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鐵城相會
玉面煞神此去非但不知悔改,反而苦研絕學,結果在昔日雙殘習功的鐵城之外,發覺了穆存儀隱身彼處,數十年如一日,苦待良機……
這裏是嶽麓山中,地上圍坐着雙絕城主夫婦,和雙星及閔家姑娘和老奇俠石承棋!
由石承棋概述當年穆家發生的恩怨事故,故事自昔日談到目下,雙絕城主夫婦方始瞭然了一切。
石承棋簡略的把當年之事說出,內中當然還保留了不少,可是雙絕城主夫婦等人,卻已明白了父、伯之間結仇的因由,不禁長嘆而無言。
久久之後,穆子淵低沉的問石承棋道:“家父現在何處?”
石承棋竟不作答,只是不停張動嘴巴,眾人不由深感奇怪,但是雙絕城主穆子淵臉上卻現出了笑容。
雙星及閔姑娘此時方始知道石承棋以真氣傳聲,已與雙絕城主說明不便為第三人知曉的事情,自然不能多問。
石承棋適時出聲說道:
“楊大俠昆仲怨老朽直言,穆氏家族事故,實不便再為累及他人,若楊大俠昆仲能儘快的離開此地,以老朽看來是最好不過。”
雙星自然一點就透,立即起身告辭,聲言暫返五老村中,石承棋非但不留,並且煩請雙星轉告五老,漩姑娘他保證平安,請五老自此莫再過問玉面煞神和駝奴主僕與青衫神叟是非一切,雙星應諾作別而去。
閔姑娘在雙星遠去之後,站起說道:“我也走了。”
石承棋不待穆子淵夫婦接話,已開口說道:“令尊現在洞庭君山,姑娘去是正好。”
穆子淵不由說道:“晚輩之意……”
石承棋立即接口道:“不是老朽多話,帝君及郡主父女,已為穆家遭受夠多的患難了,賢侄不應再留郡主在此。”
穆夫人陡地站起,道:
“子淵,我陪妹妹去,印兒及此間一切都交給你了,事辦完了到京里會面吧。”
穆子淵尚未答話,石承棋卻又開口說道:“這樣最好。”
穆子淵不便再說什麼,夫人和郡主只對着石承棋一拜,立即動身由後山而去,穆子淵劍眉一皺,正待有話問及石承棋,石承棋已站身而起,道:
“非我無情,實在是玉面煞神陰狠無比,駝奴心黑手辣,郡主曾以乾元梭震傷芮九娘,這老乞婆昔日曾經心許令尊,為駝奴及武林帝君暗中破壞,本就恨帝君入骨,前恨今仇,令人必須謹慎,此間未來事故,既非郡主所能承擔,不如暫時離開的好,就這樣我仍難放心,尚須暗中護送一程,以防有變。”說著不待穆子淵表示意見,話鋒一變,低低的囑咐說道:
“今夜三更,咱們鐵城相會。”話罷,石承棋身形閃移,快如疾箭追向穆夫人及郡主的去路而下。
穆子淵臉上掠過敬佩感贊的神色,接着沉思片刻,身形倏起,斜向另外一條山徑飛馳而去。
此時,玉面煞神夫婦及駝奴,正在所居竹樓商談要事,只聽到玉面煞神以沉重的語調說道:
“我向來不作明知無功的事情,九娘,你所料不錯,石老兒必然會先一步打發雙星和閔丫頭遠離此地,只是這老兒心思細密,絕對會在暗中護送,中途劫殺之事,定難如願,聽我相勸,來日自有復仇之時。”
芮九娘並未接話,可知她也深知玉面煞神推測之事不錯,駝奴卻適時說道:
“早知青衫老兒躲在鐵城之中,這些年來……”
玉面煞神不知何故,突然沉聲接口說道:
“廢話有什麼說頭,趕緊備妥今夜應用之物,早些趺坐用功,預備至時拼搏吧!”
駝奴投再接話,芮九娘始終不發一言,一切準備妥當,果然個個靜心趺坐用起功來。
夜三更,嶽麓山中鐵城之上,出現了一盞出奇明亮的神燈,照耀當地如同白晝。
鐵城並不是城,只是。一座廣大而無門戶的鐵匣,佔地畝余,在嶽麓山中深處,沿途斷崖絕壁,無路可通,若無罕絕的功力,休想到達城址所在。
鐵城建成已有百年,前後經天山雙殘、玉面煞神及青衫神叟重修,越發堅固無比,但在數十年前封閉至今,卻已雜草橫生四布荊棘,除鐵城頂上,仍是銹殘斑斑外,即使有人僥倖到達,怕也難以發覺荊棘雜草之中隱有這座鐵城了。
那盞高吊懸於空際的奇特明燈,就在鐵城頂端當中,以一根雪白的玉竿挑起,那盞燈,就是天下六大奇寶之一的“不滅神燈!
燈下,芮九娘嚴防於左,神駝飛花隴貌相視於右,正中是玉面煞神,他正以全付精神貫注於開鑿鐵城之上,他雙手捧着一隻奇特的兵刃,就是武林六寶之一的“地華寶鏟”!
此鏟為“寶掌伸僧”攜至中土的奇絕之物,無堅不摧,鐵城雖系純鋼所鑄,但在地華寶鏟和玉面煞神的功力之下,片刻之間業已鑿陷了一個大有一尺厚約五寸的凹洞。
突然,玉面煞神停下手來,低低地對駝奴說道:“駝奴注意,右方似有異聲!”
駝奴答應一聲,目注右方雜草叢中不懈,玉面煞神卻已再次以無上功力施展地華寶鏟開鑿鐵城。
適時,右方雜草叢中人影一閃,雙絕城主穆子淵現出身形,繼之飛縱而起,斜落於城頂之上,相距玉面煞神夫婦主僕約有十丈!
駝奴白知並非雙絕城主穆子淵的敵手,但卻深信尚能支持千招左右而不敗,於是他暗中提聚功力,沉聲喝道:
“穆子淵,你意圖何為?”說著,他緩緩迎上,在相距雙絕城主穆子淵三丈地方停步,眈眈虎視不懈。
雙絕城主穆子淵冷冷地答道:“久聞‘地華寶鏟’無堅不摧,特來一觀虛實!”
玉面然衝突然再度停手,陰沉的接話問道:“如今你已目睹飛鏟神威,認為如何?”
雙絕城主穆子淵劍眉一皺,道:“閣下是跟我說話?”
芮九娘哼了一聲,道:“穆子淵,你何不坦言來意?”
雙絕城主穆子淵不答此間,卻對玉面煞神說道:
“閣下請莫停手,我想着看開鑿這丈厚的鐵城之城,要用多少時間。”
玉面煞神冷笑數聲,一面繼續動手鑿城,一面對雙絕城關穆子淵說道:
“老夫定如爾願,你仔細注意看着吧!”
他們侄、伯二人不再對答,一個是注目不懈,一個是開鑿不停,駝奴久經事故,雖知今夜必有望撼,神色倒還十分沉着,芮九娘卻已似有不耐,目光陰晴不定,不知她想些什麼。
雙絕城主穆子淵此時突然朗朗說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駝奴聞言一楞,芮九娘目露奇異光彩,玉面煞神陡地站起,揚聲問道:
“穆子淵,你這句話指的是什麼?”
雙絕城主穆子淵淡淡地說道:“我說我的,閣下自管開鑿閣下的鐵城!”
玉面煞神陰森的一笑,道:
“老夫的事情不用爾來過問,你適才那句話的用意,卻必須解釋清楚!”
雙絕城主穆子淵依然淡淡地說道:“要是我不高興呢?”
玉面煞神沉聲說道:“由不得你!”
說著,他緊握着地華寶鏟,步向雙絕城主穆子淵而去。
駝奴此時身形閃移,捷逾雲燕援空般自雙絕減主穆子淵一旁馳過,阻住了退路,芮九娘臉上掠過一絲得意的微笑,她象及早就期待着這一場搏戰似的。
雙絕城主穆子淵毫未挪動,神色平靜,若無其事,這種威武不屈的態度,正是玉面煞神最最忿恨的,於是他怒形於色,立於雙絕城主穆予淵身前八尺地方,沉聲說道:
“穆子淵,老夫再問你一遍,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一語,是何所指?”
雙絕城主穆子淵一笑說道:“閣下氣勢洶洶,想幹什麼?”
玉面煞神陰森的一字字含蓄勁力地說道:“想要你死!”
雙絕城主穆子淵搖頭說道:“此事恐怕難如閣下所願!”
駝奴心中不願此時玉面煞神與雙絕城主穆子淵相搏、是故不待暴怒中的玉面煞神開口,接話說道:
“老朽久慕雙絕城主是位疵城仁厚的武林俠士,不過綜觀城主適才方言行,似乎有些失諸坦誠,莫非城主所言‘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之言,含有虛張聲勢之後心?否則老朽認為似乎無所不可對人言者。”
雙絕城主穆子淵明知駝奴這是激將之法,但卻正中心懷,於是一笑說道:
“樓青雲,若非你這主人過份張狂,我早?*齦鮒性衫戳恕!?
駝奴一笑再次說道:“家主曾好言相問,萬幸事尚可為,城主何不現在說明一下呢!”
雙絕城主穆子淵,手指已被玉面煞神鑿陷的尺深鐵城之頂道:
“家父設若真在鐵城之中,這多年來必有所得,昔日功力已無敵手,如今自然更進一步,要是鐵城開通之後,以家父對搏你的主人,石大俠則可生擒於你,芮九娘非我之敵,至時你們豈不是‘飛蛾撲火’自投羅網之中,所以我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們主僕對開通鐵城之事,似乎尚欠考慮。”
玉面煞神和駝奴正在沉思雙絕城主穆子淵之言當否,故而未能立即答話,芮九娘卻獰笑一聲,誚諷的說道:
“姓穆的,事實要是果然如此,你點醒我們豈不是斷絕了你父親出困的希望?”
