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人合一
傾城和楠第二次來到龍潭的時候,還不知道雷龍已經瞎了,湖畔仍是那麼荒涼,他們等了很久也沒見到它的蹤影。
傾城說,雷龍肯定還在睡覺呢。
楠說,我去把它引出來,你在旁邊看着就行了。
傾城笑道,說不定它怕了你,不敢出來,還是我去吧。上次不就是我引出來得?
楠也笑道,那它一定很喜歡你了,不然上次為什麼都不肯傷你?要是這樣,更得我去了。不然它把你抓回龍宮做駙馬,我可就要變成望夫石啦。
說著話從馬鞍橋上摘下寶刀“丈二大雷神”,大步走到湖畔,面對湖心,放聲長嘯。
嘯聲驚動了雷龍,湖面泛起圈圈漣漪,然而雷龍並沒現身,甚至連頭都不曾露出水面。
楠不耐煩了,揮刀猛劈,一道銀電落在湖心,激起滔天駭浪,然而雷龍仍是不肯露面,湖水深不可測,也不知道它藏在哪裏。
傾城走過去對楠說,怎麼樣?還得我來吧。楠沒好氣得說,你來還不是一樣?傾城一本正經的說,那可不一樣,你上次砍了它一刀,嚇破它得膽了,今天看到你,當然躲在水裏不敢出來。我就不一樣了。雷龍看我這樣子就知道是個好欺負的,說不準會上鉤呢。
楠擔心的搖搖頭,說,太危險了。我寧可不殺雷龍,也不想你去冒險。
傾城笑道,別孩子氣了,你忘了你師父的仇了嗎?說罷不顧楠的阻攔,逕自來到湖畔。駐足良久,還是不見動靜。傾城嘆了口氣,在湖畔蹲下,掬起一捧冷水灑在臉上,冰涼的湖水沁人心脾,卻又有着一種死氣沉沉的壓抑。
身後傳來腳步聲,傾城知道楠已經準備好了。楠在他身後五丈站定,略一猶豫,又上前邁了一大步,傾城明白她的心意,楠想離他盡量一點,可是太近了又怕誤傷了他,五丈就是極限了。
有楠在身後,傾城的心情出奇的平靜,彷彿並非身在藏有兇猛魔獸的險境,而是徜徉在自家庭院。
一塊小小的、白色的碎片漂過來,傾城伸手捉住,原來是一塊兩寸長的魚骨頭,一頭已經變得焦黑。傾城納悶了。這個水中巨獸連這麼小的魚也吃,難道已經飢不擇食?心情忽然緊張起來,於是回頭看了楠一眼。
楠已經把金剛大雷神功運到十二重境界,高舉長刀,蓄勢待發。
刀勢凝聚的高濃度的電粒子,擊穿了方圓十丈內的空氣,傾城也只有靠魔法結界保護才免遭被電解的厄運。在這個人為製造出來的強力電場裏,楠就是核心電荷,隨着她的呼吸,電粒子形成了氣勢驚人的離子風,也隨之擴散、聚集,像一枚龐大的心臟。
楠堅定的眼神給傾城帶來了信心,他拔出匕首,刺破手指,鮮紅的血漿順着指尖滴入湖中,溶成絮狀的血絲。傾城嗅到了自己的血的腥味,心情漸漸鬆弛了,以至於雷龍突然在他前方出現時,也沒有感到絲毫恐懼。
雷龍聞到了血腥氣,迅速遊了過來,葵花盤形狀的腦袋低垂着,紅燈龍女似的眼球好像染了一層墨水,黯淡無光。傾城緩緩站起身來,屏住呼吸,凝視着迅速游近的雷龍。他勉強忍住不回頭,卻忍不住叫道:“阿楠——”
一隻手拍了他肩膀一下,傾城大叫一聲,身子一麻,軟軟癱倒在湖畔。他看見楠像巨人似的從頭上跨過去,凌空躍起,飛撲雷龍。雷龍不知死之將至,兀自愣愣的昂着頭,兩眼茫然。傾城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瞪大眼睛,想看清楚這石破天驚的一刀,卻驚訝的發現了雷龍的秘密。
“楠——”他失聲驚叫。
楠依然保持兩手高舉長刀的姿勢,身子卻靜止在半空中,她回頭看着傾城,眼中閃過一絲迷惑。
“它瞎了!”傾城喊道。
楠眼神一黯,猛地扭過頭去,長刀遽落。挾着天雷的寶刀重重劈在雷龍頭上。
“大乘劍神·天人合一劍!”
