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龍吟之密
水若寒回到了宿舍，維多和上官遠兩人似乎還沒有回來。水若寒躺在床上，映現腦海的，始終是那雙無邪流露的雙眼，照得自己自慚形穢，卻又無法刻制地去想着。那雙眼睛，那絕倫的氣質，清秀的臉龐，卻充滿了令人無法神生邪念的聖潔。
她到底是誰？
冷雪，一個神秘的女孩。
阿晨無精打采地呆坐在床頭，腦子裏卻儘是盤古的數據和林如的身影。一心只想回來報仇雪恨的他，突然才發覺自己的父親並沒有死去，卻反而陷入了更深的迷團之中，暗夜組織似乎一下子全部消失殆盡，再沒有任何的消息。自己回來又是為了什麼，所放棄的，又到底是什麼？
門吱地一聲被推開了。
進來的卻是龍日。
“少總，少主，老爺子請你們過去一趟。”龍日還是改不了已經養成的習慣。
“有什麼事嗎？”水若寒奇怪地望向龍日，希望能夠得到什麼回答，但是龍日似乎也知之不多。看了眼阿晨，兩人穿上鞋子，一起走出宿舍門。
谷亦涵已經坐在了懸浮車內，看見水若寒和阿晨，高興地打了個招呼，不由分說地把水若寒拉進了車內。
車子一路駛向谷成賢的別墅。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水若寒看着門前站着的磊天老人，心內頗為不解。既然要讓他隱藏身份進入聯邦大學，調查盤古里的資料，現在又如此明目張胆地把自己送到這裏，這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
“進去再說吧。”磊天老人避開了水若寒的問題，將眾人帶進了屋裏。
谷成賢和天龍老人一見眾人進來，從座椅上站起，面含笑容地看着三人。
“爸。”谷亦涵和阿晨親近地靠向了谷成賢，磊天老人也向二人走去，留下水若寒一個人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傻頭傻腦地愣在原地。一種被欺騙的感覺由然而生。其實自己一直很避免與谷成賢的接觸，或者可能是出於連一種連自己都無法解釋的抗拒心理，磊天老人也承諾過不會泄露自己的身份，但是此刻這種情形，叫水若寒如何再去相信這些。
谷成賢和藹地拍了拍了谷亦涵和阿晨的頭，頗有興趣地打量着水若寒，那種熟悉的氣息正是自己那天在總統府前的廣場所感覺的那股氣息，卻沒有想到竟然是出自於這麼一個年青人，而天龍老人的目光更是不曾離開過水若寒。
水若寒感覺自己的思想似乎在被穿透着，渾身上下都不對勁。但是，對方畢竟是阿晨和谷亦涵和父親，另一個老人看來也頗有來頭，心內苦笑着，淡淡地打了個招呼。
“這就是我經常說起的，水若寒。”磊天老人指着水若寒，言語中不無得意地眩耀着。
“果然是人中之龍啊，怪不得連姓都跟你沾上邊，你真是會討便宜啊。”天龍老人樂呵呵地看着水若寒，顯得頗為滿意，谷成賢的目光則更是怪異，還不時地回望着自己身邊的谷亦涵，臉上充滿了莫名其妙的微笑。
谷亦涵自然看得懂那眼光中的含意，有些嬌羞地低下了頭。
“小夥子，來。”天龍老人上前握住水若寒的雙手，要把水若寒拉到座椅上。水若寒只覺得一股暗勁從那雙並不顯蒼老的手上傳來，體內的真氣自動做出反應，將那股勁力迫了出去。但是，對方似乎並不就此罷休，一波強過一波的內力排山倒海般地湧向自己手中，水若寒也只好聚集全身的功力，反抗着那股力道。
阿晨和谷亦涵都擔心地看着水若寒與天龍老人漸漸發紅的臉龐，知道兩人正在鬥着內力，只是不知道為何這個看似和藹的老人竟然一見到水若寒就拼上了內勁，要知道這可以說是生死的決鬥，不到最後關頭，誰也不會貿然用這種方式解決問題。但是看到谷成賢與磊天老人一臉的平靜，也只好按捺下心，默默地看着。
谷成賢與磊天老人雖然裝作一臉的平靜，但是心裏的驚訝卻漸漸地增長着。水若寒的實力磊天老人自己也知道，可以算是年輕一輩中的超級高手，就是四五個阿晨，也可能都打不過一個水若寒，但是，這幾天來與天龍老人一起討論、切磋龍吟寺的武學，就連谷成賢都也只能和天龍老人打個平手，足見天龍老人的實力如何，但是眼前水若寒竟然也可以和他打得平分秋色，光是這份內勁，就已經令人咋舌了。
“怪物。”磊天老人心裏暗暗地給水若寒下了定義。
谷成賢心內的驚訝並不比磊天老人少，眼前這個看似平凡的少年，從一進門伊始，全身上下就透射着一種無言的氣息，雙眼有神卻無光彩，英華內斂，這樣的年紀有如此的成就，確實已經實屬不易，就連阿晨都沒有辦法做到這一步。而現在，他竟然能夠與天龍老人拼成平手，雖然結果已經很明顯，水若寒最終必輸，但是，內勁一道，全注重於修行，水若寒再怎麼看，也僅僅只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大孩子，卻能擁有着如此的實力，確實不能不讓人嘆為觀止。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天龍老人微紅着臉，收回了內勁。