雙絕城主穆子淵神色毫未變動,緩緩說道:
“家父若無脫困生出鐵城之策,斷不會自封其中,芮九娘,你一生聰明,落到今天這個下場,也許是聰明自誤的原故,再說,你們大可以不相信我,仍舊鑿開鐵城,我只是說出自己的感覺而已,並無阻止你們之意!”
芮九娘惱羞成怒,恨聲問道:“我今日的下場怎樣?”
雙絕城主穆子淵微嘆一聲,搖頭說道:“不堪談,不堪談!”
芮九娘飄身近前,舉掌欲發,玉面煞神突地伸臂阻住了她,面對雙絕城主穆子淵一笑說道:“老夫生平慣認死結,你說的不錯,老夫確實不能信你,仍將繼續開鑿鐵城!”
玉面煞神說著果然不再理會雙絕城主穆子淵,並芮九娘仍回原處。
地華寶鏟削挖鐵頂的聲響,擊破了寧靜的長空,橫飛卷揚欲落頂面之上的鐵屑,發出沙沙聲音,鐵頂越陷越深,凹洞也越來越大,玉面煞神的身軀也只剩了一半露在鐵城外面。
雙絕城主穆子淵暗自思忖,再有半更時光,鐵頂必被鑿通,穆子淵計算着時間,半更是一個時辰,他從石承祖石伯父方面,已經得知內情,乃父昔日所約時日,就是今夜再過半更之後,青衫神叟即將脫困而出,穆子淵想到這裏,決定必須再多遷延片刻時間,於是緩緩向前走去。
駝奴仍然站在雙絕城主穆子淵的身後,沉聲說道:“穆子淵,你想幹什麼?”
雙絕城主穆子淵並未回顧,邊走邊道:“我等得不耐,有心幫你主人個忙!”
駝奴閃身向前,沉色攔住了雙絕城主穆子淵的進路,道:
“家主人自能辦理,你最好退回原處!”
雙絕城主穆子淵冷哼一聲,道:“你敢阻我去路!”
玉面煞神業已聽到二人爭持話聲,卻未停手,駝奴此時嘿嘿兩聲冷笑,對雙絕城主穆子淵道:“此路不通,姓穆的,不信你再走上一步看!”
雙絕城主穆子淵沉哼一聲,“閃開!”右臂一揮,狂飆勁力襲到駝奴身上,駝奴怒喝聲“好”,雙掌一翻,發出陰煞之功,反擊對手,雙方真力相較之下,鐵城頂上散集着的鐵屑碎片,揚飛而起,在彼此磨擦滾轉之下,發出震人心神的嘯聲和點點火星,令人驚凜雙方功力之罕絕和雄厚!
驀地,五縷陰煞之氣自一旁暴然襲到雙絕城主穆子淵的前胸,接着人影一閃,芮九娘欺身而到,駝奴更不怠慢,雙掌一上一下,橫飛砸向城主丹田和膝間,雙絕城主穆子淵以一敵二,毫無所懼,只聽他哈哈一笑之後,身形倏忽失去,竟以“
駝奴和玉面煞神互望一眼,皺起眉頭,芮九娘卻恨聲說道:
“哼!這個東西突然退走,准在暗中弄鬼!”
玉面煞神沒有理她轉對駝奴說道:
“這娃兒若再出現,你立刻上前將他纏住,候我擒他!”
駝奴答應一聲,玉面煞神立即重又開鑿鐵城,這次沒有遇到事故,只見玉面煞神的身軀在凹洞之中緩緩下降,最後終於全身隱去。
鐵城已被玉面煞伸開鑿了一個深有近丈寬約五尺的大洞,玉面煞神留了薄薄的一層,暫不鑿通,他已經試出只要用七成掌力,隨時皆可攻穿而下。
玉面煞神體力尚待復原,他聰慧狡猾至極,竟在凹洞之中躍坐調氣,直待精力恢復,方始站起,揚聲對駝奴及芮九娘說道:“鐵城已通,你們隨我下去!”
話落有掌集力,緩緩下壓,一聲爆破響動,鐵城露出了三尺空洞,玉面煞神首先縱落,駝奴和芮九娘繼之魚貫自空洞中穿過,進入鐵城。
適時,鐵城頂際微風吹襲,兩條人影迅疾無他的自玉面煞神鑿通的空隙中,飛墜城中,正是那雙絕城主穆子淵威武林第一奇俠石承棋。
他們只比玉面煞神主僕三人遲了剎那,但是鐵城之中已經失去了玉面煞神的蹤跡,石承棋手指左旁一條甬道,說一聲“隨我來”,當先馳去,雙絕城主自不怠慢,隨之飛馳而去。
轉折移時,遠處現出一道門戶,芮九娘和玉面煞神守於門外,門內暗處,傳來地華寶鏟開鑿的聲聲爆響,石承棋突地停步,低聲對雙絕城主說道:
“門內另一門戶,就是令尊自封之地,如今駝奴正在攻門,你我只要注目不懈從旁監視,待門戶攻穿,迅捷前往接應令尊即可,這樣免得先與對方動手。”
雙絕城主穆子淵連連點頭,道:
“晚輩理會得,只是不知家父出困時間已過,怎地仍然未曾脫身而出呢?”
石承棋無法回答此問,只好搖了搖頭,其實,石承棋也在深為青杉神史穆存儀過時尚未脫困之事而不安。
驀地,地華寶鏟開鑿之聲停止,玉面煞神和芮九娘一閃退入門戶之內,雙絕城主不待石承棋吩咐,已頓足而起,飛般射向門戶之中,石承棋雖然動身略遲,卻依然在一躍之下超過了雙絕城主。
詎料他們剛剛閃進門戶,玉面煞神主僕卻正退回,雙方在窄窄的丈寬過道之中碰頭,主面煞神話也不答,神色猙獰而含怒,地華寶鏟一揚,帶出一聲怪嘯,划起一道寒閃,砸向石承棋的頭頂。
駝奴和芮九娘卻雙雙發掌向雙絕城主穆子淵攻到,穆子淵劍眉一挑,身形閃移,以“
背後駝奴已到,芮九娘卻自左方攻上,雙絕城主穆子淵已看清室內。雖只一瞥,已知無人,身形候轉,再次避過左、後攻到的兩掌,揚聲對石承棋道:
“家父果已脫困,靜室無人,石伯父,我們退!”
石承棋在玉面煞神地華寶鏟猛攻之下,竟未還手,只是躲閃,是故險象環生,聞言尚未答話,芮九娘卻已怒聲接話向雙絕城主喝道:
“你和你老子一樣的刁猾,事到如今你還想能騙那個,納命來吧!”說著十指暴出,以五陰煞子罩向雙絕城主的前胸!
她這句話卻說愣了石承棋和雙絕城主,雙絕城主猛甩右掌,以“三化掌”功將五陰煞手化解,入卻飄向石承棋身旁,石承棋壽眉一揚,揚聲對玉面煞神喝道:
“暫停手,咱們把事情弄明白再戰也不晚!”
玉面煞神冷冷的說道:
“事情擺到跟前,明白的很,青衫老兒根本不在鐵城之內,石承棋你騙得我好苦,我本心只和老兒一戰了結恩怨,如今說不得也連你和我的舊帳算上,接鏟!”
地華寶鏟閃耀着寒光,橫向石承棋腰際掃到,石承棋突然向雙絕城主喝道:
“事有意外之變,賢侄火速退出鐵城!”
雙絕城主穆子淵雖存疑**,卻不能不遵石承棋之令,立即閃身而出,駝奴和芮九娘怎肯舍卻,呼喝聲中雙雙追去。
石承棋在雙絕城主穆子淵退出之後,閃過地華寶鏟,再次沉聲對玉面煞神說道:
“青衫舊友昔日自封此間,是我目睹……”
玉面煞神獰笑一聲,不待石承棋話罷,接口說道:
“老夫可以放你進入靜室一探,然後卻要和你搏個生死存亡,你敢?”
石承棋冷哼一聲,道:“你知道我不怕你,有何不敢!”
玉面煞神倏忽閃向一旁,卻正擋着門戶,手指靜室說道:
“那就好,現在你自己去看個清楚吧!”
石承棋話都不答,大踏步走向靜室,室門已被駝權用地華寶鏟開鑿了一個大洞,石承棋哈腰而進。
室內依然是當年的擺設,不過雲床之上已落灰塵,積塵甚厚,一望即知玉面煞神並未說謊,靜室果然已經久無人居,石承棋不由暗中皺起了眉頭。
室外約丈處站立着的玉面煞神,雖然無法看到靜室,卻在揚聲問道:
“姓石的,裏面可象有人住過?”
石承棋在靜室之中答道:
“不必着急,反正我已答應過你,事了作一生死之搏,我要多看一看才能決定。”
玉面煞神嘿嘿冷笑不停,沒再開口,石承棋卻在靜室之中四處仔細觀察,那長長的壽眉,不時皺聚一堆,突地耳邊傳來懷具奇特功力的絕頂高手,以真力透傳出來的話聲、石承棋一面靜聽,一面卻直對着雲床旁邊的鐵牆壁走去,臉上神色欣喜而激動,當他行經鐵牆之時,竟未停步,只見他霍地向鐵牆一靠,竟然生生擠進牆中,消失了蹤影,鐵牆之上毫無點滴線縫空隙可尋,端的令人駭怪。
玉面煞神久候之下,已有不耐,再次揚聲說道:
“石承棋,這多時間,難道你還沒查看完畢?”
