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86_86749新床鋪着毛茸茸的鳥毛,聞着一股草原特有的清新味道,白小夢醒來的時候,發現早餐在床邊上擺着,洛伊已經不見了身影。
想是一早就起來跟兵蟻們巡邏去了,白小夢翻個身,伸足夠到床邊的食物,仰着頭懶懶地嚼一口。洛伊這個笨蛋,昨天還不是嫌她重嗎?今天又把早餐放到床邊來,就不怕她躺着吃東西,不消耗力氣光長肉,體重越發重?
離開了那個城市,就好像離開了末世,生活一下子又變得愜意輕鬆起來,白小夢在床上躺到日上三竿,螞蟻們幾次給她送來吃的,她都躺在床上吃了,吃得肚子圓滾滾的,實在覺得仰躺着悶得慌,才起來東走走西走走,循着外頭爭吵成一片的聲音往外走。
“出什麼事情了?”剛到蟻巢外頭,白小夢就聞到了一股難以忍受的惡臭,她掩着鼻子問身邊一隻螞蟻,“外面怎麼了?”
“來了一隻臭,臭鳥…”螞蟻回答,旋即兩眼一翻暈了過去。其他捂着鼻子的螞蟻上來,把這隻暈倒了的螞蟻抬回蟻巢,這些抬螞蟻的螞蟻還沒走幾步,就又有幾隻因為放開足呼吸而暈倒過去。
到底出什麼事兒?白小夢疑惑,看這情況挺嚴重的樣子,也因為有許多螞蟻攔着她不讓她出去,猶豫了一會兒,才進空間找了些口罩戴上,再出去看到底怎麼了。
一出去,就見蟻巢外躺倒了許多螞蟻,黑壓壓的一片,白小夢把口罩分給沒事的螞蟻,口罩里的聲音,聽着嗡嗡的,“到底是什麼鳥?”
“很臭的一隻鳥…”螞蟻回答,也暈倒了,她倒下之後,讓白小夢的視野開闊了許多。
白小夢看到了那隻螞蟻們口中的臭鳥,樣子還挺好看的,烏溜溜的一雙眼睛,羽毛是藍色的,那藍色,在陽光下看起來,居然是流光溢彩的。
這隻鳥好漂亮,白小夢想,想要他的羽毛,翅膀上最長的那一根,擺在自己房間裏當擺設。
一陣吵鬧后,那群雖被熏倒不少卻依然揪着自己不放的螞蟻,突然安靜了許多。定睛一看才知道是他們蟻巢中某個大蟻物出來了,在一片安靜中,雄園丁鳥看到了白小夢。
這隻蟻后看起來黑黑的,和平時看到的螞蟻,樣子沒有什麼特別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她胖乎乎的,比平時看到的那些蟻后,整整胖了一大圈兒。她平時吃的一定很多,而且,好醜…雄園丁鳥這樣想着,又看到了她身後拖着一根他極熟悉的細小絨毛。
這是他的絨毛啊!雄園丁鳥激動,推開身邊一堆螞蟻,衝到白小夢身邊,指着她身後那一根絨毛問,“這,這你哪裏來的?!”
白小夢沒想到,這隻藍鳥居然就這麼沖了過來,翅膀上她想要的那根長羽毛,指着她身後,頭上的細小羽毛,都豎起來了。
她轉頭看自己身後,他指着的那東西,只是一根不小心粘在她身上的床上的絨毛。
覺得被陌生的鳥用翅膀指着,還要聽他嘰里呱啦說一大堆聽不懂的草原話的感覺並不好,白小夢還沒來得及發作,戴上了口罩不再受臭鳥味道干擾的螞蟻們,湧上來按住這隻膽敢冒犯她們蟻后的臭鳥。
雄園丁鳥被按在地上,臉偏着壓在因為這幾天都在下雨,而顯得濕潤潤的地上,一打眼就看見了自己曾經花費心思建造,又被無故破壞的巢穴。
此時此刻他的心情,真是…怎個蒼涼悲慨了得啊!
“小夢,你沒事吧?”雄園丁鳥被按住后,洛伊從遠處趕來,手裏攥了根長藤條,樣子很是着急。
白小夢搖頭表示自己沒什麼事,洛伊才放心地把藤條交給其他螞蟻,讓她們把藤條系在雄園丁鳥脖子,自己站在白小夢身邊,仔細地檢查她的足和腰腹,就怕她其實是受傷了,但自己發愣沒發現。
被拴住脖子的雄園丁鳥,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他被螞蟻們趕進水坑裏好好洗了一番,直到身上一點臭味都沒有了,又被驅使着趕進蟻巢。
蟻巢內雖然寬闊,對螞蟻來說,如同高牆高頂的宮殿,來來去去,只覺得空曠得打緊,但對體型頗大的雄園丁鳥來說,卻是一個逼仄狹窄的牢籠。
走哪兒哪兒硌腳,還不敢多動作,只好屈着翅膀低着頭,任螞蟻們拎着他脖子往蟻巢內走。
“今天吃紅燒鳥肉!”
