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玄功初成
上回說到思思的兄長秦萬山,帶了幾位師兄弟,一下出現在思思面前,思思心中既驚喜又訝然。驚喜的是小婷受了嚴重內傷,自己一個人正不知怎麼辦才好,因為小婷的傷太重了,經不起一路上的顛簸。現在見到了兄長,有了可依靠的人,怎不驚喜?訝然的是兄長怎麼也來到這裏了?是追蹤神秘刀客還是追蹤自己而來?
秦萬山一向不滿妹妹任性而為和刁蠻的性格,所以他板著臉說:“你胡鬧夠了沒有?”
這一句話,又引起了思思的不滿,反問:“我怎麼胡鬧了?難道我一路上行俠仗義,除暴安良,是胡鬧嗎?”
“你還不胡鬧?幾次差點將自己的命也搭上了,還敢說不胡鬧?”
“總之,我不是胡鬧。”
同來的幾位師兄弟,見他們兄妹兩人吵起來,連忙從旁打圓場說:“少掌門,師妹一路上行俠仗義,殺了不少該殺的人,是不算胡鬧,只是太過輕率而已。”他們也不敢說思思武功不行而不自量力。這樣的話,更引起了思思的反感。
秦萬山說:“你們別為她說好話了,現在立刻將她送回去。”
思思一怔問:“現在就將我送回去?”
秦萬山說:“你還不想回去?你知不知道爹為你這次私自下山氣得瘋了,娘也為你氣得病倒了,日夜盼着你回去。你不回去,是不是要將爹娘氣死了才甘心?”
幾位師兄弟也勸說:“師妹,掌門夫人的確給氣得病倒了,你就隨我們回去吧。江湖上風險太大,不是師妹一個人能獨闖的。”
秦萬山又說:“我這次是奉了爹的死命令,一旦找到了你,不管怎樣,綁也綁你回去,萬不得已,可以廢去你的武功。”
思思睜大眼說:“爹不會這樣做吧?”
幾位師兄弟又說:“師妹,掌門師父這一次的確是生氣了,我們從來沒有見過他老人家發過這麼大的火。”
秦萬山又說:“爹說過,與其你為別人所殺,不如他親手廢了你好。妹,別怪為兄無情,怎麼也要將你送回去的。”
思思見事態嚴重,說:“我走了,那小婷怎麼辦?”
秦萬山說:“這個死丫頭,自然也跟你一塊回去。對了,小婷這丫頭去了哪裏?怎不在這客棧?”
思思說:“她受傷了,在這鎮上一位大夫家醫治。”
“叫她別治了,一塊跟你走。”
“哥,你知不知道她受了什麼傷?”
“就算她斷手斷腳,我們也要用馬車載她和你一塊走。”
“手腳沒有斷,一條命幾乎沒了。”
“那又怎樣?沒有死,就一塊走。”
“不行,她現在一動也不能動。”
“為什麼?”
“她是為了救我,才受了這麼嚴重的內傷。大夫說,她經脈給震得幾乎全亂了,要好好躺在床上靜養和醫治,不能移動。”
“有你說得這麼嚴重?”
“哥,你要不信,我帶你去看看她,問問大夫,是不是這樣。”
“好,你帶我們去。”
“那現在就帶你們去。哥,小婷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她捨身相救,我早已死在那條惡龍的刀下了。現在我已認她為我的妹妹,也就是你的妹妹,你再也不能當她是丫頭了。不然,我就不帶你們去看她。”
“好吧,那我就算多了一個妹妹了。”
“不是就算,是認真的,你是多了一個好妹妹,她比什麼人都好。”
“好好,帶我們去吧。”秦萬山不大相信思思的話,認為思思故意將小婷的傷說得太嚴重,只是想辦法留下來,不回崆峒山。
思思帶了秦萬山和師兄弟們來到大夫家。小風子和包子店的那位姑娘,在小婷旁伺候着。小婷已完全醒過來,仍渾身無力,面色蒼白。秦萬山是習武之人,武學造詣也非一般,一看小婷這種情景,知道真是受了嚴重的內傷,這是怎麼也裝不來的。
小婷一見思思到來,小聲叫了一聲“小姐”,隨後又見到了秦萬山,心中一怔:“大少爺,你也來了。”想坐起來拜見。
思思連忙勸着說:“妹妹,你千萬動不得,躺着好了。還有,你現在已是我的妹妹,怎麼還叫小姐的?你應該叫我姐姐,叫我哥為大哥,不準叫大少爺,知道嗎?”
“我,我,我……”
“別我我的了。你難道不認我這個姐姐?認為我不配做你的姐姐?”
“不,不,不是……”
“好了。現在大哥也來看你了。”
秦萬山走近來:“婷妹,現在你的傷好一點沒有?我和幾位師哥都來看你了。”
小婷受寵若驚:“我,我,我好一點了。多,多,多謝大,大……”
秦萬山說:“叫大哥,現在你也是我的妹妹。”
小婷說:“婢,婢,婢子叫,叫不,不,不出口。”
“叫不出也叫。好了,現在大哥來接你們回去。”
小風子一下跳了起來:“什麼?你們要接她回去,那不要她死嗎?”
秦萬山揚了揚眉,問小風子:“我怎麼要她死了?”
“大夫說她現在不能亂動。你們千里迢迢帶她回山,一路顛簸,不是要她死又是什麼了?”
包子店姑娘也說:“大俠,大夫的確是這麼說,少俠的傷太嚴重了,應該好好在床靜養和醫治。要是少俠能移動,小女子早讓她到我家住了。”
秦萬山上下打量他們:“你們是我婷妹什麼人?”
“少俠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
小風子也說:“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她和她的姐姐,我恐怕早已死在馬賊的手上,也活不到今天了。”
秦萬山想不到小婷不但救了自己的妹妹,也救了不少的人,這些行俠仗義的行為,也為崆峒一派增光。可惜她的武功不行,也不能獨自在江湖上闖蕩。從小風子和這姑娘的說話神態看出,他們可為小婷去死,也不願小婷受到傷害。
這時大夫也過來為小婷說話了。看來小婷內傷的確嚴重,還未脫離危險期,更不能長途跋涉了。秦萬山和幾位師兄弟商量了一下,決定先帶思思回山,以慰掌門夫婦之心;小婷只有留下來,等傷勢好一些后,再來接她回山也不遲。當他們將商量的結果說出來時,思思問:“我不能留下來和妹妹一塊走么?”
