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18章 認定便是值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面對夏明陽的質問，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對夏宇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嗎？難道這幾天她對他的想念都是錯覺嗎？
她的腦子突然很亂，一會兒是夏明陽的咄咄逼問，一會兒是夏宇的溫柔細語，他們好像兩隻手，拉着她往相反的方向拽扯。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她歇斯底里地吼着，隨即感覺一陣眩暈，接着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卧室的床上，夏明陽坐在床邊，不知是房間燈光太暗還是她眼睛的問題，夏明陽的臉色似乎比剛才更憔悴，原本深邃透亮的眸子也變得黯淡無光。
唯一發亮的一刻就是他看到她蘇醒的時候，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好像是怕她消失一樣。
“青悠，你剛才突然昏倒，真的快嚇死我了。”夏明陽輕聲說著，一想到剛才的情景，心裏還是有些后怕。
沐青悠微微扯了扯唇，笑道：“我沒事，你別擔心。”
夏明陽看見她的笑，臉上的憂色也少了一些，他抬起她的手，輕輕地貼在他的臉上，沐青悠愣了一下，隨即想要抽離，可是他卻閉着眼睛，幽幽地說道：“別動。”
她秀眉蹙着，雖然心知他們不應該這樣，但手還是任由他握着，沒有再動。
“青悠，我們一起走吧，好嗎？”夏明陽柔聲說道。
“走？走去哪裏？”沐青悠苦澀地扯了扯唇，慢慢抽回手，這次他並沒有再拉住他。
“離開這裏，世界這麼大，總有屬於我們自己的地方。”他目光灼灼，語氣堅定。
“別這樣，明陽，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
夏明陽一聽，頓時站起身，眸中聚滿悲痛，身側的大手緊緊握成拳頭，指節泛白。
相比他的激動，沐青悠卻是表情淡淡，似乎一切都與她無關，雙眼直視着天花板。
忽然，他迅速俯身，雙唇毫無預警地吮住她，她驚得瞪大眼珠，看着眼前這張放大無數倍的臉，心竟然第一次覺得可怕。
她伸手拚命地想推開他，可是她的力氣怎樣也不敵一個年輕力壯的男人。
夏明陽一條腿跪在床上，兩隻手彷彿兩把鐵鉗緊緊的扣住她的肩膀，讓她動彈不得。
咚咚，門外響起幾下敲門聲，傭人端着托盤站在門口，可是等了好久，裏面都沒有回應，正當她掉頭想離開時，突然從裏面傳來咣啷一聲，她驚了一下，順勢打開門，以為裏面的人發生了什麼事。
結果，她一進門，裏面的場景卻讓她驚得一下子把手裏托盤掉到地上。
這一聲也讓床上的兩人驚住，夏明陽轉過頭，雙眸冷厲地瞅着門口的擅闖者。
阿容此時早已嚇得不知所措，再看到他如此狠戾的目光，更是一顆心七上八下。
她連忙低下頭，如小雞啄米般點着頭，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小少爺，我……我剛才是聽到房裏有動靜，以為少奶奶出了事，所以……所以才沒經同意進來的。”
沐青悠躺在床上，頭髮凌亂的散開，臉上還掛着未乾的淚痕，嘴唇微微紅腫。
夏明陽轉頭看了她一眼，眉峰幾不可察地蹙了下，很奇怪，她竟然沒喊也沒鬧，甚至連害怕和擔心都不曾有，在她的眼裏，他只看到了漠然，還有一絲鄙夷。
他淡淡地扯了扯唇，回過頭對阿容說：“你先出去，記住，剛才的事不準和任何人提起。”
“是是是，阿容知道的。”她連忙點着頭，拾起地上的托盤和碎片，匆忙地離開房間。
阿容走後，房間裏又恢復一片安靜，沐青悠緩緩偏過頭，目光幽幽地盯着窗外，忽然，她紅唇輕啟，說道：“夏明陽，我欠你的賬算是還清了。”她聲音很輕，甚至有些氣若遊絲，可說出的話卻是決絕地沒有半分轉圜的餘地。
時間彷彿瞬間靜止，夏明陽直直地盯着她，手上的力道緩緩放鬆，他慢慢直起身，一條腿想移下床，卻被床邊的流蘇絆了一下，整個人向後趔趄地退着。
“青悠……”他痴痴地叫了聲，聲音輕微顫抖着。
“不要再叫我‘青悠’，我是你的舅媽，起碼的禮貌你應該懂。”她冷冷地說著，口氣相當疏遠淡漠。
夏明陽微微搖着頭，雖是親耳聽到了她的狠絕，但心中還是不肯相信。
