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塵風娶妻

柳塵陽輕輕嗤了一聲，眸光里蘊藏着熊熊怒火，被鉗制住的雙手仍就反抗着，嘲諷道:“少在這裏給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你還不是為了洛文旭好。”

柳塵晴實在看不下去，上前對着他說道:“三哥，大哥所做的事無非就是求個兩全，如果不這樣做，整個柳家都會被你牽連。”聲音與其說是平淡不如是冰寒，讓柳塵陽心身不由得一震。

柳塵陽驀然怒視上柳塵晴，往日魅惑人心的臉在這一刻有些扭曲和猙獰，脫口吼道:“你憑什麼說我，你算我什麼人，你還當真以為你是柳家的人了。”

他的話一出，整個書房一片寂靜。

柳塵雪偷看了眼站在那無話的柳塵晴，那雙眸里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平靜得詭異，無焦距的望着前方，如蒲扇般的羽睫一閉一合，就這麼的站在那，讓人猜不透她在想什麼。

柳塵陽也不嚎了，心中閃過千道情緒，緘默着，嘴在這一刻抿成一條線，身子也由着被抓着，眼四處瞄着卻不敢看向柳塵晴。

就在這沉悶的氣氛中，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響聲，所有人心被提高，柳塵風目光凌厲的往那掃去，厲喝道:“誰？”

一抹纖細的身影徐徐走進，見屋裏這般景象腳步一滯，笑容就這麼僵在臉上，整個人顯得有點局促不安，雙手在這凝滯的氣氛中絞着袖口，緩緩才問道:“怎麼了？”

柳塵雪見來人一副驚懼狀輕笑了下，揮手說:“妍玉，沒事，等一下我就好了。”

柳塵晴一雙眼看向進來的關妍玉，深邃中帶着令人琢磨不透的複雜情緒一晃而過，收了視線，唇線抿着，不發一言。

關妍玉顯然覺得站在那有些尷尬，頭低着，她本是跟柳塵雪約好一同出去的，現在這般闖進，站着也有點不好意思，故聲若蚊蠅:“我要不出去吧。”語畢便轉身。

柳塵雪急急叫住了她，試圖以笑掩飾住心底那忐忑不安的情緒，對着關妍玉道:“我陪你吧。”說著就興沖沖的拉着關妍玉跑了。

屋裏再次陷入那種緊張氛圍，誰都不想說話，即便囂張狂妄大了如同柳塵陽也不想說。

“大哥，三哥，我還有事，我先下去了。”柳塵晴朝着兩個人欠身走了，步出了房門。

從頭到尾，柳塵晴都沒看他們，袖中的雙手卻無意中握成了拳狀，心頭升騰的儘是讓她抑制不住的悲涼，讓她想哭。

柳塵風鬆開了雙手，不發一言的走了。

平順的事繼而被皇帝要求重審，洛文旭的父親縣令還是照做，挖通渠道的事卻被委任給了朝中一個被譽為最是清廉古板的元老官員，這事，獨獨皇帝當了贏家。自然的，洛文旭回了平順，柳府難得的太平了。

柳塵晴依舊是打理着府中的事務，三哥也一樣叫着，讓柳塵陽很是彆扭，彆扭后便是四人難得有所緩和的關係。

時間過得很快，柳家長子娶妻的日子到了。那府門內入目的艷紅，熙攘的人群和那停駐在門外的馬車，惹得不少百姓駐足觀看。

一身寬袖綉雲的新郎裝穿在柳塵風身上，反而顯得更是沉穩，俊秀的臉上帶着很謙和的笑，言談有度，手捧着酒杯在賓客中穿行。

徐氏在不遠處領着關夫人說著，一雙眼在掃到角落處那偷偷摸摸往大門處挪的大紅身影，火光乍現，暗暗咬了咬牙，心裏將那混小子罵了幾次，忙對着身旁的丫頭吩咐了幾句就繼續陪着關夫人。

柳塵晴從喜房出來，舒了一口氣，身後傳來翠蓮的話:“小姐要是累了要不就回院子。”