石承棋已自鐵牆上消失了身影,自然已經無法聽到和答對,玉面煞神在不得答覆之下,冷笑着步向所鑿洞口,瞥目之後,不由怒滿胸膛,靜室之內早已無人,他立即認定石承棋在自己偶失心神之下,潛離靜室進去,此間乃是玉面煞神淪入雙殘手中之後的習藝之地,路徑之熟,無人能出其右,因之他毫不考慮的飛身向右面一條幽暗兩道之中追去。
南道曲折遙遠,玉面煞神直追到盡頭地方,方始想起適才石承棋進入靜室之後,自己始終目注門上所鑿洞口,並未發現石承棋外出,腦海中電旋般掠過此事,身形霍轉,疾箭似的又馳向回程。
驀地,玉面煞神耳際聽到一絲異聲,立即止步靜聽,片刻之後,玉面煞神臉上掠過絲絲冷酷笑意,起落無聲悄然而回,南道並無燈火,玉面煞神與石承棋卻因功力深奧,故而能在暗中視物,此時玉面煞神已停身靜室不遠地方,在靜室所鑿洞口,站着五個老者,正在低低計議着什麼。
玉面煞神由五人談論話聲中。已知是誰,立即冷哼出聲,五個老者聞聲大驚,倏地面對着玉面煞神立處注目而視,不過老者們功力相差玉面煞神多多,是故仍然未曾見到玉面煞神是在何處,內中一人,這時沉聲問道:“什麼人隱身暗處?”
玉面煞神冷冷地說道:“你們可是昔日青衫神叟座下五大侍者?”
原來這突如其來的五個老者,竟是居於五老村中的五友,不知他們怎會無巧不巧在這個時候來到鐵城!
五友此時立即同聲喝問,玉面煞神丟失了石承棋,駝嘆和芮九娘追趕雙絕城主也不知如何,正在氣惱頭上,不由將一切恨怒都發在了五友身上,緩步踱向前面冷冷地說道:
“你們可是從老夫所鑿鐵城頂上下來的?”
五友為首之人怒目說道:
“原來是你這老東西毀我主人鐵城,潛來此地,說,你是誰?來此何事?”
玉面煞神霍地仰頭哈哈狂笑不已,笑聲粗野而猙厲,令五友驚心動魄,五友自玉面煞神的笑聲中,業已知道面前怪叟是位身懷特殊奇異功力的高手,在驚心之下,不由個個小心戒備起來。
玉面煞神卻視若無睹,直到狂笑聲止之後,方始陰沉地說道:
“你們說這是青衫神叟的清修之地?”
五友各自皺眉,不約而同齊聲答道:“當然。”
五友為首之人在當然二字說出之後,接着沉聲問道:
“你口出不遜,辱及家主。火速報名!”
玉面煞神冷笑一聲,道:“看來你們好象自以為很不含糊,莫非還敢對老夫無禮!”
五友互望一眼為首之人道:
“你辱及家主,來歷不明,設不說出原由和至此作甚,我弟兄只有得罪你了!”
玉面煞神嘿嘿一笑道:“來來來,咱們到南道外面寬闊地方再談!”
五友聞言不由暗中一驚,五面煞神卻在話說完后,當先大步而行,轉奔院落之中,五友互望一眼,各提勁力相隨於后,到達院內。”
玉面煞神特意引得五友到此,他別有居心,此時他已明白靜室之內必有秘道,否則石承棋斷無突然失去形蹤的道理,院落乃唯一出口’,設若石承棋悄悄走出,難逃自己耳目,他並且計算着駝奴和芮九娘亦難如願擒住雙絕城主,不久亦當返來,那時可令駝奴代誅五友,自己前往靜室探索秘道。
雙方在院中相距數尺而立,玉面煞神話鋒已非適才含蓄,狠聲說道:
“你等若非適巧遇上雙絕城主穆子淵,五老村中早已慘死老夫門下駝奴之手,僥倖逃生不知深藏,竟然自投此地嘿嘿嘿嘿!你們再也休想生離這座鐵城了!”
五友大吃一驚,為首之人不由駭然問道:“神駝飛花樓青雲是你的門下!”
玉面煞神才待答話,耳邊聽得遠處傳來夜行風聲,由風聲聽出駝奴已回,立即揚聲喝說道:“駝奴何在!”
駝奴與芮九娘追趕雙絕城主無功而返,聞聲飛身而至,五友霍地紛紛後退,玉面煞神手指五友對駝奴說道:
“鼠輩自投羅網,交給你芮九娘了,任憑你們如何處置彼等,事了到能室接應!”
駝奴躬身應命,玉面煞神橫目掃視了五友一眼,冷嗤一聲飄身而去。
五友知非駝奴敵手,況又多了一個芮九娘,他們雖然不識玉面煞神,卻已深知此人必然功力高出駝織之上,不由打定了趁此脫身的心意,在玉面煞神身形消失之後,五友打個招呼,一擁齊上,各聚十成功力凌虛發掌撲向駝奴打去。
駝奴功力雖高,仍不敢獨力相抵五友十成勁力,不由飛身躲避,五友卻沖身向前飛縱逃下!
芮九娘雖在一旁監視,卻也料不到五友不戰而逃,不由喝呼一聲頓足追去。
駝奴又惱又怒,長嘯一聲身形湧起,凌虛一射數丈,迅疾追還,在登上鐵城開鑿的洞口之時,駝奴先比五友早到剎那,雙掌一翻,蝕骨陰煞發出,暴襲五友,五友目睹退路已絕,只有全力一拼而全性命,於是三人分敵駝奴,二人分敵芮九娘,血戰一處。
五友功力固然高出普通武林中人多多,但卻難欲駝奴,仗着三人拚死進招,牽扯住了駝奴,因此百數十招之內,尚且能夠應付自如。
一旁雙戰芮九娘的二友,卻已險象環呈,芮九娘自昔日一時失志,陷身泥沼,被玉面煞神追習雙殘之一的萬魔陰功,已知後果不堪設想,當日隨玉面煞神為惡江湖之後,得逢青衫神叟穆存儀,曾思改惡遷善,不幸誤落駝奴暗算,又有武林帝君作梗,彼時青衫神里年紀尚輕,婚配江氏之女使芮九娘含恨而去,即將武林簾君與青夠神叟恨入骨髓,久思報復,五友乃青衫神叟當年侍者,芮九娘不由得將怨恨之果施諸五友,故而動手之後,芮九娘手下毫不留情,三五十招之後已然迫得對手無法招架,二友已知今夜再難生出鐵城,遂不再猶豫,也與其他三友一樣,改變方策,不顧自己安危而拚死進招,意欲兩敗俱傷,可惜芮九娘女魔陰功非同駝奴所習寒煞,任憑對方拚死加險進招,仍在陰功毒手籠罩之下,難越雷池一步,是故二友已臨危境。
此時與駝奴拼搏的三友,得一良機,以三人之力和駝奴互換了一掌,將駝奴震退數步,瞥目看到芮九娘五陰毒手已將抓到老四的後背,三人不約而同閃身而到,六掌翻飛,全力砸向芮九娘后心,設若芮九娘不肯回身撤掌自救,她雖然能將老四震倒,自己卻也難望活命!
不料適當此時,玉面煞神怪嘯一聲自甬道之中電射而出,迅疾無倫欺到近前,獰笑一聲倏然出手,地華寶鏟施出一片寒光,罩向芮九娘身後逼上的三友,三友迫得慌忙撒手縱退,一聲慘號傳出,老四已經被芮九娘的五陰毒手抓中,后心衣衫皮肉立即蝕化,腥血濺流,屍橫地上!
駝奴業已再次逼攻而到,三友在玉面煞神和駝奴夾擊之下,未出三合具皆喪命,五友只剩一人,目注地上兄弟們的殘碎屍體手指玉面煞神及駝奴等人厲聲說道:
“我兄弟義共生死,駝奴,剩我一人不須你動手,只是駝奴你說個明白,我兄弟與爾等何仇何恨!”
駝奴冷笑一聲尚未答話,玉面煞神如凶煞附體一般飄身近前,沉喝一聲道:“老夫就想殺人!”地華寶鏟一卷,寒光透過五友僅存之人的半身,血濺丈高,已被寶鏟生劈為二!
玉面煞神獰笑一聲,轉對駝奴及芮九娘道:
“隨我來!”話聲中,他頓足飛身,已自所鑿鐵城頂上深洞之中穿出。
芮九娘和駝奴暗中驚凜,他倆久伴玉面煞神,深知其性,此時玉面煞神業已怒極,商九娘和駝奴知道必然發生了重大的變政,不敢怠慢,隨之飛身而出鐵城。
玉面煞神業已縱馳山中,芮九娘已知玉面煞神之意,邊追邊道:
“你是否要對五老孫女下手?”
玉面煞神話都不答,身形轉疾,已將芮九娘和駝奴拋落數十丈外,片刻之後,轉折到達了一處斷崖邊沿,玉面煞神才霍地停步,發出凜人心膽的嘿嘿怪笑!