秦萬山說:“不行,我不能讓娘一直躺在床上不起。要是娘為了你而病死了,你忍心么?到那時你就成了最不孝之人了。”
小婷一聽,感到事態嚴重,說:“姐姐,你快回去吧,要是娘不幸,不但姐姐,連我也成了不孝之人了。”
秦萬山說:“你聽,婷妹比你懂事得多。”
思思說:“婷妹,我走了,那你怎麼辦?”
小風子忙說:“放心,有我在看着她。”
“你——”思思本想說,你這個小混混,我能放心嗎?但怕讓兄長知道小風子是個市井小混混,那就更不好辦了。幸好包子店姑娘這時也說:“大少俠,小少俠由小女子時時伺候着,不會有事的。”
大夫也說:“少俠在我這裏,你們大可以放心,有在下在,就有少俠在。三個月後,少俠一定會有起色。她要是少了一根毫毛,你們殺了在下好了。”
思思說:“大夫言重了。有大夫和幾位的這番話,我就放心了。”
小婷說:“姐姐,你去吧,我不會有事的,我會慢慢好起來的。”在小婷的內心裏,不但不想思思一個人留下來照顧自己,也擔心她留下來。她感到思思目前的武功,不但不是一龍一虎的對手,也不是黑狼峪那三個山匪頭頭的對手。幸而現在一龍一虎已死,但黑狼峪的三個賊頭沒有死,他們在疏林中慘敗而逃,必有報仇雪恨之心。萬一讓他們知道了自己和小姐在這裏,一定會前來報復,自己和小姐能敵嗎?恐怕再沒有戰惡龍那時的好運氣了。何況與惡龍這一戰,必然傳遍了這一帶,難說黑狼峪的人不知道,所以還是小姐走的好,不會遭到黑狼峪匪徒們的毒手。至於自己的生死,就不去多想了。她從小風子的口中知道,由於有神秘刀客在紅柳園出現,遠近一些匪徒,暫時還不敢來紅柳園生事,自己還會有一段安靜的時間療傷。
秦萬山又再次拜託大夫、小風子和包子店姑娘照顧好小婷后,便帶思思離開了紅柳園。思思更將自己所有的金銀都給了小婷,說:“妹妹,你安心在這裏養傷,我回去見過爹娘后,一定再回來接你。”
小婷說:“不不,姐姐,你千萬別一個人來,最好別來。我傷好后,自然會回去,我不會有事的。”
思思走後,小婷反而輕鬆起來,心頭像放下了一塊大石一樣,再也不用擔心思思的安危了。小風子不時來探望,那位感恩的姑娘,幾乎每天都煲些補品來伺候。
思思走的當天夜裏,玉家堡突然遭到襲擊,被殺的是那些仍想來紅柳園報仇的管家和惡奴,玉家堡被一把火夷為廢墟。從此,玉家堡便永遠在邊塞除名。消息傳來,紅柳園的人們放心了,不必害怕玉家堡人前來尋仇,紅柳園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是誰在一夜之間令玉家堡除名?有人傳說是神秘刀客所為,也有人傳說是黑狼峪的人乾的,更有人說是一夥馬賊為尋仇而來。傳說紛紜,誰也不知道真正將玉家堡夷為平地的是誰。
黑狼峪不是沒有人在紅柳園打探各種情況,他們的確也想找思思、小婷尋仇。但他們知道神秘刀客在紅柳園出現,殺了惡龍、救了思思和小婷后,驚震了。後來又打聽到思思和小婷竟然是崆峒派掌門人的千金,頓時便打消了復仇之心。崆峒派是西北武林的第一名門正派,而且報起仇來,那真是趕盡殺絕,劍下絕不留情。何況傷害黑狼峪大寨主的不是思思和小婷,而是神秘刀客。說不定疏林中的那一戰,有不少兄弟是死於神秘刀客手上,而不是死於思思和小婷手上。顯然,思思和小婷也是神秘刀客救了的。若是這樣,更沒有必要去招惹崆峒派的人了。這又是小婷能在小鎮上安心療傷的一個重要因素。
三個多月後,小婷身體漸漸好起來,不但可以下床走動,在包子店姑娘的陪同下,還可以到鎮外活動了。
小婷身體能這麼快好起來,除了藥物的治療外,更主要的是她日夜勤練聶五娘傳授的那一門玄功心法。當她能夠坐起來,就日夜勤練內功了。這一股奇異的真氣一旦在體內運行流轉,先是緩慢而行,徐徐流動。練了三四天後,它便擺正體內幾乎錯亂的經脈,恢復了體內各種機能的活力,配合藥物,醫治人體內的創傷。一個月後,經脈就恢復正常;兩個月後,真氣增厚盈體,內力添增,令小婷發青眉秀,唇紅齒白,目光已現神采,可以下床走動了。在這時,小婷已基本痊癒;再調養一個月,小婷不但恢復如以往一樣,而且真氣日厚,內力大增了。
小婷恢復得如此神速,不是一年半載,而只是三個多月時間,令大夫十分驚訝。他想不到小婷的體質,如此的超乎常人。但大夫怕出意外,傷勢有反覆,仍不敢讓小婷離開,卻鼓勵小婷到戶外去活動筋骨。現在,小婷日夜苦練玄功,不是恢復傷勢,而是增加功力的事了。
小婷也感到在大夫家中調養,是一個難得修鍊內功和練劍法的好時機好環境。因為大夫特地安排後院一處幽靜的地方,讓小婷療傷,除了小風子和那感恩的姑娘來看顧她之外,幾乎沒任何外人來打擾。就是小風子,有時十天半個月也不見人影。但小婷知道,他又為拜師之事去尋找神秘刀客了。小婷心想:神秘刀客是謎一樣的人物,來去無蹤無影,你小風子又不會輕功和武功,騎着一匹駱駝在這一帶瞎撲騰,神秘刀客不想見你,你怎麼撲騰也沒有用。武林中那麼多一流高手都找不到,你能找到嗎?小婷本想勸小風子別去找了,不如老老實實跟自己學一些拳腳功夫。可是小風子是一個腳不踏實地的人,好高騖遠,要學神秘刀客的什麼飛刀殺人,而且還怕練功辛苦,小婷勸了他幾次不聽,以後也就不勸他了。
