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
站在原地就那樣看着那個叫秦沫的男人走到安謹楓的面前，看着他對他關心備至。他不是看不到安謹楓周身圍繞着的悲傷的氣息，只是嫉妒的怒火阻止了他前進的腳步，然後看着秦沫輕輕摟過安謹楓的肩膀，挑釁地宣示所有權一般從自己面前掠過。
“站住！我讓你走了嗎？”實在想不出什麼能夠留住安謹楓，只能用強硬的語氣留下他。
“......”安謹楓的腳步頓了一下，然後頭也不回地背對着沐凌澈走了。
沐凌澈從來沒想過安謹楓會給自己留下背影，在他的印象中不管自己有多麼地過分，即使他再不願意也不會對自己流露出不悅的神色或者絲毫的不情願，現在呢？現在卻就那樣不顧自己的阻攔將背影留給了自己，是不是代表，自己在他的心中的地位已經不重要了，還是說自己從來在他心中都是不重要的，更或者說自己只是他的老闆。
想到這些沐凌澈難免覺得心情很不爽，自己對於安謹楓的感情在漸漸變得明了的時候卻驚恐地發現，自己對於他而言似乎沒有自己想得那樣重要，以前曾問了羞辱他問過是否是喜歡自己，現在回憶起來似乎從來沒有從他那裏得到過肯定的答案，會不會他對自己從來沒有感覺，只是自己在臆想着一切？
將燈關掉，沐凌澈頹喪地坐在沙發里，從來不抽煙的他竟然破天荒般地抽起煙來，沒有經驗的他即使被煙味嗆到眼淚滑落也不準備停止這樣一個傷身的行為。很長一段時間，昏暗的空間裏只有星星點點的火星閃動着，偌大的空間竟瀰漫上了一層濃郁的煙草味。
“你...現在怎麼樣？”秦沫坐在駕駛座上開着車，視線卻總是瞟向安謹楓的方向。
“沒事。”偏頭看着窗外飛逝的風景，從來沒有時間能夠好好欣賞一下這個城市夜晚的風景，從回到這個城市的第一天就為了怎麼成為沐凌澈的助理而苦惱，成為了沐凌澈的助理以後每天都生活在沐凌澈的高壓之下，那樣即使到了晚上也只是累得癱倒在車座上恢復精力以便應付沐凌澈那些**的要求。
“要不要去海邊走走？”沉默的安謹楓不是第一次看到，但是這個樣子的安謹楓絕對是認識以來的第一次見到，秦沫心中的不忍漸漸放大。
安謹楓沉默着什麼也不說，他不知道他現在要的到底是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才能讓那團塞在心裏的棉花去掉，當自己單方面喜歡上那個人以後就已經註定了一切他都會處在下風，忍受他的羞辱，忍受他的刁難，獨自舔舐着被凌遲的傷口。
秦沫知道安謹楓默認了，他們認識4年了，安謹楓的脾性他還是了解的，作為安謹楓最好的朋友，他對他幾乎是無所不知，包括沐凌澈，包括他對沐凌澈的情感，包括他們的相識，包括他們之間的承諾，當然其中有些是他主動問的，比如他們之間的承諾。
車子安穩地停在海邊，入秋的天氣海風帶着冰冷的海水，吹在身上總是讓人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安謹楓不自覺地用薄薄的外套將自己緊緊地裹起來，那種外在的冷像是不自覺地冷到了心裏，呵...從來沒有得到過，為什麼還要在這個時候感到受傷呢？又不是第一次，為什麼每次都會有種遍體鱗傷的感覺？
“冷嗎？”與安謹楓並排坐下，視線看着漆黑的海平面，聽着海浪拍打海岸的聲音。
“有點...”輕輕地答了一聲，“秦沫，你說...我是不是個瘋子？”
這次輪到秦沫不回答了，有很多東西其實他都不好隨意評價，他清楚地知道安謹楓對沐凌澈的感情，知道安謹楓和沐凌澈之間的事情，但是他...
叮咚。
“在哪？”
“海邊，跟楓在一起。”
“怎麼晚上去海邊，不冷嗎？”
“發生了點事情...”
“什麼？”
秦沫的手在手機鍵盤上不停地按動着，但是最後一條，他不知道該怎麼回復，手指頓住了，似乎是在思考該怎麼表述，最後只發了一句話——計劃提前。
瞟了一眼旁邊的安謹楓，悄悄地將手機放回衣服口袋裏，然後面朝著大海用唇型描繪出三個字——對不起。為什麼要說？可能是總是掩飾不了那一抹罪惡感吧？
兩個人都沒有聊天，只是一起將視線固定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各自思考着自己的事情，誰也不打擾誰。
也不知過了多久，秦沫起身拍了拍濺在衣服上的海水，然後拍了拍安謹楓的肩，“回去吧，再不回去就該着涼了...”
安謹楓愣了愣也起身跟着秦沫走回車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心情欠佳的問題，他感到今天晚上他和秦沫之間也變得有點生疏，說不出來的距離感。
秦沫雖然是剛來到這個城市，但是因為方向感極好，只要有導航就可以找到想要去的地方。這樣一路順暢的秦沫讓安謹楓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沐凌澈，那個好像各方面都很優秀的人，讓人-大跌眼鏡的竟然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路痴，有導航都能把自己開丟了，想想不禁嘴角掛起了一抹似有若無的微笑。
到安謹楓家的時候，車子的大燈照亮了前方的路，一個英俊的男人隨意地靠在車子前面，顯得那樣瀟洒不羈——是林非辰。
“嗨！”林非辰衝著從車上下來的安謹楓打了聲招呼，只是後者卻一副茫然地看着他。
“呃...”
