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番外(二)

番外(二)

謝朝華安安靜靜地坐着,新姚公主的出現讓她很訝異,她看上去臉色不太好,自從謝朝容死後她全身一直縈繞着一股虛弱之氣。雖然如此,可整個人還是保持着雍容端莊,周身還多出了幾份淡然。

從出現好一會兒,新姚公主就一直沒說話,目光落在謝朝華身上,心思卻好像並沒在這裏,謝朝華只好先開口:“公主身體無恙吧?”

新姚公主好像這才回過神來,看向謝朝華的目光神色複雜,讓謝朝華心中不由猜疑,可最後公主卻是清淡地笑了笑:“沒什麼,這些年一直這樣,老毛病了。”

謝朝華不禁抬眼仔細打量起新姚公主來,從前那個神態倨傲,永遠高高在上冷漠而高貴的公主,如今她眉宇間的冷漠高傲卻是被虛弱之氣取代,而在這憔悴之色中卻又有着從前沒有過的豁達和從容。這樣判若兩人的氣質,一時之間令謝朝華有些恍惚。

新姚公主再次開口:“這些日子京裏面不安生,我看你在這裏住着也挺好,皇帝是個明事理的,你就放心在這住一陣子。”

“嗯。”謝朝華點頭應着。

新姚公主抬起頭,目光落在遠處,語氣很平淡,謝朝華卻在裏面品出了幾許悲涼:“朝容的性子從小就爭強好勝,遠嫁樓南人生地疏,她又是個不肯吃虧的性子,怕是走了不少彎路。我知道你幫了她不少,讓她最後能走得安心……”

“朝容是我妹妹。”

新姚公主輕嘆了口氣。話鋒一轉,“你一個女子這些年立在朝堂之上,很不容易……偌大個世家除了想仰仗你也沒個真心實意替你操心的。”她這話讓謝朝華有些怔忡。雖然新姚說這話語氣淡淡的,可聽得出來話里的真心。“今日我來只是想告訴你一句話,不用管謝家還是誰誰,你想好怎麼做就行。時間不早,我也該回了。”

“是。”謝朝華愣愣地送走了新姚公主,目送着她走遠,好半天還沒回過神來。

若說新姚公主因為這些年經歷的事情。人變得平和豁達,神韻氣質與之前判若兩人她還很容易接受。可後面的一番話,明顯是完全脫離了謝家站在她的立場。這就讓她有些難以相信了。

而自始至終,新姚公主都沒有問過謝琰一絲半點的消息。

想不通她也懶得再想了,橫豎都說了一切有皇帝撐腰,她還瞎操什麼心呢?所以送走了公主之後。她繼續悠哉悠哉地過着飯來張口。吃飽就睡的日子。

一日她忽然想起來自己至今還掛着尚書郎的職,於是寫了辭呈,等那送飯的人來的時候,讓他幫着遞交給吏部便不管了。

辭呈遞上去三天後,突然有了動靜。

謝朝華的院子裏又來了人,說得也很直接,說宮裏老太后要見她,傳她入宮覲見。不多時便有幾個丫鬟捧着精美華麗的衣服進到屋子裏來。無聲無息地開始伺候她梳洗。

一切都在沉默中進行,收拾完后出了門。便看見院子裏挺着一輛黑楠木的馬車,沒有過分的裝飾,顯露出一種低調的奢華。這時候,天空忽然飄起了雪花,不一會兒洋洋洒洒地落得大起來,謝朝華身上頭上落了不少雪,她撣了撣落雪,便鑽進了車裏。

馬車上謝朝華閉目養神,車外漸漸人聲嘈雜,顯然是進入了鬧市。老太后是先皇的生母,只是這些年宮裏多少紛爭,她雖並未受到波及,可也早就潛心修佛不問世事了,只是肖旭登基后,一直未立皇后,中宮無主,所以後宮老太后又掌權管起事情來,雖然年事已高,但後宮人事複雜,交給哪個妃子都有些不好,於是大部分事情都是她親自來打理。

馬車大約又行走了一盞茶的功夫就停了下來,想來自己之前住的地方離皇宮倒是不遠。門外有人掀開車簾,放好了腳凳,謝朝華一腳伸了出去扶着一旁女婢的手下了車。

還是依舊的金碧輝煌,這宮門她熟悉得很,只是此番是去見太后,進了宮門便有宮人領着她往內廷而去。

內宮中熟悉的景色恍惚間讓謝朝華不由得心中有些感慨,看着四周的宮殿樓宇,老太后現在所居之處應該太和殿。

宮女把她一路領進偏殿便退下了,殿內十分空曠,雖然有暖籠,可還是顯得有些陰冷。一旁的香爐升起裊裊白煙,熟悉的味道,是宮裏才有的熏香。

雖然偏殿裏擺放着好些太師椅,可謝朝華卻站着沒有去坐。大約足足等了有一刻鐘的功夫,一個小太監來到殿中,手中佛塵一揮,聲音清亮帶着太監獨有的尖銳:“宣!謝氏朝華覲見!”