小婷又靜養了三個多月,也就是說,她又潛心靜練了三個多月的玄功。這時她一身的真氣深厚非凡,內力大增,舉手投足,幾乎也可成為凌厲的招式。聶五娘傳她這一門玄功,與中原武林各大門派修鍊的內功不同,一旦打下了深厚的基礎,以後修鍊起來,就有長足的進步。一天夜裏,小婷在練玄功時,感到一股強大的真氣在體內急促流轉,全身發熱。她感到害怕起來,急想收住這股亂闖的真氣,可是這一股強大的真氣已不受她控制了。她一下想起了聶五娘傳她這門玄功時,告訴過她,若遇上這一情況時,千萬別胡思亂想,應摒棄一切雜念,順其自然。小婷只好順其自然,任由這一股真氣在體內衝擊。正當她感到身如火焚時,驀然,這一股強大深厚的真氣,一下衝破了她體內兩處玄關,一齊注入她的奇經八脈中去。頓時體內滔滔如巨浪的真氣恢復了平靜,變成了涓涓細流,渾身奇熱頓消,人也特別舒暢起來,精神大增,宛如在特別悶熱的天氣里,突然來了一陣雷雨,大地暑氣全消,空氣也特別清新一樣。
人體經脈的結構十分奇妙,一般內氣的運行,十二經脈是主要通道,此外還有八條經脈,那就是督脈、任脈、沖脈、帶脈、陰蹺、陽蹺、陰維、陽維。這八條經脈不直接與臟腑相通,也不受十二經脈順序的制約,而是別道奇行,所以稱為奇經八脈。
要是說真氣如水,十二經脈是河道,那奇經八脈就是湖泊了。當十二經脈真氣充盈時,就會流到奇經八脈中儲存起來,真氣越厚,奇經八脈儲存就越多,那一個人的內力就渾厚無比了。但十二經脈中渾厚的真氣要進入奇經八脈時,必須要通過八處玄關,若通不過,是無法練成一身驚人的內力;強練下去,只會走火入魔,經斷脈裂,全身癱瘓而成廢人,甚至暴死。這是練內功的人十分兇險的一關。
由於得到聶五娘的傳授和指點,更重要的是聶五娘暗助小婷打通了督任二脈玄關,從而令她的真氣越練越渾厚。現在她又自主打通了兩處玄關,一身如激流般的真氣注入了奇經八脈中儲存起來,今後她再練玄功,就沒有什麼兇險了,真氣就會越練越渾厚,無人可及。
小婷感到身心無比的舒暢后,輕輕一躍下床。想不到她這麼輕輕一躍,竟一下衝上了屋頂,“嘩啦”一聲,將屋頂瓦面沖開了一個缺口,人也飛到了屋頂之上,然後又輕輕飄落下來。小婷一時間怔住了,心想:不是吧,我怎會有這等的功力了?不會是我剛才太高興,不小心用力一躍,將屋頂沖開了一個洞?可是我的頭怎麼不見痛的?要不,就是這屋頂年久失修,木椽腐朽了,才讓我撞開了一個洞而不覺得痛。
小婷正在驚愕之中,大夫聞聲走來了,問:“小女俠,發生了什麼事?”
小婷說:“大夫,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想輕輕躍下床時,不知為什麼,一下就沖開了屋頂一個洞。”
大夫在月下看了看小婷驚訝的神態,又進屋裏看了看屋頂的那個大洞。這位大夫可不是一般江湖上混飯吃的郎中,他有真本事,也知道江湖上一些高手的功力大小。他從屋裏走出來向小婷一揖說:“恭喜小女俠傷勢完全恢復,功力也恢復得和以前一樣了。”
“真的?那我多謝大夫,是不是明天我可以走了?”
“小女俠,你先別急着走,讓在下明天再為小女俠把把脈,看看氣色才決定。”
“那麻煩大夫了。這屋頂壞了怎麼辦?明天我叫小風哥請人來修理。”
“不用,不用。小女俠不必為這小事掛心,在下自會叫人來修理。”
“那也好,所有的費用我出。”
“小女俠這樣說就見外了。再說,鎮上父老們為小女俠所捐的銀兩還有多哩,修理這間屋頂也花不了多少銀兩。”
“不,大夫,這屋頂是我損壞的,應該由我賠,千萬別用他們的銀兩。而且我也不想用他們的銀兩。”
“好好,小女俠,這事明天再說。小女俠還是回房休息吧,在下明天叫人修理和打掃房間好了。”
第二天,大夫正想為小婷把脈時,門口驟然出現兩個提刀的莽漢,大聲呼喝着,將一些上門看病的人全趕了出去。接着,又是兩條漢子抬着一個渾身是血的人進來,喝着大夫馬上給他們受重傷的弟兄醫治。
小婷一見也說:“大夫,這位病人傷得不輕,先給他看吧。”
可是這兩條莽漢非但不感謝,反而對小婷無禮地說:“你這小丫頭,給我們滾出去。”
小婷也不與他們計較,說:“你們快把受傷的人抬給大夫看,我站在這裏,不會妨礙你們。”
一個面如陳皮的莽漢說:“你再不滾出去,老子就一刀砍了你。”
小婷忍了氣說:“好好,我離開就是,你們也不用這麼兇惡呵。”
另一獨目莽漢說:“老子就是這般兇惡,你又怎樣?你知不知老子一路來,砍殺了多少人和多少無用的大夫?”
“什麼?你們連看病治傷的大夫也砍?”
“治不好老子三弟的大夫,就得死。”
大夫看了看躺在床板上的傷者說:“你們將他抬走吧,在下治不了他的傷。”
陳皮莽漢兇惡地說:“你是不是想死了?”
獨目莽漢問:“你看也沒有看,怎麼知道醫不了我三弟的傷?”
