第二十五章 異界卷之銀河篇――分離

第二十五章 異界卷之銀河篇――分離

依然是那種淡然的神色,完全沒有感受到空氣中寒冷的溫度,也完全沒有感覺到修寒眼底的森冷。

殘以冷靜的神色回答道,“不,我只是認為你身為第一人的自覺還不夠……你想自己去打這一仗?”

修寒沒有回答,於是沉默代表了殘話的正確性。

“所以我說你自覺還不夠。除非必要或者是最後的對決,第一人是不可以隨便有任何動作的,你隨意的舉動很可能在動蕩的局勢中再度掀起風暴。”

修寒的眉一點點擰了起來,顯示出他現在極度的不悅。

他是一個自尊心相當強的人。

而此刻,殘在眾目睽睽之下指點出他的缺陷,當然讓他非常不好受。

但是殘也有自己的思量。

這些話若是在私下說,修寒肯定是不會生氣的,但是也絕對不會引起重視,頂多一笑了之。

說了等於沒說,倒不如現在一針見血的指責出來。

面對着修寒不悅中顯然帶着責備的眼神,殘以着冷靜的語氣說著尖銳而苛刻的話語,“接受部下的批評也是身為第一人該履行的義務之一。”

修寒的神情如吃了一記悶棍,久久沒有語言,只是冷眼看着殘沉默了半晌,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諾大一個會議廳中,眾人硬是大氣也不敢出一口,各自帶着不同的神色看着兩道同樣銳利的眼神在空氣中碰撞出火花。

雖然修寒臉上沒有表情,但是從他快速閃爍着流光的眼底就看得出他的心底的思慮在千迴百轉。

修寒現在很不高興。

非常不高興殘頂撞於他這個事實,而殘所使用的尖銳抨擊幾乎讓他無所適從,更讓人怒意橫生的是——殘冷靜得沒有絲毫波瀾的神色。

可是……

就這樣對峙了半晌,修寒擰緊的眉突然一松,居然鬆了口。

“好吧,就按照你說的去做。”不理會幾乎絕倒的眾人,修寒微微放柔了自己的口氣,“那麼,接下來,你還想說什麼?”

似乎完全沒有看見修寒依然略帶着不悅的神色,殘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當兩方勢力的第一人能夠相互抗衡的時候…如果說第一人是重點,那麼勢力第二人就是勝負的關鍵。因為第一人需要彼此顧慮對方不能隨意出動,那麼雙方勢力的第二人就成了關鍵——第二人掌握關鍵。”

“可是我很失望,根據以前的資料來看,我方的第二人坦戈拉斯上將的能力顯然不如對方勢力第二人達凡依爾。”

許多將領的臉色顯然難看了起來,既然能成為第二人,那麼坦戈拉斯上將在軍中的勢力和影響顯然是廣泛了。

現在一個被他們認為沒什麼實力的毛頭小子在這裏對他們敬重的老上將的論點顯然讓他們無法接受。

但是身為批評對象的坦戈拉斯上將依然是那副老成嚴肅的面孔,完全看不出他現在的情緒。

或者該說,人老了就成精。

現在的情況既然是針對自己,與其站出來與這個極受元帥寵信的少年爭辯,倒不如三緘其口。

反正不可能所有人都對這事視若無睹。

雖然都看得出來元帥寵信這個少年,但是修寒的部下顯然不是那些只會拍馬逢迎修寒的人。

“第二人么…”修寒看了殘一眼回答,“我不覺得我方第二人的存在會不如對方。”

接下來的話讓所有人都微微變了臉色,更有許多人都流露出不忿的神色。

“還是說…上將你肯承認你不如達凡依爾那個人?”