駝奴和芮九娘已經追到,停在玉面煞神身邊,芮九娘沉思剎那,語調和緩的問道:
“存禮,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玉面煞神仍不作答,只是注目在危崖上空高吊著的一隻有頂木籠不懈。
木籠中,跌坐着一個女子,看衣衫形影,正是那落於玉面煞神手中的漩姑娘。
木籠由一根傾斜的高竿吊持着,下臨無底深淵,高竿四周十丈地區,沙石顏色異於平常,除此之外,別無奇處,看來不論是誰,皆能將漩姑娘救下,也許石承棋和雙絕城主尚未發現這個地方,因此未能早些將漩姑娘救走,不過當石承棋送別雙星和穆夫人及閔姑娘的時候,都曾說過他保證漩姑娘毫髮無傷,說來似乎石承棋不會不知漩姑娘困於籠中之事?但是如今漩姑娘仍然困身木籠之內,卻是事實。
半晌之後,玉面煞神臉上神色仍然陰晴不定,芮九娘再次低聲說道:
“這丫頭是餌,你莫要一時氣惱壞了大事!”
玉面煞神眉頭一皺,道:“你可知道,青衫老兒並不在鐵城之中?”
芮九娘和駝奴聞言似出意外,駝奴此時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說道:“石承棋人呢?”
玉面煞神恨聲說道:“也許還在鐵城之內,也許已經走了。”
芮九娘聞言已知玉面煞神突然惱火的原因何在,所以不再造問,駝奴與玉面煞抑雖然分屬主僕,卻義同兄弟,若論真正的年齡,駝奴要比玉面煞神大了許多,芮九娘所不敢說的,駝奴卻仍可進言,是故駝奴聞言立即問道: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主人,事情經過到底如何?”
玉面煞神氣惱的嘆息一聲,道:
“石承棋曾經進入那間靜室,他也不信青衫老兒不在鐵城之中。”
駝奴頷首,道:“石老賊是否發現了什麼?”
玉面煞神恨聲說道:“這惹賊進去之後,竟然失去了蹤跡!”
駝奴驚咦一聲之後,接著說道:“那間靜室必然另有門戶通達他處!”
玉面煞神瞥了駝奴一眼,道:
“鐵城是雙殘所建,你我居留過多年,那靜室中是雙殘和我前後習功的地方,你應該知道別無通路!”
駝奴俯首沉思多時,道:
“話是不錯,不過雙殘當年也是巧取劫奪謀自他人手中,未見得能夠發現個中秘密,再說石承棋這大的一個人,若非靜室別有通道,斷然不能突失形蹤,所以……”
駝奴說到這裏沒有下文,他也不能斷定實情如何,芮九娘卻趁此機會接話說道:
“不論靜室是否別有通路,此時勝負尚在未知之數,斷然不能自毀所設完善牢籠而將這丫頭處死……”
她話滿末完,玉面煞神卻已含怒接口說道:“誰說我要自毀所謀將丫頭處死來的?”
芮九娘在身受叱斥之下,仍不動怒,淡然問道:
“那你氣勢洶洶地,跑到這裏來幹嗎!”
玉面煞神冷哼一聲,道:
“是怕中了石承棋調虎離山和聲東擊面之計,來此救出這丫頭!”
芮九娘不再多說,駝奴張了張嘴巴似乎想說什麼,卻終於忍在喉際,玉面煞神眉頭一皺,問道:“駝奴,你想說什麼?”
駝奴一笑,道:“沒什麼,也許天下沒有這麼巧的事情。”
芮九娘已知駝奴想說的話,哼了一聲,道:
“事情不怕一萬,卻就怕萬一,我和你的想法不同,天下就許有這樣巧極的事情。”
玉面煞神的聰慧智力超過駝奴和芮九娘多多,也早已知道駝奴想說什麼,此移之起因在自己身上,因此玉面煞神不願話由自己口中說出。
駝奴聽到芮九娘的話,已不能不接著說下去了,於是低聲對玉面然神道:
“老奴歷伯是石老兒已知丫頭困於此地,暫不及面,候我們走後,他再下手拯救這個丫頭。”
玉面煞神冷冷的說道:
“你何本明說我們這次冒失前來,無異引導石老兒發現一切呢?”
駝奴無言可答,芮九娘暗害心中,她對當年駝奴從中破壞自己和青衫神坐穆存儀之間的往事,始終並未忘懷,只因玉面煞神過分信任駝奴,再加上駝奴功力又高,她苦無報復之策,如今卻抓到一個離間的機會,冷冷地說道:
“要說此行怕已引得石老兒發覺一切話,難道駝奴送來飯食的時候就不怕石老兒發現了嗎?”
玉面煞神心中一動,瞥了駝奴一眼,駝奴故作不解,也不答話,玉面煞神沉思久久之後,似是氣憤漸消,淡然說道:
“其實我並不怕此地被石老兒知曉,我自信就是石老兒知道也休想如願救走丫頭,不過……”
“不過”二字剛剛出口,玉面煞神突地轉身對着十數丈外一片雜草亂石叢中喝道:
“什麼人藏頭露尾隱身暗處?”
此時將近五更,正是天色極暗的時候,玉面煞神卻在與芮九娘和駝奴答對之間,發覺有人潛身,功力可謂已到化境。
暗中無人應聲,玉面煞神揮手示意駝奴,駝奴閃身而起,斜撲向雜草亂石叢的右方,芮九娘不待玉面煞神吩咐,已拔身而。起,由左方撲進草叢,兩人的身影,轉瞬消失於暗處。
適時,一條黑影在玉面煞神等人來路上出現,站於十丈地方,天黑夜深,玉面煞神無法看清這人的統相和衣着,怪的是這人動也不動,和玉面煞神遙遙相視,似有所待。
玉面煞神不由大怒,冷厲的叱道:“什麼人,火速報名!”
黑影印回他一聲透骨的冷笑,話都不答!
玉面煞神再次怒喝道:“你既膽大包天前來此處,何不再走近些?”
黑影這次還他一聲冷誚的話語道:“爾若自認無所可懼,何不走近我些?”
玉面煞神一聲獰笑道:“張狂的匹夫,你等着老夫!”
話聲中,玉面煞神施出“魅影”輕功一落而至撲到黑影面前!
詎料黑影在玉面煞神身形撲到的剎那,倏忽而起,僅距地面三尺,卻電旋般退去,依然和玉面煞神間隔了一丈左右!
玉面煞神心頭一凜,厲聲喝道:
“好高明的‘佛影
黑影竟然也不焦急,看來不似存心誘開玉面煞神進而拯救漩姑娘的對頭,因之使玉面煞神心中忐忑起來。
那向雜草亂石叢中撲面索敵的駝奴和芮九娘,果如黑影所說,杳無消息動靜,玉面煞神意有不耐,猛一頓足,轉身縱向高吊危崖的木籠而去,看來象是玉面煞神決心先將漩姑娘處死,然後再一心一意和黑影追搏似的!
黑影似乎想不到玉面煞神突然如此,不由猛地頓足疾射追上,那知這次卻是中了玉面煞神誘改之策,當黑影沖拔而起電掣追上的剎那,玉面煞神卻在半空葛地旋身而回,手中地華寶鏟猛甩,藉此一甩之力,倒飛而來,越過了黑影,將黑影困於危崖一端!
玉面煞神這次不懼黑影再能逃出手去,不禁嘿嘿獰笑連聲,一步一步逼向前來!
黑影已知上當,也一步一步向後倒退,眨眼,黑影被玉面煞神通到了適才駝奴芮九娘等人站立的地方。
玉面煞神倏忽停步,發出桀桀怪笑之聲,道:“匹夫,你再退一步看!”說著,玉面煞神又上前三步,兩人相距僅有五丈之隔了!
黑影瞥目身後,搖搖頭道:
“後退不得,這是浮沙毒池,穆存禮,你心腸好狠,十丈浮沙已足令天下高手沉屍喪命,你卻更在浮沙之中滲了‘化骨毒汁’穆存禮,你可知惡行至絕天必不佑!”
玉面煞神聞言再次心中一凜,十丈浮沙,沙中化骨毒汁,只有自己和駝奴及芮九娘知曉,在此夜晚,黑影瞥目之下即知一切,着實令人難以根信,玉面煞神又怎能不怕!
不過此時此地工面煞神已無思考的餘暇,冷笑兩聲說道:
“匹夫你好眼力,只是你卻沒有機會再逃避化骨沉屍的慘死了!”說著又大步逼向近前。
黑影突然揚聲喝道:
“慢些,咱們似乎還有商量的餘地,你別忘了,駝奴和芮九娘還在別人手中!”
玉面煞神聞聲一愣,不由止步不前,黑影適時語調一變,沉重而嚴肅的又道:
“何況即使你我一搏,鹿死誰手尚且不知,你若認定必能將我迫下浮沙死域那是你自己的如意算盤,也許到時候要大出你的意料之外呢!”
玉面煞神自當年藝成出道江湖,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數十年來除有限幾次丟醜之外,卻始終未曾遭遇今夜這種令人完全輕視的事情,因此他怒至極端恨至切齒,但因黑影提及駝奴和芮九娘二人,迫令玉面煞神不得不強耐恨怒,暫忍一時,玉面煞神沉思剎那之後,冷冷地說道:“老夫自信功力勝爾一籌,迫爾沉屍浮沙中后,再去接應駝奴不遲!
“黑影嗤笑一聲,道:“既然有此自信,何不試一試看!”
玉面煞神此時投鼠忌器方寸已亂,驀地再次呼嘯出聲召喚駝奴,駝奴仍無迴音,黑影頻頻搖頭,似是恥笑玉面然神這種蠢笨的舉行,玉面煞神猛一跺腳,目射凶光沉聲喝道:
“老夫決定暫時不再顧忌駝奴芮九娘的生死,匹夫,我要先殺你解恨!”話聲中,玉面煞神再次大步逼上前來。
黑影適時手指玉面煞神身後,揚聲喝道:“你何不回頭看看身後?”
