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86_86643第十九章

余田田就這麼踏進了陳爍的家,進門以前她還有些猶豫地小聲問了句:“陳醫生,你女朋友要是知道我來你家了,會不會不高興呀?”

陳爍瞥他一眼:“你看我這樣子像是有女朋友的人嗎?”

余田田忍住笑,煞有介事地說:“嗯,是挺不像的。”

陳爍哼了一聲:“那就是了,像本大爺這麼帥的,對女朋友要求太高,能配得上我的女人,現在還沒有出現呢!”

余田田噗地一聲笑了出來,“陳醫生你多慮了,能夠配得上你的人倒是挺多的,就是你嘴巴這麼毒,能夠忍受你的人確實很少。畢竟要忍受你這傲嬌的脾氣,還要善於從一片狼藉中發現美的存在,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陳爍剛好打開門,重重地把鑰匙扔在鞋柜上,轉過身來沒好氣的說:“余田田,我發現我真是腦子進水了才會這麼眼巴巴地跑來幫你,這才是呂洞賓被不懷好意的狗咬了!”

余田田條件反射地還嘴說:“陳醫生你竟然知道自己腦子進了水,我也是倍感欣慰,其實我一直苦於不知道怎麼告訴你你腦子進水這個事實,畢竟我是個這麼善良體貼的姑娘——”

但話說到一半她忽然又問住了,隨即問出一句:“……幫我?”

陳爍從鞋櫃裏給他扔出一雙乾淨的拖鞋,然後走進廚房,頭也不回地問她一句,“想吃什麼?”

余田田被他岔開了話題,想了想說:“我想吃牛排。”

他搖搖頭:“沒有。”

余田田又問:“那蛋炒飯?”

陳爍搖搖頭:“沒有。”

余田田又想了想,說:“那你隨便給我炒點家常菜吧。”

陳爍嘴角一彎:“不好意思,我家沒有冰箱裏沒有菜也沒有肉。”

余田田黑了臉:“沒有菜,沒有菜你問我吃什麼!”

陳爍無所謂的聳聳肩,“我就是隨便客氣一下,沒想到你真的獅子大開口。一般情況我以為當客人的都會十分懂禮貌地說:‘你做什麼我就吃什麼。’哪知道你這麼不走尋常路。”

余田田忍。

陳爍一看她氣沖沖的樣子就忍不住想笑,一邊從冰箱裏往外拿東西,一邊做作地學她之前的樣子說:“那好吧,誰叫我是個善良體貼的好醫生?大爺我發發慈悲,給你做我的拿手好菜!”

他不讓余田田進廚房,於是余田田就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權當參觀參觀。

繞房子兩圈,她得出以下結論:

陳醫生的房子真大呀。

陳生作為一個單身漢還是挺愛乾淨的。

陳醫生的欣賞水平還是不錯的,牆上掛的好幾幅畫,她都覺得挺小清新的。

余田田走到書房門口時,房間裏突然哧溜一下竄出一條人影,她嚇一大跳,條件反射的後退兩步。

然而等她看清楚以後,才發現那哪裏是一條人影?分明是一條狗影。

金毛犬熱狗一臉警惕地看着余田田,一副生人勿進的表情。

余田田也不敢動,畢竟這狗個頭那麼大,都快高出她的大腿了。

陳爍聽見動靜從廚房裏探了個頭出來,對熱狗說:“來客人了,快幫我招呼招呼,你主人我忙得無暇□□。”

結果熱狗警惕的看了余田田兩眼,搖搖尾巴,哧溜一下躥進了廚房,守着陳爍不肯出來。

陳爍沒好氣的說:“平時找我要吃的時候臉皮那麼厚,怎麼看見個女人就害羞成這樣?”

熱狗把腦袋埋在他的身後,死活不肯探出頭來,一副小媳婦羞答答的樣子。

陳爍只好自己把腦袋探出廚房來,對余田田說:“你先自己看看電視吧,我很快把飯做好。”

余田田哪裏有什麼心思看電視,只覺得這人怎麼神神秘秘的,把她叫來也不知道為了什麼,於是坐在沙發上玩手機。一邊玩一邊聽見廚房裏的一人一狗進行友好交流。

陳述說:“走開走開,還沒做好呢,一邊兒玩兒去!”

熱狗說:“汪汪汪。”

陳爍說:“別用那種眼神看着我,看着我也沒用,都說了還沒做好,聽不懂我說的話嗎?”

熱狗說:“汪汪汪汪汪。”

陳爍哼了一聲:“抱大腿也沒用,一邊兒涼快去!明明是公狗,怎麼比母狗還愛賣萌?”

