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留書明志（上）
韋林一雙眼看向徐氏，冷哼一聲，說：“是不是胡言還得到聖上面前說話才是真實的。”話一撂下，手上的劍也收回，招來一個士兵，耳語幾句后便高聲喊道：“來人，把柳家的人抓起來。”
柳塵晴眯了眯眸，看着那個士兵往着文書閣的方向跑去。這些人，真是一刻都不給人安寧的。
“看來他是想把事情鬧大。”胤軒將坐着的姿勢一改，懶洋洋的撐着腦袋，抬眼看向柳塵晴，笑問道：“要不要我給皇上求情？”
聽了他的話，站在那裝聾啞人的尤郁面色不郁，脫口便道：“不行，主子……”話到半路又止住了，默聲低頭不言。
柳塵晴淡淡的看向尤郁，那雙緊握着的雙拳彷彿在壓抑着什麼情緒，她沒放在心上，收了視線繼續看着那群人，嗓音極輕極緩道：“邊境有幾成勝算？”
胤軒被她這麼一問，垂眸沉思片刻，才答道：“七成，畢竟不是在境內，蠻人善於騎術，皇上不久前還遣了將士過去讓柳將軍起兵反擊，這幾日估計會有消息了。”說完胤軒的臉上掛起令人捉摸不透的笑，這些事可是那個人跟他說的，就他一個人而已。
“算了，我不要求勝算，我只要求能戰一次。”柳塵晴凝眉，一股淡淡的疲態在她的面上顯現開來。
“你想靠一戰來打消皇上對柳家的疑慮？”胤軒劍眉向上一挑，口吻帶着訝異。他深深看了眼柳塵晴，心底抉擇着要不要告訴她其實沒必要那麼做，坐在高位上的人喜歡維護敵人的敵人，即便太子怎麼抨擊柳家，他也可以斷定，那個人絕對不會撤了柳燁鳴。
柳塵晴眼見着柳塵陽要和人打起來，回頭就對着胤軒說道：“我要你快馬加鞭讓我爹出兵一戰。”話完就往前走去。
此時的柳家早已亂成一片，被抓住的柳塵陽一見到有士兵想掀了芷柔的面紗，登時就掙脫了士兵的制服，跑上前去就護住心愛的人，場面熱鬧非凡，惹得本是站得遠的賓客稍稍往前移了看着戲。
韋林欲拔劍的時候，迎面走來一個穿着藕荷色百褶裙的清麗女子，他顯然是一愣，就見那女子開口：“不用抓，我們也會走，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這叛國的罪名也不見得真就是我柳家，韋統領怎麼就這麼急不可耐的抓人了。”
見是柳塵晴，惠兒佈滿水霧的眸子瞬間帶着一絲興味，打量着柳塵晴的目光愈髮帶着深意。她可以感受到柳塵晴的話一出，懷中假寐的胤御那微微的一顫。
原本奔去文書閣的士兵手捧着一個被布袋跑了回來，韋林一見，清咳一聲，笑說道：“那走吧。”心裏卻冷笑，恐怕柳家要完了。
柳塵晴衝著徐氏眾人輕點了點頭，然後微笑。
徐氏將本是在新房獃著的關妍玉護在懷中，見她一副惶惶不安的樣子就一個勁的安撫着，手肘捅了捅身側的柳塵風讓他接手。
柳塵風面色不改的將關妍玉攬在懷裏，柔聲安慰着，一行人就這麼在所有人視線里走出。
當走最後的柳塵晴快要跨出門檻的時候，忽聽身後傳來一陣對話聲。
殷氏急忙跑到惠兒身側，幫忙攙扶着胤御，淡淡的問：“沒事吧？”
“惠兒沒事，謝母親關心。”柔柔的女聲應着。
柳塵晴一愣，回身看去，就見着一副母女情深的景象，心裏驚愕的是兩人的稱謂，難道這個惠兒另有來頭。拋開了思緒，柳塵晴向著前面的隊伍走去。
眼見着柳家的人走了，胤寒急忙也跟了上去，他可不想到手的東西就這麼被人毀了。
看着賓客盡散的院子，胤軒低聲說道：“郁，派個人去告知下柳將軍，還有，盡量不要讓他知道。”
“主子，皇上現在對你沒多大提防的，為什麼還要瞞着。”尤郁不解，深邃的眼中泛着擔憂。
胤軒輕笑出聲，轉過頭看向這個跟了自己近五年的好友，搖了搖頭說道：“郁，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去挑戰他的權威，可是你覺得經過上次的事，他會不多多關心我這個兒子嗎。”說到最後他的話帶了絲自嘲，關心二字被他說得極重。
尤郁緘口沉默。上次，皇上召見主子，只因主子私自調用了死士卻沒知會，皇上便給主子上了穿骨刑罰，兩人暗暗磨了幾天，最終是主子快斃命的時候皇上才鬆了口放人的。
“跟柳家走得近不見得對我們有什麼好處。”胤軒緩緩說著，眼皮垂下，將那雙摻雜太多情緒的眼掩蓋住。
輪椅漸行漸遠，誰都沒有發現，在柳府的房檐上，站立着一抹黑影，微風拂過他的長發，那雙猶如一口無底深潭的眼靜靜的看着屋下的鬧劇，一柄滲着鮮血的劍插在他的身側，殷紅的血水蜿蜒而下，北風揚起，捲起屋檐上沉積許久的灰塵，塵埃落定，風停，那裏空無一人。
金鑾殿內，韋林押着蠻漢進殿，隨後便是柳塵晴一家子，最後就是惠兒和被攙扶着的太子。
太子一進殿，坐在高位上皇帝眼睛突地泛着光，驀然一抹幸災樂禍的笑在臉上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佯裝出來的怒火，衝著走在前頭的韋林吼道：“韋統領，你是怎麼保護朕的皇兒的。”
“陛下，臣現下已將刺客抓到。”韋林說著便將早被捆綁住的蠻漢往前一推，強硬的將人壓制跪下。
皇帝瞥了眼被攙扶坐下的胤御，看向跪在地上的徐氏眾人，悠悠開口問道：“那這又是什麼意思？”
韋林雙手抱拳，單膝跪地，說：“刺客躲於衛國將府中，臣帶兵搜查時，遭到柳夫人阻攔，身負陛下所託，臣只能先斬後奏命人將刺客抓出，怎料在臣盤問刺客何故刺殺太子時……”話未完，卻截得恰到好處。
柳塵晴急忙將急於辯解的徐氏拉住，現在說更顯得欲蓋彌彰。
“繼續說下去。”皇帝洪亮的嗓音在這大殿上響起。
韋林驀地伏地脫口說道：“這蠻人說辱我南耀太子為軟腳蝦，聲稱數月後衛國將會舉兵反政，牽扯到邊境戰事，臣不敢殺了他，還請陛下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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