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節 舊友
“文部長,按照南宮熏子的證詞,那姓賀的男子性情極其殘暴,是極端的反社會人格。就為了區區口角,他居然將咖啡館內的所有人都給屠殺了,連婦孺都不放過。這樣極端反人類的惡魔,我們不可能與他們合作。。。”
文修之神情平靜,他看似在認真傾聽,但思緒卻飄到了更遙遠的地方了。
因為與許岩接觸更多,對這種異常事務,文修之比部下們了解得更深,知道得也更多。部下所說的,他自己已經想到了,甚至部下們沒說到的,文修之也猜到了。
在日本警方提供的視頻里,那一男一女兩個神秘人物,他們都是一身中國古裝打扮,舉止投足也是頗具中國古風。
看到他們,文修之立即就想到了自己曾見過的另一個人:朱佑香。
目中無人,睥睨眾生,肆無忌憚,這倆人的氣質神態,他們的眼神,他們的行事,與朱佑香簡直如出一轍,都有那種根本不把人當人的傲氣。
許岩曾透露過,他的授業恩師朱佑香是來自一個叫做中國古代大明王朝的異世界。看到他倆,文修之立即就想到,這兩個神秘人很可能也是和朱佑香一樣,同樣是來自大明世界的修鍊者?
雖然現場有很多難以理解的奇迹,比如鋼化玻璃被巨力擊碎、神秘男子的突然自爆卻找不到炸藥的殘留。。。但是如果對方是來自大明世界的修鍊者的話,那麼一切問題都有答案了。就像當初的朱佑香能把屍體拋出百十米外,這兩個修鍊者肯定也具有某些遠超常人想像的神奇本事,做到這些對他們來說應該並不為難。
也是因為這兩個神秘人物的來歷身份無法解釋,也可能這他們和朱佑香有些關係和糾葛,所以許岩才不得不選擇扮失憶來逃避。
如果是這樣的話,許岩遇襲的整件事情就能解釋清楚了。
雖然還不明白這兩個來自大明世界的修鍊者為什麼要找許岩的麻煩,雖然他們的性情很可能是殘暴的,但且不論他們所具備的神奇本領,單是他們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智慧人類,這個事實就具備了無比重大的意義。
那個姓賀的男人已經死了,但另一個神秘女子的還活着。如果能通過她,能與那個大明世界開展聯繫的話,那將徹底打開一個嶄新世界的大門。尤其是,對面是一個科技水平遠低於地球的世界,對如今作為地球最大工業國的華夏來說,這件事的意義遠超歐洲發現了新大陸美洲。
開疆闢土、位面殖民、產品傾銷、資源搜刮。。。一系列後續的場景太宏大,大到讓文修之想都不敢想了。
但一切的前提,是要找到那個神秘女子。
想到這裏,文修之打斷了部下:“小王,我有點不同意見:雖然那個姓賀的男人確實很暴戾,但這未必沒有原因的。我們與他們還沒接觸過,現在就貿然對他們做出斷言,認為他們一定就是不可合作、不能接觸的,現在還為時過早了。
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儘快找到那個神秘女子,如此,我們才有可能徹底解開整個案件的謎團。”
部下們面面相覷,都是面露難色:“文部長,許團長已經失憶了,上級也嚴禁我們打擾他。我們要怎麼找這個女的呢?這裏不是國內,我們沒有基層和警方協助。難道,我們真要向日方政府請求他們協助我們尋找嗎?”
“請日本政府協助?倒也不是不行,現在日本政府有求於我國,我們如果開口的話,日本警方不可能不聽命的。。。呃?日本警方?!”
說到這裏,文修之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他失聲道:“不好!我們手上的資料,日本人手上也有一份!我們能想到的事,他們肯定也能想到!日本人肯定先動手了,他們肯定在找那個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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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炎,八月的東京街頭
一輛不起眼的小汽車無聲無息地停在道邊的停車線里。安晴織子從車上下來了,她穿着黑色西裝,胸口戴着警視廳的金色小徽章。
先抵達的一名警官迎了上來,微微躬身:“安晴警部,辛苦您了!”