玉面煞神聞言一驚,不由得的回顧身後,身後靜悄悄毫無動靜,知上黑影大當,怒哼一聲飛縱逼上,黑影卻在此時,身形閃移,如過渡流星一般投於適才駝奴和芮九娘突失蹤影的雜草亂石叢申,玉面煞神又氣又惱,頓足而起疾撲過去。
雜草橫生,亂石阻路,一追一逃瞬即數十丈遠,玉面煞神心中一動,陡地止步,略一思索,飛馳而回,危崖空際大木籠中,濺姑娘端坐如故,玉面煞神眉頭一皺,喃喃自語道:
“此人到底是何居心,我……”玉面煞神話鋒一頓,似已決定了行止,冷哼一聲又道:
“當斷則斷,浮沙之計既已外泄,這丫頭留已無用,”說到這裏,玉面煞神目射凶芒,橫掃了大籠中的游姑娘一眼,大踏步走向浮沙邊沿,一望即知玉面煞神意欲不利木籠中的俘虜。
木籠十丈地區,皆系浮沙,玉面煞神功力雖高,目下尚難一躍十丈,若想置游姑娘於死地,除以弓箭遠射外,似乎別無他想,詎料玉面煞神竟然不懼毒汁浮沙,身形沖拔而起,直向浮沙之中落去,一縱三丈,雙足落處非但未曾陷身沙中,卻象踏臨普通地面一樣的安然無事,玉面煞神才待高騰再起,背後這時傳來人聲,道:
“我說你怎能不懼浮沙之厄,原來其中尚有虛假啊!”
玉面煞神聞聲止步,霍地在原處旋轉身形,背後說話之人,竟然是那去而復返的黑影,玉面煞神恨得牙癢,怒叱說道:“匹夫一再戲弄老夫,你……”
黑影不待玉面煞神話罷,哈哈一笑接口說道:
“你最好先回頭看看,然後再對我發火不遲!”
玉面煞神心中一動,緩緩回顧身後,身後吊懸於危崖空中的木籠,適時底端突然脫落墜下危崖,那曾被玉面煞神封死穴道的俘虜,竟已活動自如,借一條長繩之力,正欲垂下危崖,玉面煞神大驚失色之下,已知木籠早已被人做了手腳,怒喝一聲,身形拔起,一飛數丈撲向水籠,凌空雙掌暴揚,以蝕骨寒煞擊向業已垂於危崖下面的漩姑娘!
那知漩姑娘冷笑一聲,雙手一松,人已隱於危崖,玉面然神瞭然此處地形,危進之下無處藏身,獰笑一聲撲於崖頭!探身而視,只見游姑娘業已逃下十丈有餘,正緊抓着一處突出的山石,在尋覓落足地方。
玉面煞神后回顧身後,身後這隔浮沙的黑影這時揚聲說道:
“爾有千算,不如老夫一算,哈哈哈哈哈!”
黑影在大笑聲中,猛池欺近了浮沙邊沿,揚掌猛劈沙中玉面煞神早有安置的石樁,石樁一折為二,黑影接着沖拔而起,投向遠處一閃無蹤!
玉面煞神怒至極端,黑影已逃,追之不及,再看危崖下面的姑娘,己隔崖邊十五六丈,玉面煞神不由引發了凶性,叱喝一聲,手腳並用自危崖翻下,意圖追上姑娘而置諸死地!
玉面煞神功力驚人,在危崖絕壁之上,如履康莊,轉瞬已距姑娘不足三丈,那知姑娘卻在這個時候身軀向一處附至於壁間的草叢中一擠,倏忽隱去,玉面煞神不由心頭一凜,中止前行,深深思忖,頭上卻已傳來黑影狂笑之聲,玉面煞神抬頭觀望,黑影不知何時重又返回,並且已將木籠拆碎,碎木堆放崖邊,玉面煞神神色已變,現在他才知道已經落於黑影的計算之中。
黑影這時揚聲說道:“當心,接一根斷木嘗嘗!”
話聲中,一支斷木飛射而到,玉面煞神只得貼身絕壁之上躲避,斷本帶着嘯聲從背後射過,只差寸余就被擊中,此時玉面煞神上已無路,猛一咬牙,按漩姑娘逃路而下。
背後斷木不斷襲擊,黑影大笑不絕,玉面煞神忍住憤怒,逃到漩姑娘突失蹤影的草叢之中。
此處情好有塊突出的岩石遮蓋佐草叢半邊,因此玉面煞神不懼崖上煞影的斷木襲擊,並能小心注視草叢之內一切變化。
崖上黑影業已不再投擲斷水,但卻朗朗高誦起古詩來了,玉面煞神緊皺着眉頭,懊悔適才一時失策追殺漩姑娘之舉的猛浪,如今被迫停身絕壁,上下不得,並且奇怪漩姑娘怎會在草叢之令突失形蹤,他目下業已無法登上危崖,只好就近先試探一下草叢中的虛實,當他輕輕劈出一掌擊開草叢的時候,這才發現草叢後端有一天然洞穴,不由冷笑一聲,原來漩姑娘誤打誤撞發現石洞,隱身不出,難怪突失形蹤。
玉面煞神所遲遲不敢登上危崖的原因,是恐懼黑影功力不輸自己,犯險怕也難達目的,但是對於漩姑娘來說,玉面煞神卻沒看在眼中,是故玉面煞神發現石洞之後,不再猶豫,立即閃身而進,並且隨即劈出兩掌以防洞內漩姑娘突然偷襲。
詎料當玉面煞神進入石洞之後,方始發現石洞廣闊而深長,游姑娘業已逃入深處不知蹤跡,玉面煞神沉哼一聲,飛身追去。
行約盞茶時候,石洞已成南道,幽長得怕人,玉面煞神霍地止步,沉思不已,自顧身後洞口,業已不見,深知甬道早已轉折,他摟摟背後的地華寶鏟,自慰的一笑,即使甬道發生萬一變故,有此寶鏟也不懼退路被阻,於是不再多想,二次飛身追去。
甬道由深長開始逐漸狹窄,玉面煞神約計追出已有里余路程,卻仍未到盡頭,他心中一動,陡地再次停步,俯身探手抓起一把沙土,沙土人手潮濕至極,他才放懸心,證明石洞幽徑雖然可疑,但卻早已無人,否則潮濕之氣必不如此,但他仍然非常小心的將地華寶鏟取出,方始頓足再起飛射而行。
穿過狹窄地區約有二十餘丈,已到甬道盡頭,雖在黝暗之中,玉面煞神仍能隱約看出不遠地方有座門戶,他飄身近處,眉頭不禁重鎖,兩扇鋼門竟然四開,不問可知,漩姑娘已經進入門中,他略加沉思,以他地華寶鏟探觸了一下鋼門,點了點頭,接着俯身注目地上,地上積塵甚厚,玉面煞神看到女子纖小足跡的痕印,通向門內,玉面煞神嘿嘿一笑,身形一閃闖進鋼門而去!
那知當他闖進鋼門行未十丈的時候,背後一陣隆隆聲響,厚大的鋼門迅捷無倫的砰然闔閉!
玉面煞神心中一驚,霍地轉身,突然室內大放光明,一盞大如輪盆的古燈,從頂上墜下,正停在玉面煞神頭頂上空,巨燈閃射着耀眼的光華,一切無所遁形。
玉面煞神緊咬着牙關,背後傳來冷消的話聲,道:“候駕多時,你可敢順此室左邊鋼門來和我一見?”
玉面煞神此時料知已落他人算中,反面十分沉靜,冷哼一聲並未答話,陡地縱起射向左邊一道門戶之中,闖過之後,背後隆隆之聲又起,門戶已關,玉面煞神注目四周,只嚇得連通了三步楞在一旁。
玉面煞神對這間無異銅牆鐵壁的石室,熟悉透頂,這正是他數十年前在君山為雙殘擄歸嶽麓鐵城之後,頭三年困身而被迫習練雙殘“天魔陰功”的“死域”,雙殘叫這間石室謂之“天魔牢”,他卻暗暗稱為“死域”,如今追殺漩姑娘,竟然到達此處,前因後果觸目驚心,他又怎能不怕。
室內擺設如昔,毫未更改,那冰冷的鐵心石床,寒鋼座椅,恍惚時光倒轉又變成當年,只是當年玉面煞神才一十六歲,如今?唉!玉面煞神不由自主的長長嘆息了一聲。
他所連連退步的原因,不僅為此,目下那鐵心石床上面赫然跌坐的人物,也是使他不禁驚駭的原因之一。
鐵心石床之上,端然跌坐着一位身着黑衫的老者,老者黑髮黑髯,貌相神逸而清奇,不是別人,這是玉面煞神必欲先置諸於死地而後快的兄弟,青衫神叟穆存儀。
玉面煞神久久之後方始鎮定下心神,冷冷地對乃弟說道:
“原來適才危崖之上以斷木逼我自投此處的黑影是你!”
青衫神叟穆存儀沒有開口,也沒有挪動,甚至連五官毛髮都沒變過,狀似人定老僧,又象已死坐屍,使玉面煞神越發氣惱。
“哼!好個口口聲聲恭敬兄長的弟弟,竟然連句話都不說!”玉面煞神強壓着滿腹怒火,以諷譏誚嘲的言語質問青衫神叟。
鐵心石床上端坐着的青衫神叟,仍未接話,玉面煞神不由暴怒,悄沒聲的擒起右手,倏地五指虛握作拳,突然以“天魔搜魂指”力彈向青衫神叟的前胸四處大穴!
