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母子深情
天魂山的天魂峽谷很深，也很長。
平素是沒有魂者敢于飛越此地的，但李臣此時不僅自己飛過此地，甚至還攜帶了三名魂者飛越此地。
過程不長，但李臣額頭上還是出現了冷汗。
自大峽谷的另外一邊降落的時候，李臣的身體都微微的哆嗦了起來。
這是緊張造成的。
他不能不緊張。
因為他在大峽谷的魂獸眼中，不過就是螻蟻而已，儘管其中強大的魂獸暫時被方御天引走了。
“呼——”
落在地面之後，李臣又極速的飛馳了好一段距離，直到前方出現了古城的殘影，李臣才真正的鬆了口氣。
這個時候，他已經有些渾身發軟了。
“李臣，李牧大哥的情況並不樂觀，我需要帶他離開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裏，然兒就拜託你了。”
方菲雪此時略微顯出黯然之色的說道。
李臣聞言，當即朝着方菲雪鞠了一躬，道：“一切，就有勞您了。方夫人您放心，李然這孩子，我會如對待城主一般待他的。”
李臣話語恭敬。
哪怕是方菲雪表現出來的境界不過只有區區氣魂境之境，但他依然無比尊敬，並未因為李牧不在，而有半點輕慢之心。
“這麼多年，也委實辛苦你們了。之前，然兒情況堪憂，我不敢有半分暴露的心思，以免惹禍上身。
如今，然兒恢復，已經長大成人，我暫時離開反而更能保全他。而除了我和李牧大哥之外，然兒的身份，你也知曉一星半點，但，你也知道你該怎麼做的。”
方菲雪沒有警告之意，反而話語真誠，語氣溫和，像是傾訴一般。
李臣也有些莫名的感動，他畢竟只是個僕人而已，而方菲雪固然顯得落魄，卻絕非是小地方的人物。
方菲雪的氣質與魅力如此了得，連城主都被迷得如此，她這般態度，李臣也有些無法自控的心旌激蕩。
但李臣有自知之明，知道因為這次自己拚命，也獲得了方菲雪的好感，獲得了李然的好感，所以才會被真誠對待。
他深吸一口氣，不讓自己心亂而做出失禮的舉動，恭敬道：“夫人您放心，以後李然少爺，便是李臣的主人，如城主一般，李臣必定誓死守護少爺，絕不會泄露半分信息。”
李臣說話擲地有聲，眼眸堅定。
這般僕從，也讓方菲雪心中頗為生出好感。
“嗯，那然兒，就託付給你了。”
方菲雪說著，轉身看向李然，目光也立刻變得無比溫柔，無比溺愛。
“然兒。”
方菲雪柔聲呼喚道。
“母親。”
李然目光微微清明了幾分，回過神來，目光充滿尊敬之色的凝視着方菲雪。
“然兒，你李牧叔叔的囑託，母親相信你可以做到。以你的聰明，想來很多事情母親也不用細說，你會做得很好。但是有幾點，你要牢記。”
方菲雪語氣逐漸凝重，嚴肅。
“母親請說。”
李然話語同樣嚴肅了幾分，不再有半分懈怠之意。
“第一點，你眉心的魂道秘籍，你可以修鍊，但不能施展使用——至少在胎魂境九重巔峰之前，莫要使用。”
方菲雪嚴肅說道。
李然認真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他在等待方菲雪交代所有的事情。
“第二點，你天賦極好，但萬萬不可驕傲自滿。而且，根據天賦來說，你天賦極好，卻並非無敵，比你天賦好的魂者也有很多。而你欠缺的，是這麼多年的底蘊沉澱。
因為身體原因，這麼多年，你的修為落下了太多。你如今年方十六歲，卻僅僅只是感魂境三重之境，而真正的天才魂者，十六歲，多半已經踏入胎魂境甚至……更高的境界。”
“這個世界，不是你有天賦你就可以擁有很多東西，而是你有實力，才可以使得你擁有的東西不成為別人的東西。有實力，才有守護。”
“所以你要守護你李牧叔叔的女兒一生一世，那麼，你要有駕馭皓月城的實力和能力。能力母親相信你有，但是實力……你很欠缺。”
“第三點，你既然長大了，就要記得，有些事情，寧可死，也莫要去做——哪怕全天下人污衊你，哪怕你眾叛親離、家破人亡，你也不能自我放逐！我們魂者本心，即是天道。一旦本心邪惡，將化身邪靈，萬劫不復！”
“最後一點，你莫要在意你自己的身份，今次之後，我們母子情義，便就此斷絕。你該知道，這是有原因的，但這一定是為了你好。等什麼時候，你學會了大道上的太初符文，並能將其掌握，就有資格探尋你的身世之謎了。”
方菲雪靜靜的將這些講述完。
那警告的語氣也越發凝重，越發嚴肅。
李然沒有插嘴，而是全部非常認真的記在心中，然後在方菲雪說完之後，李然朝着方菲雪躬身行禮三次。
他沒有跪，因為他知道方菲雪不會再承受他的跪拜。
而躬身行禮，是對這份母子感情的回報，也是對於方菲雪的這份交代的回報。
這個動作，也預示着，李然將這些話，已經牢牢記在了心中。
暮色蒼蒼，大地蕭索。
方菲雪殘破的衣裙隨着蕭瑟的秋風舞動着，陣陣血氣和泥土的氣息，夾雜在淡淡幽香的體香氣息里，逸散到了李然的呼吸之中。
纖瘦而白皙的手輕輕的撫摸上李然的臉，擦去上面的血痕和污跡。
方菲雪來到了李然身邊，她如玉的白皙的縴手撫摸着李然俊逸而稚嫩的臉龐的時候，美麗的雙眼中，淚水已經止不住的滑落而下。
她似乎用盡了手中全部的力量，最後一次撫摸李然的臉。
許久，她的手垂落而下，淚水也已經乾涸。
她忍着痛苦，聲音略微顫慄道：“然兒，母親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之前那所有的囑託你也都可以不用做到，但是，一定要活下去。”
“這個前提之下，才遵從任何囑託……活着，才有希望！知道了嗎？”
這話語的聲音，已經近乎凄然。
李臣這般男子見狀，也不由目光顫慄，雙眼泛紅。
一股股蕭瑟的秋風吹拂而起，秋天，如在此時深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