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花兒且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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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先不哭嗎?”夏東柘幾乎動了手動掐斷聲源的念頭,可顧及左右已經有太多人朝他看來,他只好默默收回了手。
飯索性不吃了,端起盤子,他招呼着陳輕,“跟我走。”
“哦”了一聲,陳輕乖乖起身,跟在夏東柘身後小步挪向食堂出口。
漸黑的天色里,成排的白熾燈把長形的食堂照得有如白晝,夏東柘一路走到餐盤收集區,感覺周圍的議論聲越來越大,雖然他無法分辨出那些話里的每一句,但他知道,他正作為一個拋棄女友的負心漢被人指責着,因為人證確鑿,他的“胖女友”就跟在身後,還正一抽一抽小聲啜泣着。
“陳輕,咱能不哭嗎?求你了。”不堪議論的他終於忍不住回頭,不意外地得到了一聲“好”做回應。
看着真的不再抽泣的陳輕,夏東柘無語的撫了撫額頭,早知“求”這麼靈,他剛剛就“求”了,何苦現眼(同丟人現眼)一路呢?
他正慶幸地遞出餐盤,卻聽到食堂師傅憨笑的打趣道:“難怪小夏平時吃的不多,感情女朋友吃的不少,怪互補的。”
“女朋友?”夏東柘驚嚇過度地看着師傅,慌亂地把一臉受寵若驚的陳輕拖走了。
“到底是什麼情況?”
食堂側門,背陰的後巷裏,才收來的剩菜還沒來得及腐爛,便被新一鍋的湯湯水水澆得*的。奇怪卻不算難聞的味道讓陳輕接連吸了幾次鼻子,最後才訥訥道出了真相。
“夏老師,我知道我把我室友供出來不好,不過就算我不說,你那麼聰明猜也猜得到是誰,你是寬宏大量的老師,不會和我室友計較,我現在只想知道,你不會為了我的事去找杭老師出……”
話隨着“咚”地一聲戛然而止,夏東柘收回手,盯着揉起腦袋的陳輕,“‘出賣色相’這類的話是不良少女說的,你哪裏不良?”
“營養不良也是不良啊。”
陳輕嘀嘀咕咕地強辯換來夏東柘一計白眼,確定不是太良了嗎?
看眼並不少人走動的路段,夏東柘強忍着止住了話頭,他有些心煩意亂,不想再繼續多談,發狠似的扔下一句“總之不許說”后,他扭頭走了。
可是……
“你還沒答應我呢?”陳輕執拗的將手伸向夜空,企圖挽留一下那個人。隨即她眨眨眼發現,希望真就沒有落空。
她捏了捏掌心裏的東西,感覺着那結實觸感里富有的彈性。
“夏老師,你怎麼回來了?”陳輕有些傻眼,卻沒鬆手。
“回來告訴你,不靠出賣色相,我說到的事情也會辦到。還有……”他惡狠狠的拍開陳輕的手,“別逮着什麼都亂抓。”
“哦……”
這個夜晚對陳輕而言,註定了是不成眠的,對於被提及心事的夏東柘又何嘗不是?
他的心事源於陳輕那句“出賣色相”。
夜裏九點,博士宿舍樓五樓的方窗前,他手拿半隻未燃的香煙,看着窗外發獃。陳輕的那句話落在別人耳朵里或許不過是一個愛慕自己的小女生在說著她的擔心,可在他聽來,卻有着無比的諷刺,杭舟,他的初戀對象,從沒對他認真表示過什麼。
這件事如果拿出去和別人說,或許會被人當成一句玩笑。醫學院的高材生、幾個導師競相爭搶的才子夏東柘會單戀一個人,這話說出去,誰信呢?
