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

一頓飯吃下來，餐桌上的氣氛有點沉悶，各懷心事的三個人低着頭吃着屬於自己的飯菜，沉默着吃完后安謹楓開始收拾餐桌。將秦沫之前做的那些不能稱之為食物的食物毫不留情地倒進了垃圾桶，秦沫和林非辰在一旁協助。

“累死了！”一下子癱倒在沙發上，想不到只是一個廚房竟然那麼難打掃，捏着自己發酸的肩膀，“我明天還要去公司報道呢...然後就要開始我苦逼的職業生涯，成為公司和金錢的奴役，唉...太可悲了...”

安謹楓瞥了秦沫一眼，“好意思說累呢，洗幾個碗盤就能累到你大少爺了？你要不把廚房弄得跟爆炸現場一樣也不至於有那麼多東西要做，沒讓你一個人全包了就不錯了！”

林非辰坐在另外一邊的沙發上輕笑出聲，今天的安謹楓好像有點不太一樣，他一直以為他是個唯唯諾諾，沒有骨氣的人，現在看來他只是因為喜歡那個人而自願將自己的位置擺得比較低而已。他跟秦沫在一起的時候完全是另外一個樣子，可以毫無顧忌地開玩笑，甚至稱之為毒舌都不為過，但是也有可能...他只是有點腹黑而已吧？

林非辰突然想起他和秦沫的那個計劃了？他們一心想要讓安謹楓離開沐凌澈，就是因為不想讓他受到傷害...那麼讓安謹楓離開沐凌澈這件事會不會就已經傷害了安謹楓了呢？

見安謹楓的第四次，他重新認識了安謹楓這個人，他也有了重新審視他們的計劃的想法。第一次想站在安謹楓的立場上思考問題，思考利弊。這代表着什麼，林非辰說不清，是喜歡嗎？應該還不到吧，一個才見過四次面的人，連朋友都不能完全算的人，會喜歡嗎？那認識了十七年的秦沫呢？秦沫喜歡他，他知道，自己喜歡秦沫，他也知道，但是愛有嗎？

勾了勾嘴角又搖了搖頭，不想再去想這些讓人煩心的東西，索性什麼都不想，相比於情愛種種，秦沫父母對他的恩情才是他答應秦沫制定並參與復仇計劃的原因。

“在想什麼呢？”

安謹楓將手中的果汁遞給發著呆的林非辰，而他的聲音引起了秦沫的注意，秦沫的眼中閃過一抹疑惑，今天的林非辰很不一樣，哪裏不一樣他說不出來，只是因為認識時間長了，因為他喜歡他，所以他的一點變化都能察覺出來。

“沒什麼...不過秦沫啊，在翊和上班已經還不錯吧，聽說那個公司是一個難得的尊重人性的公司？”這句話雖然是個問句，但是林非辰清楚地知道即使這家公司是在沐凌澈名下，卻不像他知道的那樣是一個吃人公司，不得不說沐凌澈在公司管理方面還是很有天賦和人性的。

“嗯...翊和設計之前又不是景揚集團的...”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秦沫輕輕地哼了一個字，然後補上一段不疼不癢的話。

而安謹楓只是一直坐在旁邊聽着兩個人的對話，翊和是安氏的支柱產業，當初父母為什麼把公司併購給景揚集團，只是那是安謹楓認識秦沫之前的事情了，他從來沒有對秦沫說過，可能秦沫也只是知道翊和設計曾經不屬於景揚集團這件事而已。

“呃...那個...時間不早了...”安謹楓真不是故意的，只是他現在真的是已經累了，白天經歷的事情對他而言簡直就是噩夢一般，從沐凌澈的口中重新認識了自己，也重新認識了沐凌澈，有什麼東西一直在撞擊着自己的大腦，整個大腦昏昏沉沉，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

“好了，你今天也累了吧，早點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秦沫你呢？”林非辰看到安謹楓臉上明顯疲憊的神色，放下手中已經喝完的果汁杯，看了看手錶，不是不覺已經11點了，也該休息了。

“我就在這裏蹭吃蹭喝蹭住了，我知道楓不會介意的。”其實秦沫說蹭吃蹭喝是真的，但是他內心真正想要蹭住的地方其實是林非辰的家，但是為了不讓安謹楓發現也只能作罷了。

“那我先回去了。”

林非辰對安謹楓和秦沫點點頭算是告別，換好鞋就出了門。

“楓，你明天有事嗎？”

“明天...我也不知道，明天好像沐凌澈有行程，我要跟着去，不然那個大少爺又要找我麻煩了...”儘管他去了也是被找麻煩，今天發生了的事情會不會在明天重演，安謹楓也不知道，想着眼神便黯淡了下來。即使在他身邊也好像隔着千山萬水，從前兩個人那樣和諧相處的模樣安謹楓已經快要忘記了。

拍了拍安謹楓的肩膀，知道他在想什麼，今天在沐凌澈家沐凌澈說的那些話他都聽到了，他只能裝作不知道，因為在他的計劃中，最大的變數就是安謹楓，所以他需要小心翼翼地走好每一步，甚至連當時帶走安謹楓的時刻都是計劃好的。

安謹楓趿拉着肩膀上樓，而後面的秦沫看着卻生出一股心酸，然後又小心翼翼地藏了起來。

楓，你沒有錯，只是你不應該愛上那個人。

另一邊。

沐凌澈坐在書房裏總是不能安撫自己的心情，反倒是越來越煩躁，索性扔下手裏的事務走出書房。

坐在吧枱旁，將純白色的白蘭地倒進酒杯，混合著冰塊搖晃着，然後整杯倒進自己的嘴裏。他知道這樣喝容易醉，但是他就是停不了，或許醉一回清醒了就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了...