“在下只是看了他一眼,已經知道他的右臂給人挑斷了經脈,怎麼也醫治不好的。另一條受刀傷的左腿,要是你們及時送來,還可以治好。由於你們拖延了不少時間,已經壞死了,不鋸掉,恐怕連他的性命也保不住。”
陳皮莽漢說:“不行,你一定要治好我三弟,治不好,就先砍了你,然後一把火將你這鳥屋燒掉。”
大夫說:“你們還是趕快另請高明,在下是無能力治好的,就是殺了在下也沒用。”
獨目莽漢說:“好,老子就先殺了你。”說著,就一刀向大夫砍來,小婷忍無可忍出手了。小婷這時還不知道自己功力有多深厚,一出手,如電閃般的快。她本想拉開這個獨目莽漢,制止他行兇。可是,一拉一扔,就將這牛高馬大的獨目莽漢扔到大門外了。
這一突然的變化,令眾人呆住了。他們簡直不敢相信,一個不顯眼的黃毛小丫頭,能將一條大漢像扔破爛般扔到了大門外,還摔得四腳朝天,一時爬不起來。
小婷也為這一情景呆住了,心想:不會吧?我有這麼大的勁力嗎?我只是想將他拉開,他怎麼摔到大門外去了?
陳皮莽漢從驚愕中醒過來之後,問小婷:“是你將我老二扔到大門外去了?”
小婷說:“我不知道呵,我只是想將他拉開,別傷害了大夫,他卻不知怎麼摔了出去。不會是他自己站不穩吧?這可不關我的事。”
陳皮莽漢怒道:“那你去死吧。”說著,一刀狠狠向小婷劈來。小婷身形輕閃,順勢一掌拍出,“啪”的一聲,又將這莽漢拍飛了出去。這可是聶五娘傳給她的救命三掌法。幸而小婷已知道了自己的內力非輕,這掌法幾乎是致命的,所以不敢出力,只是輕輕一掌拍出。這麼輕輕的一掌,不但拍飛了這莽漢,同樣也將他拍傷了,摔在地上直叫痛,怎麼也爬不起來了。
獨目莽漢這時爬了起來,驚駭地問小婷:“你,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小婷說:“我什麼人也不是,只是找大夫看病的一個小丫頭而已。”
“那你怎麼在轉眼之間,將我兄弟倆扔出拍飛了?難道你會邪術?”
大夫在旁說:“你知不知道她是一位小女俠?”
“什麼?小女俠?”
“不錯,就是在半年多前,力殺玉家堡龍虎兩大堡主的小女俠。”
小婷忙說:“大夫,你千萬別這樣說,殺惡虎的是我,我承認。但殺惡龍的就不是我了,是神秘刀客,他不但殺了惡龍,同時也救了我。”
獨目莽漢怔住了。能力殺玉虎的人也不簡單,玉虎的武功雖然不及他兄長玉龍,卻也是這邊關上的一條好漢,少人能勝得了他。獨目莽漢一下向小婷下跪叩頭說:“望小女俠恕罪,在下兄弟有眼不識泰山,望小女俠開恩。”
小婷怎麼也沒想到獨目莽漢會這樣前倨後恭的,忙說:“你起來吧。”
“是,多謝小女俠開恩。”
小婷說:“你們前來求大夫醫治,應該好好對大夫才是,怎麼這般的兇惡,動不動就要殺人?”
“不不,小女俠,在下只想嚇唬大夫而已,並不想真的殺人,只希望大夫儘快能醫治好我三弟的傷。”
“那你們也不應該這般的凶神惡煞呀。”
“小女俠,你不知道,現在的大夫沒有幾個是好人,動不動就先開口要錢,沒錢就不醫治。我們不這樣嚇唬,他會就範么?”
“那你們一路上殺了不少的大夫,又是怎麼一回事?”
“小女俠,那也是聲言嚇唬人,並沒有殺人,但打傷他們一兩個人卻有。誰叫他們要了錢,還醫不好我三弟。”
小婷心想:看來他們兩個的確是一對魯莽之人,兇惡橫蠻得不講道理。便說:“你們今後千萬不可這般兇惡橫不講理,尤其不能這樣對大夫,知道嗎?”
“是是,在下今後一定改過。但求大夫治好我三弟的傷。”
大夫說:“在下可以保證你三弟不會死,但他的一手一腿是怎麼也治不好,還要鋸下他受傷已腐爛的腿,不然,他連性命也保不住。”
“真的只有這樣?不能有其他的辦法了?”
“在下再說一句,只有切除那條腿才有救,再遲兩三天,恐怕就是切除那條腿,也救不了他的一條命。”
小婷說:“你就信大夫的話吧,丟了一條腿,不勝過丟了一條命?”
獨目莽漢無可奈何地說:“那就切除吧。”
大夫說:“在下鋸下他的一條腿后,可以給他裝上一條假腿,以後照樣可以如常人般行走。”
“嗨,我的好大夫,你怎麼不早說的?那就請你快給我三弟切除那條壞腿吧。”
小婷問:“大夫,切除他那條腿痛嗎?”
躺在床板上的老三說:“老子連死都不怕,還怕痛?大夫,你放心鋸好了。”
大夫說:“放心,在下用針灸麻痹你的神經,在切割時,你會一點也不痛的。”
小婷驚喜地說:“大夫,這是真的嗎?”
