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04章 顧子墨的自白
“我沒有騙你，顧子墨，剛才醫院打電話來，可是你喝醉了，只好我接。現在你媽媽正在加護病房裏躺着呢。”
顧子墨目光怔怔，過了一會兒，他的手突然鬆開，整個人仰頭大笑，好像發癲一樣。
葉萱看着他的樣子，不由有些擔心：“顧子墨，你沒事吧，別嚇我。”
他步步向後退着，一直退到牆邊，身體慢慢地順着牆壁滑下來，最後坐在地上。
隨後，他雙后環住肩膀，將頭深深地埋進膝間。
不久，一陣低低的啜泣聲響起，隨後哭聲越來越大。
葉萱站在原地，並沒有上前安慰他。
她知道現在的他需要這樣的發泄，不論是對沐青悠的感情還是對陸浩雲的死訊，他都需要一個途徑來紓解他壓抑在心中的痛苦。
當晚，顧子墨換上一身黑色西裝，剃掉了這些天來的鬍鬚，整個人又恢復到原來的俊朗模樣。他將書房裏藏着的那些酒統統扔掉，並讓傭人將書房裏裡外外打掃一遍。
當他趕到醫院時，看着那扇開開合合的大門，他的心突然有一瞬害怕。
低頭看着旁邊位置上的那束白色玫瑰，心頭陣陣刺痛。
他走到太平間，當裝着屍體的拉鏈被拉開時，他有一絲恐懼，身側的手緊緊握住，隨後又緩緩鬆開。
陸浩雲的臉上沒有痛苦，似乎是走得很平靜，除了額頭中央的那個彈孔有些扎眼。
顧子墨轉頭對看守的人說：“請問我可以和他單獨待一會兒嗎？”
看守的人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大門關上后，顧子墨將那束白色玫瑰放到檯子上，隨後伸手解開外套的扣子，整個人坐在他旁邊的地上。
“陸浩雲，你真的太不夠意思了。”
“你的女人和你的陸氏怎麼辦，難道你想把他們都甩給我嗎？”
顧子墨吸了吸鼻子，沉默片刻后，他掏出一根煙，點燃，吸了一口，然後緩緩吐出。
“陸浩雲，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躲在顧卿玉的身後，偷偷地打量着你。在我的印象中，繼父都是那種凶神惡煞，會毒打孩子的壯男人，可你確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再後來，我對你越來越不拘束，甚至就像顧卿玉說的那樣，有些沒大沒小。”
整個屋子安安靜靜，陸浩雲依舊閉着眼睛躺在那裏。
顧子墨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又吸了口煙，手指彈了彈煙灰：“其實，有個秘密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在我心底，我最崇拜的人是你。你知道嗎，每個男孩的心裏都會住着一位神聖的英雄，他會成為他們奮鬥的目標，也是他們的精神支柱，他的地位不會因為時間的推移而撼動半分，即使當男孩成為最了不起的男人時，他們心底的那位英雄仍然在那裏。陸浩雲，你就是我心底的英雄，不論你活着或者死去，那個位置永遠都屬於你。”
他抬頭看向台上的人，眼角流出一行清淚。
手指間的香煙慢慢地燃燒着，轉眼間已經燒到底端。
他將它掐滅，隨後抹去臉上的淚水：“陸浩雲，你放心，我顧子墨也算是有情有義的人，你的女人還有陸氏我都會接手。”
隨後，顧子墨站起身，面向他。
伸手替他整理了下有些凌亂的頭髮，唇角輕揚：“我要走了，你的女人還躺在病房裏呢，我得去照顧她，你一個人小心點兒，以後我會經常去看你的。”
他將袋子的拉鏈緩緩拉上，忽然，手上的動作一頓，他輕聲叫了一句：“爸——”
隨後，將拉鏈全部拉上，轉身離開了房間。
顧子墨從太平間出來，直接朝顧卿玉的病房走去。
剛準備推門進去的時候，蕭風正好從裏面走出來，兩人碰在一起。
蕭風見到他時，眼中閃過一瞬的吃驚，他的心底湧起一絲作為兄長的喜悅，可當他看到顧子墨眸光中那股清冷時，他的心微微有些刺痛。
顧子墨對蕭風的印象一直不好，兩人的關係也默認成為了死對頭。
“三少爺怎麼會在這兒？”顧子墨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譏諷。
蕭風眉心皺了皺，如果換做以往，他一定會和他爭執一番，可如今他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他也只能沉默。
顧子墨見他沒有回應，心頭有些疑惑，但他此刻沒有心情去管這些：“三少爺請讓開，我要進去看望病人。”