可的確是真的。
擺弄着手裏那半截煙,一種無法形容的失落情懷在男人身邊久久縈繞不去。
就在他被困在這種情懷裏無法自拔時,門外突然傳來輕而規律的敲門聲。
咚……咚咚……
“誰啊?”邊問,他邊邊小心翼翼地收起把那半支香煙。
“是我。”隔着門板,溫柔的聲音輕聲傳進他耳朵,在某個片刻,夏東柘幾乎感覺到了他耳膜的震顫動作。
合上裝煙的抽屜,他理理衣領,轉身去開門。
“你怎麼來了?”他看着門外的人,盡量控制不讓自己的舉動顯得局促。
“為什麼不能是我?”杭舟微微一笑,順手遞來了手裏的文件,“喏,給你的。”
夏東柘一愣,接過那紙袋,“難道是……”
他盯緊手裏的牛皮紙帶,不確信地看着杭舟。
“是你老師讓我轉交給你的項目選題,你以為是藥廠的實驗資料吧?”看到夏東柘默認的點頭,杭舟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大了。
“我還沒想好,你讓我想想。”
“嗯”了一聲,夏東柘又自嘲地搖搖頭,“讓你作證的確有些強人所難,畢竟你和那邊還有項目合作,真的出來幫小胖子,會對你有影響。”
杭舟微笑地指指屋裏,“不請我進去坐坐?”
“這……”想想現在的時間,私心作祟的夏東柘,後退一步,讓出了進門的空間。
博士生宿舍不大,方寸大小的空間裏面對面擺着兩張一體床,把室友那張椅子上堆着的衣服拿走,夏東柘請杭舟在他的書桌前坐下。
“有些亂。”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比我想像的好點。”讚許的點點頭,杭舟抬起頭看着夏東柘,“有水嗎?”
“等我給你倒。”
在別人面前冷靜自持的夏東柘眉毛到了杭舟面前就總是慢上半拍,站在窗邊拿起水壺慢慢倒着水的他再一次這麼覺得。
“現在單獨和我在一起人還會緊張嗎?”
水壺裏的熱氣渲染着女聲,杭舟的聲音也變得濕漉漉的。夏東柘脊背一僵,“開什麼玩笑?”
“不緊張你水會倒那麼滿?”
話音才落,夏東柘“哎呀”了一聲,手裏的玻璃杯應聲傾倒,開水灑滿了窗檯。
“杭舟,你是給我來送資料,還是專門來嘲笑我失敗初戀的呢!”他暴躁的揉着短髮,腦子裏又想起陳輕那句“出賣色相”,就算他想賣,也沒人要。
他想起了第一次見杭舟的時候。
那年他高考結束,出門和朋友打球,回來的路上,球脫手,砸到了才從家裏告辭的杭舟。
杭舟是他媽媽的得意門生,為了那一球,他挨了老媽一頓胖揍,也因此和杭舟結下了仇。少年時的懵懂情愫說不清道不明,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這“仇”便被這個雲淡風輕的大姐姐變成了喜歡。他也永遠忘記不了杭舟拒絕他時嘴角帶的那個微笑。
“因為我小你幾歲,你就總把我當成孩子?可我不覺得你對我沒感覺的。”
多年前的記憶再次浮現眼前,他語氣不善的攥緊拳頭,突然逼近了杭舟,“你不是說你不會回來嗎?幹嘛還回來,幹嘛還在這個時候找我?”