“你是愛我的，你是愛我的！”他竭聲地嘶吼着，淚水卻模糊了雙眼。
他頹然地跪倒在地，神情獃滯，嘴裏不停輕囈着同一句話。
盡避他如此悲痛欲絕，可床上的沐青悠卻恍若未聞，過了好久，她才淡漠地開口說：“你走吧，以後你舅舅不在的時候你就不要來了。”
他苦笑着，黑眸中染着揮散不去的殤痛，薄唇慢慢地一張一合，“你不會原諒我了，是嗎？”
沐青悠嘆了口氣，雙目直視着天花板，輕輕吐出一句：“不知道。”
他覺得自己再沒有待下去的理由，踉蹌地轉過身，一瞬間淚水從眼眶中流出來。
他一步一步地朝門口走去，青悠，既然你的心裏愛的位置已不屬於我，那就在恨的地方刻上我的名字吧，至少那樣你不會忘掉我。
走出門的一刻，他停了下來，手握在把手上，緩緩轉過頭，最後一次看了眼床上的人，從今之後，他們之間再見或許只是空餘恨了。
他的心頭頓時澀如苦果，回過頭，伸手一點點將門關上，彷彿是將他與她的世界割離。
下樓的時候，恰好碰到阿容，阿容見了他，好像是見了鬼魅般，嚇得立即掉頭離開。他冷睇了一眼，隨後表情木然地走出了大門。
回到夏家后，夏明陽的異常引起了夏倩的注意，雖然她並不想管他的事，但經過上次的事她覺得自己無論怎樣，應該盡些責任。
於是，她合上手中的報紙，叫住了他。
夏明陽起初並沒有聽到，過了幾秒，他的步子才停了下來，轉過頭，神色淡漠地說道：“你叫我？”
他的反應讓夏倩的眉心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開口問道：“你的臉色不太好，有什麼事嗎？”
夏明陽的眸光明顯愣了一下，繼而扯了扯唇角，微笑道：“這是你第一次關心我的情況，謝謝。”
這番話讓夏倩的心驀然抽痛，看着眼前這個挺拔俊朗的男子，這十幾年來她似乎從來沒有真正的注意過他，直到此刻，她才發現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青澀的男孩，此時的他，稜角分明的臉上散發出成熟男人的魅力，這樣的魅力讓人沉醉痴迷。
這時，夏明陽又緩緩開口：“我沒事，回去睡個回籠覺就好。”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鬆，唇角強扯出一抹明朗的笑容。
即使如此，但夏倩還是敏銳地覺察出他的強裝，抿了抿唇，欲言又止，隨後也對他微笑道：“那你上樓多休息吧。”
“好。”他轉身上樓，臉上的那份偽裝的輕鬆瞬間卸下來，眼中儘是落寞和孤獨。
——蕭家——
蕭雪坐在窗台上，一雙水眸沒了往日的耀眼神采，此刻黯然地望着窗外，這一夜，她一直坐到現在，一動不動，腦子裏想到的都是和夏明陽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她不敢相信過去的那四年完全都是虛假的，那個她憧憬呵護的愛情竟然都只是她的一廂情願。
咚咚——
門外響起幾下敲門聲，蕭雪稍稍偏了下頭，沒有任何回答，隨即又轉回去。
現在她不想見任何人，也不想聽任何話。
傭人端着飯菜站在門口，頭微微地下，她的身旁是趙淑珍，“太太，四小姐她還是沒答應。”
趙淑珍眉心皺了下，開口道：“確定四小姐在裏面嗎？”
傭人點點頭，誠惶誠恐地答道：“嗯，昨晚阿福見到四小姐回來了，不過阿福說四小姐好像是哭着回來的，而且回來之後就進了房，直到現在都還沒出來。”
趙淑珍一聽，眼中閃過一抹焦急，“你去找管家拿鑰匙開門。”
“是。”傭人轉身快步離開。
過了一會兒，她拿着鑰匙回來，門一打開，趙淑珍一把推開她，大步走了進去，當看到完好無缺的蕭雪時，她擔憂的心稍稍安穩下來。
她緩步走到窗邊，輕聲問道：“小雪，你怎麼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蕭雪從門被打開的一刻，心裏就一陣煩躁，她只是想靜一靜，為什麼連這點權利都沒有。
她依舊沉默着，趙淑珍的心再次提起來，在她的印象里，蕭雪一直很開朗，很愛笑，可是現在她變得如此悶悶不樂，眼中似乎有種化不開的愁緒。
她伸手撫了撫她的發，似安慰似開導地說道：“小雪，有什麼事你都可以跟媽媽說，不管發生什麼，媽媽都會幫你。”
蕭雪柳眉不耐煩地蹙緊，隨即頭一歪，恰好避開她的撫摸，淡淡地說道：“媽，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可以嗎？”
趙淑珍愣了一下，她的漠然和冷淡深深刺痛了她的心，也意識到自己和蕭雪之間似乎已經有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