“小女俠,在下要是沒一點本領,敢在江湖上行醫嗎?不怕江湖中的好漢砍了在下的腦袋?”大夫隨後又對獨目莽漢說,“你先將為小女俠擊傷的同伴扶進來,讓在下先為他治傷,若不及時醫治,恐怕以後的手尾就長了。”
“是,大夫。”獨目慌忙將陳皮莽漢扶了進來。大夫為他檢查了傷處,心下不禁悚然。小女俠這輕輕的一掌拍出,就拍中了這莽漢的一處要穴,幸而小女俠掌下留情,沒一掌取了他的性命,不然,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想不到小女俠年紀輕輕,而且嚴重的內傷剛剛才好,竟有如此深厚的功力,怪不得她能在瞬息之間,出手制服這兩條魯莽而又兇惡的漢子。但他又不明白,小女俠有如此的功力,怎會被惡龍傷得這麼嚴重?難道她救姐姐情急而不防,才為惡龍所傷?大夫也無暇去思考這些事了,立刻令陳皮莽漢服下了兩顆藥丸,然後用火罐拔出傷處的瘀血,最後又在傷處貼上了一張膏藥,用紗布包紮好,說:“沒事了,我再給你三貼膏藥,回去后兩天換一次,不出十天,包你傷好如初,似豹子般的可以滿山亂跳。”
陳皮面經過大夫這一陣的治療,不但立刻止痛,貼上膏藥的傷處還有絲絲涼意直透肌膚,便拱手向大夫說:“多謝大夫。”
大夫說:“你別多謝在下,要多謝應該多謝小女俠,是她掌下留情,沒一掌取了你的性命,只是給你一點教訓而已,不然,在下也救不了你。”
他又連忙向小婷多謝。小婷說:“不用了,希望你今後別再恃強凌弱了。”
隨後,大夫又為躺在床上的老三大動手術。他先用銀針扎在傷者腿部足三里等穴位上,令傷者完全失去疼痛的感覺,然後將手術用的刀鋸一一在火上消毒,又用煮沸過的水清洗傷處,便進行切割手術了。受傷的老三真的一點也不感覺到痛若。足足忙碌了大半天,手術完畢,一條腿鋸了下來。大夫在斷處敷上藥物,包紮妥當后說:“好了,現在他再無生命之憂了。你們可以將他抬回去,好好靜養三四個月,再回來,我為他裝上假腿,鍛煉幾天,就可以如常走動了。”
幾條漢子大喜稱謝而去。這時,已是夕陽西下,小婷問:“大夫,你要不要給我再把脈?”
大夫笑着說:“小女俠,在下從你今日的行動中看來,你的傷勢不但完全好了,而且功力似乎勝過以往,還把什麼脈?”
“大夫,那麼我可以離開了?”
“是是!小女俠要走,身體是完全沒事了,但在下恐怕不好交待。”
“哦,你有什麼不好交待的?”
“第一,是崆峒派來向在下要人。小女俠是否記得,三個月前,崆峒派不是有人來看小女俠么?說要將小女俠接走。在下說小女俠的身體還沒有恢復過來,不宜遠行,不然會引起傷勢複發,就更難以醫治,他們才沒有將小女俠接走。要是現在小女俠走了,崆峒派再來人,在下難以交待。”
“大夫,這好辦,我留下一封信,說明我回去了。他們就不會為難大夫。”
“第二,你的小風哥在離開你時,向在下交待過,說你就是傷好了,也不能離開,一定要等他回來,說有什麼重要的事向你說。”
“哦!他有什麼重要的事向我說的?”
“在下就不知道了。”
“那他幾時回來?”
“大概還有三四天,他就會回來。”
“好吧,那我就等三四天。”
“這樣,在下就放心了。”
“大夫,這一次小風子又去哪裏了?”
“好像去了白亭海一帶。”
“什麼!白亭海?在這大漠中有海嗎?”
“其實它不是海,只是大漠中的一個湖泊而已,白亭海也有人叫它為神仙湖。”
“神仙湖?不會是湖邊有神仙吧?”
大夫笑了笑:“神仙恐怕沒有,但這個湖泊十分的怪異,會變。”
“哦,會變?怎麼變?”
“因為它有時一下不見了,有時又一下子冒了出來。”
小婷十分驚訝:“有這等的事?”
“的確是這樣。前幾年,它真的在大漠中不見了,怎麼也找不到。這兩年,它又一次出現了。什麼原因,在下也說不清楚。所以人們才稱它為神仙湖。”
“小風子跑去那裏幹什麼?不會是去找神仙吧?”
“不是,他聽人說,神秘刀客在神仙湖邊出現了,便連忙趕去尋找。”
“他也真是,神秘刀客要是不想見他,恐怕他怎麼也找不到。”
“小女俠說的也是,所謂有緣千里能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兩個人能不能在一起,能不能相見,全靠緣分,怎麼也強求不來。就像在下能與小女俠相處半年多,這也是緣分。”
三天後,小風子風塵僕僕地趕回來了。小婷見他面帶喜色,問:“你找到神秘刀客了?”
小風子怔了怔,愕然地問:“沒有呵!你聽誰說我找到神秘刀客了?”
“沒找到,那你高興什麼?”
“沒找到,我就不能高興么?”
“那你為什麼高興了?”
“我聽大夫說,你不但傷勢完全好了,還恢復了功力,我不應該高興嗎?”
小婷一想也是,自己半年多來,全靠小風子和那位包子店的姐姐照顧,這份情這份義,小婷怎麼也忘不了。正是有他們不時陪伴,尤其是小風子,不時給自己說些好笑的故事,和當地的一些風土人情,使自己不知不覺地度過了半年多的時光,令自己沒感到孤獨寂寞。小婷想起了這些,說:“小風子,我多謝你了,更感謝你對我的關心。”
小風子連忙擺手說:“你千萬別這樣說,你的傷是不是真的完全好了?”
“是呀,完全好了呀。你不相信?”
“不不,我只是不大相信,大夫的話,是不是過分誇大了?”
“他說什麼過分誇大了?”
“他說你一拉,就將一條大漢扔到了大門外,後來又輕輕一掌,又將一條大漢拍飛了,而且還是手下留情,沒一掌取了他的性命。”
“這是真的。”
“你哪來這麼大的勁力?”
“我也不知道呵,不會是大夫給我服下了什麼奇珍靈藥吧?”
“不錯!有這個可能。那我也求大夫開這些葯讓我服服。”
“你沒傷,服藥幹嗎?”
“我想增加力氣呀,這樣我就不怕山匪馬賊欺負我了,也不用去拜神秘刀客為師,我也可以一拉一拍,將人扔出拍飛,那多好。”
小婷格格地笑起來:“你別胡思亂想了。就算你服藥增加了氣力,不會武功也沒用,敵人一刀向你砍來,你不能閃開,還不是一刀給人劈死了。”
“那麼說,有了力氣,還得學武功?”
“當然啦,牛的力氣夠大了,還不是給不會武功的人殺了宰了?甚至一個小孩,也可以用刀捅傷它。”
小風子怔了半晌:“你學武功要多久?”
“你呀,這麼懶,又怕辛苦,沒有十年八年苦練,恐怕練不成。”
“那麼說,我服什麼靈丹妙藥也沒用了?”
“當然啦,你以為葯可以亂服的嗎?吃多了補藥,還會七孔流血而死哩!”