他剛想進去，蕭風卻突然伸手擋住了他。
顧子墨抬眸，露出不善的表情：“三少爺這是什麼意思？”
蕭風臉色平和，壓低聲音說道：“護士說已經過了探望時間，而且……伯母已經睡下了，醫生說她只是因為受到巨大刺激才會昏倒，沒什麼大礙。如果你想看望她的話，等明天早上吧，現在是進不去了，裏面還有護士看着，沒問題的。”
顧子墨蹙了蹙眉：“真的？”
蕭風點了點頭，隨後將病房門輕輕帶上。
兩人分別坐在長椅的一邊，深夜，長長的走廊里安靜無聲，頂頭的窗戶半開着，清亮的月色透進來，在地上拉出一道光影。
顧子墨偏過頭，看到了蕭風衣服上的血跡：“你當時在現場，是嗎？”
蕭風轉過頭，目光直視着他，隨即低頭看了看身上的已經乾涸的血點。
“兇手為什麼要殺陸浩雲？”
“我……不知道。”蕭風回過頭，目視前方，指節微微彎曲放在膝蓋上。
“那你看到兇手了嗎？”
“沒有，我趕到的時候陸董已經中槍了。”
顧子墨雙眸黯然，隨後從兜里拿出一根煙，剛點燃，蕭風轉過頭說道：“這裏是醫院，不讓吸煙。”
顧子墨將煙掐滅，淡聲道：“那我們找個能抽煙的地方談談。”
說完便站起身朝外走，緊跟着，蕭風也走了出去。
出了大門，夜晚冰涼的空氣讓顧子墨不由緊了緊衣領，蕭風站在他旁邊，看着他：“如果你覺得冷的話，我們到車裏說吧。”
顧子墨搖了搖頭，將剛才那根煙重新點燃，然後抽了一口：“你為什麼會在案發現場？”
“我……”蕭風停頓下來，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難道真的要將真相告訴他嗎？
顧子墨轉頭看他，發現他眼中的遲疑和顧慮，更加證實了他心中的想法。
“怎麼，三少爺說不出原因嗎？”
“不是，我只是偶然路過那兒。”
“偶然？”顧子墨冷笑兩聲，然後橫眉瞪着他：“三少爺覺得這世上會有這麼偶然的事嗎？”
“……”
蕭風抿緊雙唇，眼睛不敢直視着他。
忽然，顧子墨將手中的香煙一扔，隨即單手揪起他的衣領，將他推到門前的柱子上：“蕭風，你別跟我耍花樣，事情的真相我早晚會查清楚，如果讓我知道你跟這件事有關的話，我發誓我一定會讓你給陸浩雲陪葬！”
蕭風看到他眼中的怒火，也感受到喉嚨處的窒息感，但他卻一點反抗都沒有。
此刻，他覺得自己無從辯白，無奈，委屈，憤怒，沉痛……
太多的情緒糅雜在一起，讓他的心無法安寧。
他苦笑着扯了扯唇，眼眸中沒有往日的銳氣：“你認為我是兇手？”
顧子墨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其實，他自己也不確定蕭風是不是兇手，可他無法理解為什麼蕭風會和陸浩雲扯上關係。
他慢慢鬆開手，臉上的表情淡淡，隨即轉身又返回了醫院。
蕭風看着那扇自動門開了又合上，眼中蒙上了濃濃的傷感。
原來真的會有‘造化弄人’，當初，他與顧子墨針鋒相對，恨不得將對方置於死地，可是，上天卻跟他開了這麼大的玩笑。
他不知道如果當顧子墨知道事情的真相時，會是什麼樣的態度？
也許他根本就不會認他這個哥哥吧……
蕭風的嘴邊不由扯出一抹苦澀。
忽然，他眸光一凜，眼中染上冷肅的殺氣。
今晚的事他不會罷手，那個幕後兇手一定會受到他應有的懲罰。
蕭風抬頭望了顧卿玉的病房一眼，隨即便取車離開，現在他應該找那個‘兇手’好好談一談了……
蕭睿此刻還沉浸在溫柔鄉中，他根本沒有想到他做夢想要殺掉的人竟然還活着，而且馬上就要過來跟他算賬。
一個女人地坐在蕭睿的胯間，她極力的扭動着腰身來迎合身下人的需求，雙眼迷離，牙齒輕咬着紅唇，盤起的長發因為來回的晃動而變得鬆散。
蕭睿一口吐掉嘴裏的雪茄，然後猛然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就在他快要迸發的一剎那，包房的大門‘轟’的一下被踹開，驚得沙發上的兩人同時驚叫起來。
蕭睿咒罵著抬起頭，當看到來人時，眼中的憤怒迅速轉變成驚懼。
他如同見了鬼般跳起來，抓起沙發上的衣服向後退着，嘴裏還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蕭風已經死了，你……你是誰？”
蕭風聽到他的話，對於心中的猜想更加確定，他面色一沉，眼底佈滿駭人的寒光，彷彿一把把利劍想要將對方殺死。
他一步一步走過去，鋒利的目光掃向沙發上的女人。
女人驚得大叫一聲，隨後便捂着身子狼狽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