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失蹤

第二章 失蹤

我父親失蹤的時候,我還在上學。這一天收到一封家裏的信,信封上歪歪扭扭是我母親的筆跡。一絲不祥的預感從心裏一閃而過,我趕緊打開信,看見信紙上母親寫着短短的一句話:家裏有事趕快回來。

一眼看完信,我知道家裏出事了,母親沒怎麼上過學,平時都是父親給我寫信,肯定是父親出了什麼事,不然不會讓母親寫信。我趕緊給學校請了假,到火車站買票坐車。第二天早晨九點多,我進了家門。

“爽爽,你可是回來了……”母親看見我,一句話沒說完,“嗚嗚”哭上了。

“媽,出什麼事了?”

“你爸爸不見了。”

“我爸爸不見了?”我聽糊塗了,拿塊毛巾遞給母親說,“媽,你別哭了,你說清楚點,我爸爸怎麼不見了?”

母親擦了一把眼淚,擤了擤鼻涕,忍着悲痛斷斷續續把我曾祖父和祖父臨死前的情況說了一遍。然後說:“前段時間你爸爸上山上摘核桃,回來兩條腿也成那樣了,我想讓你回來,他不讓,沒想到……”

聽完母親的訴說,我壓根不信,以為母親受了什麼刺激,在說胡話:“媽,你沒事吧?好好的人怎麼可能一下子就變得和骨頭架子一樣!”

“是真的,你老爺爺的事,我是聽你爸爸說的。十幾年前你爺爺一下成了那個樣子,我是親眼看見的。”

真有這麼邪門的事!?我頭皮一陣發麻:“我……我怎麼不知道?”

“出了這麼古怪的事,哪敢讓人知道。”母親回憶着過去說,“你老爺爺的事我不清楚。你爺爺死了,喪事是我和你爸爸兩個人辦的。當時我們沒敢讓任何人看見他的屍體,洗臉、剃頭、穿衣服入殮都是你爸爸一個人做的。”

這話說得一點不假。在這件事情上,我父母保密工作做得確實很好。如果深究一下,這和當時的社會環境有關,像我們這種家庭成分不好的人家,要是讓人知道家裏出了實實在在的“牛鬼蛇神”,怕是會沒有活路的。

母親這樣說,我不得不信了。我記得爺爺死的前一段時間,父親嚴厲地告訴我不許到爺爺住的屋裏去,後來他死了,我看到的只是一副棺材,並沒有見到他的屍體。

母親說完“嗚嗚”又哭上了。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事太古怪了,何況我還只是個孩子。

雖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是又不能不管。想來想去,我決定還是報案。

“媽,咱們還是報案吧!”

“派出所管這事?”

“人失蹤了派出所管。不過不要跟他們講我爸爸變成那樣子才不見的,還有我爺爺的事也不要說。”

母子兩個商量好,第二天早晨到鎮派出所報了案。派出所民警按正常失蹤人口立案偵查,查來查去也沒查出什麼。案子便成了懸案。至於報案時為什麼有所隱瞞,當時並沒有明確的理由,過後我想了很久,大概是潛意識裏的一種自我保護吧!當然,這是后話。

當天從派出所回來,我陪母親在家呆了一段日子,快期末考試的時候才回到學校。寒假回來又陪着母親呆了兩個月。過完年開學時,我見母親好些了,就正常離家上學去了。

一轉眼幾年過去了,大學畢業后,我沒像同學們那樣急着找工作,而是直接回了家。這幾年,父親失蹤的事和發生在家裏幾代人身上的怪事,讓我無比的困惑。現在畢業了,有時間了,我迫不及待地想解開這些謎團。

幾年時間,村裡幾乎家家都蓋了新房子。我家屋裏院裏除了破敗了些,還是那個樣子。所以從學校一回來,我就在父親失蹤前住的屋子裏查找起了線索。竟管上學的這幾年只要回來,我都要在這個屋子裏查找而一無所獲,但是我並沒有死心。