“不不,你千萬別嚇我,我不服了。”
小婷笑着說:“我們別說笑了,你有什麼重要的事告訴我?”
“我告訴了你,你就要回崆峒山?”
“是呀,我再不回去,小姐會惦記着我的。”
“既然這樣,我不告訴你了。”
“你怎麼不告訴我的?”
“既然要回去了,我還告訴你幹嗎?”
“到底是什麼事,你說呀!”
“你知道不知道,我為什麼去神仙湖那一帶了?”
“你不是去尋找神秘刀客了?”
“嗨,你別說這個神秘刀客了,他比神仙還難找,我算對他死了心了。”
“那你去幹什麼?”
“去找寶物,而且這件寶物,對你非常有用。”
“什麼寶物?”
“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你說,對你有沒有用?”
小婷一下心動了。她的那一把劍給惡龍砍斷了,思思他們也沒有留下一把劍給自己,說留下劍對自己不利,引起江湖中人的注意。現在自己傷完全好了,要回去,一路上沒一把劍防身不行。正想在離開時,去集市上買一把劍。現在聽小風子說有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小婷又怎不心動?
小婷急問:“你將寶劍找到了?”
小風子看看四周,輕輕地說:“找是找到了,可是我不敢去取。”
“為什麼?”
“因為寶劍藏在一處不為人知的地洞裏,洞口深不可測,說不定洞裏有什麼毒蛇猛獸。我不會武功,敢下去取嗎?若是跳了下去,先不說我不能對付那些毒蛇猛獸,就是找到了寶劍,我也上不來。”
“你怎麼知道寶劍藏在那地洞了?”
“我很早前聽人說過這麼一個故事,說那地洞原是西夏國王一處秘密的地下宮殿,西夏國為蒙古大軍夷為一片平地時,國王帶着他手下僅有的幾個武士逃到了這裏。蒙古大軍追殺到,一場血戰後,國王不知是拉動了機關,還是地陷,轟然一聲,與敵人一齊陷入地洞同歸於盡。國王那把鑲有寶石削鐵如泥的寶劍,也一同埋在了這秘密宮殿裏。蒙古大軍過後,這一帶就變成了廢墟。事後,不少武林高手知道有這麼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紛紛前來尋找。在尋找中,他們不是互相殘殺而死,就是莫名其妙死於這一片荒野廢墟中,不死的也找不到。以後年代久遠,地形變遷,還出現了神仙湖,這事漸漸為人忘掉,也沒有人再來尋找這寶劍了。”
“小風哥,那你又怎麼找到這個不為人知的地洞口?”
“不瞞你說,我當時是為了尋找神秘刀客而去了神仙湖一帶,幾乎跑遍了神仙湖四周一帶的大漠、山野、叢林,偶然在一條野草灌木遮蓋的野谷的一處塌方下,發現了這個不易為人察覺的地洞口。”
“你就敢說這個洞口就是西夏國王的那個秘密宮殿了?”
“野谷四周山頭和叢林中,遺留着不少的白骨和骷髏頭,還有一些生了銹的刀劍,跟傳說中的相同。而且洞口石塊上還有一些西夏文字哩。我的功夫了得的小女俠,不管是不是,我們去看看總可以吧?萬一是真的,你不錯失了一把寶劍?它以後可以助你行俠仗義哩。對了,還有一個消息,我可要告訴你。”
“哦?你又有什麼消息要告訴我了?”
“殺害你父母的那伙馬賊,恐怕會在那一帶大漠上出現。”
小婷頓時睜大了一雙晶瑩的眼睛:“真的?你不是在騙我吧?”
“是不是殺害過你父母的馬賊我不敢肯定,但有一夥馬賊一定會在那一帶出現。”
“你又怎麼知道了?”
“因為吐魯番一位部落的公主,遠嫁給韃靼國的一位王子,這位公主陪嫁的金銀珠寶不少。這伙馬賊不但想洗劫這支送親的隊伍,更想搶了這位公主,送給沙里飛做壓寨夫人,洗劫的地點,就是在神仙湖畔。”
“你怎麼知道得這般清楚?”
“因為我在那一帶尋找神秘刀客的蹤跡,看見兩條似馬賊模樣的人,在湖邊打量附近一帶的地形,嘀嘀咕咕說了一陣話,便離開了。”
“他們沒看見你?”
“我要是讓他們看見了,還有命回來嗎?”
“他們說的話你聽到了?”
“聽到一些,但聽不全。”
“他們幹嗎要在神仙湖邊動手的?”
“婷女俠,你就不清楚了。神仙湖是兩國交界沙漠中,惟一一處有水有草的地方。吐魯番送親的隊伍,一定會在那裏住下來過一夜,第二天再上路。這是馬賊們下手的最好機會,尤其在月夜下手,人馬不防,更容易得手,兩國的官兵更不會在夜裏趕來殺賊。”
小婷頓時動了俠義心腸:“好,小風哥,你帶我去神仙湖,今天我們就動身。”
“你是去殺馬賊救人,還是去尋寶?”
“殺了馬賊再說,救人要緊。”
小風子一時遲疑不出聲了。
小婷瞧着他問:“你怎麼啦?幹嗎不出聲的?你不會是又害怕了吧?”
“我,我,我不害怕是假的。”
“你既然害怕,幹嗎告訴我這個消息?”
“我,我,我其實想叫你去尋寶,不過用這件事打動你而已。”
“那麼說,馬賊洗劫的事是假的了?”
“假是不假。我害怕這一次馬賊來的人不少,你不但殺不了他們,救不了人,自己也有生命危險。萬一你有什麼不幸,我良心過得去嗎?算了,我們等馬賊洗劫之後才去吧。何況馬賊搶劫的是吐魯番人,又不是我們的人。”
“喂,你這是人說的話嗎?”
“我,我,我是為,為,為你着想呵。”
“你也要多為那些吐魯番人着想,他們也是人。別說馬賊曾是殺害我父母的仇人,就算不是,他們在搶劫和殺害無辜,我就不能不管。不然,我辛辛苦苦練武幹嗎?小風哥,你要是不去,我自己一個人去好了。”
“不不,我怎麼放心你一個人去,我帶你去好了。”
“是嘛,這才是我的小風哥。到時,你找一個地方躲起來,別讓馬賊看見你就行了。”
“你一個人,能打得過那麼多馬賊嗎?我估計,馬賊為了洗劫這一支送親的隊伍,來的人必定不少。”
“會有多少?”
