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偽劣“燕少”,又到回頭崖
86_86692其實很多時候,我覺得自己也不是什麼聖母大善人。
比如現在,明明知道總工程師等一幫人都把頭上的烏紗帽寄予在我的身上,我卻偏不要好好的按照劇本念台詞,非要扯一扯有的沒的。
秦總聽到我說喜歡守門之後,聲音卻嚴肅了起來:“有沒有在那邊遇到什麼不愉快的事?”
秦總這麼敏感,頓時讓我不敢繼續玩下去了。
我只有對他說,工作很順心,工程進行很順利,只是我稍稍有點閑了,所以這邊領導讓我去客串守門,我也沒拒絕。
那個什麼拒絕八點水記者,都是預先寫好的稿子,我根本沒想過,他們報社會拿我當炒作的點啊。
秦總依然有些不高興,他說,他會給集團的傳媒公司那邊打個招呼,讓他們壓一壓網絡上關於我的各種消息,還我一個清靜的世界。
聽起來,秦總是為了我好,但是我還是暗暗的小鬱悶了一番。
秦總怎麼知道我不喜歡曝光呢?萬一我就是想要成名,然後走上演藝路線呢?
他這麼武斷,就要還我一個安安靜靜明明白白的世界……真是讓我有點不舒服。
哎,總而言之,不管是八點水未徵得我同意的報道,還是秦總擅作主張的“”,都讓我有點不愉快。
好像我林小瑩根本不是一個自主的人,而是他們手中的道具一般。
我覺得不管我想不想要曝光,或者想不想要安靜生活,都是我自己的事,別人怎麼能夠不和我打個招呼,商量一下,就替我做主了呢?
我覺得這個世界上,就只有兩個男人有資格管我,一個是我的老爸,另一個就是我戀人。
遺憾的是,這兩人居然現在都做了鬼……
秦總見我不怎麼和他搭腔,就轉移了話題,秦總說:“小瑩,本來我想要今天過南川來一趟的,不過可惜公司臨時有點事,所以只有等幾天了。你這些天自己好好的。”
這話把我嚇得不輕。
雖然秦總如果過來,說不定我可以直接稟報關於德育樓方面的問題,但是燕少也曾經說過,秦總的到來,未必是一個治標治本的好事。
再者,我好不容易好準備好了炸樓蓋樓的藍圖,為此還成立了一個公司,如此的不容易,秦總還是成全我一次,讓我善始善終吧。
但是我不敢表現出任何異常,只有對秦總簡單地說:“嗯,好的。”
掛了電話,我不想聽總工程師們對我的感激之言,只想回去立即準備炸樓的事情。
嚴總工問我:“小林,你看你要不要回去做技術啊?你做這個守門,確實太不像話了,當時我們就當你年輕人好玩,誰知道搞了這麼多事情出來,怪麻煩的。”
我心想,當初你們不就把我當一個麻煩來解決的嗎?怎麼?現在覺得更加麻煩了?
我就擺出不太情願的樣子,說:“可是現在我都紅了,要是回去當技術,肯定會被罵是炒作的,我覺得我還是在干一段時間的守門,等大家的新鮮勁過去再說吧?”
嚴總工現在不敢隨便反駁我,只有擦汗說好好好。
於是我得以回去繼續和曹大爺商討炸樓的細節。
自從知道了我的偉大計劃,曹大爺就戒酒了,我不在,他就給我整理到時候需要進行的步驟。
我回去以後,想到以後還要蓋德育樓,又和他討論一下屆時所需要的鋼筋水泥。
曹大爺讓我不要擔心,說這些都有現成的,上面審批了的材料,都是合格的。
我和大爺相逢恨晚,討論起各種專業知識來,連時間都忘記了。
等我反應過來今天一直沒有見到燕少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過了。
我一想到明天就是陰風洗滌,覺得我還是應該回去陪着燕少才是。我對大爺說,我肚子有點痛,能不能今晚上就大爺一個人守門,讓我回去休息一天。
曹大爺很豁達:“去吧去吧,本來也不需要你一個姑娘在這兒守什麼。我今晚上我就悄悄去德育樓把孔鑽了,明晚上等你藥包準備好了,應該就可以實施計劃了。”
我謝過大爺,急匆匆就往宿舍跑。
等我回去之後,一推開門,頓時就傻眼了。
燕少居然不在?