這一句話變相的肯定了勢力第二人的位置在此刻換人。

雖然坦戈拉斯依然是冷靜沒有表情的樣子,已經有人暗地裏為他抱不平起來。

“不。”出乎大家意料之外,拒絕的人反而是少年自己,“所謂第二人的資格並不是只有能力,資歷和影響也是很重要的範圍。我自認為自己沒有這個資格。”

殘在心底微微嘆息……修寒只是看得見一個人的才能,一旦認定就會委派他全部的信任以及支持,卻完全不曾想過他人是否能看得見此人的才能,這樣的寵信是否會在自己的部下中掀起不滿之類的情緒。

修寒太驕傲,太過於相信自己。

如此思索着,殘依然冷靜的說下去,“而且,我是說坦戈拉斯上將暫時不如對方,那只是因為坦戈拉斯上將擅長於防守,而對方擅長於攻擊,而攻擊與防守對決的時候,防守者註定要輸對方一籌。坦戈拉斯上將厚實的風格,正好能夠輔佐元帥的閃電快速的風格。所以第二人位置不能換,而且……並不是沒有彌補的方法。”

“我提議,由於無故離開軍營半年,剝奪我上將資格,降為校級,並剝奪領兵資格,進入坦戈拉斯上將的幕僚團作為輔助幕僚。”

“我不同意!”打斷殘的話是修寒,“你離開半年是病假,我批准的假期,我不能無辜剝奪部下的軍銜。還有,我已經將你的名額送入我的幕僚之中。”

殘看了修寒一眼,回答,“元帥和我的風格太過於相似,我沒有必要對你提出任何建議。”

修寒毫不示弱的打了回去,“坦戈拉斯上將的作戰風格與你完全相反,你們相互之間只會防礙對方。”

“可是……”殘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好象又想到什麼遲疑了一下,終究沒有說出口。

“好吧,就此決定。”修寒乾脆利落的打斷了殘的話,“仍保留你上將軍銜,剝奪你指揮軍艦的資格,進入我的幕僚團。坦戈拉斯上將位置不變。”

殘再度稍微沉思了一下,對着修寒輕輕點了點頭。

不管怎樣,雖然接受部下的意見是主帥的責任之一,但是若三翻四次的拒絕接受上級的命令,便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殘暗自想着。

彌補的辦法不是沒有,以後再慢慢改變修寒的想法也可以。

****

無論過了數萬年或者是數億萬年的時光,宇宙的空間依然是那樣寧靜而安詳——無論它的懷抱中曾經發生了多少次的戰爭,喪失了多少人的性命。

點點閃爍着的熒光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中若隱若現,點綴着寂靜得太過寂寞的空間。

此刻,一個靈活的艦隊正在寧靜的宇宙中航行。

在艦隊正中央,一個碧藍如天空的旗艦在宇宙中展現着它優美的身資,顯得尤其顯眼。

優雅的碧藍旗艦與它周圍有着極為強烈的對比,如鶴立雞群一般,被簇擁了起來。

“別忘記吃藥。”

當修寒再度將一杯水親自塞進殘手中的時候,周圍的士兵們早就已經不再大驚小怪,幾乎做到了視而不見的地步。

習慣就好。

再怎樣奇怪的事情,看多了畢竟就已經習慣了。

而殘也是極其自然的接過水,漫不經心的喝了一口,淡淡看着窗外一層不變的透露着閃光的黑暗。

“修寒……你真的要去應皇帝的召見?你現在不必理會他也可以了吧?”

因為是在眾目睽睽的指揮台上,所以修寒並沒有像與殘單獨相處一般悠閑懶散的坐下來,仍然站得筆直,表情也相當冷漠傲然。

而他那柔和許多的聲音,顯然是無法穿透指揮台周圍的透明屏障,讓其他人聽見的。

“不管怎樣,他在名義上依然是皇帝,當初若不是得到他的信任我是不可能有今天的地位。若是他安分的做他的無權皇帝,我也不打算對他怎樣。”

得到回答的殘沉默了一陣。

“你這話曾經對勸你稱帝的部下透露過嗎?”

“恩?…說過一次。”修寒的回答相當漫不經心。

“是么……看來他也該知道了,那麼這一次的話……”

聽着殘兀自含糊的、斷斷續續的自語聲,修寒疑惑的看向殘,“他?”