“辛苦了。赤川警部,請介紹情況吧。”
“嗨依!安晴警部,被通緝的女嫌疑人還在上面,現在正在喝茶。我們已經安排刑警進去盯着她了。安晴警部,請問是要逮捕她嗎?”
“不要輕舉妄動!”安晴織子嚴肅地說:“赤川先生,下菊里警署發現了通緝的嫌疑人,這是很大的功勞了。多餘的事情,就不必做了,嫌疑人不是一般人。”
“嗨依!非常感謝您的指點,只是,安晴警部,您真的確認目標沒有威脅性嗎?”
下菊分署的刑事搜查部部長,赤川警部雖然在恭維安晴織子,但他的臉上依然明顯地流露出不安——剛剛結束的神秘殺人狂事件令東京警方元氣大傷,為了追捕那神秘的華裔男子,殉職和受傷至殘的警官已經多達數百人,各地警署已被殺得有了心理陰影。現在,好不容易結束了神秘男子事件,既然聽聞這神秘女子與瘋狂殺人男有關,分署的警察頓時警惕起來,唯恐又出現了一個大殺四方的凶神。
安晴織子垂下了眼帘,對赤川警部的詢問,她真沒有多少把握。雖然神秘女子並未展露出如姓賀殺人狂一般的嗜血天性,但按警方資料里的她,好像也不是什麼善茬,同樣也是動輒翻臉殺人的狠角色。
因為對方不會日語,只會中文,所以內閣情報安全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安晴織子——這位隸屬於東京警視廳的公安情報官員不但精通中文和中國文化,而且具有很高的情商和溝通技巧,在接洽許岩一事上,她表現得非常出色,成功地安撫了本來懷有強烈對日敵意的中國軍軍官許岩一佐,甚至還與對方達成了一定的友誼。
日方高層期盼,對那位同樣是華裔的神秘女強者,安晴織子警官同樣能發揮她的溝通本領,與對方建立聯繫聯繫。
所以,為了展現日本政府的誠意,這時候是不能出動機動隊的——大批武裝人員出現,這會激怒那位神秘女士的。
安晴織子心下悲涼:日本政府哪怕是寧願犧牲在場包括自己在內的全部警員,他們也不願做出任何有可能冒犯那位神秘女子的舉動。
要知道,現在在樓上的,是一位堪與許岩相比的強大超能者。為了爭取她,區區幾個低階警官的性命算什麼?這是有可能拯救整個日本國的人物啊!
安晴織子深深呼吸一口氣,她對赤川警部低聲說:“赤川先生,您不用陪我上去了。就在這裏等着就行了。”
赤川警部露出了愕然的表情,沒等他說話,安晴織子認真地點點頭,轉身推門進去。
這是一家東京街頭常見的小咖啡館,廳里放着悠揚的鋼琴聲,午後溫暖的陽光穿梭於微隙的氣息,舒暢,悠長。店內的客人不多,三三兩兩地散在各處,或在休憩,或在聊天,店內洋溢着一種懶洋洋的悠閑氣息。
安晴織子環視四周,她立即發現了,自己的目標正安靜地坐在一張靠着窗邊的桌子前。她舒服地倚躺在沙發靠椅上,一手托着小小的咖啡杯喝着茶,目光卻是投向了窗外的街景。她神態慵懶,神情放鬆,那悠閑的慵懶樣子,讓安晴織子想起了自己豢養的波斯貓在懶洋洋地曬太陽。
安晴織子深呼吸一口氣,她鼓足了勇氣,輕盈地走上前去,腳下的步子不輕也不重,足以讓對方聽到不至於突兀。
走到對方桌前三步外,安晴織子站住了腳步,深深一個鞠躬。她清晰而溫和地說:“前輩閣下,對不起,叨擾您了。請問,可以打擾您片刻嗎?”
顏傾沙並未回頭,但她的聲音卻是平靜地傳了回來:“你身帶官氣,是本地的公人嗎?”