這還有兩個小時就陰風洗滌了,他居然又玩失蹤了。
我把宿舍周圍找了個遍,又去工地找了個遍,依然沒喲見到燕少的身影。
有種不祥的預感在我心裏升起……
我想起燕少說過,這一次陰風洗滌,他應該會比上一次還要難以承受……
該不會,他害怕我也和他一起承受,或者會做出什麼傷害我的事情,就……就一個人跑到別的地方去了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我嚇得瑟瑟發抖,眼淚都要落下來了。
我跑出了工地,開始在四周亂轉,沒一會兒便跑到了城區里,我不敢喊,漫無目的,只希望能在某處看到燕少的身影。
等我找到了晚上十點過,我意識到我不能再這樣無頭蒼蠅下去了。
我回了宿舍,燕少依然沒有回來。
我就意識到,在此次陰風洗滌結束之前,他必定是不會回來的……
我嚇得大喘氣,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終於坐在房間裏捂着嘴哭了起來。
我一邊往外面跑,一邊罵自己,林小瑩,你是個笨蛋。燕少什麼性格你是不知道嗎?他什麼事,若非萬不得已,都不會講出來讓你擔心。
哪怕每次讓你去幹什麼事,再危險再難辦,也不會讓你知道太多,以免徒增你的煩惱。
他雖然是鬼,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做到,很多事情也需要你去替他做,可是他其實很多時候,都希望能最大限度的庇護你,讓你過得無憂無慮……
我一路上都在哭,不停抹着眼淚,狼狽不堪。路過城區的時候,我遇到了八點水。
他看到我,顯得有些驚訝。
“妹妹,你怎麼了?”他走過來,想要問我。
那一刻,我的內心是如此的脆弱,我險些抓住他,告訴他我最愛最愛的燕少不見了,我找不着他了,我把他弄丟了……在他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不能在他身邊。
可是最後的一絲理智,制止了我這般脆弱的做法。
我沒有回答八點水的話,卻招了一輛人力三輪車。
我搶在八點水之前跳上車,對師傅喊道:“去馬望坡那邊!”
師傅說了聲好,立刻踩了起來。
我按住自己狂跳的心。
我不去找燕少了。因為燕少既然要躲我,必然就不會讓我找到他。上一次陰風洗滌,他就想要避開我,結果因為被我死死纏着一道同行,所以才被我發覺他的秘密。
而且哪怕是當時,他也想要到暗處去避開我的視線。
現在南川這麼大,山巒重疊,天寬地闊,燕少不想讓我找到,我哪裏找得到呢?
我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我要拿到那塊槐烏木!
我才不管它有沒有被雷劈過九次,它是一塊千年沉陰木,一定會對燕少有幫助的。這一次燕少已經先與我一步離開了,我找他不着。
但是我不要下一次再度發生這樣的事。
一想到燕少會在荒無人煙的地方,痛苦而沉默地承受洗滌,我就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刀片寸寸刮過一樣……
三輪車很快把我拉到了馬望坡。
我對師傅說:“麻煩你把我載到坡後面那家人哪兒去,我要去看望一個朋友。”
誰知道師傅聽到我這話,卻停了下來。
“不行啊,小妹,我們這邊沒人晚上會去山那頭的。”
我覺得奇怪,問師傅為什麼。
師傅就說:“小妹外地來的吧?你不知道嗎?馬望坡過了的地方,到回頭崖那一截,當時地震有一個村子,幾乎全都被活埋了。因為山體滑坡,挖也挖不出來,後來經常有人過那裏就聽到有人哭喊救命,卻連人影子都沒有呢。”
我有一點被師傅嚇到了,可是想到燕少,就狠了心,我拿出好幾張大票子,求師傅把我載過去。
師傅看着錢,有點心動,但是依然堅決搖頭。
“不不不,我不敢去,那地方特別邪門,前幾個月都在一直出命案,妹子,你什麼事情非要去那裏不可啊?”
我說我一個朋友在那裏出事了,我必須要去看看他。
師傅就勸我:“妹子,出事了你報警吧,等明天白天,日頭盛的時候再來吧,大哥跟你說句真心話,那地方,去不得啊,死了好多人的啊。”
我見說服不了師傅,時間又快到十二點了,再也顧不上其它,跳下車,付了車費,頭也不回地朝山那頭跑去。
師傅急得一直在我後面喊:“妹子,妹子,你不要衝動啊!”
