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啥子？開棺驗病
深秋季節，高府的花廳卻遍植奇珍異花，不僅種樣繁多，成長得還格外好，偌大的花廳里，最外層鋪就的是夕霧，雖花朵不大，卻極能熏陶精緻，淺紫色的花苞將幾十平的花廳點綴得如仙境。
稍里側分別擺放着牡丹、依蘭、瓊花等等，五彩繽紛看得人眼花繚亂。
見着眾多官家夫人們眼都晃花了，夫人王氏淺淺勾起了嘴角。為了今兒能夠在眾多夫人面前長臉，她可是在這個花廳下了不少功夫。雇了不知道多少花匠，廢了不知道多少天的心血才弄出了這麼多稀有品種來。果不其然，效果甚好。
出身丫鬟的王氏雖被扶正已幾年光景，但跟官家夫人們的關係仍不是很熱絡，少有的一些來往，還是仰仗着將軍的顏面，人家略給了些薄面。
否則，一個丫頭升級成的主母，那些出身高貴的夫人們壓根兒不會放在眼裏。
所以每次大場面王氏都要力爭跟將軍一起出場，並且將自己打扮的要多高貴有多高貴，試圖用此法來打消別人對她曾經身份的誤解。
可這個圈子並非她想得那樣簡單，人情淡薄，所有關係都是跟官場變幻息息相關的。
這邊，王氏跟兵部尚書夫人正談論得熱切，忽見趙媽媽急匆匆走入花廳。
趙媽媽是王氏身邊的老人了，原是一起在院子中做事的，一路照顧着她，作為軍師級人物將她捧上夫人位置，所以王氏對這位媽媽很是特別。
見趙媽媽深色慌張，進了花廳卻故意放緩了腳步，王氏心下一沉，猜到準是出了什麼事兒。
果真，趙媽媽走到王氏身側的時候，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道，“夫人，大少爺領來了六皇子，說要給棺材裏的大小姐診病！”
“你說什麼？”王氏的臉色唰一下白了，後背仿若被臘月寒風侵襲，陣陣冰涼，發覺自己聲音略大，王氏對着周遭夫人們靦腆一笑，這才緩聲道，“眾位夫人且坐着，我去去就來。”
在一眾女眷們目送之下，王氏被趙媽媽攙扶着走出了花廳，邁出門檻，屋外一陣秋風刮過，差點兒將王氏吹得趔趄，她臉色蒼白，“什麼時候的事兒？”
“剛剛，大少爺帶着六皇子前腳進了靈堂，小五子不敢耽擱就過來通報了。夫人，趁着老爺和府內客人知道之前，您要趕快過去把事情壓下來了。”趙媽媽左右掃了一圈兒，復壓低了聲音，用僅一人可聞的音調道，“大小姐被裝進去的時候還有氣兒呢，昨兒您生氣，可是連孝衣都沒給她穿，塞了嘴就塞進棺材裏了，若不是她身子虛弱恐怕早出動靜了。這時候要是開棺的話，府中的人看到也就罷了，照老樣子堵了嘴就是，六皇子可在呢啊！”
王氏雙腿一軟，差點兒沒站穩，還好趙媽媽扶得緊，穩穩站住了，“走，快去靈堂！”
儘管兩人急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
靈堂中，將軍高武早已經到了。
“六殿下，小女從小體弱多病，就讓她安靜的去吧，臣不想節外生枝。”對古人來說，死者為大，驚動死者可是最失禮的。高武語氣中雖滿是哀泣，臉上卻透着十足的堅定。
皇子怎麼了？不過是個從民間爬上來的普通皇子罷了，他又不爭皇位，又不打算在朝中掌權，得罪了又能如何？身披數次軍功的高武，當即在心中做了決斷。
白墨陽卻悄悄站到了六皇子的身側，咳嗽了兩聲，恭敬看着高武道，“父親，前幾日得逢六皇子恩賜，得了幾服藥，幾頓下去兒就感覺身子活泛了許多，昨夜妹妹咽氣兒，兒就想着若是能早些讓六皇子幫妹妹看看，或許能抱住她一條性命也未可知。”
“可是，現下你妹妹已經不在了，六殿下好容易來到府中，你不好好請到待客正廳去？將殿下引來靈堂算什麼事兒？”
“父親，偉光不求別的，只求妹妹能走得安心，妹妹活着的時候就一直念叨，就算是死了，也要知道自己得的究竟是什麼病，為何那麼多大夫瞧了，那麼多葯吃了都沒有好轉，這一直是她心頭的病啊，若是今兒不能讓六殿下給看了，偉光以後還有什麼臉面去見妹妹？”
“你？！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你身子好好的，見什麼見？你們，都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將六殿下和大少爺請去待客正廳？”見說是說不通了，高武索性要動硬的。
六皇子何其聰明，早看出靈堂中的局面，他微微一笑，仰頭對上高武一雙眼，“高將軍，實不相瞞半年前回到京都是受父皇所託，打算在這裏開家醫館的，雖說行醫在皇族之中並不光彩，但父皇還是允諾了，近來醫館地址已經選好，接下來就要進一步商討其他問題了。若高將軍懷疑我的本領，大可放心，父皇親自認證過，絕不會出問題，況且您和高兄都在這裏，我不會對大小姐有所不敬的，高將軍，還有什麼疑慮不曾？”
幾句話，將高武堵在了牆縫兒里，人家都說自己資質得到皇帝認證了，自己就是說破了天，還能不相信皇帝的眼光嗎？這可是大不敬之罪，可是……醫館？知道皇帝寵這位新回來的六皇子，可是竟然寵到如此沒邊際了嗎？竟讓出身皇族高貴的皇子做如此低賤的行當，就不怕被世人詬病？
無論怎樣懷疑，這都不是他當下該思忖的了。高武猶豫着瞧了眼棺材，緊咬着牙，皺眉不言語。
“聽聞六殿下駕臨，有失遠迎，臣婦王高氏給六殿下問安。”一路走來，王氏已經理清了情緒，今兒這一仗雖然不好打，但怎麼也要堅持下去。
見王氏來了，白墨陽蹙眉，又來了個難纏的。
六殿下卻是古怪一笑，越遮掩，說明其中越有貓膩，他最初的確是被白墨陽打動想來探一探他妹妹究竟得了什麼疑難雜症。
可是，見高家人如此，倒也漸生濃濃地好奇心了，究竟這棺木之中是怎樣的存在？讓堂堂高大將軍如此緊張。
“夫人有禮了，來到這裏，我不是什麼六皇子，就是一個尋訪各地的大夫而已，聽聞貴府大小姐身染重病，不治而亡，深感惋惜，所以在高兄的引薦下，我想給大小姐探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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