此時的喜房有柳塵雪，前院有徐氏，按道理柳塵晴想歇會也是可以的。

聽了她的話，柳塵晴笑了笑，說:“不了，我想到前院去。”

翠蓮見她這樣，嘴邊也是不減的笑，心道剛剛小姐在新少夫人面前可是拘謹得很，那副小心翼翼和靦腆讓翠蓮見着都倍感新鮮和好笑，看來這個少夫人很得小姐的喜歡。

到了前院門口，就見到了被下人堵在門口的大紅身影，頭顱向里傾着，雙手扒着牆邊，也不知道在張望着什麼。

柳塵晴走近才知道這人是自家三哥，問道:“三哥怎麼在這？”

柳塵陽口頭上說著沒事，心裏不見得把那幾個護院罵個遍，明明差點就能溜出去了，卻硬生生在半路上殺出個徐氏把他逮了回來。

“三少爺，柔兒姑娘呢，奴婢想向她學做糕點呢。”翠蓮一雙眼四處張望了下，問道。

她的話才剛出，從柳塵陽身後款款走來一個蒙面女子，眸子直視前方，步履輕盈緩慢，若非三人站在她的正前方而她不自知，恐怕她這副神遊天外的樣是沒人知道的。

“柔兒。”柳塵晴的一喚，將她的魂給拉了回來。

芷柔在柳塵陽身邊站住，衝著主僕二人柔柔一笑，食指朝着自己來時的方向一指，語帶着不確定，道：“晴兒。剛剛我在文書閣那裏看到一個黑影，眨眼功夫就不見了。”

武夫出生的柳燁鳴打年輕起就喜收藏古籍兵書，中間又因栽培柳塵陽便擱置出一間小偏院連着自己的書房來藏書，喚為文書閣。

未等柳塵晴說話，攬着芷柔的柳塵陽先是憐愛伸手揉了揉佳人的青絲，語帶無奈又十足的寵溺道：“成天疑神疑鬼的，小心我不要你。”

芷柔矇著輕紗下的朱唇嘟起，粉拳對其胸口一捶，嗔道：“敢不要我我打死你。”

柳塵晴看着鬨笑着的兩人，一笑，說道：“前院怕是娘忙不過來，我過去下，三哥，要不今天你就別外出了，陪陪柔兒吧。”話落得到柳塵陽的應承后就離開了兩人的視線。

前院，一身湛藍色綉金蟒長袍的胤寒站於柳塵風身側，陪着柳塵風在賓客中笑談着。相反於他的滿面春風，被陪着的柳塵風心底暗暗叫苦，想保持距離又不好意思趕他一個皇子。

柳塵晴見這般景象，蹙眉，心裏盤算着怎麼樣才能把這狗皮膏藥從柳家撕掉。

“見着盟友不過去打聲招呼嗎？”磁性淳厚的男聲從她身後傳來。

柳塵晴回身，見到的是那端坐輪椅上帶着笑的面龐。近在咫尺，她可以清楚的嗅到從這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葯香，還夾雜着淡淡的血腥味，往日穿着上素淡的人今日卻穿了一件深紅色長袍，臉色更是蒼白，整個身子靠着椅背，眼皮微眯着，整個人瞧着很虛弱。許久，柳塵晴才幽幽問道：“你受傷了？”

胤軒鳳眸一開一合之際，對她的問題沒做答，乾裂的唇緩緩吐出：“這事你怎麼沒找我？”

柳塵晴抬眼看向那處跟人聊得歡的柳塵陽，勾唇道：“沒有人比他更合適。”

胤軒氣息逐漸微弱，眼前景物開始模糊，終是點了點頭，擱在扶手上的手招了招，站在他身後的尤郁順從的將輪椅推向角落裏的一個席位上。

輪椅停了前進的步子，尤郁方才從袖中掏出事先備好的葯給主子服下，語帶急切道：“主子，要不先回去吧。”

“不用，戲還沒開場。”胤軒用手撐着腦袋，視線定格站在不遠處的柳塵晴身上，說道：“我的二弟受了委屈，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咽下這口氣，你也不怕他被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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