天一下子變黑了,一道光柱從天而降,落在丈二大雷神上,激起亮麗的火花。雷龍圓盤形的頭顱應聲碎裂,藍色的血漿和白色的腦漿噴涌而出,帶着電火四下飛濺,龍潭內外漫天殘火流螢,血腥撲鼻。
湖畔的傾城望着阿楠,久久說不出話來,血雨與湖水落在臉上,恍若毫無知覺。在她揮刀斬殺雷龍那一瞬開始,傾城發現了楠身上深藏着的王霸之氣,也正是從這時開始,傾城開始認真考慮對老鑄劍師許下的諾言了。
楠置身湖心,湖水被雷火擋在身外,彷彿罩了一層水晶球,天空仍然漆黑如墨雷電交織,直到丈二大雷神歸鞘才雲開霧散,恢復了清明世界。
楠落落寡歡。她不知道雷龍已經瞎了。勝利來得如此容易,她感到很失落,像是錯殺了無辜似的。
後來她和傾城解剖雷龍屍體的時候,特別查看了雷龍的頭顱和眼球,可是什麼也看不出來。針對雷龍為什麼成了瞎子這個問題,楠和傾城後來沒少討論,可是看法總是沒法統一。楠比較講究現實。她認為雷龍可能是誤吃了某種有毒的水生物,中毒失去視力,也有可能是上次與自己對決的時候,被“心魔走火大法”打壞了腦袋,致使視覺神經錯亂。
傾城的看法顯然更富有想像力。他清楚記得初戰雷龍的時候,楠受傷昏倒,被他救走,離開龍潭的時候傾城發現雷龍變得很奇怪,它一動不動,靜默的凝視着遠方,彷彿被某種特別的景色吸引,現在回想起來,傾城猜想,它瞎了,是因為它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
可是這個神秘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呢?它竟然能夠在傾城和楠的眼前神不知鬼不覺的弄瞎雷龍的眼睛,這也太玄乎了,別說楠不相信,就連傾城自己也不敢相信。現在,傾城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轉移到另外一件希奇事上去了。
“五雷天心正法!天哪,你能操控雷法!”
“什麼雷法電法?我不懂。”
“你不知道雷法?你剛才那一劍明明就是啊。”傾城興奮的告訴她。在遙遠的東方青龍大陸華夏古國,有一支流傳甚廣的多神論宗教,這個宗教有着數以百萬的信徒,他們遍及華夏各地,支派繁多,統稱為“道教”。
所謂的雷法,正是道教至高無上的降魔神功之一。根據古代經文記載,修鍊“雷法”要將內丹與符籙咒術融為一體,既講存思、存神、內丹修鍊,又講祈禳齋醮、符籙咒法。你可以看出來,這種修鍊法已經涵蓋了幾乎全部的道教奧義,可以說“雷法”就是道教諸派方術的融合體,它的威力是如此強大,以至於在幾千年的悠久歲月里,眾多華夏子民都把“雷法”視為天神的權柄,天一打雷,就是天神發怒、要懲罰地上的罪人了。華夏人發誓的時候喜歡說“我若違背誓約,就遭天打雷劈”可見“雷法”在他們心中有着至高無上的分量。
楠聽得津津有味:“雷法我明白啦。可是這和我的天人合一劍有什麼關係?”
傾城笑道:“雷法”的思想基礎就是“天人感應論”,認為人身是小天地,人體各部分皆與大天地相符相應,其頭象天,足象地,四肢象四季,五臟象五行,其精氣神無不與天地相通相感。但此相通相感是建立在先天元氣基礎上的,人一降世,即入後天,其精氣神便逐漸染着種種情慾滓質,不能與天地相感,必須通過修鍊,去除其滓質,回復到先天純凈的狀態中去,即達到內丹修鍊的最高境界,才能起感應作用,即以我之氣合天地之氣,以我之神合天地之神。你看,這不正是金剛大雷神功的修鍊原理嗎?所以我說這是異曲同工。雷法修鍊到最高境界可以呼召風雷,求雨得雨,求晴得晴,無往不可。用在劍技上,不就是天人合一劍?“
楠搖頭笑道:“你說的太神了,我只能招雷不能呼風喚雨。要是真能那麼厲害,我就乾脆去當巫婆,隨便蓋一座小廟,天天端坐在殿裏,只等人家來求雨就有大把金銀賺了。
傾城笑道:“你要是去當巫婆,我就去當門房幫你收錢。你現在不能呼風喚雨,是功力還不夠。道經有云:道貫三才為一氣耳,天以氣而運行,地以氣而發生,陰陽以氣而慘舒,風雷以氣而動蕩,人身以氣而呼吸,道法以氣而感通。善行持者,知神由氣,氣由神,外想不入,內想不出,一氣沖和,歸根復命,行住坐卧,綿綿若存,祈以養其浩然者。施之於法,則以我之真氣合天地之造化,故噓為雲雨,嘻為雷霆,用將則元神自靈,制邪則鬼神自伏。通天徹地,出幽入明,千變萬化,何者非我!你想想,這有多利害!”說到這裏,悻悻的嘆道:“我就沒有堪破大乘劍神的奧秘,阿楠,你可真了不起!”
