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午夜哭墳
86_86672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全唐詩續拾》曹豪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沒了?因為曹豪痴迷於古漢字的研究,並未參加工作,原本因供給他上大學的家庭早已不堪重負,父親早逝母親如今卧床不起,也沒有人願意給這個可憐的女人捎上這個信。於是乎事情就這麼隱瞞了下來。
曹軍家一如既往的嘈雜,母親今日又是瘋癲了起來。自打那日的剃頭事件之後,曹家人的精神便是緊緊的繃著,雖然曹老太答應幫忙照拂這件事情,但每日院外的鐵鏈聲響依舊持續着。曹母終於承受不住這種日子了,這天晚上追着鐵鏈的聲響就往外面跑去了,曹父慌忙之中也是未曾追趕上。呼喊兒子快些尋點人自己獨身一人便是往山上跑去。午夜的后嶺卻不如白日的寂靜,蟲鳴鳥叫之中密密麻麻的墳冢分佈其中。荒野之間的雜草密佈,夜晚水汽濕潤,行走其中頗為難行。曹父顧不得心中對於后嶺的恐懼,向著老伴追趕着,前方的老太全然不似往日的笨拙彷彿一時間猶如靈猿在這后嶺之中跑的飛起。曹父瞧得追不上但也不不上自身的疲憊只得邊呼喊邊追,“:老伴啊,你幹啥去啊?回來啊!”寂靜的后嶺里飄蕩着這句話,沒有回應。
隨着曹母跑的越來越遠,曹父才恍然發現這是通往上次那個古墓的路,前方便是葬嶺!老伴獨身一人往這邊跑幹什麼啊?趕忙往前面的古墓跑,心裏一直在祈禱着渴望老伴安然無事,還未到古墓便是聽到自家老伴的喝罵聲,“:混賬玩意兒,大半夜的你出來幹啥?死都死了還嚇人?我們老曹家招惹你了?”曹父整個身子瞬間放鬆起來,趕忙往前小跑幾步,心又是緊張了起來。
古墓就在後方,還是那熟悉的土堆,還是那熟悉的山嶺,就連旁邊野花野草都未曾改變。可是此刻站在嶺邊的老伴卻是給自己一種陌生的感覺,那似是累的通紅的臉上顯得有幾分病態。“:老伴啊,你幹啥那?過來啊,站那兒幹啥啊?”曹父緊張的抖動着雙手,有心想往前面跑上幾步將老伴追回。但又害怕老伴緊張之中做出傻事。只有獃獃的望着嶺崖邊的野草隨風飄動。
曹軍的母親沒有回應,面上露出喝罵時的憤怒,只是靜靜的瞧着天上的月亮,清冷的月光淡淡的打在二人的面上,自風中傳來人群的嘈雜聲響,村裡人的到來讓曹父剛來得及出一口氣,便是看到曹母笑了笑,此刻的微笑在曹父的眼中顯得是如此的詭異。“孩兒爹啊,咱家欠的債我還了。”毫不着調的說了這麼一句,曹母便是對着嶺崖縱身一躍。雖然這邊的嶺大都不高,但少說也是100多米的山嶺,這跳下去多半人是活不了了。當曹軍帶着疑惑跑到父親身邊的時候,只是瞧見曹父愣愣的瞧着古墓,清冷的月色打在幽暗的土堆之上,古墓還是那般的寂靜。“:爹,我娘哪兒?”曹父愣愣的指了指嶺崖之下,依舊目不轉睛的瞧着古墓,淚水從眼中噴涌而出,隨風佛散在這山嶺之間。“:軍兒啊,你娘還債去了。”
聽着父親這不着邊際的話語,曹軍有些發矇的站在嶺崖往下瞧,嶺崖邊的小樹與野草沒能擋住下方的身影。一動不動。斯嚎震天,母親的離世讓曹軍有些不知所措,淚放肆的流了下來。浮夏傳噩耗,嶺崖有真情。同來的鄉鄰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安慰這兩個受傷的男人,山嶺之間墳冢坐落之處,獨留這麼一群人,哀傷在這一刻瀰漫。
即使葬下了母親,在曹軍的心裏一直過不去一個坎,造成了即便現在與父親之間的隔閡,為什麼母親跳崖父親不攔着?什麼還債的到底是什麼?母親的墳就在離家不遠的土坡之上,如今正是初夏之際,野花遍野為這一座新墳點綴了不少。曹軍在自己屋子裏呆了三天,被曹老太催促着往東土村尋師傅,而就在曹軍走了之後的每天晚上,曹軍的媳婦都是嚇的不敢入眠。午夜一到,便是聽得土坡之上傳來夜梟般的哭號聲,聲響不息那種透骨的哀傷讓曹軍的妻子都是心顫,起身瞧了瞧一道黑影正映着月色伏在土墳之上,怎麼回事?那不是自己母親的墳墓嗎?趕忙穿上衣服呼喊父親一起去瞧,昏暗的夜色在此刻顯得如此幽深,父親的屋裏黑黑的,打着手電照照不見一個人影。
“:幹什麼那?淑芬啊,你剛剛喊我幹啥啊?”就在淑芬想要到村裡叫人的時候,耳邊傳來父親的聲音,“:爸,我剛聽到土坡上有人哭那,我尋思叫你一塊去瞧瞧。”夜色中傳來幾聲老鴉的嚎叫,淑芬的心卻是安定了下來,由於這幾天家裏出現的怪事較多,導致淑芬終日心驚肉跳的,這晚上又聽到哭號,擔心父親出點什麼事情,便是趕忙出來瞧瞧,手電的光不經意間打到父親的臉上,雖然當時曹父為躲避手電光而遮了遮臉,但是從臉上的淚痕中淑芬明白了些什麼。
曹軍尋山頭尋了幾夜,幾夜就有那道趴伏在墳堆上的身影,樹影婆娑自打母親去世之後家中便是再也沒有聽到過鐵鏈的拖動聲,有時候父親的哭號會引來老鴉合鳴,二者聲凄力竭。淑芬也一直擔心着父親的身體,無法勸說。情感一途多是需要人開解,若是解不開便是成了結,結成了疙瘩便是再也打不開了。若非淑芬擔心公公出了問題,找曹老太詢問只怕這件事情多半也會埋沒於曹家的歷史。兒子對於自己的埋怨,自己是知道的。老人在用自己的行動宣洩着對於老伴的愧疚之感,他無法向任何人傾訴當時沒有拖拽老伴的原因。那晚老伴跳崖的時候,一雙黝黑的雙手自地面上死死的拽住了自己的雙腳,似是野草般隨風擺動。耳邊傳來一聲嬉笑聲“:嘻嘻~這是第一個。”古怪的音調讓自己有些恐懼,這句話他分明聽到是曹豪的聲音。這件事即便是村人知曉,也多半是認定自己找的借口。那就這麼過下去吧。也許總有一天將證實自己的所見所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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