熱狗開始汪汪汪個不停。

余田田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笑啊笑,笑得合不攏嘴。

她想,原來陳醫生每天就是這麼過的啊?作為一個單身漢,日子也實在是夠精彩,面對一條狗也能賣弄唇舌到這種地步,她總算知道他的毒舌技能是如何練就的了。

她笑得倒是歡,廚房裏又傳來陳大醫生的聲音:“你看,外面那個女人在笑你,你還打算這麼繼續傲嬌下去嗎?我告訴你,但凡是條有脾氣的狗,你就給我硬氣起來,別給我丟人!”

他一邊做吃的,一邊嘴裏念個不停,最後熱狗被他不情不願地趕出了廚房,坐在客廳里跟余田田大眼瞪小眼。

余田田學着陳爍的樣子和它培養感情:“你好,我是余田田。”

熱狗不說話,目不轉睛的盯着她。

余田田想了想,又問:“你叫什麼名字呀?”

熱狗不說話,還是目不轉睛的盯着她。

“奇怪,怎麼不說話呀?剛才不是還在廚房裏汪汪汪的叫個不停嗎?”余田田自討沒趣了。

廚房裏的男人不知什麼時候走了出來,倚在客廳門口看着他,一臉嘲諷的表情,“你腦子被門夾了?它是條狗,能聽得懂你說話嗎?”

余田田撇撇嘴,那剛才你在廚房裏不是跟它進行友好交流了嗎?

陳爍哼了一聲,“那不一樣,我是我,你是你。我家臭狗可是要認主人的,別以為隨隨便便來個人就能跟它搭上訕,它也是一條有骨氣的狗。”

余田田憋笑憋得好艱難,跟這條有骨氣的狗繼續大眼瞪小眼,想看出它的與眾不同之處究竟在哪裏。

陳爍很快從廚房裏端出了兩碗煎蛋面,神氣的對她說:“快來嘗嘗我的拿手好菜!”

余田田忍俊不禁,“這就是你的拿手好菜?我小學一年級就會做了。”

陳爍臉一黑:“給你做了就不錯了,話怎麼那麼多啊?”

余田田坐下來,從他手裏接過筷子,嘗了一口,味道竟然真的還不錯。

陳爍一直仔細地觀察着她的表情,一臉期待卻還故作鎮定地望着她,“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

雖然說是挺不錯的……

余田田默默的點了點頭,很想問他:這面再好吃,不也就是一碗面嗎?難道還能好吃成山珍海味,滿漢全席不成?

但對上陳醫生那麼期待的小眼神,她覺得他肯紆尊降貴替她做頓吃的也是不容易,於是把這些話默默地咽進了肚子裏。

這時候最激動的莫過於熱狗了,當他看見余田田這個陌生人居然先它一步吃到了陳爍做的晚餐,就開始不斷的繞着她轉圈,小眼神充滿了急切和渴望,還不時在木地板上刨兩下,發出聲音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余田田被一隻狗這麼死死盯着,慢慢地有點不自在了,於是尷尬地問它:“你也想吃嗎?”

熱狗嚎了兩聲,刨得更歡脫了。

看見這隻大狗露出的迫切眼神,余田田忍俊不禁,從碗裏撈出煎蛋送給它。

熱狗一下子把煎蛋咬進了嘴裏,然後歡快的吃了起來,吃完就開始搖着尾巴圍着余田田撒嬌賣萌,兩隻小粗腿不斷扒拉她的大腿。

余田田被它弄得痒痒的,一邊哈哈直笑,一邊抬頭對陳述說:“它不是一條有脾氣的狗嗎?沒想到一隻煎蛋就能把它收買了。”

陳爍不高興了,一邊罵罵咧咧的對熱狗嚷了幾句,一邊坐下來吃自己面前的那碗面。嘴裏說的無非就是熱狗又丟他的人了,當初真應該買條有脾氣的吉娃娃,而不是這麼一條為了點吃的就諂媚到不行的丟人金毛。

飯後他看了看牆上的掛鐘,還沒到7點半,於是先把碗端進廚房收拾,熱狗也跟着他跑進了廚房。

余田田坐在餐桌上好奇地聽着廚房裏又傳來的主人與狗的友好交流,很顯然,陳醫生還沒有對這條沒骨氣的狗消氣。

“平時對老子那麼臭屁兒嬌,哼,隨隨便便來個人給你一隻煎蛋,你就軟成這樣,德性!”

熱狗說汪汪汪,像是在反駁。

陳爍批評它:“無效,一隻雞蛋就把你的狗性給磨滅了嗎?”