我不管,只是趕自己的路。
師傅的聲音,很快就遠了起來……
馬望坡,上一次我和波娃子乘車過來的時候,曾經遇到了鬼打牆。
我知道這地方蹊蹺,南川地震,遇難數萬人,一些人得到了安葬,更多的卻是孤魂野鬼。他們橫死郊野,現在又是陰風洗滌之日……
踏上這條路,有多兇險,我並不是不知道。
可是,比起燕少的痛苦而言,什麼都不算個事。
我有我的信念,我有我的執着,我相信只要我堅定地守住自己的心,我的魂魄就不會受到邪氣的侵襲。
對於燕少的執念讓我顧不上其它……
憑着這份心,我不怕任何的妖魔鬼怪。
我在馬望坡上一步步疾走着,山勢不算陡,對於我而言並不需要太大體力,但我依然呼吸急促,在山道上迴響着。
整個山野靜悄悄的,月牙兒掛在幽藍色的夜空中,露出詭異的半面。
這一次,我沒有遇到鬼打牆。
我爬過馬望坡,就看到了一片較為平緩的地勢,一個雜草叢生的半山空地。
在那空地之中,有一棟孤零零的破房子,靜靜佇立。
我猜到了那就是我的目的地,曾經挖出了千年烏木的地方。而我的腳下,應該就是師傅所言的,地震中埋了一個村子的地方。
一想到整個村子塌陷,全村幾乎遇害,除了發現烏木的那家人……
我的心裏還是掠過了一絲寒意。
當時,是因為有烏木在,所以才保佑了那家人未有在地震中喪生嗎?
可是,為什麼烏木後來又化掉了,那家人的兒子也瘋掉了?這裏面有什麼蹊蹺存在。
想也想不到答案,我只有把所有的恐懼都壓下去,深呼吸一口氣,往着那棟土房子走去。
有點意外的是,房子雖然很破舊,但是房前也開闢出了大片的地,種了很多菜,房子旁邊有一大圈竹片編的籬笆,裏面喂得有許多家禽,現在也都在睡覺中。
我正要走上田埂,突然在前方發現了一個人。
這個人背對着我坐在田埂上,正凝望着這座土房子,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聽見我的腳步聲,他回過了頭來。
在那一瞬間,我喜出望外……
因為我分明藉著月光看見,坐在前面的那位,居然是燕少!
“你怎麼到這裏來了!”我壓着嗓子,卻是無比驚喜的撲了過去。
燕少對我微微一笑,伸出手,任我撲到了他的懷中。
他伸手,撫摸着我的頭髮,並順着它們摸到了我的后脖上,順着我的脊柱一路摸了下去……
他的手有些涼,涼的不正常,但是如此*的動作,也讓我紅了臉。
我忍不住捶了他一下:“討厭!嚇死我了,出來也不說一聲,你討厭!討厭死了!”
我很難得罵一次男生,這種又怒又喜的時候,什麼腦殘的話都說了出來。
燕少抓住我的手,噓了一下:“你來這裏幹什麼?”
我一聽到這話就又哭了起來,我說,我不想讓你再受一次陰風洗滌,我要來找那塊槐木烏木,不管它有沒有被雷擊過九次,我都要把它拿到手!
燕少聽我這般說,臉色頓時有點蒼白。
“這事情不好辦,”他抓着我的手愈加涼了些,一股股說不清的陰寒之氣在順着他的手心傳到我的手腕之中,似乎令我的血液流動都緩慢了下來,“首先,那塊槐木只被雷劈過八次,並不能防止陰風洗滌。而且,當年那槐木並沒有被完全劈死,雷電之時,正遇到上古山脈移動,槐木被埋到了地底下,八千年來,憑着一絲殘魂,慢慢修成了精。它已經有了靈性,你要怎麼才能抓得住它呢?”
我倒吸涼氣,沒想到燕少居然把槐木的事情查得這麼清楚。
上次我問他,他還懶不愛的不想理我呢。
我就斜了他一眼:“那你過來幹什麼,還不是在想着要怎麼才能拿到手,槐木修鍊成精,萬一能被我們奪得,那應該也對你有幫助的吧?”
