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這天晚上周清若做了一個夢,夢裏她被兩個男人相爭,一個是原太子李辰,一個則是仁宗皇帝,她左右為難十分的痛苦……,結果陸佩寧說道,有一個可以測出心意的水晶石,周清若喜歡誰就選擇誰好了,這場景簡直就是荒唐無比,可是周清若竟然還真就去摸了水晶石,結果令人詫異的是她心裏所屬的竟然是原太子李辰!
周清若生生的被驚醒了,臉上一頭的汗水,心裏卻想起夢中原太子李辰笑着向她伸手的模樣,竟然是那樣的英俊耀眼,無人能及。
就在周清若思緒萬千的時候來了一個宮女,說是陛下就要召見她。
周清若有些摸不準皇帝的意思,自從她被皇后當成眼中釘,她就沒有見過皇帝了,這些年來更是深居簡出的,她可不覺得皇帝突然發現她的好什麼的……,那只是小說里的情節而已,現實是皇帝這會兒連自己平日裏寵愛的嬪妃們都安慰不過來,哪裏有空見她?所以這其中必然是有事。
難道又是因為陸佩寧送她回來的事兒?噢……對了,陸佩寧還讓人給她加菜,這簡直就是沒事找事!
周清若不敢耽誤,整了整衣服,重新梳了頭髮就跟着宮女去了。
仁宗帝顯得很憔悴,可是皮膚白皙,眼睛清澈,舉手投之間盡顯風度,就如同一顆蒙上灰塵的珍珠,還是那麼的賞心悅目,周清若忍不住嘆息,怎麼經歷這許多事情還這般天真?像是一個溫室里的花朵,據說這位仁宗帝和太子不同,因為不需要繼承大統,所以無論是皇帝還是太后,甚至是太子也都很寵愛,卻是養出這樣沒有擔當的性子來。
見周清若行禮,仁宗帝溫和的說道,“起身吧。”
眼眶紅紅的,似乎剛剛哭過的皇后卻是目帶不善的盯着周清若,對着皇帝說道,“現如今姦邪當道,舉國悲痛,只是有些人卻不安於室,頻頻的和叛軍將領接觸,也不知道意欲如何!”
皇帝朝着皇后安慰一般的笑了笑,捏了捏她的手背,然後回頭看着周清若問道,“周昭儀,朕問你,可真有此事?”
周清若傻了才會承認,面色鄭重的說道,“陛下,是皇後娘娘誤會了,妾只是恰巧被陸將軍所救,然後送回來而已。”
仁宗帝又仔細問卻見周清若回答的滴水不漏,便是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說道,“既然如此你就退下去吧。”
皇后卻尖銳的喊道,“你是不是心疼了?陛下,你說要是他問我是怎麼嫁給你的?我又要如何說?李宸他肯定不會放過我的!”
仁宗帝神色一變,低頭溫柔安慰皇后,再不看周清若,一旁的宮女就把周清若領了出去,等着到了門口說道,“陛下讓你在此候着。”
周清若一陣陣的狐疑,有什麼話剛才不說,要在外面講?興許是安慰皇後用了許多時間,周清若站的腿都麻了才看到仁宗皇帝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兩個人站在樹蔭下,不知道是不是周清若的錯覺,她總覺得現在的仁宗帝又跟剛才不太一樣,他目光冰冷,身上帶着一種深深的頹然。
“李宸以前曾對皇后……”仁宗帝顯然第一次對別人說起這種事,很是難以開口的樣子,“曾對皇後有情,朕聽聞他這些年來一直都沒有女人,你要是入了他的眼,就好好的伺候,陸佩寧是他身旁的親信,不可能白白的找你……,甚至是照顧你。”
好一會兒周清若才明白了仁宗皇帝的意思,驚愕的說道,“陛下,我可是在名冊上的嬪妃,是您的姬妾。”
仁宗帝的目光漸漸冷了下來,臉上浮現幾分尷尬的神色,喊道,“周昭儀!你的貞潔就那麼重要?難道要讓皇后受到李宸的羞辱不成?”
周清若快氣笑了,是你自己護不住自己的老婆,現如今卻是讓另一個女人抵擋……,她的貞潔重要,她的就不值錢?憑什麼?你把自己的女人送到仇人的床、上你就不羞愧?