楠聽他誇獎自己,心裏比吃了蜜還甜,笑嘻嘻的說:“什麼你呀我呀的,我的不就是你的?明天我就對你進行魔鬼式特訓!”
“你……你想幹啥?”
“教你金剛大雷神功,修鍊天人合一劍!”
“……算了吧,我可不想在自己肚皮上畫地圖。”傾城悻悻的走開,去看雷龍的屍體。他們用繩索把雷龍屍體捆了個結實,另一頭套在萬壑松身上,想把它拉到岸上來,要知道萬壑松雖是母媽力氣卻比大象還大,可是居然拉不動,傾城和楠只好也來幫忙,楠的力氣有三個萬壑松那麼大,傾城的力氣也……就忽略不計了。兩馬一人合力把龐大的屍體脫出水面,他們驚訝的發現雷龍的軀體並非如他們先前認為的那樣,象蛇一樣細長的軀幹其實只是它的脖子,沉在水下的龐大軀體更像一頭巨象。由於經年累月不活動,它的身體深深陷進了淤泥,四條圓柱形的腿也蛻化得又短又細,這樣就使他脖子以下的部分看起來很像脫掉殼的大烏龜。
楠嘖嘖稱奇,傾城丟開繩索哇得大叫一聲跑過去研究雷龍得屍體,萬壑松很不滿意得打了個響鼻,自己把繩索咬斷,也好奇得跑過去欣賞曾經試圖吃掉自己得死敵。
楠對傾城說:“咱們把雷龍肚子剖開好不好?我想找一樣東西。”
傾城說:“好!女人往後站!”
楠笑道,“你現在來充英雄有什麼用。接着——”
傾城接住丈二大雷神,臉色唰的白了。他可沒想到一把刀竟會重到這個地步,太丟人了。
剖開雷龍的肚皮后,楠就一頭鑽了進去,不一會又滿臉血污的拖着雷龍的胃袋鑽出來。她剖開胃袋,那裏面堆滿了半消化的食物,簡直是一個垃圾堆。楠在垃圾堆里翻來找去,最終雙手空空失望而歸。
傾城捏着鼻子說,蛾眉已經死了十多年,你怎麼可能找到她的屍骨?別白費力氣了。
楠嘆息道:“誰說不是呢。我去洗澡,你要不要一齊來?”說著就往湖裏走。傾城攔住她搖頭道:“反正湖水也被龍血污染了,不如乾脆用龍血洗澡。據說用龍血洗澡可以刀槍不入,咱們可別錯過了好東西。”
楠笑道:“你是不是看多了?龍血要是可以讓人刀槍不入,雷龍幹什麼不把自己變成金鐘罩鐵布衫。”
傾城固執的說:“不能這樣簡單推理,有些事就是當局者謎。”說著在雷龍肚皮上開了個大洞,畜滿一池龍血,自行跳了進去。藍瑩瑩的血水把他染得像個蘭精靈,傾城一邊洗還一半哇哇慘叫,手舞足蹈得掙扎。楠嚇壞了,跑來問他怎麼了。傾城呻吟道:“好舒服呀……”
楠又好氣又好笑,看了半晌,心也痒痒起來,咬着嘴唇恨恨得自言自語:“不能光讓你享受!”於是也脫光衣服跳進血池。傾城笑嘻嘻得游過去,抱住她說,好阿楠,我們玩個遊戲吧。
楠臉紅了,默默的背過臉去。她當然知道他想玩什麼。
傾城饒有興緻的欣賞着她的裸體,心中嘆道,沒想到女人的身體可以變得如此令人不寒而慄。
以前所接觸到的女性,無不是精心梳妝巧手打扮,有如盆栽一般的世俗美麗,可現在,此時此處,沐浴在龍血中周身雕刻古代神語紋身的楠·帝釋天,卻過去的經驗截然不同——甚至遠遠超越了想像力力所能及的範疇之外。她具有野性十足的體力,噴吐威脅試圖靠近者的氣息,具有一擊殺死獵物的鋒利視線,讓人聯想到太古陰暗魔術的微笑,彷彿曠野中熊熊燃燒的黑玫瑰。她置身在龍血彙集的藍色湖泊中,猶如抹香鯨稱霸海底,如有必要,她可以吞噬、撕毀一切視線之內的生物,包括傾城,這叫他不得不對眼前所目睹的一切懷有敬畏之心。
洗澡之後,他們又把龍心挖出來,藍瑩瑩好大一顆,像個大鑽石,正好兩個人都餓了,就把那顆龍心烤了吃了,倒也不是多麼好吃,有點像蛇肉。楠笑道:你看你,吃的眼睛都紅了。傾城這才發現,不知不覺的,他的眼睛變成了紅色,可他不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變成“守護之紅”了。他感到肚子裏燥熱難當,就又跳進血池洗澡,楠也覺得很熱,也跟了進來。