感覺到對方內勁的回收，水若寒也漲紅了一張臉，收回了真氣，卻微微有些氣喘。看來自己確實是開始慢慢地在墮落了，真氣經這一拼竟然微微有些不順，而對方竟然還可以在拼勁的時候開口說話，只是這般，就足以證明自己輸了。
“不必介意。”谷成賢看出了水若寒臉上的異樣神色，還以為水若寒太過在意這場拚鬥，出聲安慰道：“就連我，也頂多是和師兄打個平手，你能做到今天這樣，已經超出了我們的想像了。”
“我沒有介意。”水若寒淡然地聳聳肩，“我只是在想這些日子我好像太過於荒蕪武功了。”
谷成賢三人眼中同時射出讚賞的光芒。
“後生可畏啊。”天龍老人爽朗的笑聲在大廳中響起，谷成賢與磊天老人也含笑看着水若寒。
“來，把手伸出來。”天龍老人止住笑聲，轉向水若寒。
水若寒疑惑地看着眾人，卻見磊天老人與谷成賢均一臉庄正地朝自己點了點頭，不明所以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天龍老人將手掌搭上了水若寒的手背。
一道光芒閃起，一條光龍剎那間幻化起七彩之光，龍頭仰身一陣清嘯，清脆的龍吟之聲讓眾人的心智一清，忙穩定自己的心神，重新注視着水若寒的變化。
水若寒的臉上依舊是莫名其妙的不解，只是，對於光龍的出現，表現出了一絲微微的興趣。
光龍圍繞着水若寒與天龍老人的身子盤繞過一圈，再次融入天龍老人的手背之中。
水若寒感覺自己的手掌傳來一種奇妙的感覺，那是一種會流動的特質，在緩緩地延着自己的手臂向上爬着，感覺有些瘙癢卻又很是舒服。
光芒漸漸地黯淡了下去。
“這小東西都已經等不及了。”天龍老人搖頭苦笑道，“都還沒有徵得人家同意，就往別人身里跑了。”
“大師兄，這到底是……”谷成賢和磊天老人都不明所以地看着水若寒，伊人卻一點反應也沒有，還是一臉奇怪地注視着天龍老人。
“師父曾經跟我說過，龍吟劍擁有至高的靈性，只是不排斥擁有龍吟真氣的人。但是，當他找到自己真正的主人的時候，他就會幻化成一條光龍，潛入體內，沒有想到這竟然是真的。”天龍老人無奈地笑着。
“我窮盡一生精力，與他朝夕相處，換來的，也不過僅僅只是他肯纏繞在我的胳膊上面，但是，現在這小傢伙顯然已經等不及就跑到別人家裏去了。”天龍老人的神色有些感傷，畢竟與自己相處了近四十年，任誰都不可能沒有感情的。
“水若寒，你把上衣除下。”天龍老人轉身向水若寒道。
雖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但是從三人的對話中，水若寒已經猜到剛才那股沿着自己的手臂進入體內的東西正是他們口中所說的龍吟劍了。看起來，這把龍吟劍似乎還是個寶物，遂依言將上衣除下，露出一身健壯的肌肉。
“哇!”谷亦涵與阿晨都睜大了眼睛看向了水若寒。
水若寒聞聲也不由好奇地向下看去，卻發覺原本光潔一片的胸口此時已經印上了一條七彩金龍，栩栩如生，龍頭仰天向上，龍口微張，仿若就要開口輕嘯出聲一般。
“龍吟劍總算是認主了，師父的交待總算完成了。”天龍老人沉沉地嘆了一口氣，神色間滿是落寞。這四十年來，他一直以來所背負的愧疚與任務終於有了了結，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卻在此時迷茫了。
“大師兄，你——”谷成賢馬上意識到了天龍老人的話外音。
“這些年來，把龍吟劍交給一個合適的人，已經是支持我繼續尋找你們的動力了。現在，終於完成了，我也應該找個地方，好好養老去了。”天龍老人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歲，再沒有之前那般的精神。
“師兄，我們師兄弟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你就留在這，咱們好好地聚一聚啊。”磊天老人也明白了天龍老人的意思，挽留着。
“不了，這些事情我早就厭倦了。這麼多年了，看到的，聽到的，也夠多了，我想，我是應該回龍吟寺，好好修練，至少，龍吟寺不能毀在我手中。”天龍老人也了解兩位師弟的心，但是，他確實應該走了。
“那，我們一起回去重建龍吟寺。”這段日子的相處，兩人都已經知道天龍老人決定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不再挽留，卻提出了這樣的一個要求。
