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拖延婚事

三百二十、拖延婚事

第二日一大早,是盛煦親自把堂弟盛熙給送回了公主府。

“是侄兒教妻無方,請嬸母責罰!”盛煦直接便跪了下來,疲憊的臉上滿是愧疚之色。

熙兒見狀,也忙跪地,“額娘,是兒子不該逞豪氣,喝了那麼多酒,才……差點壞了佟佳格格的閨譽。”

眼前這兩個孩子,都是宜萱看着長大的,盛煦素來品性穩重,孝順、也愛重髮妻,這事兒宜萱雖然有氣,卻也斷斷沒法對盛煦發火的,便抬手道:“既然沒釀成惡果,這事兒我也不計較了。只是煦哥兒,你媳婦總心向著娘家,可不是一家主婦該有德行!”

這個時代,講究嫁夫隨夫,何況盛煦對佟佳氏一直極好,如今的兩個兒子都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唯獨只有一個庶出的姐兒罷了,還是家生的姨娘所出。

盛煦垂首道:“額娘昨晚就下令,叫令蘭去祠堂思過了,只不過到底不是什麼好事兒,只對外說是她身子不適,需要靜養。”

宜萱輕輕點了點頭,他他拉氏出事的確叫人沒話說,宜萱指了指旁邊的一溜南官帽椅,道:“別跪着,都坐下說話吧。”

盛煦見宜萱已經消了氣的樣子,總算鬆了一口氣,這才上前小心地坐下半個屁股,他自責地道:“其實令蘭的心思打早就有了,是侄兒沒早早警告打消她的念頭,才有今日這種事兒。”——這事兒額娘當真是怒不可遏了,若非她攔着,只怕就要動用家法了,額娘是看在兩個孫兒的份兒上,念着令蘭的生養之功。才只叫她去跪祠堂,對外也是瞞得死死的。

盛煦素來心疼媳婦,可這回的事兒,他也着實覺得自己的妻子做得太過了!他堂弟可不是尋常人,可是皇上的外孫、固倫公主的兒子,有堂弟和嬸母在,納喇氏才有前途可言。若真的壞了兩房的關係。離間了兄弟之情,納喇氏的敗落只怕不遠矣!

其實盛煦倒是希望堂弟能娶自己的小姨子,可令蘭也不能用這樣不乾不淨的法子啊!!這哪裏是結親。分明是結仇啊!!嬸母的性子,眼睛裏又豈能揉得下沙子?!

宜萱擺擺手道:“罷了,這事兒不必再提了!”——誰心裏頭沒個小算盤?只不過算計到自己兒子頭上來,着實叫她心裏不痛快。可如今他他拉氏也重罰了兒媳婦。宜萱也只當是給大嫂一個面子,不再計較下去了。

宜萱看着如今已經愈發成熟穩重的盛煦。便問:“你如今還在理藩院辦差嗎?”

盛煦笑着道:“多蒙三爺提攜,今年剛剛做了員外郎。”

盛煦口中尊稱的“三爺”,自然就是宜萱的弟弟弘時了,弘時行三。自然就是“三爺”了。就像當年的汗阿瑪,是“四爺”,如今新一輩的皇子們也成了新一串的“爺”了。

理藩院的地位名義上和六部是齊平的。主官是尚書,下頭有左右侍郎。再往下就是五品的員外郎。理藩院管理是蒙古諸藩以及西藏事務,需要的基本上都得會點外語的,盛煦去正合適,他讀書不算一溜,但卻精通滿蒙藏漢四種語言,當初選擇去理藩院,的確是個不錯的前途。當初是從七品的筆貼士開始做起,如今也是堂堂的五品了。

宜萱點頭道:“朝政的事兒,我不懂。你若有什麼需求,便儘管去端王府就是了。”

盛煦面露喜色,他感激起身拱手揖禮地道:“多謝嬸母!”

宜萱笑着道:“咱們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見外。”

盛煦這才坐回椅子上,忙問:“堂弟接下來,不知道要去哪個衙門辦差?”

宜萱不由一愣,這個問題,她倒是沒考慮過,便笑呵呵道:“你堂弟還小,再讀幾年書吧!”

盛煦聽了,也不再多言,他這個堂弟真真是備受聖上青睞,打小便是皇子阿哥的待遇,和幾位爺一起在宮裏讀書。

熙兒卻有些不滿意,“額娘,我不是小孩子了!”——宮裏讀書可都讀得他煩悶死了!

宜萱立刻杵着臉,呵斥道:“不許胡鬧!反正你屁股也好得差不多了!明兒就拾掇東西給我進宮讀書去!!”——去西南戰場上撈了一趟戰功,倒是把他的性子給養野了!

她自然是容不得兒子耍小性子,第二天就給打包扔宮裏,還繼續讓她四爺爹大人操心去!人是您老人給放出去的,放野了,就煩請您老人家給管束回來吧!