幸虧他對仁宗帝毫無期盼,不然這會兒換成其他嬪妃估計怎麼也要傷心死了吧?
看着周清若目光如炬,仁宗帝只覺得像是赤/身/裸體的被她盯着一般,十分的難堪,這就是他不喜歡周清若的原因,就算是她強做溫順的樣子,但是骨子裏卻透着幾分傲然和倔強,他向來就喜歡溫柔如水的女人,就像是皇后那般。
在這炎熱的太陽下,周清若卻覺得,心裏從來沒有這麼冰涼過。
只是周清若沒有想到事情一件接着一樁,等着回到了住處,曾經和她交好的容嬪跑了過來,見到她就開始嚎啕大哭了起來。
從容嬪斷斷續續的話中周清若知道了原委,原來新帝登基之後這屬於未來皇后的九華殿就不適合給仁宗帝的嬪妃住了,她們都得搬出去,可是新帝給仁宗帝安排的住處是在西南角的一個偏殿,住處有限,太后就決定把四妃之下的嬪妃都送到城郊外的華真庵。
誰都知道進了庵堂就別想出來了,這一輩子就完了,跟進了冷宮沒什麼兩樣。
容嬪帶着幾分期盼的說道,“妹妹,我聽說你和新帝身旁的陸將軍是相熟的,你能不能想想辦法,就算是以後為奴為婢我也願意。”這話暗示意味很濃,要是換成以往,周清若肯定會義正言辭的為自己辯解一番,可是現在卻沒有那樣的心情了,連皇帝都要把她推給新帝,她又何必推辭?
是的,回來的一路上周清若想來想去都覺得還不如答應陸佩寧的要求為好,現如今聽到容嬪這麼一說,就更加讓她堅定了想法!
與其到了庵堂里讀過餘生,還不如搏上一搏?興許她就那個好命可以過着不一樣的生活?連仁宗帝都不要臉了,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退一步說,就算是以後不得新帝的寵愛,但是在這后宮裏生活總是比去庵堂好吧?
一想到新帝的樣子……,周清若就不自覺地想起他如同破雲而出的笑容,那樣的燦爛奪目,心裏想着,這樣一個人,心裏也藏着溫柔的吧。
***
端木南看着陸佩寧氣定神閑的坐在那邊喝茶,終於是沉不住氣的走了過去搶過他手中的茶杯,直接倒掉,說道,“你還有心思喝茶?”
陸佩寧眼睛裏露出惋惜的神色說道,“哎,這可是大紅袍,有錢也買不到。”他跟隨原太子李宸在漠北呆了許久,最想念的莫過於這好茶了。
“我說周昭儀的事情你怎麼一點都不上心啊?”
陸佩寧本想發脾氣,可是看着端木南急的跟熱鍋螞蟻一樣忍不住啞然失笑,說道,“你急什麼?我心裏自然有數。”
端木南聽了趕忙湊了過去,把自己那張大臉放到了陸佩寧的眼前,中氣十足的問道,“你肯定有了什麼鬼主意,快說說,你又算計了誰?”
陸佩寧很不高興的說道,“這叫陽謀,怎麼放到你嘴裏就跟見不得人的事情一般的,還有把你這張大臉挪開,我就算是看也得看美人,你這鬍子拉碴的臉有什麼好看的?也不知道弟妹那樣嬌滴滴一個美人到底看上你什麼?”
提到自己的娘子端木南露出幾分得意的神色,說道,“羨慕啊?羨慕就讓殿下給你賜婚,保准找個美嬌娘。”
兩個人閑聊一會兒話題又回到了原先的事情上,陸佩寧頗有些高深莫測的說道,“那周昭儀是個冰雪聰明的人,肯定會回心轉意的。”
端木南常年在漠北跟那些兵痞子在一起,身上難免沾染幾分習氣,說道,“要說這宮裏的女人就是矯情,直接把人綁了,丟到殿下的床就行,只要成了殿下的女人,她還能不認命?”