殘沒有回答,淡然的臉色也讓修寒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殘抬頭看了修寒一眼,輕輕搖了搖頭,“是禍躲不過……若你堅持要去的話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說完以後殘就閉上了嘴,雖然修寒一直疑惑的看着他,可也沒有出口詢問。

修寒很清楚,若是殘自己不願意說的事情,是沒有人能讓他說出來的。

這種沉默持續了許久了以後,殘站了起來,準備用手中的空杯子再接一杯水。

航行依然是順利的。所有人都認為,在修寒控制的宇宙空間內航行,在接近皇都的宇宙空間內,不可能有什麼危險存在。

人的警惕心在這種環境一般都起不了什麼作用。

但是危機卻一般都在這樣安詳寧靜的環境中發生。

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聲響起,殘只覺得天上腳下都震動了起來,眼前的一切都在劇烈的搖晃,激烈的顫抖着,彷彿要把自己甩出去。

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旁邊的金屬衡梁,死死支撐住自己的平衡。

一股黑色的濃煙蔓延了開來,帶着機油瀰漫的燒焦臭氣。

天旋地轉,整個世界彷彿都在顫抖,轟鳴聲,爆炸聲,急促危鳴聲交替着震動着所有人脆弱的耳膜,讓人從心底覺得顫慄。

當殘終於恢複眼前的清明的時候,才發現地面上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的人。

有許多人已經躺在血泊之中。

顯然‘疾電’號的艦身被擊中了,而那估計屬於母艦的遠距離轟炸炮的炮火正好落在了指揮室的附近。

已經沒時間感慨對方擊炮手的運氣了,殘鬆開一旁的支撐物,直接扶在依然在劇烈震動着機器上,腳步不穩、卻相當快速挪移到修寒站着的位置上。

由於爆炸的地點離修寒站着的地方極近,所以雖然沒有炸傷修寒本人,但是爆炸的氣浪卻將他整個人都掀了起來。

落下來的時候頭正好撞到了一旁巨大堅硬的導航儀器的一角上。

當殘和其他生還着的人趕過去的時候,看見他們的元帥側身俯壓在儀器上,而頭部正泊泊的流淌着鮮血,那一動不動的樣子,彷彿已經沒有了氣息一般。

當時把那些士兵嚇傻了眼,要是元帥死掉了那還得了。

殘努力支撐着自己搖晃的身體走過去將修寒的上半身抱進懷中,一手已經按壓着那鮮血淋漓的額角,回頭已經大聲叫了起來,“軍醫——叫軍醫來!元帥受傷了!”

傻獃著的人們這才如夢初醒,慌慌張張的忙碌了起來。

而元帥受傷的消息在其他跟在後面的艦隊傳開的時候,引起的恐慌,在整個艦隊都蔓延了開來。

許多原本按照各自的航線在旁邊航行的艦隊紛紛靠攏了過來,想要支援‘疾電’號。

最高指揮官已經無法再指揮,龍無首的一刻,原本井然有序的艦隊一下子整個慌亂了起來。

正如殘所說過的——第一人是支撐整個勢力的重點所在。

能夠彈奏出再美妙的歌曲的樂隊,若沒有指揮也是一團糟。

修寒此刻只覺得自己頭痛得好象要裂開一般,眼前的色彩從黑到白由紅到綠五彩繽紛的變換着,讓他的頭幾乎要炸裂開來。

他聽見了耳邊嘈雜的聲音以及從聯絡頻道中傳來的許多部下焦急的呼喚聲,但是他的全身卻動彈不得。

一定要睜開眼。

修寒這樣命令自己。

他現在還不能垮,否則自己就算在這裏完了。

現在必須有一個人全權指揮紛亂的戰局。

可是以現在自己隨時會昏迷的情況……

這時候,一種冷清的涼意從他額角傳來,那是一種熟悉的手指傳遞來的溫度,讓他昏昏沉沉的意識遽然清醒了一點。

他掙扎着掙開了眼睛。

此刻所有的艦隊都已經亂成了一團,坦戈拉斯上將的旗艦也不例外。

但是他們的指揮者坦戈拉斯上將本人依然沉着冷靜的神情,讓其他人也跟着冷靜了起來。

“其他艦隊已經向‘疾電’號靠攏,我們也要趕去嗎?”

