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默子
紫羅蘭城郊外,深夜。
滿月把如水青輝灑向曠野,無意間觸及了那一堆堆殘屍斷臂,嚇得乘着夜風逃進雲層。烏雲掩蓋了大地,修羅場中,一人一馬隅隅獨行,彷彿來自地獄的收屍人。
少年拉開斗篷,黑耀石般明麗的眼睛彷彿驅散了縈繞在這天地之間的血腥氣。明月驚訝於美少年的神采飛揚,小心翼翼的靨,旋即縮回頭去,讓烏雲遮住她的羞怯。
到底是誰幹得?如此殘忍的手段,恐怕惡魔都自愧不如。少年把最後一具屍體丟進屍坑,無意間發現了一枚小東西在泥土中閃光,走近一看,竟是一枚金屬銘牌。
拭去銘牌上的血污,一排小字呈現在少年眼前--海藍聯合商會?米喬亞香料聯盟?第廿九商隊。三天前,他曾與這支商隊結伴同行,現在,他成了他們的收屍人。
少年在拾到銘牌的地方,又找到了兩個歪歪扭扭的血字,顯然是某位商人臨死前用銘牌刻下的遺言。
“孩子”。注視着這兩個字,少年滿頭霧水。難道殺了近百武裝商人的就是個小孩子?他實在不敢想像。
離開屍坑後天sè已晚,少年盤算着子夜休眠之前趕不到旅店了,只好選了個背風的所在,燃起一堆篝火,從馬背上卸下寢具露宿。
初冬的夜晚分外寒冷,少年在火堆前烤暖了身子,正想鑽進睡袋,一個細長的東西自遠方夜空深處飛來,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個月朗星疏的夜晚,有點冷,但空氣很好,少年抬起頭,看到了來自夜空的妖魔。
一顆人頭從天而降,落在篝火堆旁,少年抬起頭,緊張中夾雜着些許好奇。他倒不害怕,事實上,他本人也算不得人類。
那是顆少女的頭。沒錯,只有一顆頭,頸子以下空空如也,彷彿隱藏在夜sè中。少女的相貌還算清秀,倘若走在大街上,想必不會惹人留意,即便在此情此景下出現,也沒有鬼氣森森的感覺,相反,少年懷疑這只是一個惡作劇。因為她實在算不得美麗,也沒有特別的魅力,這樣的姑娘,即便是鬼,也不會是什麼了不起的角sè。普普通通而已。
少女的眼睛好看。修長,秀氣,單眼皮,淡淡的瞳sè,恰似小雪初晴的天空。細長的睫毛微微抖動,在火光下撩撥出**脈動的碎影。少年偏着頭,覺得那少女的人頭--姑且簡稱它為少女吧--很面善,可一時又想不起再哪裏曾見過。少女也在注視着他,與少年相比,她更為驚訝,目光流轉,意外的驚喜在瞳孔中迅速擴散開來,看得出,她對他並不陌生。她試圖開口,叫出一個名字,但卻沒有勇氣,把心意化為聲音。
深夜,荒原,篝火,少女的頭,這一切都只適合在夢魘中出現,少年甩甩頭髮,心想,假如只是夢,我就閉上眼,安心享受吧。
那甩頭的動作給少女帶來了信心,一年來,她曾無數次在白rì夢中模擬那瀟洒的小動作。
“卡魯斯殿下!”少女幾乎是在尖叫。
那嗓音彷彿一枚開啟記憶之門的鑰匙,打開了少年的塵封的回憶。
“默子小姐?!真的是您?”天王寺默子,cāo控異界魔獸參加角鬥士比賽的惡德女神官,事發后逃出花都,從此不知所蹤……
“想不到會在這裏遇見你。”少年長長鬆了口氣,“我還當是做夢…”
“真抱歉,卡魯斯殿下!默子嚇着您了?”