一杯接一杯地灌着自己，一點一點地趴倒在吧枱上。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口中喃喃着為什麼，卻不知道是問他自己，還是問安謹楓，眼前不斷地出現安謹楓的身影，睜着迷濛的雙眼似乎看到那個人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在客廳里忙碌的身影，揮也揮不去，即使閉上雙眼，黑暗中那樣閃光的存在還是那麼明顯。

“安謹楓...安謹楓...”勉強地睜開眼睛，手指在通訊錄上滑動，尋找着那個想要尋找的名字，可是翻了一遍又一遍，卻始終沒有找到那幾個字，“啊...沒有存...號碼是...”

翻弄了半天似乎有點清醒地記得自己並沒有把安謹楓的聯繫方式存進自己的通訊錄，一開始是因為沒有必要，後來就忘記了，但是卻也將那個號碼記住了。

“撥打！”用力地按下撥號鍵，孩子氣般地念叨着。

“喂？”電話那端的機械嘟嘟聲想了很久，就到沐凌澈都快要閉着眼睛睡著了，才有一道聲線切斷了機械冰冷的聲音，疑惑着問道。

“安謹楓...”聽着熟悉的聲音，沐凌澈輕輕地念叨起那個名字，一遍又一遍。

“你喝酒了？”安謹楓剛剛洗漱完準備睡覺，卻接到了沐凌澈的電話，好不容易做好心理準備接了，卻發現電話那頭的人也只是重複着叫着他的名字。

“沒有...沒有喝酒...頭疼...”沐凌澈好象有點語無倫次，想要起身，卻搖搖晃晃着又栽倒在吧枱上，電話掉落在一邊。

“喂？喂？你沒事吧？凌！”安謹楓在電話里聽到一聲劇烈的聲響，之後就沒有了聲響，安謹楓立刻着急了起來，叫出了那個久久不敢叫不出的字，那個沐凌澈說只屬於他的字。

沐凌澈卻沒有能聽到那聲凌，只是抱着頭不管地敲打，額頭上因為烈酒而出的燥熱的汗珠也在不斷地滾落。

安謹楓立刻拿起外套，衝出了房間，卻碰到了倒水回來的秦沫。

“這麼晚了，去哪兒啊，這麼著急？”攔住那個着急神色爬滿全臉的人，秦沫疑惑地問道，但是心中也是有了幾分明了。

“凌，沐凌澈他好像喝醉了，一直在喊頭疼，我不放心，過去看看！你先休息，我晚點回來...”想要甩開那個一直拉着自己的手，現在的他已經什麼都不想管了，腦子裏之後那不斷回蕩的一遍遍呼喚着自己名字的聲音，他始終還是硬不下心來，始終還是放心不下他，儘管他將自己看得那樣不堪。

秦沫看着那個着急忙慌的背影，眼中流露出冰冷，楓，你真的放不下他嗎？不過是喝醉了而已，你就這麼擔心？我該用什麼樣的辦法來讓你放棄他呢？不管我做什麼，你都會原諒我的對嗎？

一路上飆着車，只是因為擔心那個喝醉了的人，像孩子一樣呢喃着的人，現在他身邊連個照顧他的人都沒有，他自己又不會照顧自己，就這樣喝醉了說不定趴在哪裏就睡了，也不管是不是會着涼。說到底，這些都是應該怪自己的不是嗎？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沐凌澈現在一定生活在美滿的家庭，做着自己的小少爺，更或者他們兩個現在已經在一起了也有可能。

安謹楓一直沉浸在自責的情緒當中，可是他卻忘記了，他也要自己舔舐自己的孤獨，他也是在沒有人照顧中學會了照顧自己，這些他都已經忽略了。

急切地將車停在沐凌澈家的門口，甩上車門衝進沐凌澈的家，視線在燈火通明的客廳中來回掃視，只是想要趕緊找到那個身影。

“頭疼...”

吧枱處傳來沐凌澈輕微的**，安謹楓快步走近，發現沐凌澈坐在地上雙手抱着自己的頭，身上穿着的襯衫已經被汗水浸濕，鬢角的頭髮已經打濕凌亂地貼在額頭上。

“你還好嗎？”蹲下單手撫上沐凌澈的肩。

“？”沐凌澈聽到安謹楓的聲音，放開抱着頭的手，抬起頭睜開迷濛的雙眼看着面前蹲着的人。

“安謹楓！”

安謹楓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沐凌澈擁進懷裏，緊緊的，只要他一動彈後者就會抱得更緊。後來索性不動了，就這樣享受這一刻的安寧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