“恐怕有五十多人。因為送親隊伍中,有二十多名吐魯番士兵,還有部落中四大高手護着公主的安全。馬賊要是來人不多,根本不敢洗劫這支隊伍。或者馬賊的首領沙里飛恐怕會親自前來,他的武功與玉家堡的惡龍不相上下,而且馬背上的功夫還勝過惡龍。所以你碰上了沙里飛,千萬別與他硬碰,最好別與他交鋒,避開他為妙。”
“好吧,到時我看看情況再說。力戰不行,就用智斗,就像我們在疏林中,幹掉黑狼峪的眾多匪徒一樣。”
“婷女俠,我看不如這樣,讓吐魯番的高手和士兵們先與馬賊交鋒,馬賊敗了,你就根本不必動手,我們找寶劍去。”
“眼看着馬賊殘殺無辜,我也不出手嗎?不行,要是馬賊殘殺手無寸鐵的婦女,我一定出手相助。”
小風子無可奈何地說:“好吧,我們到時看情況再說吧。”
“好,我們現在到鎮上買一把劍去,然後離開這小鎮。”
“其實送親的隊伍,在三天後才到達神仙湖,用不着今天就動身。”
“那更好,今天我們去買劍,到客棧看看我的那匹馬,準備一切行囊。再向大夫、包子店的姐姐告辭,明天一早便動身前往神仙湖。”
“馬你就不用看了,我已經叫店小二要好好照顧那匹馬,我想他不敢怠慢的。而且我還不時去看看的。現在這馬的確被照顧得很好。”
“那我們就去買劍吧。”
小風子陪小婷去買劍了。鎮上只有一間兵器店,店裏各式各樣的刀都有,還有一些盾牌、弓箭之類,惟獨劍不多,只有三四把可供小婷選擇。小婷選了一把比較順手的劍,小風子也買了一把劍。小婷奇怪地問:“你不會武功,買劍幹嗎?”
“我買來嚇嚇人也好。”
“那你買一把刀不更好嗎?”
“不不,買刀不行,這一帶玩刀的行家太多了。我一下就會給人看出破綻。要是有人找我比試比試,我不出醜了?”
“你佩劍就沒人找你比試了嗎?”
“這可不同,這一帶在江湖上混的人,絕大多數會用刀,不會弄劍,弄劍的不是中原武林中的人,便是江湖中的高手。一般來說,你不去招惹他們,逼他們動手,他們是不會來招惹你的。這一帶的人們,往往對佩劍的人是另眼相看,心存顧忌。”
小婷說:“原來這樣,所以你買把劍來裝模作樣了。”
“不錯,不錯,我要是真的給壞人或馬賊逼急了,也會揮劍亂砍亂殺,以求自衛,總好過手上沒一件防身的東西吧。”
“要不要我教你幾招劍法?”
“不用,不用,你教了我也會記不住,到時更派不上用場。還是我情急時胡亂揮動的好,令人一時不知我用的是什麼劍法,嚇得他不敢與我動手。”
小婷笑着說:“你真是一個混混,以為這樣就可以嚇唬人了嗎?你只能嚇唬一些不會武功的人。要是碰上會武功的人,一看就知道你是什麼料了。難道你真的一點也不想學武嗎?”
“我不想與人打鬥,更沒有行俠仗義的心,學武又那麼辛苦,我學它幹嗎?”
“那你幹嗎四處尋找神秘刀客,拜他為師?那不更辛苦嗎?”
“飛刀就這麼扔了出去,有什麼辛苦了?”
“你別異想天開了。神秘刀客用飛刀殺人,我想他沒有十年以上的苦練,練不到如此驚世駭俗的武功。而且他還具有異常深厚的內力,極俊的輕功。不然,他行動不會如此神出鬼沒,來去無蹤無影;飛刀如此強勁準確,一下就可以擊中要害,取人性命。”
“要十年苦練?你別嚇我。”
“誰嚇你了?我說十年,已是最短的了,說不定要二十年,三十年,才能練到這樣的武功。”
小風子愣住了,一時張大口不能出聲,半晌才說:“要二十年,三十年?看來我這一生一世,永遠也成不了神秘刀客。”
“你以為上乘的武功是輕易得來的嗎?世上絕沒有不出力不流汗而得到的東西,除非他祖先留給了他萬貫家財,才能過二世祖的日子。但武功卻不同,一定要自己苦學苦練才行。武功上沒有二世祖,哪怕你祖宗三代都是武林高手,你不去苦學苦練,也成不了高手,懂不懂?”
小風子愕然地看着小婷,好像第一次才認識小婷一樣。小婷問:“你看着我幹嗎?我說得不對?”
“不不,我怎麼也沒想到,你年紀不大,怎麼懂得這麼多的道理?”
“這不是道理,我這是切身體驗得來的。我是寒天飲冷水,點點滴滴在心裏。”小婷到底年紀不大,不懂得道理的含意,更不懂得實踐得來的經驗、教訓,可上升成為普遍的道理。
小風子忙說:“對對,你不是道理,是切身體驗,我記住了。”
“你呀,別整天胡思亂想,胡胡混混過日子了。”
“是是。”小風子真不敢得罪了這個力大無窮的小女俠,說不定她出手一拉,就將自己扔得遠遠的,摔得四腳朝天。最後,他對小婷說:“你在大夫家等我,明天一早,我會打點一切,牽馬來接你,一塊離開小鎮。”
“好呀,你千萬別誤了救人的大事。”
第二天一早,小風子牽了一白一黑兩匹馬來接小婷了。小婷見了又奇怪地問:“你不騎駱駝了?”
“還騎駱駝?它的主人早已將它牽走了。”
“你這匹黑馬是怎麼得來的?”
“換來的。”
“換來的?”
“是呀,我用兩匹馬換了這一匹黑馬。”
“你哪來的兩匹馬了?”
“你別忘了,我有二十匹馬寄售在馬場裏,用兩匹馬換馬場的一匹黑馬,馬場主還有賺哩。”
“那二十匹還沒賣掉?”
