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妹妹參見孟夫人,」只不過嬌嬪心下越恨,面上笑得越恭敬,「夫人康泰安吉。」

「快請起。」她輕聲道。

另外兩個身材高挑豐美艷麗的美人兒則是瞥了她一眼,站姿妖妖嬈饒,連意思意思行個福禮也懶怠。

「如姬見過夫人。」

「溫姬見過孟夫人。」

孟弱沒有開口,清澈星眸直直地凝視着兩人,嘴角噙着一絲若有所思的微笑。

如姬和溫姬被盯得渾身不對勁起來,忍不住怪聲怪氣地笑了。

「喲,夫人這不是想要給我們姊妹一個下馬威吧?」

「看來夫人是惱了我們居然不給她行禮可話說回來,咱們可是大燕的名門貴女,平常在貴妃姊姊面前也是有點兒顏面的,連貴妃姊姊都不勉強咱們要拜要跪的了,像夫人這已經不知排在咱後宮哪個牌名兒上的,難不成還當真要在我們面前耍這等威風嗎?」

「嘖嘖嘖,你好大的膽子,也不想想人家現在可是大君心上頭一位呢,要是惹火了她,說不定馬上就給我們一頓小鞋兒穿了。」

「哎呀呀,我好怕啊!臣妾罪該萬死,還請夫人高抬貴手、大人大量哪!」

如姬和溫姬一搭一唱,諷刺意味表露無遺。

嬌嬪則是狀若恭謹沉靜,甚至有一絲手足失措,實則暗暗竊喜。

芙蕖院裏的宮人們聽得臉一陣紅一陣白,儒女已經是氣得漲紅了臉,唯有孟弱依然慢騰騰地低嘆了一口氣。

「本宮倦了,送客。」

如姬和溫姬先是一僵,隨即勃然大怒!

「大膽!」

「不過看在大君的面兒上給你點臉子,還真當自己是個人了?」

嬌嬪一臉花容失色,佯裝勸解道:「兩位姊姊千萬莫生氣,阿弱妹妹慣常是個嬌弱的,精神不濟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想來也不是有心,況且大君如今這般愛寵着妹妹,咱們再怎麼也得退讓些,免得讓人以為咱們趁着大君不在,故意欺負人來了。」

「她是個什麼東西?本宮就是成心欺負她了,她敢吭一聲嗎?」溫姬是大燕豪門之女,氣焰自然高,毫不客氣地冷笑道。

「就是就是,我和溫姬姊姊都是這後宮的老人兒了,難不成分量還敵不過一個初來乍到的陳國小賤人?」如姬語帶雙關地諷刺道。

嬌嬪笑臉凝滯了一下,心中暗恨——

早晚有一日叫你們這些蠻女知曉我盧氏女的厲害!

孟弱則是看着她們的高傲叫囂,蒼白臉上的疲累之色更深了,她用大袖掩住嘴角悶咳了一聲,正想喚儒女,下一刻卻暈了過去

「娘娘!」

嬌嬪和如姬、溫姬愕然地看着榻上不省人事的嬌小身影,不知怎地齊齊打了個寒顫!

果不其然,在起初的一陣慌亂之後,慕容獷貼身大監黑子面無表情地率了一隊龍禁軍殺氣騰騰入殿,隨後而入的太醫急急上前診治孟弱,剽悍的龍禁軍兒郎則是三兩下便將嬌嬪諸人和其侍女全數捆做了一團!

「你們、你們竟敢你們可知本宮是誰嗎?」溫姬顫抖地尖叫。

「不長眼的東西,還不快快放了我們!」如姬激烈掙扎。

嬌嬪強自撐直了腰桿,卻止不住瑟瑟哆嗦,可憐兮兮道:「你們弄錯了,我和阿弱妹妹都是陳國人,我們姊妹情深」

黑子冷冷地看了這幾個不知死活的一眼,「大君有令,夫人身子不好,宮中人等一概打擾不得,奴下也是奉命辦事,娘娘們有什麼冤屈,等大君回來再具折自辯吧!來人,拖下去,拘於烏衣巷!」

「諾!」如狼似虎的龍禁軍喝應一聲,不由分說便動作迅捷地將人拖走了。

殿內一片騰雀無聲。

服侍的宮人嚇得不敢大意,有的拿團枕,有的斟參湯,還有的跪着替太醫拿針灸匣子,滿心祈求着自家娘娘千萬不能有事,要不她們肯定會被大君統統拿來活殉了。

就連黑子,垂手候在一旁盯着太醫看診時,一顆心也懸得高高的,冷汗自額際悄悄滑落。

大君出獵前可是特意交代過他,夫人連根寒毛都不能掉,要不回來以後他就等着掉腦袋吧!

黑子自幼侍從大君多年,還從未看過他對哪個女人這般上心的,雖說也不知這股子興頭能維持多久,但黑子才不敢去賭哪個可能。

萬一,這病懨懨的小夫人就是得了大君的眼緣呢?