“是的!請允許自我介紹:在下是東京警視廳的警部安晴織子,在下代表日本國政府前來,希望能與您結交。”
顏傾沙轉頭回來了,她瞥了安晴織子一樣,目光銳利如刀。她冷笑道:“結交?爾輩凡夫俗子,肉體凡胎,想與吾結交?真是不自量力。”
被那幽深遠邃、深不可測的眸子一看,安晴織子如同冰水澆身,渾身激靈。
她挺直了身軀,朗聲答道:“我國知道,前輩神通廣大,能力遠超常人。但是,便是螻蟻也有其用處,日本國雖小,也有億萬人口,百萬之地。無論金錢也好,人力也好,前輩但有所需,吾國上下願意以傾國之力竭力供奉,還請前輩垂憐。”
安晴織子言辭誠懇,顏傾沙微微動容。她到此地的時間已不短了,已大概地知道地球的實力和科技水準。日本雖然國土不大,但論起實力,無論是科技水平還是軍事實力,這個國家都是地球上能排得上號的強國,這樣的一個國家為何要對自己曲意奉承?
“你們日本國如此誠意,到底欲求何事?”
“正如前輩所知,我國如今正面臨極大危機。怪物從天而降,侵蝕我國國土,殺戮我國民,我國兵備孱弱,難以抵禦。鄰旁又有狼虎之邦,對我國虎視眈眈,意欲趁虛而入,滅亡我國。吾國願竭力供奉,但求前輩庇佑,拯救吾國。”
說話間,安晴織子手心緊握,微微出汗。
顏傾沙沉吟半響,卻是抬手虛指了下對面的位置:“先坐下,把事情詳細說來。”
聽到對方並沒有一口回絕,安晴織子頓時大喜,後方正通過竊聽器在傾聽的安全官員們也是一片歡騰:“板載!我們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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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兼任顧問團教導大隊的大隊長?”
拿着手上的任職通知,許岩一面的懵懂:“咱們團里什麼時候多了個教導大隊?這單位什麼時候成立的?”
顧問團情報官——其實是許岩的私人助理黃夕則是一副見怪不驚的表情:“許副,就是您受傷昏迷那幾天,教導大隊就剛剛成立了,是一個剛成立的單位。”
“哦,這樣啊。。。這麼大的事,老熊居然沒跟我說?這也太不給面子了,好歹我也是個副團長啊!”
聽着許岩的抱怨,黃夕心裏好笑,心想你這個副團長啥時候正經干過活了?發給你的文件都生灰塵了,一疊疊地放在那裏,你壓根就沒碰過。
她笑道:“許副,這事倒也怨不得團里,教導大隊雖然是掛在我們團里,但並不受我們團里指揮,聽說這個部門是歸情報部直管的。”
“情報部直管的?那就是老文的場子了。他讓我去兼任這大隊長,到底是什麼意思?”
“文部長說,您去教導大隊那邊看了自然就知道了。”
文修之這麼神神秘秘的,倒是讓許岩來了興趣。自己受傷以後就一直裝病,文修之居然忍住了沒來騷擾自己,這也算難得了。這次他讓自己去兼任顧問團教導大隊大隊長,這個面子倒是不好不給他了。
“好,那我們就過去看看吧!”
顧問團的教導大隊是一個新設立的單位,場地在橫田基地西側。那裏本來是一個供美軍士兵訓練的露天運動場,現在就分配給教導大隊做訓練場。
事先有了通知,當許岩坐着吉普車抵達時,教導大隊的人已經在門口等候了。
許岩上任之前,主持教導大隊工作的是政委顏強。這位顏政委名字很普通,看起來也是很普通的中年人,在許岩看來,除了身上那套軍裝外,他渾身上下都沒有一點軍人的銳氣。
他給許岩敬了個禮:“許團長今天過來上任,咱們教導隊可算有主心骨了!歡迎歡迎,您來了,咱們心裏就有底了!”
雙方寒暄之後,許岩才問道:“顏政委,你負責教導隊的工作,辛苦了!咱們教導隊的情況還好吧?”
“許團長,咱們教導隊是新成立的單位,現在還在磨合階段,但總體情況還是良好的。許團長,您今天是第一天上任,要不,咱們把隊伍集合起來,你跟大家見個面,講一下話?”
“顏政委,任職的命令來得很突然,我完全沒準備,就先不要打擾大家了,麻煩你帶我先四處走走,先熟悉一下情況,然後再跟大家正式見面吧!”