燕少就沉吟了片刻,這才說道:“要想拿到槐木,也不是沒有辦法,槐木精現在俯身在這家人的兒子身上,可是它的本體卻埋在另一處地方。我們或許可以去拿到它的本體,用特殊的法術把它封起來,然後煉化了它。”
燕少一下子暴露出這麼多專業知識,我很是欣喜。
我說那還等什麼,我們去拿啊。
燕少颳了一下我的鼻子:“調皮鬼。”
他很少這麼滿是愛憐的對我說話,惹得我脖子都紅了。
燕少就牽起我的手,拉着我往一旁的雜草叢中走去。
我乖乖地跟着他,亦步亦趨,生怕一個閃失,把我的燕少又給弄丟了。
失而復得的甜蜜充斥着我的心,我暗自得意自己聰明,要不是我當機立斷來了馬望坡,指不定還在宿舍里乾等着哭鼻子呢。
讓燕少獨自承受陰風洗滌,這種事我怎麼做的出來呢?
我一邊走着一邊美滋滋的想着,幸好我來了,幸好我來了,幸好我……
突然間,我心間劃過一道閃電。
不對啊,現在幾點了?
為什麼燕少沒有一點被陰風洗滌的樣子?
還有,燕少一向對於槐木的事情忌諱莫深,怎麼突然在今晚上一下子給我講這麼多?還主動要我跟他一起去找木頭?
這樣想着,我心裏突然發了毛,手也不自覺地摸出了手機。
前面的燕少發覺我了的異樣,他回過頭來,聲音柔和:“怎麼了,想什麼呢?”
我已經摁亮了手機……
那一刻,我把手機舉起來,對準了燕少的臉:“親愛的,你看現在幾點了?”
手機照到燕少的那一瞬間,他一下子回過頭去,避開了這道亮光。
與此同時,我已經一把甩開了他,從地上抓起了一把石頭,對着眼前這人亂扔一氣。
我每扔一顆就大喊一聲:“泰山石敢當!泰山石敢當!泰山石敢當……”
這種驅邪打鬼的方法,是小時候我爸教給我的,他說泰山石敢當為鎮邪壓惡之神仙,如果遇到什麼邪門的事,就大喊五聲“泰山石敢當”,那些邪魔外道自然就會被嚇退。
事到如今,我急中生智,還從地上抓了一把石頭,玩起了創新升級版。
“燕少”怎麼也沒料到我會突然翻臉,而且還大喊仙靈之名以卵擊之,他幾乎是大叫了一聲,連連往後退。
我已經看清了,他根本就不是燕少,什麼少都不是!
也應該不是什麼鬼魂!
充其量就是一個什麼山精野怪。只見在我的石敢當攻擊之下,他光鮮的外衣全都褪去,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一個形似叫花子的,蓬頭垢面的男人。
確切的說,他可能是一個人。
所以,擊退他的,或許也不是我的“石敢當”,而是我手裏的石頭。那石頭打在他身上,痛得他哇哇大叫。
我蠢,我真的蠢。
我明知道燕少絕對會在陰風洗滌之時避開我,為什麼還會期望能在尋找槐木的途中遇到他?
我大概是太想要見到燕少了,所以才中了這人的迷-魂計,把他看成了燕少。
然而,一旦意識到燕少在陰風洗滌之時,絕對會痛苦不堪,如此輕鬆的偽劣燕少,就露出了他的破綻。
現在早已經過凌晨零點了,我到底在異想天開個什麼呢?
可是,就在我想要再度撿一點石頭的時候,那個叫花子已經怪叫着撲了過來。
我聞到了一股酸臭味,差點被這臭味攻擊到了。
幸好我手裏正好又抓了個石子,朝着他的腦袋就砸了過去。
沒想到這次我忘記了叫石敢當,石頭居然對這傢伙攻擊無效了。
只一瞬間,他就抓住了我,令人作嘔的氣味只撲到我的鼻子裏。
叫花子一說話,露出惡臭的牙齒:“臭妖精,差點着了你的道!跟你爺爺玩,還太嫩了點。”
我一腳踢過去,還妖精,還爺爺,他以為自己在拍葫蘆娃啊!
可是我的腳似乎踢到了一堵牆,叫花子腿腳好比鋼筋一般,震得我腿骨都差點斷了。
叫花子已經扯着我,把我往前面一拉,我的眼前頓時豁然開朗。
障眼法之後,我的眼前居然出現了一座懸崖——這裏,是回頭崖!我竟然又來到了回頭崖!
我想起了上次的鬼打牆,也是到了回頭崖。
這回頭崖下面,到底有什麼?
叫花子已經按着我的頭,把我往懸崖下面按:“下去,給我把東西帶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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