黑子吞了吞口水,終於按捺不住了,低聲催促問道:「太醫,娘娘現下怎麼了?嚴重不嚴重?」

太醫靜心號脈后,這才長長舒了口氣,如釋重負地一笑。「娘娘這是一時驚怒攻心,憋暈了氣厥過去的,情況看似緊急,可總算無損元氣,還好還好,待針灸過後,好好歇神一日也就無恙了。」

「那就好、那就好。」黑子眼露釋然,隨即恢復深沉內斂。「有勞太醫了。」

「不敢不敢,應該的。」太醫也怕向來病弱的孟夫人身子有什麼不好,到時候就是殺了他全家也賠不起啊!

【第七章】

黃帝問曰:四時之氣,各不同形,百病之起,皆有所生,灸刺之道,何者為寶?岐伯對曰:四時之氣,各有所在,灸刺之道,氣穴為寶。故春刺絡脈諸滎大經分肉之間,甚者深取之,間者淺取之。《素問》曰:春刺散俞,及與分理,血出而止。又曰:春者木始治,肝氣始生,肝氣急,其風疾,經脈常深,萁氣少不能深入,故取絡脈分肉之間。

晉。皇甫謐《針灸甲乙經。針灸禁忌第一》

待孟弱幽幽轉醒時,窗外已是金烏高照,正午時分了。

這一覺睡得可真好。

因着肺腑長年痼疾,她夜裏總是慣常喘嗽不絕,所以每每未能真正入眠,往往纏綿到清晨,眼皮酸澀,睡比沒睡還累。

不過大燕太醫果然醫術高超,她這會兒竟足足睡了兩個時辰有餘,醒來后胸悶暈眩癥狀似也減弱了不少。

今晨把自己活生生憋氣憋暈了,還真是一舉兩得。

她也不怕後宮嬪妃們說三道四的,反正她便是天生體弱多病,時不時暈倒不是題中應有之義嗎?

孟弱嘴角彎起一抹愉悅的淺笑。

「娘娘,您終於醒了!」儒女聽聞得這頭的動靜,忙撲了過來,見狀幾乎喜極而泣。「您可又嚇壞奴了,早知道奴就攔着溫姬娘娘她們,不讓她們進殿了。好在謝天謝地,黑子大監及時趕到,要不還不知怎麼鬧着呢!」

聽着儒女三言兩語把她暈厥後的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她不禁有些怔然,心頭浮現一絲莫名的、似悲似喜的酸澀。

他,出獵在外,居然還特意留下了大監黑子時刻護着芙蕖院?

孟弱呼吸沒來由有些亂了半晌后她重重甩了甩頭,揮去那該死的震蕩悸雷霆雨露,端在帝王一念之間,上一刻他能將她捧上天,下一刻就能將她踩進地獄底!

孟弱的眼神恢復冷硬。

「儒女,幫我各取十片金葉子賞給黑子大監和太醫,二十匹錦分賞今日來援的龍禁軍的將軍們吧。」她柔聲道,「就說本宮相謝他們了。」

「諾,奴這就去。」儒女笑吟吟回道。

自家主子這是終於打算要振作起來,在宮裏好好立足了吧?

孟弱在另一名侍女小意兒的攙扶下坐起身,先讓候在外殿的太醫進來號脈一回,確定病體稍稍穩妥,並在太醫的「監督」下喝完了一直熬在小爐上的湯藥,又進了兩口溫梨水潤潤喉,邊心不在焉地聽着侍女亞女的奉承——

「大君可疼娘娘了,這路陽梨皮薄汁甜肉脆,聽說只進貢了一簍子,光是咱們芙蕖院就分得了一大盤呢!」

她噙笑靜靜聽着,默不作聲。

「餘下的分進給了貴妃娘娘、珍妃娘娘和風貴姬娘娘,奴下聽人說呀,就連前陣子鋒頭最健的崔貴嬪都沒有得半隻梨,可好笑了。」侍女迫不及待說給她取樂。

孟弱心下一震,忽地想起一事。「崔貴嬪不是跟了大君巡獵去了?」

「哪能呢,」侍女掩嘴笑了,「崔貴嬪自從三個月前在賞月宴上不規矩,已經被大君冷落至今,恐怕早就連宮裏有這個人都給忘了,又怎麼能有幸陪在大君巡獵左右?」

她聞言,心裏隱隱不安起來。

——怎麼同前世不一樣了?

不過,自她重生起,在刻意的引導與掌握下,本就有太多的軌跡走向已與記憶中分道而馳,尤其是在賞月宴上,她徹底斬斷了崔麗華藉救駕而獲寵之路。

只是,她也從不敢小覷站在崔麗華背後那個給予無限支持的龐大家族

「亞女,明日幫本宮投一封拜帖到孋華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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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把命拼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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