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對於孫氏的奉承,孟老太君也是挺受用的,孫氏除了過於坦護女兒這點叫人話病之外,其它也沒什麼缺點了,晨昏定省、噓寒問暖樣樣不少,是個孝媳,而且大房好,平陽侯府才會好,她也才能舒心,因此只要不過分,她都會站在大房這邊。

姚采臨很明白孟老太君的想法,抓住了孟老太君這個中心思想,她眼眸清澈的看着孟老太君,語氣誠摯地說道:“祖母,孫女不想予人送上門去的感覺。”

孟老太君凝神看着姚采臨。“那麼你想怎麼做?”

臨丫頭自小便展露過人的聰慧,打小便沒使蠻撒潑過,因此她從來沒小瞧過臨丫頭,或許別人聽見一個毀了閨譽的姑娘說這種話會認為是滑天下之大稽,但她不會那麼認為,臨丫頭會那麼說,自有她的道理,她反而會想要聽聽。

姚采臨知道自己長久以來在府里建立的形象不會使她祖母不將她的話當一回事,便也不拐彎抹角,直言道:“孫女想要比武招親,想要那個人參加比武招親,贏了比賽,孫女再風風光光的嫁過去。”

孟老太君有些意外,但轉念一想,在大淵朝,比武招親不是什麼稀奇事,都是對自身武藝很有自信的女子才會這麼做,要找一個足以與自己匹配的英雄,不過多半都是出身將門的女子。

話說回來,大淵朝以武治國,向來重武輕文,當今皇上更是直言,若沒有武將保家衛國,何來太平盛世?

因此侯府的姑娘不懂武藝卻要比武招親,也不是什麼太出格的事,想那前朝便有長樂公主不願下嫁給公侯子弟,反而要求比武招親,最終覓得如意郎君,後來謝馬爺還為大淵立下了莫大戰功,封了將軍哩。

姚君山向來嬌寵嫡女,也不願女兒如此馬虎出嫁,又見孟老太君似乎並不反對,便加把勁地說道:“母親,兒子贊成臨兒的主意,要是您親自上門要典親王府過來提親,倒像把臨兒送去似的,開頭便輸了,臨兒嫁過去只會叫人瞧不起。”

孟老太君慢悠悠的喝了口茶,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你們的意思是,讓我設法讓那典親王府的小子來參加比武招親,拔得頭籌,咱們才肯把臨兒嫁給他,輸了便沒門,是這意思嗎?”

姚采臨嘴邊帶了笑。“祖母如願為孫女出這個頭,孫女感激不盡。”

她這麼做全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自己若因“閨譽毀損”四個字嫁過去,而他也因為這個原因不得不娶她,他不過就當她是房裏的一件擺設,不會多看她一眼,那他們要如何開始,如何琴瑟和鳴,如何夫唱婦隨?

她穿來十年了,好不容易熬呀熬的,從一個小女娃長大了,可不是為了要過閨中怨婦的生活。

“就知道你主意多,想不到會想出這麼個主意。”孟老太君臉上就有了笑意。

“其實我也正愁如何開口才能兼顧咱們侯府的臉面,如此一來甚好,我和太後娘娘也算有幾分交情,明兒我就進宮見太後娘娘,讓太後娘娘做主。”

孫氏卻是發愁的看着女兒。“這妥當嗎?若他無法拔得頭籌,你要如何是好?事到如今,也不會有別人來議親了。”

姚采臨抿嘴一笑。“這您就不用擔心了,那個人身為武狀元,若是連個小小的比武都無法奪冠,那他的臉面往哪裏擱,世人豈不是會說他浪得虛名?所以了,他就算使詐,也會讓自己贏得比賽。”

不只孫氏派人打聽那個人,她同樣也打聽過他。

他十四歲便進士及第,是為當年的狀元郎,原可以進翰林院,他卻棄文從武,跑去習武。

這分明是故意的,因為他的異母嫡兄李霄錦十七歲進士及第之後,便以當年文狀元的身分進了翰林院,授翰林院修撰,一直到今日,那李霄錦都安安分分的待在翰林院裏,不敢有所變動,還在皇后的安排下,娶了內閣首輔、主管戶部的朱海朱大人的嫡女朱百蓮為妻,分明在為日後的前途鋪路。

相較於李霄錦的安份守己,李霄鋒像是天生反骨,他十七歲時,適逢太后六十大壽,皇上力排眾議開了武進士科,他是當時的一甲武進士,皇上欽點的武狀元、不可一世的天之驕子,授御前一等侍衛,何等風光?