“你們都還有事要做，成賢師弟現在正值多事之秋，天磊，你應該留下來好好幫他，而且，還有阿晨和亦涵兩個人，你們都和我不一樣，我現在是無牽無掛了。如果你們真的有心，就幫忙找些人重建一下龍吟寺，就足以盡心了。”天龍老人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兩位師弟。
谷成賢與磊天老人也都知道天龍老人所說的全部是事實，只好不再挽留。
天龍老人再不言語，默默地看了眼水若寒，眼中竟然閃過一絲精光，轉身離去。
眾人只能默默地目送着天龍老人離去的身影，離別的傷感再一次籠罩住了眾人。
水若寒的心沒有來由地掠過一絲不好的感覺，可是，究竟是什麼，他也說不出來。
“涵兒、晨兒，這段時間內你們就留在家裏，好好把龍吟寺的武學體會修練一下。”谷成賢轉頭對着谷亦涵和阿晨交待道。
“爸，剛才那是大師伯嗎？”阿晨已經猜測到了天龍老人的身份，也曾聽過磊天老人一南提起過，但是今天一見，對於他的實力似乎有些失望。
“嗯。”谷成賢知道阿晨心裏在想些什麼，雖然和阿晨相處的日子不久，但是，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自己也曾走過那個階段，所以，阿晨眼中射出的懷疑和些微的異樣神色還是逃不了谷成賢的眼睛。但是，谷成賢並不了解阿晨內心深處真正想要的。一直以來，對於水若寒的進步，阿晨一直抱着極其羨慕的狀態，他發覺自己與水若寒的差距似乎越來越大。在水若寒的那個時空裏，他還沒有發覺什麼，那時，隨時都有可能面臨著未知的生命危險，而水若寒實力的增長，無疑讓自己具有更大的安全感。但是，從自己即將起程回來之前，阿晨就慢慢地開始感覺到自己的那種變化了，只是當時阿晨還沒有清楚的認識。直至回來之後，那種感覺越來越明顯了，尤其是在今天見識到了水若寒的實力，而且更得到了龍吟劍的承認之後，阿晨終於明白，那是自己的嫉妒之心在作祟。
“好了，你們先出去一下，我們有事要和他談談。”谷成賢溫和地拍了拍阿晨的腦袋，並沒有注意到後者用一種異樣的目光掃了一眼自己。
谷亦涵深情地看了水若寒一眼，一回頭，卻對上了谷成賢滿意的笑容和曖昧的目光，臉上一紅，低下了頭，和阿晨退了出去。
“你過來一下。”待兩人退出大廳，谷成賢與磊天老人朝水若寒招了招手。兩人將天龍老人及龍吟寺的隱情一一向水若寒解釋完畢。
水若寒聽了個一知半解，但心裏已經了解，這把龍吟劍還隱藏着一個絕大的秘密。
“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水若寒感覺兩人總是用一種極其異樣的目光看着自己，頗有一種挑選女婿的感覺，令自己毛骨悚然。
“嗯。”谷成賢點了點頭，伸手入懷，掏出一塊小木版，道：“這是我的信物，以後你可以隨時進出這裏，”
水若寒接過，貼身藏好，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子。不知道為什麼，從一踏進這個房門開始，水若寒總有一種極其異樣的感覺，不僅僅只是由於谷成賢和磊天老人異樣的目光，那是一種極為不適，到目前為止，還從沒有擁有過的。水若寒相信自己的直覺，但是那到底是怎麼，水若寒自己也說不清楚。
車子一路將水若寒送回了聯邦大學。
剛一下車，水若寒心中一動，一種奇妙的契機隱藏開啟。或許是因為龍吟劍的關係吧，感覺靈覺又更加靈敏了不少。
水若寒默然地往前走着。此時正值晚飯時間，來來往往的人流不少。雖然現在只要注射一針營養劑，就足以保證一周的身體消耗，但是，人類的美食還是始終讓人無法放下，因此，更多的人除非有必要，否則是絕少使用營養劑的。
“水若寒!”李元彬的身影在正前方出現。
“嗯？”
“我得離開一個月，一個月後，虛擬比武堂，記得哦。”
“哦!”水若寒此時的情緒並不高，但是仍為李元彬對武功一道如此的執着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我走了，記得啊。”李元彬揮了揮手，走了過去。
“若寒。”楊迪的身影也跟着出現了。
“先走，一會兒再說。”水若寒傳音道。
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是，水若寒臉上奇異的神色還是讓他吞回了即將出口的問題。
兩人繞到一個無人的角落。
“按許天傳來的消息，好像……”
“出來吧。”水若寒淡淡地打斷了楊迪的話。
“什麼？”楊迪有些莫名其妙地環視了一下四周，不解地看着水若寒。
水若寒再不言語，一屢指風悄無聲息地擊向自己前方左側的一顆樹上。
“哧”的一聲，一片樹葉跟着飛落了下來，一個身影也跟着飛落。
原本空蕩的林地中央，一下子出現了眾多的黑衣人。
“終於來了。”水若寒淡淡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