“也賣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三匹,我也不要了,送給了馬場主。”
“你怎麼什麼顏色的馬不換,偏偏換這麼一匹黑咕隆咚的馬?”
“因為它夠黑,渾身上下沒一根雜毛。”
“黑就好嗎?你已經夠黑夠倒霉的了,現在又騎上一匹黑馬,那不更黑透了?”
小風子笑着說:“說不定黑克黑,它會帶給我好運哩。再說,我在夜裏騎着它,就是碰上了馬賊、土匪,隨便往哪裏一躲,就不易為他們發現,不好嗎?”
“好了,我不跟你說了。我們上馬走吧。”他們辭別了大夫等人,便飛馬出鎮,往北而去。小婷走時,留下了一封書信,以便崆峒派的人來時大夫有所交代。
其實小婷已下了決心,這一次,不但去神仙湖救人,也要在邊關一帶,尋找殺害自己父母的仇人。她知道要是回了崆峒山,恐怕沒有十年八載,不會讓她下山,那她便報不了仇了。等報了父母之仇后,再回崆峒山不遲。
出了小鎮沒走多遠,展現在小婷眼前的,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黃沙,遠近都不見人煙,眼前儘是一片起伏的沙丘,除了南面隱隱可看見紅柳園小鎮一帶的樹林外,其他三個方向,什麼也看不見。
小婷可以說是第一次來到塞外大漠上,要是身邊沒有小風子,她真不知怎麼走了。儘管她這時身懷不錯的武功,要是一個人,她的確也有點害怕。她不放心地問小風子:“你不會走錯方向吧?”
“不會,不會。就算我認不出方向,我這匹黑馬,它也不會迷失方向,會帶我們去神仙湖的。”
“哦?它去過神仙湖了?”
“去過,去過,我能去到神仙湖,全靠它帶我去的,不然,我也找不到。”
“我們今天能不能到達?”
“要是你不怕在夜裏趕路,今天深夜時分,可以到達湖邊,只是太辛苦了。”
“你怕辛苦?”
“我不怕,捱一夜兩夜,我沒問題。”
“那我們連夜趕路好了。”
“你行嗎?”
“你都能行,我是學武的人,難道還不行?我的身子不會比你差吧?”
“不不,我是擔心你的傷剛剛好。”
“你別為我擔心了,還是擔心你自己吧。來,我們打馬趕路。”
於是,他們一前一後,放馬在大漠上奔馳,途中也不下馬休息。果然在半夜時分,他們到達了神仙湖畔。
神仙湖,是這一片沙漠中的一顆明珠,一處令人快樂、幸福之泉,更是沙漠上旅行者和來往過客一處歇腳、休息和過夜的好地方。人們看到了它,就是看到了希望,也看到了生命的延續。
夜半中的神仙湖,靜如處子美如畫。湖面平靜如緞,在月光之下,更如一面反光的鏡子,幽靜而神秘。而它身邊的沙丘和山野,又如靈獸般看護着這一面寶鏡,只容欣賞,卻不容許別人偷去。小婷和小風子飛馬來到了湖邊,宛如靜美的畫圖中,平空添了一對神仙似的人物,令畫面更為生色。
在這如詩如畫的美景中,小風子和小婷也無心去欣賞。他們不是文人雅士,也不是浪漫伴侶,更不是令人遐思的強盜與美女。小風子是一個市井小混混,更是一個俗人,不懂得欣賞這幅月下的美景。他實在太累了,想馬上躺在湖邊蒙頭大睡。小婷卻是一個不解風情的少女,她來這裏只想殺馬賊救人,不是來遊山玩水的。但她第一次看到這般不同中原風光的景色,這裏四周靜得彷彿沒任何生命。儘管她膽色過人,不禁也有點膽怯了。看看湖水,又看看四周的沙丘和朦朧如怪獸般的山林,問小風子:“這裏就是神仙湖?”
“是呀。”
“它附近有沒有野獸出沒?我們要不要燃起一堆篝火?”
“不用不用,就是餓狼也不會跑來這裏,因為附近一帶十幾里,幾乎沒有任何小動物。”
“那這湖裏沒有魚?”
“我不知道,就是有,狼能捉到它們嗎?看見了魚,還不是乾瞪眼?”
小婷暗運真氣,凝神傾聽四周的動靜。四周的確沒有什麼動物在活動,除了輕微的風聲、沙聲,就沒別的響聲了。說:“不錯,它四周的確沒有什麼野物走動。”
“我們快找一處地方睡吧,我騎馬跑了一天半夜的路,真的累死了。”
“那你去睡吧。”
“你不睡?”
“我坐在馬旁閉目養神就行了。去睡吧,你不用管我。”
“好好,那我去睡啦,我想不久,天就亮了。”
小風子就在不遠的湖邊,躺下來睡著了。小婷卻盤腿坐在馬旁,閉目暗練玄功。她練了一炷香的時間,一身真氣走遍了全身經脈和各處穴道,不但恢復了體力,精神更是大增,全身上下,隱現一股真氣罩體。這時,哪怕一隻蚊蚋飛進來,也會給這一股真氣震飛震死。小婷練的這一門不知名的玄功,就是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功能,在靜坐閉目練功時,一身真氣形成了保護罩,就是有人突然偷襲也不怕,可以將偷襲者連人帶兵器震飛了出去,自己仍端坐不動。這是她半年來苦練的成果。
小婷又練了一炷香的時間,慢慢將真氣納入奇經八脈之中,這也是小婷第一次在深夜裏練功,將早晚的兩次練功,集中在深夜一次完成,一雙目光,神蘊光彩異常。她輕輕一躍,似疾燕般衝天而起,躍上了半空中,然後收氣納息,似殘葉般飄了下來,落在地上時,真是一塵不揚。
由於一身真氣充沛,小婷乾脆趁這段時間練習劍法。她在湖邊縱橫自如,來往如飛,手中的一把劍,幾乎是劍隨心發,意到劍到,招式隨意變化,雖然是崆峒派的劍法,但招式凌厲,變化無常,劍氣逼人。要是這時崆峒派的掌門人看見,恐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自己門派的劍法嗎?就是自己,也不可能抖出這般快如電閃、招式倏然變化的凌厲的劍法來,那可是崆峒派上乘高手中的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