暖春時節漸漸過去,天也一日日熱了起來。宜萱已經身在昌平鳴鶴園的宜芙水榭中,望着滿湖盛開的千瓣蓮,裊娜如舊,可惜身邊卻已經沒有了他。

子文當年送給她的一對鴛鴦,如舊已經子孫滿湖,嬉戲歡樂。

玉簪摘了七八支半開的沉甸甸的千瓣蓮,道:“明日是十五,公主照例都是要去給皇後娘娘請安的,不如摘些千瓣蓮送去?蓮有佛性,皇後娘娘是個禮佛之人,正是合宜呢。”

宜萱摘了手上的琺琅護甲,撫摸着這那含露的蓮花,輕輕嗅着那沁人的蓮香,輕輕點頭道:“也好,叫底下人划船去湖心,挑着四心往上的千瓣蓮,記得蓮竿留得長些,倒時候養在大花斛里,是最好的了。”

一日一大早,圓明園鏤月開雲殿的黃地琺琅龍鳳大花斛中便插滿了裊裊婷婷的千瓣蓮,宜萱親手掬了一捧水,灑在花瓣上,盈盈水珠,平添了幾分嬌嬈。

李佳氏輕聲贊道:“開得真好!”

宜萱含笑道:“今年天暖和的早,花開得也格外嬌艷。”

李佳氏端量這宜萱柔美的笑臉,心頭一松,低聲道:“你能想開,我就安心了。”

宜萱一怔,細一想才曉得。額娘說的是子文的事兒……雖然說她和子文的確是陰陽兩隔,但卻並非不能再見了。雖然沒有他的日子很不習慣,但若說悲傷,自然早就散去了。

宜萱低頭柔柔一笑,“有熙兒在女兒身邊,自然好多了。”

李佳氏頷首:“其實你也不必急着讓盛熙回宮讀書,讓他多陪你些日子也無妨。”

宜萱只道:“女兒時常可以進宮。自然也就時常可以看到熙兒。”

正說著話。宜萱估摸着時辰,該是各家皇子福晉進行宮給額娘請安的時辰了,偏在此時。汗阿瑪派了蘇培盛來,傳喚她去九州清晏殿。

李佳氏笑容里滿是寵溺之色:“熙兒如今真是長大了,好幾次求你汗阿瑪給他個差事。”

宜萱嘴角抽了抽,果然這個小兔崽子就是不肯安安分分乖乖讀書!!

九州清晏殿。

雍正穿着家常的織錦緞服。手裏捻着一串翡翠佛珠,嘴裏絮叨說:“盛熙有心長進。自然是好事。只不過他到底年紀太小了些,若停了功課,去哪個衙門辦差,朕也怕他不穩重。可他三番五次哀求。朕思忖着,便想了個折中的法子。”

雍正頓了頓,便道:“就讓他補個御前侍衛的缺。朕再指他一個軍機處行走的銜兒,每日讀書半日。當差半日,你瞧着如何?”

汗阿瑪說得如此具體,顯然不是和她商量的,頂多只是只會她一聲罷了,宜萱還能如何?只能笑着說:“汗阿瑪的法子極好。”——汗阿瑪給盛熙的職位,也算得上是炙手可熱的位置了,御前侍衛自設立以來,就是皇帝近臣,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的道理,誰都懂得。所以關係不夠過硬的,是當不了御前侍衛的。連不少宗室子弟都琢磨着謀個御前侍衛鍍金呢!

宜萱回到額娘宮裏的時候,各家皇子福晉都已經走了。

李佳氏倒是心情不錯的樣子,“我瞧着永璧那孩子白白胖胖,當真可人疼!”——永璧便是今年春,富察氏給弘晝生的嫡長子——如今連董鄂氏都忍不住贊富察氏有福氣,一舉得子,日後的日子也算是安穩不差了。

虛歲二十歲的弘晝,性情也剛剛成熟,在這個早熟的時代,也正適合為人父親。一下子就有了嫡長子,弘晝也很開心,裕妃這個抱了孫子的,自是不必多說。

李佳氏又道:“董鄂氏的胎相如今也穩固下來了,但願能生個嫡子就好了。”李佳氏嘆了一聲,這讓她忍不住又想起了夭折的永珪。

宜萱忙安慰道:“庭蘭身子康健,一定能給您生個白白胖胖的大孫子!”

李佳氏不由展了笑顏,“方才董鄂氏還跟我說起鸞兒的事兒呢!”

宜萱心頭一沉,她這個弟妹……果然是忍不住想走額娘的門路了,為人父母之心,她也不好抱怨什麼,可讓熙兒娶表妹為妻,宜萱怎能不抵觸呢?

李佳氏笑着道:“雖然鸞兒還小,可熙兒都十四了!連晉兒如今房裏都有了兩個侍妾格格,熙兒的婚事也不能耽誤呀!我瞅着,不如先定下婚事,過兩年,便叫熙兒娶了鸞兒進門?”

宜萱急忙道:“額娘!!這個時候,暫時別提這個行嗎?”

李佳氏有些不解:“怎麼了?”

宜萱低頭道:“熙兒他……他阿瑪去了才半年呢。”——她說的自然是子文,這也是如今她唯一能想出來的借口了,父親去世,兒子需守孝三年,這是個再硬實不過的理由了。雖然子文名義上只是熙兒的叔叔,但實際上,心裏頭都是門清兒的。

李佳氏一怔,自嘆道:“倒是我忘了這茬了……”——想到之前女兒傷心欲絕的模樣,李佳氏沒有再說下去,生怕挑起了女兒的傷心事。

“這事兒過兩年再說,左右鸞兒還小。”李佳氏如是說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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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帝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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