“是!許團長,您叫我老顏就好。現在是訓練時間,我陪您視察一下訓練科目吧。”
訓練場上,學員和教官正在進行着熱火朝天的訓練,有的在訓練跨越障礙跑,有的在訓練射擊,有的在訓練軍姿和隊列。
學員們在訓練得熱火朝天,顏政委在身邊向他介紹情況:“許團長,咱們教導隊大隊按編製來說,教官和士官的編製為80人,下面分有三個中隊,每個中隊有參訓學員一百一十人,學員和教官加起來約有四百五十人。
教導隊的主要任務是為顧問團培養合格的連排級幹部,訓練內容主要是戰術、技術、政治和文化知識,要求學員們具備較好的戰術水平、軍事技能,為咱們顧問團輸送合格的士官和預備幹部。。。”
看着遠處,許岩忽然問:“老顏,按你說的,咱們的顧問團是培養菁英和幹部的,但我看到,現在的隊列和軍姿訓練的,好像都是新兵啊!”
顏政委一愣,他尷尬地笑笑:“許副,咱們很多學員都是剛從地方上特招的,新兵訓練還沒完成,得在咱們教導隊這邊給他們補上。”
許岩“哦”了一聲,心下卻是疑惑。他雖然是個挂名的副團長,但在部隊裏待久了,有些常識還是知道的:援日軍事顧問團是國家精選出來的精銳,這樣的部隊,就算需要補充兵員,也該從其他野戰部隊裏抽調菁英,怎麼要從民間特招新兵來補充?
許岩還在琢磨這件事呢,忽然,身後有個清脆的女聲喊道:“岩子!”
許岩一愣,停下了腳步,轉頭望過去。
正在進行隊列訓練的隊伍里,跑出來了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兵,她一身迷彩服,帶着軍訓帽,她一路小跑着奔到許岩面前,驚喜地喊道:“岩子,真的是你啊!”
那邊還在訓練呢,一個女兵忽然從隊列里跑出來,還跑到視察的首長面前,整個隊列頓時嘩然,學員們紛紛轉頭望過來,行進中的隊列也亂起來了。
看到這幕,負責訓練的教官臉都白了,顏政委也是一臉怒氣,喝道:“站住!你是哪個學員中隊的?叫什麼名字?”
被顏政委一喝,那女兵停了腳步,她這才意識到好像闖了禍:“我。。。我是二中隊三排的。。。”
顏政委沒耐心聽了,他衝著跑過來的教官一揮手:“帶回去!好好管教下!怎麼回事,都不像兵樣了,什麼素質!”
兩名教官應聲上前,抓住了那女兵的手往後拖,那女兵嚇了一跳,可憐巴巴地望向許岩,喊道:“岩子。。。”
那女兵突然奔出來之後,許岩就一直處在懵逼的狀態。眼看場面亂成一片,許岩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場的最高領導,是應該主導局面的人。
許岩暗暗嘆了口氣:雖然明知這樣不妥,但他實在沒辦法這樣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同學就這樣被拖走了,他乾咳一聲:“顏政委,這是我的老同學,可能是新兵剛進部隊不懂紀律,這個。。。”
沒等許岩說完呢,顏政委立即秒懂,他怒氣沖沖的鐵青臉一瞬間突然變得笑吟吟:“是許團長您同學嗎?哎呀您不早說,您看這事鬧的,這誤會太大了~~哎哎,快放手,讓她過來,你快過來吧。”
教官放開了手,那女兵快步走了過來,她喊道:“岩子,還真的是你啊!我遠遠看着就像你了,沒想到真是你過來了。”
“咳咳,遙雨同學,你好!我也是真沒想到,你居然來這裏了!”
