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見駕
吃過晚飯暮雲和林嬸做了些元宵，當做夜宵分別送給老夫人、錦漣，然後又分別去瀟湘館和疏影院送元宵，雖然大廚房給各院都配了，但暮雲和林嬸做了一些雪梨餡、核桃花生餡、蓮葉鮮肉餡的，傳統的都是黑芝麻湯圓，吃多了有些膩，暮雲做的這些倒是清爽可口些。暮雲到疏影院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本打算放下就馬上去瀟湘館，可安老爹身邊的侍衛於平突然跑來了：“皇上已經到府門，請兩位前輩準備下接駕，安大人已經在府門接駕了。”說完又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暮雲這會兒再出去應該正碰上皇上的儀仗隊，只好留在院裏一起接駕。
“草民（民女）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安暮雲躲在鬼醫背後，跟着行禮。
“快快請起。”皇帝到很是溫和，“朕是來感謝兩位義士救了飛雪的。”
“十四皇子的毒還沒有解……”鬼醫搖搖頭，“算不上救。”
“朕也正是為此事而來，不知您二位可願意入宮照顧飛雪？”皇帝停了一下又接著說，“太醫院的院正和欽天監的監正之位雖是委屈了二位世外高人，不過朕當以國師之禮相待。”
“啟稟皇上，並非草民不識抬舉，也並非草民貪心嫌官位低，實在是十四皇子的身體需要在比較清靜的環境下修養，可能還需要一些特殊的藥物，且說句不該說的話，宮中對十四皇子虎視眈眈的勢力太多，殫思竭慮的生活也不利於十四皇子養病。所以草民還是建議讓十四皇子離開皇宮，隨草民回南疆養病較好。”鬼醫難得這麼正經誠懇地說話，想來也是不想給安家惹麻煩。
“貧道和十四皇子頗為有緣，十四皇子也已經拜入貧道門下，貧道也有意將終南派一些道家養生秘法傳於十四皇子，修習道家秘法，應遠離俗世，尋一靈氣充沛的道場方有裨益。貧道也以為，以十四皇子目前的狀況不宜再留在京城了。”青雲道長也開口說道。
皇上沉吟了一下，又問：“朕聽安尚書說了飛雪身中八種劇毒，其中好些朕聽所未聞，不知鬼醫老先生可否詳細跟朕講講？”
“此事說來就話長了，皇上要不要坐下再聽？”青雲道長看大家都站在院子裏也不是個事，開口建議道。
皇上點了點頭：“是朕疏忽了。”
安老爹趕緊安排到正堂接駕，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往正堂去。
“十四皇子中的毒，一種叫做鬼符，是二十多年前出現的毒，會讓人在一個月內逐漸變痴傻，實際上說它是毒並不太準確，它應該算是一種蠱吧。一種叫做逍遙草，大概也是二十多年前出現的，主要的原料是斷腸草，還有馬蹄蓮，鳳尾蠍，馬眼蠅蜂等等幾種毒物，服用後會讓人肝腸寸斷，腹痛而死。一種叫做閻王帖，大概四十多年前就出現了，民間傳說是閻王要人三更死，誰敢留命到五更，是一種立竿見影的毒藥，服藥之後會七竅流血而死，片刻便會發作。另外一種比較少見的是紫金剛，是一種讓人在十日內肌肉逐漸僵化，進入類似於蠶僵的狀態，最後會連眼皮都不能合上，也逐漸不能呼吸，窒息而死。還有一種比較奇特的就是孟婆湯，是一種會讓內臟無緣無故地衰弱，咳血、便血、腹水、浮腫，最後衰弱而死。依草民看，十四皇子應該是先中了發作比較慢的鬼符或者孟婆湯，然後才是那些烈性的毒藥，才得以以毒攻毒，保持了一種平衡，如果是先中了烈性毒藥，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鬼醫慢慢解釋着。
“好狠毒的心！”皇上咬着牙恨恨地說，“如此毒害朕的愛子，查出來，朕要讓他們一樣樣的試這些毒藥！”
暮雲顫抖了一下，這皇帝怎麼和自己的師傅一個愛好，要拿人試藥，好可怕。