“當然不會,默子小姐,叫我卡卡好了。”少年微笑道。身為三等少將、斐真皇儲的他,只有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才用卡卡這個化名。今次來到紫羅蘭城,是為了向隱居該城的女巫教團求助,解除邪眼施加給可憐的叢叢公主的失明詛咒。自從上次聖山事件以來,卡奧斯王想盡千方百計尋求解除詛咒的法師,可卻沒有任何成效。
束手無策之下,卡奧斯王只好帶着卡卡,親自去拜訪法蘭紅衣大主教、查德?古倫斯曼法王。據法王閣下指點,只有隱居於法蘭、羅摩、斐真三國交界地紫羅蘭城的女巫教團--白衣德魯依--才能解除邪眼的詛咒。
想要向那些邪惡的女巫求助,不啻與虎謀皮,理所當然的,這件艱巨的任務又落在了卡卡頭上。孤身一人來到異鄉,剛剛目睹了大屠殺現場,半夜裏又邂逅了懸浮在半空的少女人頭,對方又是舊相識,這一連串蹊蹺事件,真讓卡卡如墜雲端。
與卡卡相比,默子的心情更為複雜,自從認出卡卡的身份后,緊張、拘謹和其他一些不可言傳的情緒就攻佔了她的身心。不論卡卡如何解釋,默子仍固守着謙卑,不敢以平等的身份自居。與其說是重禮節,倒不如說是某種心理因素施然。
“要知道,默子可是一直稱您為卡魯斯殿下喲。所以,還是請容忍默子稍微任xìng一點罷。”
卡卡不好再說什麼,可內心裏又覺得這件事很奇怪。“你我不過只有一面之緣,怎會形成所謂的‘習慣’?難不成分手之後,你還在時刻念叨着卡魯斯殿下?”能想到這一步,可見卡卡在這種感情細節上,腦子已經比從前靈光多了。但是他接下來就把這種有自戀嫌疑的想法歸為謬論,不再深思。
默子正在執行巡邏任務。最近紫羅蘭城附近不太平,有一夥號稱冷血盜賊團的匪徒活動,專門襲擊過往商旅,已經做了多起大案。這些人心狠手辣,每次搶劫了貨物錢財,還要把受害者全部殺死,殘忍一如惡魔。她剛才看到火光,猜想有孤身旅客宿營,就急着趕來jǐng告。
卡卡聽了,心中一動,忙追問,“那冷血盜賊團的頭目,可是一個小孩子?”
“您已經知道了?冷血盜賊團的成員全都是小孩子。”
“果然如此…”小孩子做強盜,這件事本身就透着古怪,根據經驗,卡卡隱約嗅到了yīn謀的氣息。
“卡魯斯殿下,您有遇到那些人?”默子緊張兮兮的問道。
卡卡搖搖頭,繼而把剛才所見告訴了默子,轉而問道:“默子,你怎會變成這副模樣?變魔術?”
默子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訥訥的說,“卡魯斯殿下……默子正在修鍊飛頭降哩。”
“飛頭降!?”卡卡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
所謂的飛頭降,就是降頭師利用符咒、自身下降,讓自己的頭顱能離身飛行,達到提升自己功力的降頭術。一旦開始練飛頭降,每次都必須練足七七四十九天,每天子夜首級離體飛行,吸食生物血肉,不得間斷,一旦大功告成,就會掌握異常可怕的魔力,算是黑魔術中最厲害的修行法門了。
卡卡臉sè剛一變,默子立刻就看出來了,誠惶誠恐的解釋道:“卡魯斯殿下,默子沒有忘記您的教誨,默子沒有修鍊妖術。默子飛頭降,只需要吸食草木汁液和rì月jīng華就行了,是白衣德魯依的秘法,與傳說中吸血的妖術不同。”
她這一解釋,卡卡立刻想到,自己來紫羅蘭城,不正是為了尋找白衣德魯依?