謝朝華走到殿門口,跟着小太監走了。

這太和宮的佈局謝朝華閉着眼都能走,她目不斜視,垂首緩緩隨行。記憶中的畫面卻一邊走一邊浮現在腦海中,硃紅色的宮牆,琉璃瓦,雕樑畫棟的富貴,正殿的巍峨莊嚴,偏廳的精緻華貴。

小太監領着謝朝華到了正殿的大門口便退下了,一個宮裝麗人這時候迎了上來,衝著謝朝華屈膝行了一禮,便帶着她走入正殿中,宮女的腳步卻片刻沒有停頓,穿過偏廳就到了內殿。

內殿地上鋪着厚厚的地毯,空間很是開闊卻比正殿溫暖不少,殿內四角都有宮女安靜地站立着,領路的女子腳下卻依然不停,一直穿過內殿又過了個偏廳方才在一排水晶珠簾前站停,隱約可見裏面人影綽綽。

那宮女示意謝朝華候着,自己一掀帘子走了進去,只一會的功夫,就聽見裏面隱約有聲音說:“宣她進來吧。”

就見適才領路的宮女復又出來,側身給謝朝華打起珠簾,顯然是讓謝朝華進去。走進去后,屋內一股熱氣撲面而來,謝朝華禁不住渾身一抖。內室里的陳設倒沒有富麗堂皇,看着像是老太后平日起居的地方,雖然簡單也透着莊重。正東的位置放着一張鋪着雪白狐皮的大榻,上面坐着一人,顯然就是老太后了,她的身後還有四個宮裝少女,手握宮羽扇一動不動。

謝朝華緩緩走上前,拜倒行禮:“謝氏朝華參見聖懿太后。”老太后是眾人私底下的稱呼,聖懿太后是皇上登基后尊封的稱號。

屋內靜默無聲,謝朝華穩穩地跪拜在地上,額頭貼地,過了約半盞茶的功夫,才聽見一個蒼老溫和的聲音從頭頂上響起:“起來吧,走到近前讓哀家看看。”

“是。”謝朝華緩緩起身向前走了數步,來到聖懿太後跟前。前世里肖睿登基后,老太后沒過幾個月便離世了,她也就在冊封皇后大典上匆匆見過一眼,面前的老太后卻是比記憶中富態許多,臉龐圓潤,眉目慈祥。頭髮已經花白,眼角面頰上的皺紋昭示着她年近花甲之齡,目光卻依然清亮,透着這個年齡才會有的閱歷與平和。

太后拉着謝朝華的手,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着她,屋子裏熱意融融,應該是燒了地龍,謝朝華這一跪一起,加上入宮覲見穿的衣服本就是里三層外三層的,這一會兒腦門上已經微微滲出汗來了。

太后抬頭見了,順手摸了摸搭在腿上的一張毯子,眼中帶笑道:“年紀大了怕冷,不像你們年輕人。不過女孩子體質本就屬陰寒,難得你倒是不怕冷,身體康健是你的福氣。”

謝朝華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帶着幾分靦腆垂下了頭。

太后目中越髮帶着笑意,倒是拉着她絮絮叨叨說了好半天的話。謝朝華大多時候只是聽着,偶爾太后問起話,淺笑應聲而答,也不說多餘的話。

最後見太後有些疲乏了,謝朝華起身告退,太后眉目柔和,最後笑着誇道:“你這孩子舉止言談頗有進度,很好。”

謝朝華出了太和殿便有內侍前來帶她出宮,她一路行着,腦中卻將方才聖懿太后說得話又過了一遍,總覺有些摸不清路數。

來到宮門后,方才送她來的馬車還是停在原處等着她,她這時候方才從太和殿的事情回過神來,對於皇上這次沒有召見她也表示疑惑,而老太后召見自己的事情,想必不幾日就會傳了出去,皇上難道還要禁着自己的自由嗎?

她邊想邊朝馬車走去,一抬眼,就和一雙溫潤墨玉的眼眸對上。謝朝華心中一突,韓琅文一動不動地就站在那裏看着她,四周突然變得極其安靜,只餘下落雪紛飛下那抹修長身影。

他們互相看着對方,誰也沒有說話,等韓琅文緩過來剛想開口的時候,宮門上的傳話太監卻提醒道:“韓大人,皇上還等着您呢。”

韓琅文暗嘆了口氣,轉身踏進了宮門,留下謝朝華一人還在那裏發楞。

此時,皇帝卻看着御案前一堆奏摺,半天沒有動作,良久他才問:“陳德貴,聖懿太后那邊什麼情況?”

陳德貴彎腰垂手道:“聖懿太后那邊已經把人送出來了,說是對謝大人很是喜歡。”

皇帝深深嘆了口氣,好像是喃喃自語:謝氏還是不安分啊……過了會兒才又開口道:“韓琅文來了吧,宣他進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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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華嫡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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