兩個人肩並肩躺在血池裏,漫無邊際的閑聊。楠認真的盯着傾城的臉看了一會,忽然說:“你的眼睛好怪。”
“還紅嗎?”自從一系列的奇遇,傾城早已經可以自由控制三種神格了,按理說只要他不想變身,就一直以“生命之藍”的狀態存在。今天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守護之紅”不受控制呢?傾城想。
“開始是紅,現在又變成紫色了。”楠說。
“紫色?”傾城甩甩頭,苦笑道,“你瞧——我成妖精啦。都是因為洗了龍血浴。”說罷一下子撲到楠身上,笑嘻嘻的說:“小姑娘,你怕不怕妖精抓了你去做新娘?”
楠笑盈盈的說:“你隨便找個人問問,咱倆誰更像妖精。”
“就問萬壑松好啦。”傾城用龍血給自己抹了個大花臉,扭頭嚇唬萬壑松。萬壑松卻不理他,翻了個白眼,逕自去喝龍血。
楠想湊趣,一出血池就感到異常疲勞,好像身體裏的水分全都順着毛孔流走了,身子異常虛弱。迷迷糊糊的打了個盹,忽然聽見馬嘶,醒來一看:萬壑松的尾巴正冒着黑煙,衝著傾城憤怒的咆哮,它要是一頭豹子或者老虎的話,現在肯定毫不猶豫的跳上來咬斷他的脖子。傾城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的手,嘴巴張成o形。
楠拍了傾城一下,嗔道:“小頑皮,不準欺負萬壑松。”
傾城吃吃的說,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嚇唬它,哪知道真着火了。
原來楠睡着之後,傾城怪無聊,就跟萬壑松說話玩,可是萬壑松不想聽他嘮叨,就跑到湖裏抓魚吃去了。傾城很惱火,就威脅它說,你不過來我就放個火球燒禿你的尾巴!萬壑松當然不聽他的,傾城當然也不會真的釋放魔法,只在心裏默誦了幾句咒文,火球竟莫名其妙的飛來了,正中馬尾。這個發現使傾城意識到自己已經抵達了“心交魔識”的境界,更離奇的是,“守護之紅”已經被他完全吸收了,陰陽明鏡曾經告訴過他,當他完全吸收三神格之後,將成為真正的“神王,多少年刻苦修鍊都沒有達到的境界,現在莫名其妙的完成了三分之一,這隻能解釋為龍血的功勞。
這樣一想,傾城不由認真得看了楠一眼,果然也發現了異狀。
是紋身。
楠的紋身並沒有上色,傾城紋的很細,應該是淡紅的肉色。可是洗了龍血浴之後,紋身變成了是玫瑰色。楠赤裸着身子站在雷龍身上,渾身血漬淋漓,紋在背後的因陀羅神像散發出金色的光暈,既美艷又恐怖。
“我現在感覺棒極了!”楠興高采烈的告訴傾城,“我甚至以為自己變成神了!”
傾城知道她說的一點也不錯。他曾在真理塔秘密圖書館中翻閱過《佛陀法乘外經》,附錄中保存着世界三女神的版刻肖像,其中第二位——守護女神——跟現在的楠一摸一樣。這一點,傾城可能早有預感,所以才會把那個原本畫在女神身上的紋身紋在楠身上吧……
兩個人幾乎同時發現龍血變成了紅色。開始的時候,他們以為是對方流了血,赤條條的爬到雷龍的肚皮上相互檢查,卻找不到傷口。楠拍着腦袋笑道,我們真傻,就算是我們流出了血,也不可能把整個血池染紅啊。傾城舒舒服服的躺在她大腿上,舌尖促狹的探進楠的肚臍眼,輕輕一卷,吸走了一汪粉紅色的血漬。抬頭笑道:“甜的,不是人血。”楠沒有回答,一下子抱住了他,在高聳的乳峰上吻了一下。她在他耳畔喘着粗氣說:“該死的,又來勾引我!”