默子見他不生自己的氣,大感放心,臉上從新浮現笑容。自從一年前逃離花都后,她不敢在斐真境內稍做停留,一路顛沛流離,輾轉來到位於斐真、羅摩、法蘭三國交界處的zìyóu貿易都市紫羅蘭城,這座城市不屬於任何國家,由斐真人、法蘭人和羅摩人輪流通知,乃是冒險家和罪犯的樂園。
默子流浪街頭,饑寒交迫之際又被流氓欺負,幸虧被白衣德魯依教徒所救,才抱住了清白之身。之後她就加入了教團,憑藉著擔任女神官時掌握的魔法,她得到了教祖的青睞,現在已經是白衣德魯依的首席女祭司。
默子告訴卡卡,她現在生活的很幸福,因為她現在的工作,正是自己所喜歡的,與以前在花都司祭院作斂財的工具完全不同。
默子整個人開起來都和以前不同了,臉頰豐腴了不少,臉sè白裏透紅,看起來滿jīng神,鉸了齊耳的短髮,頸上掛着小巧的鍍金十字架,隨風搖曳。與過去那個羸弱的女神官相比,默子現在更像個十八、九歲的健康女孩。
面對卡卡,默子還是一如既往的溫順拘謹,扶桑女子的繁文縟節彷彿植入了她的骨髓,沒有隨着坎坷的命運抹去分毫。
她每次說話之前,都要微微揚起眉毛,用眼神送出請求,當卡卡示意“可以”后,她才細聲細氣的開口,說完之後,往往還要加個“請多關照”。動不動就道歉,只要卡卡一說話,她就“了解”,並且說得很大聲,生怕不足以表示自己惟命是從的決心。
最後,她自豪的對卡卡說:“卡魯斯殿下,您說,像默子這樣沒用的人,現在也有了工作,是不是很不可思議呢。”
“怎會?我覺得,你一直就是個了不起的姑娘啊。”卡卡笑着說,“當初在鬥技場,你可威風的緊哩。”
“哈呀,瞧您,又在笑話默子了。”默子羞窘難當,囁嚅的說:“其實,卡魯斯殿下您才是最了不起的人。當初在鬥技場,默子也有為您喝彩呢。後來……您救了默子,還給我路費,送我出城……那時候我就在想,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見到卡魯斯殿下,這份恩情,便是三世做牛做馬也報答不完哪。現在可好了…。”說到這裏,她低下頭,臉頰羞紅yù滴,。
卡卡搔搔頭,挺奇怪的問:“哎,默子,為什麼你要給我喝彩?當初在鬥技場,我們不是敵人嗎?”
“您……真是的,卡魯斯殿下,您不記得了?當初您不是為了幫默子賺盤纏,第二次登場角斗。默子就是在那時候默默為您喝彩…”
“喔,想起來啦。”卡卡拍着腦袋,怪不好意思說。
“嗯,您是貴人嘛……”默子自言自語的嘟囔着,“默子可是時時刻刻記在心裏呢。”
卡卡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猜不出默子那懸在半空的小腦袋裏到底在想什麼。
“對了!默子,你可會解詛咒?”他最關心的還是這個問題。
“呃,會一點。”默子在他期待的目光下低下頭。
“那,你可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解除邪眼的詛咒”。卡卡急切的問。又從背包里取出了那隻邪眼的屍體給默子看。
白衣德魯依女巫們都是jīng通詛咒魔法的大行家,可默子從沒見過邪眼,自然不會解。思忖良久后,她滿臉歉意的說,“默子無能為力,必須回去向教祖請教。”
默子必須在黎明之前結束飛頭降修行,道別時,送了卡卡一隻半黑半白的蛋形木雕。只要出示給白衣德魯依看,就會得到幫助。
最後,她約卡卡明天黃昏在城外的“荊棘”酒館見面,希望卡卡能把邪眼的屍體借給她,她要帶給白衣德魯依教祖看,明天給他答覆。
卡卡按照默子的指點,第二天rì落時分來到紫羅蘭城外的“荊棘”酒館,坐在一個背對着門的角落中等默子。酒館裏充斥着各sè酒鬼和商人、旅客,卡卡沒心情喝酒,藉著昏暗的燭光翻看驛報和冒險新聞。