一進蟻巢,白小夢就山大王一般,翹了二郎腿坐在自己既能當床睡,又能當椅子坐的寶座上,擁着毛茸茸的鳥絨毛,看着底下這隻瑟瑟發抖的藍鳥。
雄園丁鳥瑟瑟發抖,可這不是單純因為害怕,除了害怕,還有憤怒,憤怒驅使着他的肌肉神經,讓他整個鳥不受控制地抖了起來。
他看見了!他的毛啊!專門拔下來鋪在巢穴里想哄新娘子開心的!結果居然出現在這個蟻巢里!他的漿果啊!專門找來哄新娘子和他jiaopei的,結果居然被這些螞蟻捧在足中啃!
生氣啊!他很生氣,怒毛衝冠,小小的頭上,一層細絨毛根根豎起。
這隻鳥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頭上的羽毛又豎起來了?!白小夢疑惑,走過去,對着雄園丁鳥的頭就是一頓亂揍。叫你豎羽毛,叫你再豎,看你還豎不豎?!
這隻雄園丁鳥也是不甘示弱,雖然被束縛着不能動翅膀和腳,也對着白小夢嘰里呱啦一陣亂喊,而且,居然哭了?…
好像很委屈的樣子啊…
“洛伊,他哭了。”白小夢戳身邊的洛伊,洛伊點頭,“我看到了。”
“他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
“可是我們聽不懂他說的話。”
“這簡單。”有困難找空間,語言不通算什麼,去空間裏看看有什麼解決辦法不。
和空間熟了,直接就要東西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白小夢先是客套地問了一下,“喂,空間,你的傷好點兒了嗎?”
空間再次被白小夢的溫柔迷惑,頗有些激動地回答:“好點兒了,就是還有一點點疼…”
“哦,你這兒有什麼可以讓我和外面那隻鳥正常交流的東西嗎?”
哦?一個哦字就算了?你特么一個“哦”字算關心我?
然而空間只能腹誹,還是給了白小夢一隻長着巨大嘴巴,嘰嘰歪歪說個不停,據說精通八大洋,五大洲語言的小毛怪。
“八大洋?五大洲?”坑蟻呢這是?!白小夢雖然數學不好,但是文綜妥妥的啊!怎麼可能連這地球上幾大洋幾大洲都不知道?
空間是不是又想玩兒她?
但是小毛怪很快解釋了,“八大羊,是家養綿羊、亞洲黃羊、高山山羊…”
白小夢:“夠了,你不要再說了。”
小毛怪倒是聽話,不解釋羊了,解釋“洲”:“舟是諾亞方舟、泰坦尼克舟、小烏棚舟…”
白小夢:“不要解釋了…”
小毛怪正在興頭上,哪怪白小夢說的,繼續它自己的,“粥,還有綠豆粥,玉米粥…”
白小夢:“信不信我削你啊?!”(東北腔)
“信…”
小毛怪扯歸扯,辦起正事來還是挺靠譜的。
雄園丁鳥又一陣嘰里呱啦的亂叫后,小毛怪把雄園丁鳥說的話傳達給白小夢:“娘親,他說我們毀了他的巢穴,還偷走了他的食物。”
“什麼?”這隻鳥腦子有什麼問題嗎?無緣無故的怎麼來指控他們這麼嚴重的罪責?
他們可是搬到這裏沒幾天的呀,怎麼可能去毀壞他的巢穴,還偷他的食物?鳥不是築巢在樹上的嗎?這平原,一望無際,快到天際的地方才能看到一棵葉子稀稀拉拉的樹,請問螞蟻們,真的會走那麼遠,就為破壞他的破鳥巢,偷他那點狗都不稀罕的食物么?
那鳥的表情看着悲憤又認真,會不會是這隻小毛怪翻譯錯了?
白小夢問小毛怪,“這是他的原話?”
小毛怪低頭,“不是…我自己加工了一點…”
果然…白小夢不滿地看小毛怪一眼,“把他原話說來。”
小毛怪清了清嗓子,盡量用清楚的聲音把雄園丁鳥的原話翻譯出來:“毀我的巢,偷我的食物,還把我的細絨毛,擺在床上亂炫耀,你們這些螞蟻不要臉!不要臉!
害我失去新娘子,不能孕育小崽子,對不起祖宗十八代,我嗶翻—你們這些外來的臭螞蟻,嗶—翻你們這些臭螞蟻!”
還唱起來了…
白小夢摸摸身下軟絨絨的細毛,拿起一根,和雄園丁鳥脖子底下的細絨毛對比了一下,顏色和紋理,還真有點像。
又叫來那天參與搬漿果的螞蟻們,問她們這些漿果和絨毛,是哪裏來的。
螞蟻們回答,“蟻巢邊上有個破破爛爛的鳥巢,裏頭還有些漿果和絨毛,我們順足就弄來了。”
小毛怪把這句話翻譯給雄園丁鳥,雄園丁鳥炸了,“破破爛爛?!你們有沒有搞錯啊?!我那鳥巢,可是花了很多心力造起來的!每一根樹枝,都是精挑細選的!每一根樹枝的擺放,都是經過科學測算的!”