對方走得近了,許岩把陳遙雨看得清楚。比起在學校里,陳遙雨的身材更為高挑了,她剪了一頭標準的女兵齊耳短髮,臉曬得有點紅撲撲了,窈窕的身子裹在一件寬大的迷彩服軍裝里,渾然看不出特色來。
許岩打量着陳遙雨,他實在很難把眼前這個臉蛋曬得紅撲撲的英姿颯爽女兵跟學校時那個傲嬌的千金大小姐聯繫到一起來。
看到她,許岩就想起了自己的大學生涯,那些平凡的往事。想到自己往返在教室、宿舍和圖書館之間的三點一線的單調日子,想到了和自己一起吹牛聊天的劉胖子,想到了自己曾暗戀過的女孩子,還有關心和愛護自己的師長。。。
那些往日平凡的日子,那些點點滴滴的故事,距今不過區區數月,但回想起來,已是恍若隔世。
許岩暗暗地嘆了口氣。他很清楚,自己是再也回不去了,再回不到那些平凡日子的幸福里。現在的自己,是華夏軍隊的超級戰士,肩負着拯救世界的重擔。
看到舊日好友的,許岩心裏明明蘊着很多感觸的,但說出口的卻只是乾巴巴的話:“遙雨,你怎麼突然當兵了?你們什麼時候來了日本?”
陳遙雨望着他,眼神也有點複雜——自己的同窗好友,昔日自己紆尊降貴結交的平民子弟,如今的地位已高到自己只能仰望了。猶如淵龍騰空,他一躍而起,成為了舉世矚目的超級英雄,整個國家的驕傲。
她捋起額頭的劉海,笑道:“我們這批新兵,是大前天剛到日本的,休息了一天適應環境,昨天才開始訓練。
怎麼,難道只能岩子你偷偷跑去參軍,我就不能報效國家了嗎?岩子,原來你早就當兵了,我還一直被蒙在鼓裏呢!倘若不是那次看了電視直播,同學們還不知道你已是這麼大的領導了。”
許岩笑道:“別開我玩笑,在你們面里,這算什麼大領導啊!我當初當兵,又不是自願的。這事,你舅舅文部長可是最清楚不過了,我是被又哄又騙地招進軍隊的。。。怎麼,文部長他難道對你也這樣?不可能吧,他可是你親舅舅啊!”
“哼,我這個舅舅啊,做事最是沒下限的!我當兵的事。。。”說到這,陳遙雨臉上浮上了一抹嫣紅,她轉過頭,避開了許岩的目光:“這事說來就話長了,我還是回頭跟你解釋吧。”
許岩看了一眼周圍:陳遙雨過來以後,顏政委和黃夕等人已經識趣地避幾步開外了,但他們一個個很明顯都豎著耳朵在聽呢!
這確實不是敘舊的場合,許岩點頭:“也是,你們還在訓練呢。你先回去吧,回頭我會找你的——你也可以來找我啊,我的家裏電話是×××。”
聽到許岩會來找自己,陳遙雨露出了笑容:“好啊!你記得要來找我喔!要知道,現在你是大領導了,我只是學員兵,紀律管得好嚴,連手機都挨沒收了,我沒辦法找你的,嘻嘻!”
陳遙雨嫣然一笑,她轉身想走,忽然記起了什麼,又轉過身來,挺身立正,端正地向許岩敬了個禮:“報告首長!教導大隊二中隊三排一班學員陳遙雨,彙報完畢!請指示!”
許岩立正回禮:“陳遙雨學員,請歸隊,按原計劃繼續訓練!”
陳遙雨響亮地應聲答道:“是!”她立正半轉身,提拳在腰間,按着正規的隊列姿勢一路一路小跑着回到了隊列中。
目送着陳遙雨回到了隊列中,許岩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他轉過頭來:“老顏,麻煩過來下,有個事。。。”
顏政委笑容滿臉,還沒等許岩說完呢,他已主動表態了:“許副團長,原來這位陳遙雨學員是您同學啊!
真沒想到,在這異國他鄉的也能碰到老同學,這真是難得的緣分啊!這姑娘這麼小小年紀就到日本來當兵,確實不容易啊!您放心,我會跟她教官招呼的,會對她多關照的——哦,我跟她教官了解了,這小姑娘不錯,能力強,素質高,平時表現也不錯,值得培養。”
許岩哭笑不得:“哎哎,顏政委,我要說的不是這麼回事——算了,我還是說清楚下吧:小陳雖然是我同學,但她既然當了兵,該怎麼樣就怎樣,隊裏也不必給她什麼特殊待遇,真沒那個必要。
老王,我就是想問,咱們教導大隊是顧問團的菁英部隊,怎麼把陳遙雨這個地方大學生給招進來了?”