熱狗說汪汪汪,語調有一點低沉了,似乎在認錯。

陳爍放軟了聲音:“哼,知道錯誤就好,下次給我拿出該有的自尊,做一條有節操有骨氣的狗。”

余田田坐在餐桌上哈哈大笑,沒想到陳醫生竟然這麼萌,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就是這麼跟小狗進行友好交流的。

陳爍從廚房走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余田田笑得嘴都合不攏的樣子,一邊擦手一邊忍不住臉上一紅,“你笑什麼笑啊?我跟我家狗說話,有你啥事兒啊!”

余田田一邊笑一邊說:“陳醫生,沒想到你還挺萌的。”

陳爍的臉更紅了,“萌?萌什麼萌?老子是帥,是酷,是*炸天!少用那種娘們兒兮兮的話來形容我!”

抬頭再看一眼牆上的鐘,他拿起大衣,對余田田說:“走了走了,再不走來不及了。”

余田田一頭霧水的問他:“去哪兒啊?”

陳爍終於嚴肅起來,看她半天,不疾不徐地用趙忠祥老師在《動物世界》裏的那種低沉聲音飽含深意地說:“帶你去看看人性的真面目。”

余田田:“……”

余田田跟着陳爍一起走出單元門的時候,夜幕已經降臨,陳爍帶她站在離單元門不遠的樹下,像是在等人。

余田田問他:“等誰?”

陳爍沒說話,過了沒幾分鐘,他看了看手錶,才說:“該來了。”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從另外一棟樓的單元門裏走出一對男女,穿着不俗,女人還拎着名牌手提包。

陳爍不緊不慢地帶着余田田跟了上去,余田田仔細一看,認出了那就是張佳慧,身旁的男人應該是她的丈夫。

她不說話了。

他們不遠不近地跟着那兩個人,陳爍一邊走,一邊跟余田田輕聲說:“她拎的包是這一季gucci的最新款,恐怕你半年的工資都買不下來。”

“你看看她老公穿的那雙鞋,意大利手工皮鞋,價格你可以自己想像一下。”

走出小區以後,那對男女進了一家甜品店,張佳慧彎下腰去在玻璃櫃前看了片刻,選擇了自己最愛吃的黑森林蛋糕,還有一款雪糕蛋糕。

陳爍又說:“這是他們的習慣,每晚散步的時候,張佳慧會買兩款甜品,可能是自己吃,也可能是帶回去給他的兒女。”

那兩款蛋糕的價格,光是看看這家甜品店的名字,余田田也能猜個*不離十。

他們正在離甜品店不遠的地方,等到那對男女又走了出來,陳爍說他們現在要去公園了。

公園離小區並不遠,步行不到十分鐘就抵達了。

張佳慧的丈夫在途中接了個電話,陳爍輕聲說:“那款手機你自己認得,不用我報價。”

公園門口有一家彩票店,張佳慧和丈夫習慣性的走進去,出來的時候,手裏拿着一摞彩票,陳述說他們也不是真在意中不中獎,也就是個習慣而已,每天都要買個十來注。

他說這一切的時候,余田田一直沒說話,他側過頭去,在昏黃的路燈下看了看身旁人的表情,余田田的表情好像有些獃獃的,並沒有他想像中的憤怒,反而有些茫然。

他們就這樣一直跟着張佳慧夫婦,從他們踏進公園開始散步,直到目送他們走出公園。

余田田忽然停住了腳步。

她問陳爍:“你想讓我看什麼?”

陳爍說:“我想讓你看的,你不都已經看到了嗎?”

十二月的風刮在臉上像是鋒利的刀片,一不留神似乎要把面頰都划傷。

余田田看見那對生活富裕的夫婦終於消失在公園的大門外,慢慢地收回了視線,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陳爍。

理智告訴她,她應該笑着感謝他的好意,謝他幫她看清了張佳慧的謊言。

可是內心深處還有一種躁動不安的情緒在升騰、發酵。

他不過是個旁觀者罷了,卻輕而易舉看穿了張佳慧的謊言,大概是出於對她的憐憫,所以幫她揭穿真相,不讓她繼續蒙在鼓裏。

可是他會怎麼看她?

真是個傻子,自以為是地像朵白蓮花一樣以德報怨,誰知道不過是個乞丐試圖把好不容易討來的錢塞進路過的富人口袋裏。

她的臉上漸漸地沒了血色,抬頭再看陳爍時,果不其然從他眼裏看到了憐憫與同情。

她的呼吸一下子有些堵,這時候才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傻子。

無地自容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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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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