傾城含着硬滑的乳蕾,含含糊糊的說:“不喜歡被我欺負嗎?”
楠把他推翻在地,咬牙切齒的說:“總是你欺負我,太不公平了,現在我要欺負你。”說著騎在傾城身上,雨點般的熱吻落在他臉上。傾城看起來好像很痛苦,可是某個部位很快就有變化了。楠低頭朝傾城笑笑:“你看你,都變成這樣子啦。”傾城盯着她的唇看了三秒鐘,忽然笑道:“阿楠,你的牙齒又白又整齊,真好看。”楠捏住他的臉,惡狠狠的說:“閉上你的嘴——看着我、不準只看我的牙!”
這是楠第一次體會到男性器官在自己身下充血膨脹的完整過程,她騎在傾城身上,先是上下扭動,又以極快的速度旋轉屁股。這正是她所要的,很快就從中得到了樂趣。傾城的感覺就複雜了,既舒服又痛苦,……
傾城卻不吭聲,他不想掃楠得興,而且,這對他來說也未嘗不是一種新鮮得體驗。為了轉移痛苦,他把注意力集中在對楠的觀察上,他看到她的臉朝上仰着,象個正準備揮下鬼頭大刀跺掉犯人的腦袋的女劊子手。開始的時候,她是面朝著傾城,後來發現他在看她,就害羞起來,微微抬起左腿,就那樣半跪半蹲的轉了一百八十度,變成背對傾城了。這回她可以盡情展露陶醉的表情,甚至隨心所欲放蕩的呻吟。
楠結實的胳膊緊緊抱住傾城蜷起的膝蓋,******緊壓着大腿,成了一對柔軟豐腴的餅,給他帶來了妙不可言的觸覺。
換成這個姿勢后,兩個人結合的更為緊密,摩擦也更加劇烈了。幾乎楠每一次扭動腰肢和屁股,傾城都不得不忍受劇烈的疼痛,有幾次他差點叫出聲來。
快感和痛感齊頭並進,順着完全相同的路線溯流而上,一直傳導到身體的中心,然後分成若干支流,分赴四肢並再次返回下體。在收縮與束縛之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下半身產生了一種被拘禁的異樣快感,這快感使傾城心裏發癢,他已經得到了什麼,可是這還不夠,他迫切想採取主動,奮起直追那白駒過隙的高潮。
他想要推開楠,可是她那染滿龍血的身體就像塗了潤滑油的鋼鐵一樣,清膩而堅硬,傾城只好緊緊抱住她,每當劇痛難當,就發瘋似的扭打她的屁股和小腹。楠吃吃的笑起來,虐待反而使她感到更快活。她回過頭來,用饑渴眼神乞求傾城打得更狠一點,傾城在她充滿情慾的臉上看到了高潮即將到來的痕迹。
楠扭過頭去,旋轉的速度逐漸加快,她越來越亢奮了,仰面朝天,張大的嘴巴像是舌頭被火燙了似的發出噝噝的呻吟聲,……
傾城感到楠的動作變慢了,她嗓子眼裏發出絕死的抽泣,她頻頻回頭用受傷小鳥般的眼神哀怨的看着她,不用她提醒傾城就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麼了。他運足力氣在楠屁股上扇了一把掌,打出一聲快樂的呻吟,可是這還不夠,但他想打第二下的時候,她的屁股已經緊繃起來像塊石板,傾城搗了一拳,震的手骨都快斷了。他氣壞了,奮力撐起身子,抱住楠腰,在她脖子上惡狠狠的咬了一口。楠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長長的歡快的吶喊,彷彿慶祝勝利的號角,接着就軟軟的趴在傾城腿上一動不動了。接下來便不發一言,細細的喘着氣,她變成了一條滑溜的魚,被無情的拋棄在岸上,只能靠着微弱的呼吸苟延殘喘。
傾城也像只漏氣的皮球似得倒在地上,緊閉雙眼,腦子裏一片空白,快感伴隨着血液一起流遍了全身,……
位於激情顛峰的楠忘乎所以的問傾城:“喜歡我的身體嗎?喜歡跟我做愛嗎?我能滿足你嗎?你也感到快樂了嗎?”
傾城睜開眼睛,艱難的吐出兩個字:“廢話!”
“那……我是不是最好的?”她眼睛閃亮,喘息着問,“比春江水月更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