“許團長,這不奇怪。咱們教導隊不少學員都是國內剛征的新兵,從國內走正規手續輸送過來的。。。許團長,要說女兵,咱們教導隊的女兵可不少,您的同學不過其中一員罷了,沒啥稀奇的。”
被顏政委這麼一說,許岩才注意到了異樣:訓練場上的女兵數量還真不少,比例都差不多佔到一小半了。
這些女兵不但多,而且顏值都很高,有的英氣逼人,有的嬌小玲瓏,有的氣質溫柔。。。都是常人里難得一見的美女,讓人看得眼花繚亂。就像陳遙雨,在蜀都大學裏已是系花級別的美女了,但在這裏,卻一點顯不出她來了。
看到這麼多漂亮的女兵,許岩簡直有種錯覺,以為自己是走錯場地了,來到了中影或者中戲的新生軍訓現場。這麼多難得一見的漂亮女孩子,怎麼都彙集到顧問團的教導大隊裏了?
文修之把自己安排到這麼個美女扎堆的地方來當領導,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顏政委誠摯地說:“許團長,您是全軍的戰鬥英雄,您親自視察,這是難得的機會,同志們都很希望能得到您的親自指導啊!您看,要不要跟同志們見個面,讓大家認識您一下?”
看着顏政委一本正經的樣子,許岩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位顏政委被文修之派來主持這教導大隊的工作,他肯定是知悉內情的人。他真佩服這些官僚的心理素質,能把這麼尷尬的事做得自然無比。
文修之在打什麼主意,許岩已猜出來了,他哪還心思搞什麼新官上任?他隨便找了個理由,就從教導大隊溜出來了,感覺自己是一條被嚇得落荒而逃的野狗。
“許團長,您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我找軍醫過來看下?”
“軍醫?”許岩收起了裝病的可憐表情,轉而表現出一副要吃人的凶神惡煞:“老子要什麼軍醫!先給老文找個醫生倒是真的!黃夕,你立即幫我給他打個電話,看看他在哪裏,我要立即見他!”
黃夕眼睛骨溜溜一轉:“許團長,您要找文部長,是為了什麼事呢?”
許岩“哼”了一聲:“黃夕,你在跟我裝傻么?我為什麼找他,你難道看不出來?連我同學陳遙雨都塞進來了,做得這麼明顯,真把我當傻子了么?”
黃夕臉一紅,不好意思地笑笑。聰穎如她,今天一直陪在許岩身邊,自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只是這種事自己一個女孩子說起來不雅,她也不好意思主動揭破。
“許團長,這種事,您怎麼能找文部長問罪呢?文部長不但是您的領導也是您的好朋友,看到您年紀不小了還沒有女朋友,他很關心您的個人問題啊!這既是組織上的關懷,也是朋友的交情,不論從哪個角度來說,他都沒有錯啊,您怎麼能怪他呢?”
許岩一愣——文修之這樣,故意把美女安排到自己身邊來,甚至把自己的同學陳遙雨都給弄過來湊在自己身邊,明顯是要算計自己了,許岩才覺得很生氣。
但黃夕這麼說的話。。。自己找文修之鬧,好像還真沒啥理由了。
許岩泄了氣,他很鬱悶:“老文這傢伙,怎麼突然操心這個事了?我有沒有女朋友,這關他什麼事啊,他多管閑事幹什麼?”
“許團長,您以前有沒有對象,文部長還真是不怎麼關心,畢竟這是您的私事嘛。但是最近,他們卻是不得不重視起來。。。尤其是這次事件之後,作為許辦的主任,文部長要是再對您的人生大事不管不問的話,那就是他失職了。”
黃夕的解釋,許岩聽得一頭霧水:“為什麼老文突然要關心我的私事了?這是個什麼說法?”
“許團長,我偷偷告訴你啊,你可不要說出去了啊!”
黃夕私下透露,許岩這趟私自和日本女記者南宮熏子出去約會,這件事,確實觸碰到了國內的敏感線了。
上面倒不是反對許岩找女人——作為國家的一級戰鬥英雄,國家對許岩的容忍度是很高的。哪怕他是流連花叢腳踏幾條船,首長知道了也就一笑置之了:“畢竟是年經人啊!”