青衫神叟身中天魔搜魂指力,竟然如同水溺一般毫無察覺,依舊動也不動,玉面煞神心頭大凜,隨即發張目裂,身形飄近,猛舉手中地華寶鏟,砸向青衫神叟頭頂!
青衫神叟依然無覺,怪異的是緊圍着的雙目之中,滾滾滴下了兩滴淚來,玉面煞神猛地將鏟收回,沉聲說道:
“我依舊願意和你作次公平的較捕,你趕快起來動手!”
青衫神叟此時雙目仍然緊切,但已開口說道:
“大哥以木籠困住自己的侄孫媳婦,毫不留情,怎地卻對小弟又動了兄弟之義,不忍下手了呢?”
玉面煞神適才突然中止下砸青衫神叟,自己也說不出來是為了什麼,如今卻怒聲答乃弟道:“少說沒用的閑話,我不能等你過久,起來,起來!”
青衫神叟展顏一笑,卻仍未睜開雙目,繼之嚴肅而感慨的說
“小弟自昔日身受大哥所賜教訓之後,深疚不恭之罪,自封自城,發誓在沒能得到大哥原有赦免之前,決不離此鐵心石床一步。”
玉面煞神心中一動,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久久之後才低沉地說道:
“存儀,你我兄弟必須了斷一下這多年來的恩怨仇恨……”他說到這裏似閹仇恨二字又引發了凶戾脾性,話鋒一停,神態語調一變,恨恨的接着又道:
“恩!怨!仇!恨!穆存儀,放大方些,咱們應即一播生死!”
青衫神叟闔目緩緩搖頭說道:“大哥,你我兄弟又有什麼恩怨仇恨呢?”
玉面煞神冷笑一聲道:
“昔日老父逼我假你之名前往君山為質,是怨!繼被雙殘所擄為往日受酷刑,乃恨!青城朝陽古洞你生生困我十日,是仇!穆存儀,我的好兄弟,我等待今天已有幾十年了!”
青衫神叟穆存儀臉上現出了極端痛苦的神色,黯然低出聲,繼之低漢而滋傷的說道:
“大哥,小弟要是堅決不離鐵心石床,並不出手相抗的話,莫非大哥也不留情?”
玉面煞神嘿嘿兩聲冷笑,道:“我怕沒有留情的必要!”
青衫神叟穆存儀頷首說道:“小弟恭敬大哥再考慮一次。”
玉面煞神震聲說道:
“不必,我考慮了幾十年了,今朝正是了斷一切的好日子!”
青衫神叟盯問一句,道:“大哥,這是你決定的回答?”
玉面煞神冷冷地說出“不錯”二字,神色毅然,似有再不悔改之意。
青衫神叟再次頷首幽幽說道:
“既然大哥已經決定如此而永不追悔,小弟自當恭敬從命,只是事前大哥卻須答應小弟一個請求,小弟始能以大哥之意來了斷一切思恕。”
玉面煞神哼了一聲,道:“你事情倒不少,說說看。”
青衫神叟穆存儀鄭重地說道:
“小弟對當年父親堅迫假小弟之名赴約君山一事,象大哥一樣深覺怪異與不安,雖然心中認定父親昔日措施必有重大的道理和原故,但卻始終無法解開啞謎……”
玉面煞神不待青衫神叟把話說完,冷冷地沉哼了一聲,道:
“不論有何道理和原故,怕都很難再挽回我的意**,你不必再談當年之事。”
青衫神叟接話說道:“小弟並非談說當年,而是借當年之事為引,說及目下。”
話鋒至此微頓,又道:“就因有當年之事,才使我兄弟分別至今,既然現在大哥與小弟已決定稍待之後搏分生死了斷一切,則小弟請求大哥能多延長些時間,在此時間之內,大哥與小弟不得再談仇恨等等,象是失散多年的同胞兄弟一樣,來暢飲歡述渡過這幾個時辰,大哥能否恩准?”
玉面煞神眉頭緊皺,久久未曾開口,移時,他突然緩緩將地華寶鏟豎立於牆角,繼之大步走近鐵心石床,含笑說道:
“好,老二不知你想延長几個時辰?其間是否備有什麼可口的酒菜?”
青衫神叟聞言雙目再次除開,神色欣慰的含着坦誠笑容說道:
“目下天色已亮,決鬥延至正午,大哥你看可好?”
玉面煞神連連點頭說好,繼之仍然退間有否酒菜,青衫神叟故作神秘的笑道:
“大哥不必為此費心,小弟保不誤事,只是小弟必須先向大哥告罪,一是小弟發誓未得大哥諒寅之前,永不離此鐵心石床,故而稍待暢飲歡述之時,小弟也只有膚坐此床相陷,再是既已說好自現在到正午,不得再提前塵往事,則小弟必須着令兒孫輩前來叩請大哥金安,大哥可還有什麼話說?”
玉面煞神想了一下,點點頭,青衫神叟立即展顏而笑,繼之面對石壁吐聲說道:
“我與爾等伯父業已言好,爾等立即整衣前來拜叩伯父金安!”
青衫神叟話聲不高,字字卻如由天劈下的焦雷一般,震耳欲費,玉面煞神不禁暗自凜煉,由這真氣傳聲的火候判斷,青衫神叟的功力已達到登峰造極出神入化之境地,玉面煞神認定自己恐非兄弟的對手了,因之不由的志萬難安起來。
適時,那巨大的鐵心石床突然無故上升,玉面煞神神色陡變,楞楞地看着音衫神受,青衫神叟並不解釋,仍然端坐不動。
鐵心石床在離地八尺地方停下,接着自床下空出的地道之中,走出了不少人來。
玉面煞神不由連連退步,原來這一隊人,為首的竟是奇俠石承棋和武林帶君閔老大,後面男女老少都有,尤令玉面煞神驚駭的是,內中競連那駝奴和芮九娘都已來了。
駝奴和芮九娘很自然的走向玉面煞神的左右侍立,石承棋與武林帝君卻含笑對玉面煞神拱手為禮,玉面煞神暗覺慚愧,不過事已至此也只有大方以對,含笑向二人還禮。
青衫神叟此時臉上現露出無比的欣慰,招喚雙絕城主近前說道:
“孩子,趕緊快行大禮,這就是你的伯父,快!”
雙絕城主穆子淵聞言向前,對玉面煞神畢恭畢敬的叩行大禮,玉面煞神越發慚愧無比,雙眉一皺含羞帶愧的身受。
青衫神叟卻適時轉對於地道旁的一個黑衣少年招手,指着玉面煞神說道:
“乖孩兒該着你了,叫伯祖大人,要三跪九叩才對。”
玉面煞神剛才已注意到這個少年,此時聽到青衫神叟之言,立即說道:
“老二,莫非這就是穆印?”
青衫神叟尚未答話,黑衣少年卻已緊行幾步跪倒在玉面煞神鮑面前說道:
“孫兒正是穆印,恭叩伯祖大人金安,並且叩領家法重責!”
玉面煞神眉頭再次一皺,看了面前跪伏於地的穆印一眼,詫異的問道:
“叩領家法之言,穆印,你由何說起?”
穆印未曾立即回答,首先恭恭敬敬的叩行大禮,然後雙手伏地揚聲說道:
“侄孫因為身奉祖父嚴諭,必須誘請伯沮大人金駕至此,逼於無奈,趁泊祖大人危崖追襲侄孫未婚妻室之時,以斷木阻住伯祖大人退路,事雖奉有渝令,情卻實難原有,故而自請伯祖大人以家法重重處治侄孫犯上之罪。”
穆印這一番話,只說得玉面煞神老臉飛紅,無言答對,青衫抑受適時沉聲道:
“孫兒大膽,此處焉有你說話的地步,還不給我退下將酒菜等物送來!”
穆印答應一聲退下,剎那將酒菜端來擺好,青衫神叟轉對眾人說道:
“我要向諸友好及兒孫們聲明一件事情,就是我與家兄數十年來的扣結,今朝業已解開,現在決定兄弟二人開誠相談歡樂為處,因此要求諸友諒宥,暫時退出此室,並望請友對樓兄及葫女俠也將怨恨化解,暫時代我招待片刻,諸友意下如何?”
石承棋和武林帝君自是含笑而諾,青衫神叟神色一整,轉對雙絕城主父子道:
“淵兒與印孫聽着,你們伯父,一生為了尋覓‘斷魂血箭’奔波,至今尚未到手,其實‘斷魂血箭’當年我已得到,不過重又把它置放原處,地點就是青城山中的朝陽洞內,如今我罰令你們父子,不能逗留,退下此室之後,立即的前往朝陽洞取歸此箭,送到此室交於你們伯父,我曾詳演‘星斗’之術,取箭可能有驚,設若遇到東源這個孩子,必須將其一身功力毀掉擒來見我,不得私放,言盡於此,去吧,立即登程!”
雙絕城主穆子淵和穆印,不敢多言,叩應退下,石承棋及武林帝君,陪着駝奴和芮九娘也辭別而出,鐵心石床緩緩降落,室內又只剩下了玉面煞神和青衫神叟兄弟二人。
玉面煞神偶然瞥目牆角,神色一變,似欲有言但卻始終忍住沒有說出口來。
青衫神叟看了玉面煞神一眼,神色異常恭敬的低聲問道:
“大哥,您可是在找適才立於牆角旁邊的‘地華寶鏟’?”