“你不會是不認識我了吧？那樣我會很受傷的...”林非辰作出一副用手撫心的動作，受傷地說道。
“不是...我只是不知道你這個時間為什麼會在這裏...你是有什麼事情找我嗎？”安謹楓疑惑地問道。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不是說讓你有事跟我聯繫嗎？你又不聯繫我，我只能主動來找你了...”
“好吧...”安謹楓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但是轉念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可是...你是怎麼知道我家在這裏的？我好像沒有跟你說過啊？”
“......”林非辰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硬在臉上，這個問題他好像沒有思考過，他知道安謹楓家的地址也是來自那條短訊，不留痕迹地對着安謹楓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
秦沫點了點頭走上前，站到與安謹楓並排的位置上面對着林非辰，輕拍了一下安謹楓的肩膀，“楓，這是誰啊？光顧着自己聊了，也不給我介紹介紹啊？朋友？”
秦沫的話讓安謹楓一下子將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有點不好意思，好像真的沒有介紹，就光顧着自己聊了，思考了一下，指了指面前的林非辰，看着秦沫說道，“他叫林非辰，我跟你說過那個幫助我看ronniechoongsweebeng設計展的那個人，另外還幫過我兩次，其他的...呃...我也不是很了解了...”
然後轉身指了指身邊的秦沫對林非辰說，“這個是秦沫，我大學時期的死黨，現在的好朋友，無話不聊的那種，目前是翊和設計的設計師，沒了！”
秦沫和林非辰兩個伸出手交握，互相說了句你好，然後笑了，不是笑其他，而是笑安謹楓介紹的簡潔程度出乎他們倆的意料。
而安謹楓從一開始臉上就沒有出現任何錶情，說是一直無表情也不為過，他就是開心不起來，即使面對的是自己的好友，即使面對的是一個幫助自己多次的人。
秦沫說了句進去吧，就拖着安謹楓進了家門，招呼着林非辰坐下，自己則進廚房去準備吃喝的東西，話說他們兩個還沒有吃晚飯呢...但是貌似今天是沒有辦法唱到安謹楓的手藝了...
而外面，一輛跑車拉風地駛離了安謹楓的家。
這是林非辰第一次進安謹楓的家，坐在沙發上審視着家裏的裝修設計，眼中流露出欣賞的神色，“安謹楓...這樣叫好像有點生疏，以後就叫你楓吧，你是學室內設計的吧，那這裏是你設計的嗎？”
“......”林非辰的自顧自的決定讓安謹楓有點哭笑不得，一個才認識了沒有多久的人就那樣略顯親昵的稱呼讓他顯得有點局促不安，不過很快鎮定下來，他開始佩服起自己隨遇而安的性格了，“不是...這裏是秦沫設計的...”
“哦？對了，聽你說他現在是翊和設計的設計師，也是從事室內設計嗎？翊和設計，是景揚集團旗下的旗艦分公司嗎？聽說是設計界的翹楚呢...”故作疑惑地問道，其實關於秦沫，他或許知道的比安謹楓知道的還要多。
“嗯。”
安謹楓只是單調地哼了個嗯字，他一開始聽到秦沫在翊和設計工作的時候着實嚇了一跳，因為翊和設計原本是安氏的產業，他的父母有意將翊和設計併購給景揚集團，只是後來發生巨變，翊和設計就遵照之前的合同協定併入了現在沐凌澈所帶領的景揚集團，原來的安氏集團也就不復存在了。這應該是唯一一件安謹楓沒有告訴秦沫的事情，至於是為什麼，他也說不清。
而另一邊，飆車回家的沐凌澈滿腦子都是安謹楓與那兩個男人站在一起的畫面，一起進屋的畫面，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即使他瘋狂地想知道他還是因為畏懼而當了逃兵。
站在客廳里真的很想將滿腔的怒火好好地發泄一下，只是客廳能砸的能摔的只有他和安謹楓一起買回來的那些瓷器，可是看着那些瓷器昨天的情景就歷歷在目。
安謹楓講解瓷器鑒別方法時的意氣風發，安謹楓擺弄瓷器時的小心翼翼，安謹楓擺放瓷器時考究的神色，那些身影似乎鮮活了起來，一個個形象的身影在他面前走來走去。
最終還是放棄了砸東西的想法，頹喪地走進書房想要用大批的工作壓死自己。
郵箱中助理向翊給自己發送了一份翊和設計新招聘的人員名單，隨意地打開看看卻沒想到在高級設計師那一行發現了一個熟悉的名字——秦沫。
為了確認是不是那個秦沫，他打開了隨着郵件一起來的簡歷附件：秦沫，男，24歲，畢業於法國國立綜合大學室內設計專業，曾獲得世界室內設計金球獎...對於那些冗長的簡介沐凌澈沒有心思看，只瞄了一眼照片，眼中便寒冰浮現。
呵，還真是他！
“向翊，明天讓那個新晉的高級設計師秦沫到辦公室見我！”
掛了電話以後，嘴角掛起一抹惡魔般的笑，意味未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