但是,大家都知道許岩不是那種人。在感情生活上,許岩還是很純情的。他雖然和一些女生有過來往,但她們都不是許岩確定關係的正式女朋友。
於是,許岩和南宮熏子,這次的事件就非同一般了!那個日本女記者不但容色漂亮,對許岩還是一片痴心。生死關頭,許岩主動英雄救美,那女記者也不肯拋棄許岩逃跑,這種生死不離的經歷是不能用尋常感情看待的。
知道事件經過後,文修之立即就察覺了危機:許岩一向重情義,南宮熏子和他一起同生共死,他們二人的感情是經過生死考驗的。這日本女孩既然號稱日本的“國民美女”,相貌自然是漂亮的,聽說還很溫柔賢淑——搞不好,這女人真的會成為許岩的女朋友了!
對國家來說,許岩哪怕是交往一百個女朋友都不要緊,只要這些女孩子是中國人就行。但現在,許岩唯一確定關係的女朋友是日本人——對許辦來說,這簡直是晴天霹靂,滅頂之災!
如果許岩和南宮熏子確定了關係,二人成為夫妻之後,許岩再怎麼心志堅定,他都不可能不受自己妻子的影響,日本政府也絕不會錯過這個機會,肯定會通過南宮熏子對許岩施加各種影響的。
本來華夏獨有的最強高手,莫名其妙就變成了華夏和日本國共有了!?
想到這個可能,真是讓人心急如焚。為這個問題,許辦光是閉門會就開了三次,因為長期在許岩身邊,熟悉許岩性情,黃夕也被叫過來參會了幾次。
會議開了整整一天,卻拿不出什麼好的辦法——大家都知道,感情的事最是難以揣測。如果沒有外界干預,搞不好許岩和南宮熏子談着談着可能就分手了。但若是國家力量插手干涉的話,搞不好許岩反倒會起了逆反心,更加堅定要跟南宮熏子在一起了。
但就這樣干坐着看許岩跟那日本女人出雙入對,好像也不是個辦法。。。最後,許辦還是想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既然不好強行拆散他們,那就乾脆就來個釜底抽薪,給許岩來個亂花迷眼吧。安排一批漂亮妹子和許岩朝夕相處,他自然就會把那日本女人給忘了。
說到這裏,黃夕兩手一攤:“這件事,許辦原來是要求對您保密的,可是我肯定不會隱瞞您。事情就是這樣了,剩下的,許團長您今天都看到了。”
許岩咂咂嘴,不知說什麼好:為了自己的私人感情,文修之搞出這麼多事來,從國內張羅了好多美女過來,這讓他壓力很大。
“黃夕,那些女兵里,陳遙雨我是認識的老同學,這個不算;但其他人,老文他是哪找來的啊?這麼多漂亮女孩子,該不會是矇騙人家的吧?不行,這事我還是得找老文說說,怎能為這麼荒唐的事把人家女孩子從國內騙過來,這是害了人家,趕緊讓她們回國去吧。”
黃夕聽得“噗嗤”一聲笑:“許團長,您要是真要把那些女孩子給趕回國去,這才是真把她們給害慘了。據我知道的,這批被徵召的女孩子,沒有一個是被強迫的,全部都是自願報名的。”
“啊?”
“許團長,您把您的魅力看得太輕了。您知道嗎,幫您選女朋友的消息剛傳回國內,在咱們內部立即就爆炸了:特招進教導大隊,不但有機會做許副您的學員,還有機會做你的女朋友!
內部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地傳開來,嘩啦啦一下,三兩天功夫,光是咱們內部渠道推薦過來的女孩子就超過一百多人,至於各個藝術院校里自願報名過來的女生,那就更多了。
為了加入教導大隊做許副你的學員,好多有辦法的大人物都親自下場各顯神通了,這爭鬥激烈到什麼程度了——我那外交部的齊師姐,您上次認識的,就打電話給我,問我有沒有路子幫忙疏通下一個名額,說國內有富豪願出五千萬買一個名額做許副您的弟子,只要我答應一聲,那邊願意先付錢都行。
許團長您今天看到的女孩子,哪個都是經過篩選了,她們個頂個的漂亮不說,說出背景來,恐怕也沒哪個是我能招惹得起的。”
黃夕說得太誇張,許岩有點難以相信,但想起剛剛碰到的陳遙雨,許岩就沒話說了——陳遙雨,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如果黃夕所說是真的,那陳遙雨加入教導大隊,這就是很自然的事了。第一、她足夠漂亮;第二、她是文家的人,她舅舅文修之就是許辦的主任,近水樓台先得月;第三、她跟許岩認識在先,早就有交情。從文家的角度來說,放着這麼多優勢的陳遙雨不讓她加入教導隊,這才是浪費啊。
但是,縱然是家族需要都好,但陳遙雨,她自己為什麼願意來日本?