玉面煞神點了點頭,繼之神色現出淡然而平靜的樣子,對青衫神叟說道:
“算了,印孫兒可人心意,此去青城有這寶鏟可事半功倍。”
青衫神叟聞言心中大喜卻不敢現露出來玉面煞神話說,完后,將一旁石泉之上所擺的酒菜連桌捧起,端到青衫神叟躍坐着的鐵心石床前面,移過座椅兄始相對而坐。
青衫神叟首先替玉面然神斟滿一杯,然後自己斟好,互舉玉杯雙雙抑頸而干。
玉面煞神繼之將兩隻玉壺各分一隻,示意乃弟各自斟飲,然後沉思剎那說道:
“老二,說來你我兄始的遭遇也夠慘了,今朝這生死酒,咱們盡興盡歡吧!”
他們兄弟在自魁互食之下,青衫神叟突然長吁一聲,但卻久久無言,玉面煞神不由雙眉一皺盯住了青衫神叟一眼,他本來想問乃效因何嘆息,但也忍在心頭沒有開口。
“大哥,小弟恭敬大哥再作考慮,是否你我兄弟必須一搏?”
“老二,你莫要忘記咱們約定不準再談此事,你該罰一杯!”
青衫神叟已知玉面煞神的心志,自罰一杯之後,不再開口。
“老二,適才你曾示諭子淵和印孫兒,取得斷魂血箭之後給我,為了什麼?”
“大哥仇視小弟的原由,皆因此箭,是故小弟決心將此箭獻贈大哥。”
“老二,你大哥一生未曾受人絲毫恩惠,此箭若非獨力取得,我發誓決不收受!”
“此時還言之過早,大哥,咱們不談這件事情,說點別的吧!”
玉面煞神頷首一笑,緩緩舉起手中玉杯,淺飲一口,突然鄭重其事的問道:
“老二,鐵城是我當年被擄逼居留的地方,深知別無通路,為何如今卻……”
“大哥,小弟自封此城之時,業已發現在雙殘佔據之前的古人遺物,此城非但路路可通,並且有上下兩層奇特的建築,雙殘卻只發覺上層,因此大哥也就未能詳知。”
“哦!老二,鐵心石床升降如意,不知是由外面操縱還是從此開關?”
“從此室開關,不過大哥您要千萬當心,設若誤觸其他地方,此室則成死域!”
玉面煞神聞言心頭一凜,倏地放下手中玉杯,沉聲問青衫神叟說道:
“老二,此室的道路開關不知共有幾處?”
“只有一個門戶,一處開關,門戶就是大哥適才看見過的,在鐵心石床下面。”
“老二,一條通路,一處開關,也只有你一個人知道,你究高支着什麼心腸?”
“大哥實在不應多此一問,小弟曾言,今生若不能得大哥恕罪,死也不離此鐵心石床,難道大哥還不能情過小弟?”
“你願否離開鐵心石床是你的事,我卻不想和你生生活葬於此地。”
青衫神叟長眉一皺,半晌之後,方始平靜的含笑說道:
“大哥,咱們不是約好正午時候一搏的嗎,如今時間未到,一切暫不談論怎樣?”
“好,就由你吧!不過我仍然要提你個醒兒,不想困死此處。”
青衫神叟沒有立刻答覆玉面煞神這句問話,淺飲一口美酒之後,低低地說道:
“其實大哥隨便什麼時候離開此處都可以的。”
“老二,你既然這樣說,咱們現在就出去,這席酒咱們出去再喝!”
“大哥,莫忘小弟說過,除非大哥不再罪罰小弟,否則小弟就不能離開此處。”
玉面煞神聞言冷哼一聲,仰頸喝乾了杯中酒。陰沉地說道:
“老二,你想用這個誓言也連我拘束在一起?哼!你打的好算盤。”
青衫神叟幽幽長嘆一聲,將酒喝乾,突然鄭重的對玉面煞神說道:
“大哥,看來你不想等到正午時候再搏個勝負生死了!”
“也可以這樣說,不過老二,這是你自己找的,怨不得我!”
“也許足小弟自找,不過小弟卻仍然願意問大哥最後一句,大哥願否與小弟言和?”
“辦不到!”
“大研必欲與小弟搏分生死,難道准有把握勝過小弟?”
玉面煞神聞言一楞,沒有答出話來,目下他實在不敢斷言能夠穩操勝券。
青衫神叟目睹玉面煞神沉思不語,立即接着正色說道:
“大哥設若一搏不勝,當然不能再出此室,所以小弟認為
玉面煞神在這句話里,聽出了毛病,冷哼一聲怒氣沖沖地說道:“設若我一搏而勝,老二,那時怕你仍然不會放我離開此處吧?”
“大哥聖明,小弟若負,必然不會再讓大哥生出此室!”
玉面煞神聞言霍地站起,嘩啦一聲將石桌倒翻,酒菜杯盞俱皆散碎地上,嘿嘿怪笑兩聲之後,倏地出掌就要擊下,青衫神叟突然說道:
“大哥且慢動手,小弟有下情稟陳!”
玉面煞神怒喝一聲“說!”目射凶光直瞪着青衫神叟,一瞬不瞬!
青衫神叟緩慢而有力的說道:
“大哥數十年來殺人無算,惡行眾多,小弟此次相誘大哥至此……”
玉面煞神不待青衫神叟把話說完,已沉聲接口叱斥道:
“你自承誘我前來,果然未存好意,你既不仁,我何必義,看劍!”
“看劍”兩個字說出口來,只見玉面煞神探手腰際一按一甩,展龍神劍已經撤出,劃出一道寒閃,削向青衫神叟的前胸!
青衫神叟跌坐鐵心石床之上,仍未挪動,劍鋒削臨胸前,青衫神叟陡地揚甩右袖,一般勁風硬將劍鋒震開,並隨即說道:
“除非大哥發誓自今日起,再不為惡殺人,否則小弟願與大哥一起埋骨此處!”
寒痤倏起又落,這次直劈而卞,青衫神叟驀地五指暴彈,一聲震劍奇響傳來,劍鋒二次被青衫神叟無與倫比的真力彈退!
玉面煞神大怒,劍鋒透傳“七絕陰煞”神功,化作十點寒星飛補到了青衫神叟的五官及胸前各處大穴,左手五指暴伸,竟以“天魔搜魂指”功彈到青衫神叟的丹田穴上,迅捷無倫令人難防難躲!
青衫神叟驀地嘆息一聲,繼之身着的黑衫突地澎漲向起,玉面煞神屠龍神劍透傳七絕陰煞之“萬星飛射”的一劍,和“天魔搜魂指”的五縷勁力,俱皆擊中黑衫之上,黑衫立即化作片片飛絮,散落鐵心石床及室內各處,露出了一襲青衫。
玉面煞神大驚失色,倏地飄退到直對着鐵心石床的牆邊,恨怒而恐懼的說道:
“原來你已練成了‘真罡磁無’。”
青衫神叟黑衫被毀去后,神色現出無比的爽朗和欣慰,目光柔和的看着乃兄說道:
“大哥,小弟一再祈求大哥莫發雷霆,實因暗中另有重大的變化,如今小弟已知大哥習練陰煞受害已深,必須在路逗留一個時期方能恢複本來性情……”
玉面煞神不待青衫神叟把話說完,連聲獰笑之後,厲喝說道:
“老二,我本性未迷,反之你誘我至此的企圖,卻陰險萬分!”
青衫神叟平靜的等着玉面煞神把話說完,方始嚴肅的說道:
“設若大哥能夠靜靜聽我詳述一切,自會瞭然內情,那時任由大哥罪我罰我。”
玉面煞神怒目瞪視青衫神叟,一瞬不瞬,繼之劍垂地上冷冷地說道:
“我知道你必然有不少詭言假話,好,我靜靜地聽!”
青衫神叟聞言緩緩揚掌,慢慢地推向旁邊的一隻石凳,石凳似受無形人的推拉,慢慢滑向玉面煞神的前面,玉面煞神暗自驚心,適才他曾搬動過這隻石凳,試出曾有三百斤以上,青衫神叟竟能輕輕出掌將石凳凌虛報到自己的身前,並且絲毫不錯,可見青衫神叟已經將真力練到入化之境。
青衫神叟根本沒有注意玉面煞神的神色,卻恭敬地說道:
“事很多,話自然很長,大哥恭請入座,待小弟詳述一切。”
玉面煞神冷哼一聲坐下,屠龍神劍卻依然握於手中,靜聽青衫神叟說道:
“話要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不過時隔數十年,小弟只揀要緊的說,此次與大哥相會的時候,小弟曾經說過,父親嚴諭大哥昔日以小弟之名而為雙殘人質之事,小弟至今不解個中原由,但卻深信父親必有深心和用意……”
玉面煞神嘿嘿地陰笑了數聲,打斷了青衫神叟的話鋒,道:
“我也說過,不論有否深意,皆難使我忘懷此恨!”
青衫神叟立即正色阻住王面煞神再說下去,並且提醒玉面煞神,現在是靜聽他來詳述當年,玉面煞神輕蔑的一笑,中止話鋒。
青衫神叟這時繼續適才的中斷地方,又接著說下去,道:
“大哥在習得雙殘絕技之後,洞庭湖面驚散了石印伯父的壽宴,並且當著父親及小弟聲言斷絕父子兄弟關係而去,父親立即帶着小弟離開了洞庭,中途父親修書乙封,逼迫小弟前往青城朝陽洞,拜叩一位獨腳的道長避難,小弟……”
玉面煞神聽到這裏,忍不住再次中途冷笑一聲插口說道:
“哼!原來如此,那獨腳道士魏看見過他一面,是他告訴我斷魂血箭藏在青城。”
青衫神叟沒有答覆和追問的心情,依然接着前言說下去道:
“小弟經過千辛萬苦,見到了這位獨腳道長,呈上父親的書信,獨腳道長未發一言,留下了小弟,然後每隔一日傳授小弟玄門無上心法,因此小弟的功力得能突飛猛進一日千里,直到有一天,道長對我說明,他另有要事必須離開朝陽洞數月,特地引找到達洞中,各處秘密石室,留下一冊‘真磁寶典’和三月的糧食而去,行前鄭重說明,在他沒有,回來之前不準小弟離開室外十丈之內,否則必遭奇禍,詎料道長走後來及二月,大哥突然到達朝陽洞中,並攜同駝奴和芮九娘……”
“哦!老二!原來那個時候你已經知道駝奴和芮九娘是我的親信了!”