黃昏后,酒館裏熱鬧起來,醉醺醺的男人們旁若無人的大吵大鬧,可默子卻一直沒有出現。
算算時間,已經比約定超過了兩個小時,卡卡正猶豫是否繼續等下去,一隻手從身後伸來,在即將落在肩膀的剎那,卡卡優雅的轉身,把酒杯塞進不速之客的手中。
“久違了,卡卡少將。”神父打扮的年輕人舉杯一飲而盡。
“易普勒斯神父!真沒想到,您也在紫羅蘭城。”
那英俊、高挑的青年正是花都奧古多羅大教堂的神父易普勒斯,當初卡卡陪同莎龍王妃去做禮拜,他就是主持神父,一來二去,兩人就成了好朋友,經常在一起討論古代科技。看到易普勒斯,卡卡不由得想到“yin褻女妖”,臉登時紅了。
易普勒斯沖他笑了笑,閃亮的眸子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易普勒斯告訴卡卡,他剛剛從花都總教區回來,正要回紫羅蘭城。難得遇到熟人,卡卡就趁機向他打聽紫羅蘭城的情況。
“zìyóu都市紫羅蘭城,是羅摩、斐真、法蘭三國交界的重要貿易都市,以前是三不管地帶,盜賊、邪教與冒險家的樂園,又被稱為“墮落天使之都”。
“自從三年前三國簽訂了《紫羅蘭城zìyóu貿易公約》后,輪流派遣官吏管理本城,民風蔚然一新,今年本該斐真管理紫羅蘭城,城守是斐真朝廷特派的總督巴特老爺,斐真貴族出身,有一位親戚曾出任法王,算是門庭顯赫了。
“儘管治安大有起sè,可紫羅蘭城的兩大宿疾仍然存在,一個是邪教白衣德魯依,另一個就是臭名卓著的冷血盜賊團。”
易普勒斯是斐真總教廷委派的全權神父,負責驅逐邪教、傳播聖教的重任,繼任以來工作舉步維艱,為此已經受到花都教廷的申飭,今次就是吃了一肚子氣回來。說這話的時候,易普勒斯語調平靜,眼中卻有不該屬於神職人員的野火一閃而逝。
兩人正聊着,一輛華麗的馬車在酒館外停下,門帘一挑,一對衣着華麗的男女在侍從的簇擁下走進酒館來。那男人是個矮胖的老頭,笑容滿面,紅通通的大鼻子給人以和善的印象。
男人身旁是位貴婦人,頭戴樣式新穎的仕女帽,面垂黑紗,穿着粉紅sè的緞子面套裙,黑天鵝絨馬甲鑲着jīng致的金邊,藏在白手套中的縴手提着把小巧的雨傘。
吵鬧的酒館立刻靜下來,人們紛紛摘下帽子,向那矮胖的男人行禮,稱呼他為“老爺”,對方則微笑着點點頭,算作還禮。
幾位落魄貴族打扮的男子舉着酒杯走上前去,試圖與那位貴婦人搭訕,可無論他們如何或謙卑或文雅或張狂的表現自己,那女人始終視若無睹,沒有開口說過一個字。藏在面紗下的眼睛炯炯有神,緩慢而不屑的從那群男子臉上流過,似乎正尋找着什麼。
易普勒斯告訴卡卡,那個矮胖的老頭就是紫羅蘭城的總督巴特老爺,他身旁的女人是本城第一美人,同時也是最富有的人、社交界的明星,據說是位羅摩伯爵的遺孀,人們都稱她為伯爵夫人。真是姓名,恐怕只有她的情夫們才曉得。
“巴特老爺就是她的情夫羅?”
“當然不是。”易普勒斯略帶譏諷的瞥了巴特一眼,“否則的話,那些窮小子還敢去獻殷勤?沒人知道伯爵夫人在想什麼,她似乎和每位大人物都相處的很好,但誰也不能在她心中佔據一席之地。作為一位名女人,她的緋聞出奇的少,這實在不可思議。”
就在這時,伯爵夫人的目光落在卡卡腦後,一種只有彼此能感受到的奇異感cháo水般侵襲了他的全身,伯爵夫人的眼神似乎有種魔法般的磁力,能把人的靈魂吸走,卡卡不由得打了個冷戰,等到回過頭去,她的目光已經飄到了別處。
易普勒斯還在說著什麼,卡卡默默的聽着,心中生出一種怪誕的感覺,彷彿自己正在欣賞一場話劇,酒店和客人都是佈景,伯爵夫人與巴特老爺的出現,都是為了表演一齣戲給他看。
“你看起來有點不對勁兒,”易普勒斯發現了他的異常,“怎麼,迷上她了?你還是別費力氣了,敢不敢打賭,只要你能讓她開口說話,今晚算我請客,怎麼樣?”
