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她揚起疏淡的笑容。「好久不見，有什麼事嗎？」
她的話聲才落，沈奇便迅速將鐵門給拉下來，對着她亮出了一直藏在手中的瑞士刀，微笑道：「我有話想和你好好談一談。」
他的動作快得讓她無法反應，小小的瑞士刀透出冷銳的鋒芒，讓她的心倏地一凜。
沒想到，沈奇竟然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舉止。
她不知道等一下將會面對什麼樣的狀況，只能拚命深呼吸，提醒自己千萬要冷靜，這才定定看着他問：「你想談什麼？」
沈奇杵在教具桌旁盯着她，對她的冷靜頗為意外，嘲諷地扯唇道，「琛哥沒告訴你，他讓我傷心的事？」
兩人的感情這麼好，他不相信俞皓琛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她。
莫祈晴凝定心神回答。「說了，但我不知道你想要談什麼？」
「我要你跟琛哥離婚。」
他突如其來的要求，讓莫祈晴感到莫名其妙又可笑。
「意義何在？」她蹙眉問。
她相信沈奇知道，就算她和俞皓琛離婚，他也不會與沈奇在一起；當然，她也不可能答應這種荒唐而無理的要求。
「我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
一整晚，他被俞皓琛拒絕他的打擊逼得快瘋了！他不懂，為什麼俞皓琛沒辦法理解他的心情？
這些年來，他一直陪在他身邊，極盡所能的為他分擔一切，但他卻沒有感受到半分，就這樣毫不留情地賤踏他的真心。
他痛得恨不得殺了自己，以求換得俞皓琛的懊悔與同情，但刀子到了面前，他卻怎麼也下不了手。
他鄙夷自己、痛恨自己，但卻在那一瞬間，另一個想法撞入腦中——為什麼痛的人是他，不是莫祈晴？
激狂的痛苦心情，以及受害者想要尋求解脫的強烈渴望，讓他出現在這裏。
莫祈晴沉重地嘆了口氣，由衷地說：「沈奇，我懂你的心情，但感情的事勉強不來，放下執着，你才會找到屬於你的幸福。」
到底是教育出了問題，還是這個社會病了？人們怎會變得如此偏激，只要愛不到，便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
只是她完全沒想過，自己會因為最愛的男人而遇上這樣的事。
沈奇完完全全地陷在受害者的情緒里，唇畔浮現譏諷的冷笑，對她的話嗤之以鼻。「不，你不會懂。」
「我懂——」
「不！你不懂！」她的話才到嘴邊，沈奇拍着胸口激動地吼斷她的話，憤恨不已地將桌上的東西掃了一地。「得到琛哥的人是你，你怎麼會懂我的心有多痛？」
莫祈晴屏住呼吸，聽着因為他激狂的反應而製作出的乒乒乓乓驚人聲響，驚怔得說不出話來。
這一刻，她無法不害怕，怕沈奇真的會在一怒之下殺了她。
不經意捕捉到她臉上一閃而過的恐懼，沈奇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意。
他直接將瑞士刀抵在她的頰邊，冷聲說：「知道嗎？其實今天我來的目的就是要殺了你！你知道為什麼嗎？」
瑞士刀冰冷的涼意貼上臉頰，瞬間化成一道凜人寒意直戳入骨，凍得她的腦袋瓜一片混亂。
瑞士刀雖小，只要利度夠，不管在身上任何一處動脈劃上一刀，任血不斷地流失，她都有可能會死掉。
死……這個念頭讓她驚恐不已！如果驗孕棒沒出錯，她肚子裏已經有了俞皓琛的寶寶，她死了，寶寶也活不了……
「俞太太，琛哥很愛你是嗎？」
她不再說話，一雙眼充滿警戒地瞪着他不回答。
沈奇微笑，卻顯得表情更為猙獰。「我知道琛哥很愛你，所以我要殺了你，找個地方把你給埋了，再整容成你的模樣。」略頓，他湊近她的耳邊問：「你說，殺了你之前，我應該讓你做些什麼好為我鋪路？」
這個在昨晚意外浮現心頭的想法，在他灰暗的世界灑下一道充滿希望的美好曙光。
聞言，莫祈晴的心倏地一沈，只覺一股說不出的寒意，由腳底迅速竄至後背，進而蔓延全身。