傳令兵大聲向坦戈拉斯上將詢問到。

坦戈拉斯上將思索的眉毛已經整個擰了起來。

他很清楚如果要護着已經受傷的‘疾電’號,就會將整個艦隊給拖在那裏,無法動彈。

然後敵人可以以受傷的‘疾電’號為誘餌,將己方逐漸誘滅掉。

可是又不能不管,畢竟元帥閣下在那上面,據說現在還受了重傷。

這時候,公共頻道裏面傳來了元帥閣下的聲音,雖然有些微弱,但依然是那樣的犀利傲氣的聲音。

“最高指揮權…移交,藏馬上將……”

這一句話后,公共頻道中雜音一片再也沒有了聲息。只是驀然有許多的怒吼聲和置疑聲陸續轟炸着人們的耳膜。

而在雜音了片刻之後,突然又傳出一個清亮的聲音,那聲音比較起成年人顯得有些稚氣,但是此刻糟糟的時刻卻顯得相當的沉着冷靜,其中的威嚴更給人一種無法反駁的氣勢。

“禁止各艦隊救援‘疾電’號,每艦隊的指揮者暫時得到最高指揮權,馬上分散開來,可以使用一切手段——儘快消滅襲擊者。”

就在坦戈拉斯上將一愣之下,又有一句話傳了出來。

“‘疾電’號上人員注意,馬上撤離旗艦,就近選擇其他航艦進去,或者直接在附近的織女星降落。”

棄艦!

這回連坦戈拉斯上將也張大了嘴一時合不攏。

旗艦是一個將領榮譽的象徵與代表。

艦在人在,艦亡人亡!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生將領拋棄自己的旗艦逃生的事情發生。

雖然吃驚,但是坦戈拉斯上將卻不得不承認,這是目前最好最有效的辦法。

一艘受傷的旗艦,只會拖後腿,倒不如拋棄了乾脆。

雖然每個人都這樣想,但是每個人都會堅決反對這樣做。

公共頻道頓時喧嘩起來,怒罵聲,抗議聲,質問聲,顯然許多人都反對這個做法。

而‘疾電’上的士兵也拒絕接受殘的指揮,能上‘疾電’號是每個士兵夢寐以求的夢想,而他們絕對不願意拋棄他們心目的榮譽。

‘只可惜現在自己已經無法再度使用治療這種能力了。’

如此想着的殘抱着又昏迷過去的修寒,神色冷靜的看着所有人憤恨抗拒的眼神,還有聯絡頻道中傳來的唾罵抗議聲。

殘思索了一下,突快速在面前的鍵盤上打着輸入一串數字,然後一拳頭垂碎了旁邊一個小小的玻璃罩,將裏面的紅色按扭砸了下去。

頓時閃爍的紅光鋪天蓋地而來,還有讓所有人恐懼不已的動人的機械女聲沒有感情的敘說著一個事實。

“旗艦自毀系統已經啟動,預定五分鐘后‘疾電’號全面自爆,現在開始進入到記時,所有人員請快速撤退!”

於是,即使再怎麼不甘願,在這美妙動聽的聲音倒記時的震懾下,無數人員紛紛一邊怒罵著一邊不甘不願的駕駛着小型飛艇紛紛脫離了‘疾電’。

而在其他艦上的抗議者也在接到‘疾電’即將自爆的消息以後紛紛張大了合不攏的嘴巴,一時間是目瞪口呆。

然而在‘迅狼’旗艦上的坦戈拉斯上將卻驀然在部下驚異無比的眼神下爆發出了幾乎可稱為是恐怖的大笑聲。

“狠!這小子可真是狠啊!”

兀自大聲暴笑着,坦戈拉斯上將還不忘自己的職責開始指揮起自己的艦隊開始靈活的後退轉彎,將那些突然出現襲擊的敵人由後面包抄起來。沒有人聽見坦戈拉斯上將突然降低的聲音,“我喜歡!如果是那小子的話,把那所謂的第二人的地位讓給他也沒關係。”

“不過……”

話音微微一轉,坦戈拉斯上將的眼神也有些凝重了起來,“這些敵人究竟是哪個方面的,怎麼可能完全察覺不到它的蹤跡?”

“元帥閣下的傷逝也不知道要不要緊。”坦戈拉斯上將還在小聲的自言自語,那輕輕的聲音是旁邊的人絕對聽不見,“不過如果還有清楚的神志的話,應該不會差到哪裏去吧。”

他輕輕搖了搖頭,“應該是降落到織女星上去了吧……但願那小子保護得了元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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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落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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