想到剛剛見面時,陳遙雨眼睛裏閃爍的神采,許岩心下百感交集。
從學校出到社會,很多事,都變得複雜起來了。學校里那個驕傲、矜持又善良的女孩子,恐怕已不復當初的純真無暇。自己已不是當初的自己了,陳遙雨也不是當初的她了。
世事無常,人心變幻啊。
看着許岩的眼神有些消沉,黃夕試探地說:“許團長,有個事我一直想跟您說,但就是不好意思開口。但今天都說到這份上了,我想厚着臉皮說一下。”
許岩的心情有些低落:“嗯,黃夕,你說吧。”
“您知道的,您參軍以後,我就一直是您的助理了,一直配合您工作。但最近,因為您遇襲的事,就有人說我了,說因為我工作態度不行,工作不盡責,沒把您給看好了,應該換個更認真負責的同志來協助您工作了。
您聽聽,這叫什麼話啊?天下哪有助理要看住首長的?說來說去,無非是有人盯上我這位置了,羨慕我能跟您經常接觸罷了!”
黃夕雙手合十,央求地望着許岩:“許團長,我求您了,他們真想把我調走的話,求您千萬要保我啊!我可是一直對您忠心耿耿,要是我被調走了,新來的助理肯定沒我這麼好說話,以後再也沒人跟你透露內幕消息了!”
雖然心情不好,許岩還是聽得莞爾一笑:“瞧你說的,真是杞人憂天。你跟着我,要錢沒錢,要權沒權,這種冷落破地方,只怕是求人家都不願意來的,你還以為會有好多人跟你搶這破位置啊?
你既然不放心,我就答應你吧。反正,只要不是你本人要走的,那我堅決不放你走,我身邊永遠有你一個位置!這麼說,你放心了吧?”
黃夕頓時喜笑顏開,道謝不停,心裏卻是笑許岩——自己的這個領導本事很強,但他還是那麼天真啊!他還真以為自己還是當初一文不值的大學生嗎?
什麼叫冷落破地方?以國家對許岩的重視,剛剛成立的許辦可是一等一的重要部門。現在,許辦發一個文出去,國內立即全力配合,要錢有錢,要人有人,配合力度比總參情報部強多了!不然的話,文修之幹嘛撇下情報部副部長的本職不做,一直逗留在日本給許岩擦屁股善後?
隨着日本危機一日日加重,日本自衛隊一籌莫展,大家都看出來了,隨着全世界的超自然危機越來越擴大,秩序將逐漸被破壞,亂世逐漸會降臨。
亂世之中,什麼官職和等級都不值一文,能靠得住的,還是武力。
將來,許岩這超級戰士必然會成為國家最重要的武力支柱,他一個人就是最大的實力派,國家對他也只會越來越倚重。只要許岩不作死叛國,將來的他能走到哪一步,那真是誰都說不好的。
黃夕相信,無論風雲如何變幻,自己跟隨許岩,就是最大的安全保障。
黃夕也相信,世界上的聰明人不止自己一個——不然的話,那麼多有錢有勢的大人物,他們幹嘛要瘋搶一個教導大隊的學員名額啊?
不用說將來,就是現在,黃夕已能感覺到自己身份的微妙變化了:以前,自己不過是個小少校,在四局見到個打字員都要跟人家陪笑臉;現在,自己軍銜照舊還是少校,但文副部長見了自己也要客客氣氣。
黃夕不是傻子,她當然知道自己地位的提升是誰帶來的。許岩這金光閃閃的大腿,她當然要死死抱住,打死不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