然而他卻自請邊關,在兵部註冊授予守備之職,在邊關磨練了三年,後來轉往西北,先以三千兵力抗擊遼人五萬大軍,大獲全勝,后又肅清邊軍,一一揪出官軍勾結和貪贓枉法等情事,跟着以三萬兵力破了外蒙十二萬大軍,封了破蒙將軍,是為從一品的武官。

他為什麼會這麼做?說起來,這一切都和他的身世有關。

並非他有何不可告人的身世之謎,相反的,他的身世背景相當的傲人,父親是皇上的胞弟典親王,母親是典親王妃,太后是他的祖母,皇上是他的大伯父,皇后是大伯母,舅父是早年權傾一方的寧王,太子是他的堂兄,還有數不清的皇子堂兄弟和公主堂姊妹。

然而,儘管有如此傲人的家世,在典親王府里,他卻是連姨娘生的庶子都不如,只因為典親王妃長期被典親王冷落,他與雙生妹妹李雙玥同樣不被典親王喜愛,據說,打從他們出生開始,典親王就抱也沒抱過他們。

典親王為何會不喜歡王妃?並非王妃不好,相反的,她是一個聰慧可愛的女子,她之所以不被典親王給接受,乃是非戰之罪,典親王與過世的言王妃鶼鰈情深,在言王妃過世后,他心裏根本容不下別的女子,卻在那時迫於情勢,不得已娶了身為寧王胞妹的蕭氏做繼室。

已經是基於無奈才娶了這個人,不想,蕭王妃卻生下一對醜陋無比的雙生子,還先天帶着殘疾,

一個被父親厭惡的孩子會如何?他肯定是極度渴望父愛,又極度怨恨對自己不屑一顧的父親,他對父親的感情無比複雜,簡單的說,就是又愛又恨。

因此,他處處想與典親王看重的嫡兄李霄錦比較,李霄錦十七歲進士及第,他便苦讀,十四歲就當上了狀元郎,然而他卻將李霄錦引以為傲的狀元名號輕易拋卻,重拾武藝,轉而去考武進士,等到他真成了武狀元,原本能舒舒服服的在御前當差,就像李霄錦安安分分的待在翰林院一樣,他偏偏不要舒舒服服的過日子,自請邊關,這一切的一切,不就是為了諷刺典親王看重的李霄錦嗎?

說他幼稚也好,愛賭一口氣也罷,總之,因為不受父親的寵愛,養成了他偏激的性格,他是如此的高傲,又是如此的自卑。

所以了,從他種種的行徑看來,他是一個自尊心極為強烈的人,將輸贏看得相當重,就算他對娶她沒興趣,但為了他那巨大的自尊心,他也一定會贏得比賽。

孫氏見女兒胸有成竹的模樣也妥協了。“但願如你所想。”

姚采臨知道,這次的比武招親定會轟動天下,不是因為她的美色和伶俐名聲,而是因為她爹平陽侯的萬貫家財。

娶了她,就等同迎了一隻會下金蛋的金雞母進門,誰能不垂涎呢?

姚采臨想的沒有錯,李霄鋒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去贏得比賽,但他受不了他的女人變成別人的女人,尤其若是因為他輸了比賽,原本該是他的女人卻成了別人的女人,這是他萬萬不能容忍的。

何況,如今整個盛京都暗中流傳着懷遠寺之事,在世人眼中,平陽侯府的二姑娘說什麼都只能嫁給他了,不想她卻搞出一個比武招親來,讓他想直接把她娶過門了事都不能,非得經過一道比武的程序不可,還必須拔得頭籌,否則姚采臨依舊不會嫁給他,會變成別人的女人。

“所以,你會參加比武招親,對吧?”蕭子秋搖着羽扇,玩味地看著錶情深沉的李霄鋒。

於公,他是李霄鋒的軍師,於私,他們是好友,而相交了十年,他可從來沒見過李霄鋒為了女人做過什麼,更遑論是參加比武招親這類的蠢事了。

但是這次不同,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在一個夜黑風高、傾盆大雨的夜晚,在偏郊的懷遠寺那無第三個人的南院裏,與姚府的二姑娘抱在一塊兒,又被數十雙眼睛給活生生的撞見了,如此情況下,他還能全身而退嗎?

更何況,如今連皇上也摻合在其中,操辦了這次的比武招親,縱然皇上並沒有下旨命他非得參賽不可,但任何人到了這個地步都不可能不去比賽,這是顏面問題,而典親王府也經不起他不參賽的指指點點,所以他一定得赴賽,還一定得贏,好將侯府二姑娘迎進門。

“她膽子還真大。”李霄鋒哼着。“比武招親?真想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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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女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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