此刻的沈奇已經完全被怒意與執念給掌控，他的確很有可能做出這種失去理智的事。
對於這般自私而偏激的思想，莫祈晴再也剋制不了地怒聲道：「就算你把自己變成我也沒用，阿琛會察覺得出來你不是我！」
他不以為意地輕笑着。「那又如何？」
「不——這不是愛！如果你真的愛阿琛，你不該用這樣的方式對他……」
「閉嘴！」他一巴掌打斷讓他覺得刺耳的話，力道之大，讓莫祈晴整個人撞上教具桌的木板凳，跌在地上。
頰邊熱脹灼痛，嘴角甚至還破皮流血，但莫祈晴在意的卻是那一跌，會不會傷到孩子？
「不要對我露出那副清高的嘴臉！」他跟着矮下身，斯文的臉龐扭曲地朝她逼近。「我不信！如果你是我，你還能這樣為他着想……」
莫祈晴下意識保護着肚子，強烈感覺到他的憤怒、粗重的鼻息朝她逼近，她往後退，直到雙手碰觸到掉在地上的筆筒和工具，心一狠，不顧一切地將那些東西砸向他。
可這些都是小朋友使用的教材工具，根本沒多大的殺傷力，沈奇用力扣住她的下巴，憤恨地說，「那些全都是屁——」
她摸到一塊準備鋪上黏土做草皮的木頭底座，朝他的臉砸去，啪的一聲，打斷他的話。
木頭底座砸在他的臉上又彈落，在他的額心留下一道撞紅的痕迹，他卻彷佛不覺得痛，臉部表情更為扭曲猙獰。「你這個女人——」
就在這時，莫祈晴被掃落在地的手機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現的來電顯示是俞皓琛的臉。
兩人的目光同時落向手機屏幕，莫祈晴迅速伸長手臂去拿手機。
下一秒，手機順利握在手中，但沈奇的腳卻也狠狠地踩在她的手背之上，痛得她皺苦了小臉，趴在地上起不來。
沈奇冷嗤一聲，加重踩在她手背上的力道，不以為然地說，「你以為你會有機會向琛哥求救嗎？」
莫祈晴痛得緊咬着下唇，眼眶緩緩滲出絕望的熱意，難道……她真的就要這麼和俞皓琛永別了嗎？
她連哀傷的時間都沒有，因為沈奇搶過她的手機，狠狠砸在地上！
他不想再聽到手機鈴響，不想再看到屏幕上出現那令他又愛又恨的男人的臉。
眼看着手機被摔爛，莫祈晴的心也跟着被絕望給揉碎了，她都還來不及感傷，一陣揪心的痛從頭頂傳來。
沈奇粗魯地抓起她的頭髮，拿了枝筆塞進她的手裏。「我要你給琛哥留張字條，說你想出國靜一靜，要他別找你，過段時間你會準備驚喜給他。」
她寫完，他就會殺了她吧？
一滴眼淚失控地滑下她蒼白的雙頰，她哽咽着，顫聲道，「我就算死，也不會留這樣的字條來完成你變態的心愿！」
她這一句話徹底激怒了沈奇，又是一個巴掌甩去，莫祈晴撞上桌腳，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第十章】
初冬晝短夜長，還不到六點，夜色降臨，一一亮起的街燈與城市霓虹驅走了黑暗，為繁華城市帶來不同的風情。
俞皓琛因為收到莫祈晴傳來的圖片，整個人陷在說不出的複雜情緒當中。
相片里的長方型物體有個觀察窗，上頭有着兩條線……他的心跳有點快，快到他整個人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他抬起頭，出聲喊住已經開完會、正準備走出去的製作人宋胤烽。「小宋，兩條線的意思是……」
答案是肯定的，但因為他太過震驚，極需要第三人幫他確認。
宋胤瑋推了推眼鏡，溫文爾雅的臉充滿疑惑。「什麼東西兩條線？」
他把手機里的相片秀給他看。
宋胤瑋上前將相片看清楚，微微挑眉，問道：「喔！原來是這兩條線……你不知道？」
「知道。」
「知道還問？」表情還憨憨的，要是讓其它工作人員看到他們當家的氣象先生露出這款傻樣，不知會有什麼反應？
「我想確認我的認知有沒有錯。」
宋胤瑋拍了拍他的肩。「沒錯！恭喜，這麼快就鬧出人命了。」
他要當爸爸了！俞皓琛扯開愉悅明朗的燦笑。
宋胤瑋看着俞皓琛臉上藏不住喜悅的笑容，心隱隱被牽動，想起過往與妻子的回憶。
俞皓琛一得到答案，馬上打電話給莫祈晴，奇怪的是，她的手機響了很久沒人接，跟着轉進語音信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