“沒問題。”卡卡微微一笑,摘掉帽子,拉平衣領,俊俏的臉頰被燈光染上一抹緋紅,饒是同為美男子的易普勒斯,也看得失魂落魄。直到卡卡大步走向伯爵夫人,他才回過神來,急匆匆的跟過來,拉着巴特老爺竊竊私語。
伯爵夫人看到卡卡沖他走來,目光立刻收縮,繼而閃爍出不可思議的光彩,失神的盯着他,久久不肯離開。
易普勒斯正在猜測卡卡下一步會怎樣展開攻勢,想不到伯爵夫人先開口了。
“這位先生,”她推開周圍的追求者,逕自來到卡卡面前,略嫌緊張的問,“請問,您認不認識亞歷山大?凱因?”
“認識認識!”卡卡連連點頭。
伯爵夫人沉默不語,旋即突然扯下面紗,這動作讓所有人大吃一驚。而最吃驚的,當然是易普勒斯和卡卡本人。
即便是見慣美女的卡卡,也不由得為伯爵夫人的美麗暗自驚嘆,她的美麗是成熟而典雅的。鵝蛋形的俏臉因吃驚而略顯蒼白,宮廷樣式的髮髻恰到好處的凸出了她的雍容華貴。按理說,她已經不再年輕了,可歲月卻在賜予她成熟魅力的同時,卻忘記了歲月的烙印,粉嫩的肌膚下蘊涵著青chūn活力,那是任何化妝都不能營造出來的奇迹。
卡卡遭遇驚艷,伯爵夫人比他更驚訝,捧着胸口艱難的喘息着,半晌后才吐出一句話:“難道……你真的是凱因的……”
“讀者啊!最忠實的讀者,凱因先生的書我都有搜集哦。”卡卡高興的眉飛sè舞,“夫人,您認識凱因先生?能幫我要個簽名嗎?嘿嘿,不好意思,我太激動了。您不會怪我失禮罷?”
“哈……哈……當然不會,說起來真是巧啊,我也是凱因先生的書迷呢。三年前,我曾經在海藍宮廷宴會上有幸與先生一晤。哎呀,說起來,凱因先生可真是丰神俊朗瀟洒出眾呢。來,小夥子,咱們慢慢談。您要喝點什麼嗎?”
“那可真是多謝了。夫人,您剛才說什麼來着?我長得像凱因先生?哈哈哈哈,您不是在開玩笑吧?”
“當然不是。就像……《飛翔的喜劇》一樣真實。”
“啊?!《飛翔的喜劇》!我背包里就有這本書呢。”
“謝謝,伯爵夫人,您覺得……我也像凱因先生一樣丰神俊朗瀟洒出眾?呵呵,這樣說,我會很不好意思呢。”
“瞧您笑的--好傻喲。卡魯斯殿下,您真可愛!”
“我說,巴特先生,伯爵夫人不是一貫冷若冰霜嗎?”易普勒斯望着親熱交談的卡卡和伯爵夫人,滿臉迷惑。
“易普勒斯神父,你不是說卡魯斯殿下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嗎?”巴特老爺也摸不清頭腦。
“也許這就是緣分吧。”他微微一笑,靠着壁爐坐下。不管怎樣,開朗的卡魯斯殿下總比悒鬱的少年更好交往。
“媽的!這回可輸慘了!這群酒鬼……我的金幣啊!”易普勒斯一臉沮喪,悔不該在賭博之前忘記乞求賭神保佑。
“得了吧!你這全世界最吝嗇的神父~”巴特扶着拐杖呵呵笑道:“今晚的酒錢我來付,你只要記得替我念幾句‘我主奧古多羅’和‘萬福莫妮卡’就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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