螞蟻們嗤笑,“哪有鳥巢建在地上,還沒有封頂,上頭空空蕩蕩的?你就吹吧?那明明是一個掉在地上的廢鳥巢!”
“娘親,他就是來找茬的,紅燒了他!”螞蟻指向雄園丁鳥。
雄園丁鳥再炸:“我們園丁鳥的巢就是建在地上的,就是沒有封頂的!你們這些無知的強盜臭螞蟻!”
“他說什麼?他說他是園丁鳥?”通過小毛怪的翻譯知道園丁鳥說的話,白小夢托着下巴思考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印象中,似乎在非洲草原上,是有一種這樣喜歡把巢建在草地上,又不把頂封上的園丁鳥…
所以他之所以來找茬?是因為他們先冒犯了他?!
不,不能承認這個事實!白小夢想了下,對雄園丁鳥說,“你是不是弄錯了?我們雖然剛搬來,但是這片草原上的動物,都對我們印象很好的。既然其他動物對我們印象都很好,是不是說明,我們不會去破壞你的巢穴?”
這是什麼鬼邏輯?聽着好像還蠻有道理的樣子?
雄園丁鳥還沉浸在白小夢的邏輯里,白小夢又給出了更有力的證據。
“你要是不信我們可以去問問草原上的其他動物,看他們對我們印象如何。”
會各種語言的小毛怪,作為蟻巢外派小記者,立即深入到草原動物群眾中去了。
白小夢和雄園丁鳥,以及一干螞蟻,都在蟻巢內,認真觀看小毛怪傳來的採訪實事畫面。
“請問你對新搬來的螞蟻一家,有什麼看法嗎?”
“看法?啊?看法是什麼東西,能吃嗎?走開!走開!你擋我道了…啊!我看不見了,我看不見了!”
小毛怪悻悻地從這隻角馬的眼皮上溜下來,角馬着急了,“啊?啊?我跟不上隊伍了!我要被鱷魚吃掉了!我要走了,我要跑了!”
角馬絕塵而去,小毛怪又找上了剛被角馬提到過的鱷魚。
鱷魚:“螞蟻?螞蟻很好啊,我沒吃過螞蟻。但是等我死了的時候,那些螞蟻就會來吃我,我的命好苦啊,嗚嗚嗚嗚…”
小毛怪:….
“喂!長脖子怪物,你能聽到我說話嗎?能聽到嗎?——”
“今天天氣真好啊,要多吃點葉子,多吃點,多吃點…”長頸鹿根本無視站在頭頂的這隻小毛怪。
“要—下—雨—了!”小毛怪看看頭頂陰沉沉的天,提醒長頸鹿。
“天氣真好,陽光好燦爛,陽光燦爛的時候,樹葉子才好吃呢…”長頸鹿繼續無視小毛怪。
小毛怪翻白眼,從長頸鹿身上翻身下來,“長脖子怪物—大—傻—逼—”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你罵我?!你罵我?”長頸鹿一打眼就見着了站在地上的小毛怪,毛茸茸的一團,看着無力極了,居然敢罵他?
他一腳跺過去。
小毛怪,卒,享年:一天都不到。
畫面突然中斷,想是小毛怪有什麼事耽誤了,白小夢對雄園丁鳥說,“你看到了吧,大傢伙兒對我們印象都很好呢,很顯然你的巢穴不是我們破壞的。”
雄園丁鳥呆了一會兒,“這不對啊!你們採訪的都是那些大型的動物,大型動物哪能注意到你們這些小東西啊?!這不行,得問問那些小一點的動物,最好是和你們一樣在地上爬的那種。”
鼻青臉腫的小毛怪,找到了一隻正在奮力推地上一坨大糞的屎殼郎。
小毛怪捂着鼻子,聲音嗡嗡嗡,“請問你對新來的螞蟻一家,有什麼看法嗎?”
屎殼郎推着糞球,沒有答話,小毛怪繞過去,發現他的頭在地上,腳推着糞球,可能沒聽到他剛才說的。
他只好跟他一起倒立着,大聲地問他,“請問—你對—新來的—螞蟻—…”
“螞蟻?”屎殼郎問,“他們會拉屎嗎?”
“會啊。”小毛怪回答。
屎殼郎的眼睛亮了一下,“很多很多的那種嗎?”
“不是…”
“那我為什麼要關心他們?…”屎殼郎說,推着糞球,越走越遠…
白小夢的鬼邏輯,加上小毛怪傳來的畫面,雄園丁鳥覺得自己的思維陷入了一個奇怪的誤區。
大家對這些螞蟻的印象都很好,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搞錯了?再想想,那些漿果,也可能是螞蟻們自己從什麼地方找來的,而不是偷他的...
他想着,抬起頭來一看,瞬間又想通了,“那你床上鋪着的那些我的絨毛怎麼解釋?!怎麼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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