陸佩寧不認同的看了眼端木南,說道,“你知道什麼?那周昭儀也是武定侯嫡小姐出身,要不是武定侯戰敗被貶,加上她母親早逝無人教養,又怎麼能被姑姑推入了宮裏?這種家族都是要讓女子讀女戒和列女傳的,要她們一女侍二夫,可是比殺了她們還難受。”
端木南只知道新帝認下仁宗皇帝的妃子,名聲不太好,畢竟是搶了自己弟弟的女人,可是要說更深處的東西卻是沒有陸佩寧了解的這麼清楚。“真是煩死人了,那你倒是說說那周昭儀怎麼樣才會改變心意心甘情願的伺候殿下?”端木南只聽的一個頭兩個大,直切要點的問道。
“因為我放出風聲到了那邊,說咱們殿下想對皇後娘娘敘敘舊。”陸佩寧指了指九華殿的方向。
想當初皇后張氏內定的太子妃,不過後來太子被廢自然就不了了之了,再後來仁宗繼位之後求娶的皇后竟然是張氏,這說是巧合誰也不信,但是因為之前原太子和張氏並沒有正式下聘,倒也談不上什麼奪愛之類的。
只是有心人自然能看出來,這其中並不簡單。
陸佩寧雖然不知道這其中的原委,但總覺得原太子李宸對女子敬謝不敏和這張氏也有些關係。
“這根周昭儀願意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因為我又讓人頻繁的關照周昭儀。”
端木南聽着眼睛一亮,說道,“等等,我明白了,這可真是好主意,那仁宗帝一看就是膽小怕事的孬種,怕咱殿下對皇后舊情未了,就急的不行,后又看到你對周昭儀頻頻關照,就想着舍小保大,把周昭儀推了出來,保全他的皇后,說不定還會親自把周昭儀送過來,到時候周昭儀估計是也是失望透頂吧?”
陸佩寧讚賞的看和端木南,說道,“你就是不願意動腦子,要是每次遇到事兒都可這麼想一想,我也不用天天天給你擦屁股。”
“嘿嘿。”端木南獻媚的笑,說道,“佩寧哥,過去的事兒就別說了。”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兒閑話就分開了,到了下午,陸佩寧就接到了周清若願意接受他提議的回答,他笑容滿面的專門派了兩個人去接人。
心裏卻有些感慨的想着,當初如果不是太子被廢……,興許張氏給太子生的孩子都好幾歲了吧?不過很快他就把想法拋掉了,比起總是柔柔弱弱的,遇到事只會哭的張氏,他倒是更欣賞像是周昭儀這樣,遇到事就想盡一切辦法去解決,堅韌,聰慧,讓人心生佩服。
陸佩寧突然發現自己跟隨原太子在漠北也是變了許多,要是以前肯定覺得找個性格溫順,賢惠的女人,現在經歷那許多事情之後卻覺得女人剛強倒也有剛強的魅力。
玲玉看着陸佩寧叫了兩個宮女來接周清若心裏警鈴大響,她把周清若拽到一旁,眼睛通紅的問道,“主子,你是不是因為我哥哥事兒就……”現在外面說什麼閑話的都有,說周清若被原太子李宸看上了,不日就要封妃之類的。
“主子你不能這樣,我怎麼能害了你?”玲玉急的眼淚直流,哽咽的說道,“是我哥哥命該如此,跟主子沒關係。”
周清若看玲玉急的不行,笑着拿了帕子給她擦,說道,“跟你哥哥的事兒沒關係,是我自己願意的。”
玲玉臉色發白,“真是要去伺候他?”
“其中很多事兒,我一時半會兒跟你說不清楚,我只問你一件事,你是要跟着我走,還是留在這裏?你怕不怕以後有人指着我的鼻子罵說我是個不貞潔的女人?”周清若目光清澈,卻帶着少有的堅定。
玲玉跟隨周清若多年,自然知道一旦周清若露出這樣的眼神,那就是已經做了決斷,她擦了擦眼淚,堅定的馬上說道,“主子到哪裏,我就跟到哪裏!玲玉什麼都不怕。”
一旁來接周清若的宮女里有個是陸佩寧的心腹,這會兒看到這主僕倆這麼哭哭啼啼的,心裏好笑,想着殿下英明神武,是少有的明主,伺候她還能委屈了你主子不成?再說等成了殿下的人,誰還敢嚼舌根?還只指着鼻子罵?不要命了是吧?
這兩位純屬想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