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淡淡的日子也飄香
【那些過去的畫面從記憶的邊緣拉回,在腦海中紛飛后逐漸拼湊完整。就像失憶了很久,突然想起了什麼。】
三模的時候,全市混亂的排了考場。
天蒙蒙亮,我就已經坐上了車,奔赴離我家好幾公里開外的學校考試。老爸似乎心情很好,我抱着肩,看他那副怡然自樂的表情,禁不住也心情好了起來。
“怎麼了?這麼開心。”
“哈,就是覺得,好久都沒看見你了,送你一回也挺不容易。”
莫名的,老爸這麼說,我心裏有些怪怪的。蘇小茉的那難看的笑容突然鑽進我的腦海中,“楠楠,要好好對待你的爸媽噢。”
是啊,我的確已經好久沒和他們談過話,本來在家的時間也少,在家也關着門解決了一切生活的需要。小的時候,覺得還會覺得他們工作忙而心生埋怨,現在不知不覺,自己居然已經習慣了這麼多年。相反,他們和我面對面聊很久的時候,我還會覺得有些不自在。
儘管我的這麼多年是這樣過來的,他們的這麼多年是那樣過來的。但最終,我們還是逃離不了上大學的命運,離別,隨着高考的到來已經越來越近。
同朋友,同父母,同這個城市。
想到這裏,原本很好的心情,又有些淡了。
“中午想吃點兒什麼?”
“我都好,什麼都吃。”
“你媽中午在附近定了牛排,考完咱就去。”
“好。”
好……
有些小雨,世界感覺已經不清晰了。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沒帶眼鏡。也罷,自己是來考試的。又不是來抄,試卷的那種距離,怎麼也都看清了。
走進考場,坐在了指定的位置,百無聊賴的開始撕着手指甲旁邊的那根刺。拽下去會疼,不拽下去又不甘心。
監考老師進來了。猛地一抬頭,手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驀地,那根刺被我拔了出來,嘶——好疼。
那老師年紀不小,大概有四十多歲。身材微胖,頭髮卻很長,要不是監考老師統一要穿西服,我幾乎下意識的給她腦補了一條水藍色印花裙子。
是齊老太嗎?
300度近視的我坐在考場第五排。只能看清人的輪廓和她隱約的樣子,她確實有一副老式的無框眼鏡。
是她嗎?
我從來沒像現在一般如此恨過自己是一個近視眼。
您說句話吧,要是那熟悉的川普一出口,我肯定會衝上去迫不及待的抱住您。當初為什麼要走呢,我們已經接受您了啊。
焦急,等待。
那個老師遲遲沒有說話。
卷子發到手,鈴聲響了。
我在考場,我要考試。
這一科是語文。看見熟悉的文字,竟有一種那樣被守護的感覺。我忽然不敢去看那個老師了。怕她是,又怕她不是。
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畢竟,我很心安。
整張卷子一氣呵成,甚至沒有一處勾抹。
還有40分鐘,往外看去,天霧蒙蒙的。最適合吃火鍋了。回憶自動把我帶回了差不多六年前,那個被我罵了好久的滅絕師太透過氤氳的火鍋氣息跟我們說。“我是成都人,那裏都是帥鍋靚妹兒扎堆堆兒的,那裏女娃的硬是氣死西施,那個男的比潘安都帥。潘安喲,曉得不?都是那個啥子啥子朝代的大帥鍋。”
那時候,齊老太還在,芙妹還在。
一晃,六年了。
原來我已經經歷了這麼久了。
40分鐘,我在考場上做了一些靈魂出竅的思考。
她收我卷子的時候,我微頷首,說了句“謝謝”,那是我始終欠齊老太的一句話。
出門,天晴了。
好像一切陰霾四布都成了雲淡風輕的過往。
再次站在紅榜前,是三天後。我的名字比二模往前爬到了年級25。
物理表現得很鬧心,從老師到這一學科都很鬧心。蘇丹紅開始發押題小條,沒給我,我也不指望着她給我。所以,我也開始押題,捧我場的還只有蘇小茉。
讓你不搭理我,你不搭理我,我也不搭理你。
有的時候很羨慕這一幫朋友,小茉可以得到老孫的特殊待遇,哈哈,數學課代表么。
而她的男閨蜜蕭熠男也沒得說,第一梯隊裏的種子選手,絕對老師的重點培養對象。
有一天跟蘇丹紅鬧翻了,最後還給他道了歉。
但我依舊地煩着她,我覺得她特別人情世故,學習好了就親兩下,不好了就撇到一邊兒去了。所以我跟蘇小茉說,如果我有一天物理學好了,那一定不是蘇丹紅教出來的。
成績單拿回家老媽喜出望外,老爸也說這是個好兆頭讓我別灰心。
我看着那張紙莫名的想笑。
剛上高中的時候,因為考了一個年級19,而被莫名其妙的罵了一通。
我開始有些懷念那種感覺了。
三模已過,夏至未至。
終於到了蟬鳴的五月末。
這個時節兵荒馬亂,就像一輛晃晃悠悠的末班車駛來,有人上車,有人下車。還好。我是馬上就要下車的那一批。
高三所謂衝刺,就是你看所有人走路都比你快好幾倍。
距離高考很近的那段日子很淡,因為放學越來越早,我們還是有時間睡覺,睡得迷迷糊糊的,洗把臉,剩下的課大搖大擺走到班級最後面,站一下午。倒不是因為我真的有多困,我是特別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小茉說看我站得都要倒了,讓我乖乖回去坐着……
每天中午吃完飯,我會繞過操場,轉一圈,再回班級,那麼早回去學習幹嘛……
第一天跟蘇小茉看見了蘇丹紅,我清楚地記得那樣的對話
“最近咋樣啊?”
“還行吧”我暗地裏撇了撇嘴。
“我看你特別平靜,咋說你都不當回事兒”
“是,我老淡定了”
“要出家了是吧”
“差不多了”
“我看你的心態挺好”
然後她就去問小茉了,我站在一旁看看天看看地卻也不看她,最後的時候,還煞有介事的說了句老師再見。
我想對於蘇丹紅的一切惡習,我到最後都已經不在乎了,反倒是還蠻感激這個老師。討厭也可以化作感謝吧,這就叫做畢業。
一節作文課上,老師憤世嫉俗的跟我們講考試不要寫敘事文,說的一臉大義凜然,說的一臉慷慨就義。
雖然我個人對敘事沒什麼太大偏愛,但是這老師說的太不在理,我晚上在班車的時候,還跟燃哥吐槽。
“為什麼不能寫材料作文?因為材料作文太過理性思維,而太理性了就容易有辯證思維,就容易偏激,就容易憤世嫉俗,就不熱愛生活,不熱愛生活就寫不出真情實感,寫不出真情實感就沒有高分……所以不能寫材料作文。你知道嗎,她就能這麼狡辯!真受不了,受不了……”
當倒計時牌終於變成個位數的時候,我竟然可以這麼坦然地聊着各個科目。記得燃哥那天跟我說“老大,我覺得這是你考好的前兆”
“誰知道呢?”
淡淡的日子也飄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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