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血債血償（一）
下邊馬匹嘶鳴踩踏聲尤為響亮，嬰孩的啼哭聲被聲聲截住，語音未完就在一箭中消弭。
柳塵晴緩緩睜眼，雙眼呈現赤紅色，就這麼看着下邊血水橫濺的一幕，泛白的雙唇微微發著抖，那緊捏着石磚的手骨節泛白。
身側傳來低低輕笑，帶着得意和暢快，歐陽慧雙目看着她，緩緩在她耳邊說道，“今天這城牆上的美景，怕是令表姐終身難忘吧。”
話完，她倏然朝天捂嘴大笑，一步步的離開了。
‘哇’的一聲，柳塵晴猛地將壓抑在喉間的鮮血吐出，眼前一黑，就這麼倒了下去。
當她醒來的時候，入目的是一處郊外，一張臉毫無血色，她猛地驚坐起來，雙眼盲目的對着四周的景象看着，似乎在急於找着些什麼。
最終的，她的視線定在不遠處新起的墳，沒有碑文的墳，還有那個站在墳前燒紙的白衣人影，她匍匐着身子，在這泥濘的山路上跪爬着，雙眼裏蓄滿淚，失聲哭喊。
尖銳的喊聲驚飛了林中停息的飛鳥，她猛地抬手毫不猶豫的給了自己一巴掌。
胤軒看了看自己一身污泥的衣衫，還有滿是泥沙的雙手，劍眉稍稍攏着，看着這樣的她，心裏一嘆。
那天，柳塵晴雙手抱着無字的墳哭了一天，打了自己十下耳光，道了一天的對不起。
對不起，她連累了她們，
對不起，她選擇了犧牲她們，
對不起，她沒有能力保護她們。
直到她再一次吐出一口血，直至她再一次暈了過去，胤軒才將她抱起，帶着她離開了。
“主子。”駕馬的尤郁一見到胤軒一身這般，有些驚訝的，再而看到他懷中的女人，眉頭慣性的揪起。
胤軒雙眼沉沉的，抱着人進去，至始至終都沒說句話。
才一進馬車裏面，他的袖子便被人抓住，懷中人一臉蒼白的跟他一字一字的說，“我要歐陽家所有人的命，我要歐陽慧生不如死，我要穆家死無葬身之處，幫我。”
最後的兩字有了那麼一點懇求，胤軒鳳眸滿是複雜的看着被她抓着的袖子，抿着的唇徐徐開啟，溫聲勸着，“你先把身體養好。”
貝齒咬着雙唇，柳塵晴輕輕搖了搖頭，抓着他的袖子不放開，重複着兩個字，“幫我，幫我。”
“再過半個月，太子府就修建完成，她便會在當天被迎娶過門。”胤軒輕點了點頭，語聲請哄着現在有些激動的她。
柳塵晴聞言，雙眼緩緩閉上，抓着他袖子的手卻是不放開。
在自己的房間中呆了好幾天，柳塵晴才肯踏出晴院，出的時候，她派了玉珠去將府中所有人都叫到前廳去。
當她在前廳等沒多久的時候，柳塵晴就眼尖的看到一前一後來的柳塵風夫妻倆，她面上帶起一抹笑，在所有人都到齊的時候，才走到徐氏面前，朝着不明所以的她笑了笑，道，“女兒受柳家庇護多年，無以言謝，在這裏向娘親叩首道謝。”
說著她便在徐氏驚訝的視線中雙膝跪地，朝着她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晴兒，你這是做什麼？”徐氏有些受驚，伸手作勢想去扶着她站起來。
柳塵陽雙手攬着芷柔亦是不明的看着這一幕，面上笑嘻嘻道，“四妹你這是要幹嘛？”
拒絕了徐氏的攙扶，柳塵晴緩緩站起，將目光看向他懷中的芷柔，笑容有些冷的，輕喚了玉珠，從她手上接過一些書信，掌開對着芷柔，問道，“柔兒，你能告訴我三哥，這沈公子到底是誰嗎？”
聽得她的問話，芷柔的雙眼猛地睜得大大的，有點無措的看着她手上的書信。
柳塵陽本是嬉皮笑臉的，忽的就轉而沒了，凝視着那些書信卻是怎麼也沒能說出些什麼。
看着這氣氛，柳塵雪臉色都有些驚疑，卻是抿嘴不說。
“晴兒，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見她這般肅然的神色，徐氏不禁問道。
見芷柔遲遲不說，柳塵晴倏然輕笑，目光冷厲的掃了她一眼，猛地將手上書信攤開在芷柔的面前，聲音中含着一抹冷凝，“你之前掉的那個孩子，根本不是我三哥的，這個沈公子，是你小時許配的夫家，因家境落敗而不得不依仗你每月給他的銀兩過活，你那個孩子，是沈公子的。”
“你別說了。”柳塵陽怒聲喊道，雙手忍不住摟緊懷中的人兒。
徐氏拍桌站起，手指顫巍巍的指着芷柔，喝道，“你給我滾出去。”
“你根本是在彌補你的罪過，因為沈公子的家境落敗，是因為你家暗中做的手腳，”柳塵晴猛地將手上的書信扔執在地，“你怕太子把一切都告訴他，所以幫襯着他在背後害我，我不是柳家人，這一消息，是你告訴歐陽家的吧。”
接下來的一番話，讓在場所有人都是一驚，柳塵陽雙眼有些不敢置信，猛地雙手緊扣着芷柔的雙肩，恍然問道，“柔兒，你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你怎麼可能那麼做。”
“還有，翠蓮的死，是不是你乾的？”柳塵晴再次拋出。
關妍玉手禁不住捂上嘴巴，有點余驚未消般，幸好她懂得利弊，沒有把自己所有知道的都說給歐陽慧。
“是，一切都是我做的。”芷柔苦笑，張嘴說道，“翠蓮的死是個意外，我沒料到她會在我跟太子說話的時候出現，是太子勒死了她的，我只是想保護好他，我沒辦法。”
“為什麼？我哪裏比不上他？”柳塵陽失聲尖吼。
聽這一句話，很明顯對於芷柔的過去，這個愚笨的三哥是知根知底的，柳塵晴臉色有些難看，這個三哥真是讓人有點恨鐵不成鋼。
“對不起，塵陽，我只是虧欠他太多了。”芷柔雙眼有些無奈的看着他。
徐氏猛地上前伸手將柳塵陽扯開，雙目噴火的看着她，怒聲吼道，“滾出去，離開柳家，我們柳家容不下你這樣的人，給我滾出去，我不會再讓你接近我餓兒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