強烈的男性氣息帶着窒人的壓迫感撲面而來,在那一秒,淡定全都消失不見了,杭舟獃獃坐在那裏,屏住了呼吸,她忘了解釋,或許沒想過解釋。
此刻的她太過乖巧,夏東柘恍惚忘記了她曾經的拒絕,手抓着扶手,他把她圈禁在臂彎里,慢慢地俯下身去。
他數得清她睫毛的根數,他嗅得到她溫暖的呼吸,他也聽得到門外“咚咚”的敲門聲,所有美好的念頭頃刻間被急促的聲音打擊的蕩然無存。
宿管阿姨的聲音永遠有着媲美煎餅果子攤老闆的脆實與響亮,隨着規律的門聲,那一下下“506的人在嗎?506開門”的不懈喊聲也讓夏東柘不得不起身應門。
“有人投訴說我們這邊吵?沒有啊。”弄清情況的夏東柘悻悻地解釋着,心想是誰這麼無聊。
發現宿管阿姨正有意無意在看她的杭舟也是悻悻的,摸着衣角,她道:“東柘,不早了,我也先走了。”
“不用不用,不是你們弄的就好。”八卦的宿管阿姨連連擺手,直接退出了房間,順手帶上了門。
“砰”一下的關門聲讓氣氛變得尷尬,破罐子破摔的夏東柘索性轉回身,做剛剛沒做完的事。可是,那討人厭的門聲卻再度響起,這裏是隔壁同學來借熱水。
臉色陰沉的夏東柘一句話沒說,用一壺水和一張黑臉嚇跑了同學。
“你可真像個孩子。”被夏東柘懊惱樣子逗笑的杭舟扶着椅背,起身準備離開,這個時間,被那麼多人看見的確不好。
夏東柘卻不依了。
“說了我不是孩子!”他扯住杭舟的手腕,憤怒和*充斥着那雙明亮的眸。
可是今晚的夏東柘真的好像撞邪一般,註定了被打斷,不過這第三次不是敲門,夏爸來電。
“你等我下。”再三囑咐了杭舟,夏東柘走去窗邊接電話。
“喂,爸……”
夏爸爸有陣沒和兒子通電話了,這一通便先是一陣噓寒問暖。
“知道了,我好好吃飯了,你怎麼知道我沒好好吃飯,吃了!我沒不耐煩,好吧,我沒不關心你,你最近怎麼樣?”
他儘可能耐下心來應付在家的老父,卻無奈不知何時,杭舟已經走了。
掛了電話,他看着空蕩蕩的房間,懊惱的揉了揉頭髮,今晚這叫什麼事啊?
樓下,杭舟出了宿舍樓,在有着濕軟寒露的夜色里收緊衣襟,徐步走進了樓前的林蔭路,直到她人徹底消失在視野里,終於鬆了口氣的大a這才朝身後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
“gameover,男神保衛者順利結束,我方大獲全勝,狐狸精老師慘到ko。”她得意洋洋的模擬着遊戲裏的結束語,不倫不類的話換來嗶哥失望的回應。
“就結束了?我這邊還有至少三個攪局方案沒實行呢,敲門鑿牆應有盡有,哎……可惜沒機會實行了。”
沒玩盡興的兩人抱成團,一齊將目光投去了陳輕身上,似乎希望對方能再給她們一個惡作劇的機會,可希望實現的機會和落空的總是均等的。
陳輕縮在牆角里打電話,根本沒理會他們這茬。
“嗯,叔叔,我知道,他要是不好好吃飯我就告訴你,知道,我不會告訴他你讓我盯着他的……”
大a抖了抖,捅了下嗶哥,“哥,你覺不覺得慢慢有點像大尾巴狼?特別是她喊我們出來幫忙的時候。”
嗶哥才“唔”了一聲,沒來得及回答,便被結束了電話的陳輕默默搶了先機。
“杭老師這麼晚跑到夏東柘房裏去,她是喜歡夏東柘的。”
她不會傻傻的以為杭舟去找夏東柘只是簡單聊天或是什麼。
因為私心,她破壞了今晚,可將來呢?
前面的路對陳輕而言卻是前所未有的黑暗。
她不怕夏東柘有喜歡的人,她怕夏東柘喜歡的人也喜歡他,那樣她就真沒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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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段子
畢業后的陳輕終於如願以償進了夏東柘所在的醫院,可是進院第一天她便得知她的夏醫生被人投訴了,同事裏有人驚訝有人幸災樂禍,唯獨夏醫生淡定自若。陳輕擔心的問他沒事吧,夏醫生白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說什麼?說他覺得這個科室的要求太高,說他怕某人不適應,說他這個科室標杆是故意把科室的檔次降下來嗎?哼!#只是豬顏改#論傲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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