“因此，十四皇子的狀況其實是非常危險的，這種平衡一旦被打破，任何一種毒藥可能都會要了他的命，還不知道是哪一種，都沒辦法針對性地去解毒，所以草民還是希望陛下可以讓十四皇子隨草民回南疆，草民要多一些時間觀察和調理。”
“也只能如此了。”皇上無奈地嘆了口氣，“可憐的飛雪……這幾日裏都沒吃過什麼東西，也沒說過幾句話，整日裏只是懨懨地坐着發獃，許是傷透了心，希望先生能看在他年幼喪母的份上，多擔待些。”
鬼醫點點頭：“那是自然。”
皇上突然看着鬼醫牽着的暮雲，問：“這是？”
“啟稟皇上，是小女安暮雲。”安老爹趕緊介紹。
“哦，朕記得了，就是上次愛卿向朕借太醫救治的那位四姑娘。倒是個天生麗質，惹人疼愛的小姑娘。”皇帝忽然很溫柔地對暮雲招手，“來，到這兒來讓伯伯瞧瞧。”
安宇軒趕緊領了暮雲上前。
“民女安暮雲叩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暮雲規規矩矩跪下來磕頭，不知道正規禮儀應該啥樣，反正見了長輩磕頭就是了，總沒錯的，兩輩子也沒見過皇帝啊，好怕怕，動不動就會殺人砍頭的啊——“拖下去，午門斬首！”電視裏都是這麼演的。
“快起來吧。”皇帝笑了，“小丫頭，你應該自稱臣女，不應該自稱民女啊，你爹爹沒教你嗎？”
“民女不能入族譜，因此不得自稱臣女。”暮雲小聲地回答。
“哦？”皇上看向安宇軒，“這麼可愛的小姑娘為什麼不能入族譜？”
“陛下，這個，嗯，暮雲生母何氏是奴籍。”安老爹誠惶誠恐。
“這麼點事，朕准了，脫籍。”皇上揮了揮手，“暮雲啊，告訴伯伯，你幾歲了？”
一旁的太監趕緊記下來，安宇軒也一陣狂喜。
皇上笑得像個怪蜀黍，原諒這個想女兒想得發瘋的大叔吧，他有十四個兒子，一個女兒都沒有，看見這麼可愛的小女孩，愛心泛濫啊，連自己兒子的病都放一邊了。
“回皇伯伯，暮雲今年六歲了。”過了新年，也該長了一歲吧。
“嗯，這皇伯伯叫的好，再叫一聲來聽聽！”皇上哈哈一笑，安老爹驚出一身汗，暮雲這丫頭，皇上自稱伯伯，她也敢叫伯伯？
“皇伯伯。”暮雲乖乖又叫了一聲。
皇上笑着摸摸暮雲的頭：“六歲，和飛雪一樣大呢。要是護國公主活着，也和你一般大……”皇上突然有些傷感，暮雲心裏嘀咕，哪來的護國公主？不是說要是洛飛雪要是女孩子才封護國公主嗎？這個護國公主又是哪兒來的？不過也不敢問，等會兒再問老爹去。
“你提的什麼啊？”皇上發現了暮雲手裏的食籃。
“是元宵。有核桃花生餡的、蓮葉鮮肉餡的、百合雪梨餡的。”說到吃的，暮雲一點都不緊張了。
“哦？聽起來倒有些新鮮，打開瞧瞧。”皇上突然來了興趣。
“嗯，清爽可口，甜而不膩……嗯，這個鮮咸清香，都不錯！”皇上居然自己吃了幾個，把旁邊伺候的太監嚇得半死，萬一有毒怎麼辦，這可是來歷不明的食物。
“安尚書，你府上的廚子手藝不錯啊，一會兒給朕帶上一盒，回去朕也送給太后嘗嘗。”皇帝跟安老爹說。
“啟稟皇上，這是小女自己做的，不是府上廚子做的。”安老爹回了話，又問暮雲，“暮雲可有多做一些？”
“有的，有好多呢，錦漣說明天早上再送些去給常伯伯的，所以做了好多。”暮雲回答着。
“暮雲做了這麼好吃的東西，深的朕心，得好好賞賜。”皇上一邊把剩下的幾個都吃了，一邊說著，“小桂子，你說賞點什麼好？”
“皇上近幾日為了十四皇子的事茶飯不思，憂心忡忡，都沒怎麼吃過東西，安四小姐能讓皇上開懷一笑、食慾大開，是該賞。”桂公公只會順着皇上說賞，才不會替皇上出主意呢，這可不是好活。
“嗯，小丫頭，朕封你個縣主噹噹好不好啊？”皇上摸着暮雲的頭問。
“暮雲不敢。”暮雲乖乖地跪下回答，“暮雲年幼，尚有三位姐姐，暮雲不敢要封賞。”
皇帝對她的知禮很滿意，於是一個玩笑便變成了真的封賞：“朕要封便封了，哪有那許多規矩。小桂子，回去擬旨，封安四小姐安暮云為安陽縣主，封地安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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