“大哥體要怪我,秘室之內,道長安置了一面奇異的八片晶鏡,但非朝陽洞內百物可見,只要在洞口一丈之內的人物,皆難隱藏,小弟就是由這面奇鏡之上,發現大哥,後來,大哥覓取斷魂血箭,以地華寶鏟鑿山壁,自然無心毀壞了‘五嶽丈人’的神像,落於埋伏之中,小弟心急大哥安危,頓忘道長告誡之事,一心要救大哥出陷,卻反而引發了另外一種埋伏,致大哥困在洞中十日,也種下了大哥永生對我的恨怨。”
“我之很你怨你並非自彼時起,當父親迫我假你之名為雙殘人質之時就開始了。”
“小弟現在願意答應大哥,不久的將來,小弟必然會找出父親當年這種不合理安排的原故,只請大哥到時能夠信我。”
“看吧!也許咱們都不會等到那一天了,除非老二你立即開啟通達外面的門戶!”
“開啟門戶之事,大哥不必着急,先聽小弟把話說完,小弟那時見弄巧成拙,大驚失色,這才記起道喪臨行之言,立即重返秘室,不料秘室已封,室外牆內現出凹陷的一個三尺深槽,槽中放著名震天下的斷魂血箭,小弟取箭之後,深槽突然裂開了一門戶,那時小弟苦無退進之路,於是走進了門戶之中。”
“謊言,欺人的謊言,駝奴事後曾對我說,你在一聲巨震之後,立即出現在朝陽洞外,手中拿着斷魂血箭,疾馳而去。”
“大哥說的不錯,只是還不明內情,小弟持着斷魂血箭進入門戶之後,門戶立即自封,室內僅有方丈,中懸夜明之珠……”
“老二,你不必形容那間石室,揀要緊的說,你應該知道我不是來聽故事!”
“是大哥,小弟在室內發現了一部詳載斷魂血箭功力的奇書,卻有多半看不懂它,後來細心閱讀,始知廣成神君必須血箭和金佛金印相合之時,才能全部通曉,若無金佛金印,只能參詳奇書部分功力,書上並另有他人筆跡,寫着……
“室內雖有斷箭一支,來人若無金佛金印,功力必難相抗洞內之最後厲害埋伏,若起盜心將血箭搶走,定難逃生,但苦以真換假離去之後,此室立即自封面下沉,他年尚可獲緣來取,假箭並可消除他人安**,勿違匆妄,否則死無葬身之地!”
“你又想騙誰!老二?呼哼!我不相信夠會放過這天賜良機,將真箭換取假物!”
“大哥,這卻實在拖撤,小弟出乎大哥意料,在默記奇書所裁神功熟悉之後,復又尋得假箭,真箭放之箭匣之內,就在這個時候,奇變突然發生,石壁倏地開啟,室內霍地出現數計的毒蛇,小弟驚慌焦急之下,立即自石壁裂開的地方逃出,身後適時聽到一聲巨響,石壁重封,小弟已站在朝陽洞外!”
“哈哈!哈哈哈哈!老二,好一篇動聽而驚險絕倫的謊言,哼!你想騙那個?”
青衫神叟看了玉面煞神一眼,沒有理會玉面煞神的諷誚,依然接著說道:
“後來駝奴假意與小弟結交及芮九娘以美色引我等等,大哥已然知道……”
“怪着老二,難道你從那個時候直到現在,再沒回去過朝陽古洞?”
“去過,小弟相陪冰心女俠和石承棋兄去過,可惜因無寶鏟開山,無功而返!”
玉而煞神聽到此處,驀地哈哈狂笑起來,繼之冷誚地問青衫神叟說道:
“老二,印孫兒雖將寶鏟攜去青城,可是金佛金印又在何處?”
“金印並非大哥你始終深藏不露的那一顆,現在已由子淵傳給了印孫兒,金佛小弟在自封此城之前,已知藏處,印孫兒必能到手。”
“又是謊言,昔日金印到手之後,我曾詳細看過,怎會是假?”
“大哥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假箭假印都是‘天通道長’偽制。”
“什麼?你說‘天通道長’?那個天通道長,他何偽制箭印?”
“大哥,那獨腳道長就是昔日武林無故的‘天通’,他因護守箭印留與知心之友,故而偽制了假箭假印,躲避武林中人的煩擾!”
“哦!完善無比的謊言,老二你拿我當成了孩子,對啦,我無妨告訴你一件事情,就是我已根據你所說的那顆假印上面,已經練成功一種罕奇的神功,它所向無敵!”
“我知道大哥,假如偽印上面不留下一兩種真實功力的話武林中人豈能皆被瞞過?天通道長仁人慈心,偽印之上的真實功力,習者必須有恆始能得成,小弟深為大哥慶幸,相信大哥在所練的這門功夫上,必然下過苦心,用了一年以上的時間。”
玉面煞神這次聞言卻霍地站起,神色猙獰的怒哼一聲,道:
“這該死的天通雜毛,難怪當初我無法找到藏箭之所!”
青衫神叟反而神態平靜的看着玉面煞神,頻頻搖頭說道:
“小弟深知苛思偽印之上的罕奇功力而不解的心情。”
“住口!老二,告訴我,那顆真印在什麼地方?”
“小弟適才不是說過了嗎,子淵父子已攜推真印去青城山的朝陽洞了!”
玉面煞神聞言連連跺腳,青衫神叟竟然長長的嘆息一聲道:
“小弟也深知大哥在追悔當年令‘東源’逆於暗算子源之後,未能取走金印之事,對了,大哥我們正好再由這顆真印上面開始談及當年……”
“我不要再聽,不要再聽!對當年的一切一切,我都不想再聽到一個字!”
青衫神叟此時卻揚聲說道:
“此事由不得大哥,現在大哥不想聽了,想想着大哥,你以絕頂的功力制服東源,為你所用,而暗算子淵之事有多狠!多辣!你明知那是你的兩個侄兒,依然毫無憐惜的下手。
再想想着,令駝奴支派東源必欲殺死印孫兒的事!擄劫漩姑娘的事!殘殺我五個侍者的事!大哥,小弟固然已經發誓此生決不殺你,和祈求諸友不來傷你,但卻也無道理再任你為惡江湖,大哥你一日不知悔改,這間石室我一日不開,小弟也就伴你一日,不過我說道的話必守信約,印孫兒已然習成金印神功,並得小弟的‘真磁寶典’,此去青城必然取回斷魂血箭,那時小弟定將血箭贈送大哥,只是血箭若無金印金佛相合,練上一世也不會勝過小弟,也就是說,仍然無法離開此室,我話都說完了,除掉大哥能悔過認錯外,小弟決不會回答任何問題!”
青衫神叟把話說完,緩緩閉上了雙眼,不再開口。
玉面煞神突然說道:
“老二,你必須還要回答我一句話,當年我父親為什麼要我前往君山?”
青衫神叟如老僧入定,一言不發,玉面煞神怒極,集一身功力於屠龍神劍之上,入劍齊發,直朝青衫神叟的前胸射去!
青衫神叟仍是閉目闔睛狀如不覺,劍臨前胸的剎那,玉面煞神驀覺真力猛震,虎口立時裂碎,再也握不住那柄千年奇劍,身體如遭巨力彈震,倒飛而出摔卧於牆角!
玉面煞神立即爬起,目光瞥處,大驚失色,那柄千年屠龍奇劍,竟然緊貼在青衫神叟的腰際,正自緩緩捲起圍成一圈,活象此劍本來柬在青衫神叟腰際一樣,合適至極。
玉面煞神此時始知青衫神叟在數十年之中,已經練成獨步天下的奇絕功力,自己再也難勝,不禁重又引發了暴戾凶性,狂吼下聲飛身撲上,十指箕張抓向青衫神叟的五官!
這次依然被彈震出來,摔得更重,玉面煞神非但其心不死,反而一再相繼,直到最後一身真力幾乎用盡,倒卧地上掙扎難起,方始喘息如中不再扑打,但是仍然怒瞪着凶睛,惡狠狠的毒觀着青衫神叟這樣平解地直到正午。
正午,壁間突然傳來三聲巨震,聽來聲音悶啞,玉面煞神卻已聽出是巨錘碰壁之聲,由聲音判斷,此室牆厚數丈,地華寶鏟已失,玉面煞神已無法逃脫,除非殺死青衫神叟找到鐵心石麻起落開關所在,因此玉面煞神不再蠢動,靜思殺弟之策。
深夜,玉面煞神已經熟思過上百條辦法,但卻無一可行,索性不再多想,再加日間宴力消耗過多而疲乏,不由沉沉睡去。
醒來,精神飽滿,睜開雙目,發現青衫神叟依然跌坐閉目如故,在青衫神叟身旁一尺的鐵心石床之上,卻多了一個玉盤,盤中是豐盛的食物,王面煞神不由的抿了抿嘴巴,他餓了,當然他能夠忍住飢餓數日不食,不過昨日體力消耗太多,已經不能不想到飽餐一頓,只是食物放在青衫神叟身旁,他摔怕了,不敢去拿只好皺着眉頭暗中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