尤其是讀了《福爾摩斯全集》之後,我更堅信父親失蹤時一定會留下一些痕迹,自己找不到不是沒有,而是不夠細心。

“只是我沒有找到,不可能一點線索也沒有留下,要仔細,再仔細……”我拿着放大鏡在屋子裏一寸一寸地看。

門窗、牆壁、地上、桌子、椅子、柜子,我一一仔細地檢查,當看到炕沿的時候,一些異常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一連在幾塊磚的縫隙里都看見細碎的顆粒狀的塵土。土炕的炕沿是一塊磚頭一塊磚頭接起來的,人住的時間長了,不但磚頭被磨得黑油明亮,連磚頭縫隙里的白灰泥也被磨亮。

“怎麼回事?正常情況,長時間不住人的屋子只能積下灰塵,不可能積下顆粒狀的塵土。房頂上掉下來的嗎?”我抬起頭,“天花板上表着報紙,雖然很舊了,但是沒有破爛的地方,土不可能掉下來。”

“不是上面掉的,難道是外面帶進來的?”我低頭又檢查了沒有檢查的磚縫,“整個一條炕沿縫隙里或多或少都有,外頭帶進來的不可能這樣多。那麼……唯一的來源只能是炕底下……”

我兩眼一亮,盯住了鋪在炕上積滿灰塵的炕席。

“我真是笨呀!”當想起,這間屋子裏角角落落我都看了無數遍,唯獨炕席下頭沒看過時,我不由得大罵自己一句。因為父親失蹤的時候炕上鋪着褥子、單子,後來母親把鋪蓋都拿走了,只留下一張炕席,所以我先入為主,以為要是炕上有痕迹會留在被褥上而不是留在炕下邊給忽略了。

懷着激動的心情,我用顫抖的雙手揭開炕席,很快就在看起來平平常常的炕面上找到了異常:炕後有一塊三尺見方的泥土是後補上去的。

我拿來一把鐵鍬,幾下鏟掉了那塊泥巴,下頭是一塊木板。我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小心翼翼揭開木板,發現下面是一間密室。

頓時,我心臟“砰砰”亂跳,手心裏全是汗。父親失蹤的秘密有可能要解開了,我能不激動嗎!蹲在炕上平靜了一下心情,我轉身跳下炕,去母親住的那邊屋子,取了手電,怕密室常年封閉缺氧,又取了電風扇。

插上電風扇,用最大風對着密室口吹了大概十分鐘,我打亮手電彎腰進入了通往密室的甬道。說甬道可能有些過,其實就三四米長的一段斜度挺大的坡。坡底密室的空間也不太大,只有三、五個平方米。

我走到口上,一眼看見裏面靠牆有個單人床大小的土台,上面一床鋪開的被褥,裏面似乎躺着一個人。我第一反應是我爸爸躺在被子裏,心差點跳出了。一想又不可能,如果是我爸爸,是誰把上面的口封起來的?

提着心吊著膽捏着汗,顫巍巍地走到土台前,一把揭開被子,我迅速退到門口,回過頭看見揭開的被子下躺着的果然是一個死人,我忍不住尖叫了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腦短路了。

過了足有十分鐘,我才讓自己鎮定下來,撿起掉在地上的手電,重新向土台上照去。剛才由於驚慌,我沒看清楚,現在仔細看,覺得上面躺着的像人,又不像人。

站在口上看了一會,我大着膽子走到了跟前,隨即又驚呆了:大腦袋,小身子,細胳膊細腿……躺在面前的分明是一具科幻片里才有的外星人的屍體。

父親沒找到,找到了一具外星人的屍體,我徹底懵了。

“難道……難道家裏幾代人身上的怪事是外星人乾的?父親也是被外星人抓走了?”當這些想法一股腦在我腦海里出現時,我自己都嚇了一跳,“這也太離奇了,都快趕上荷里活科幻片了……可如果不是外星人,面前的這個傢伙該怎麼解釋呢?”

我從頭到腳仔細看起了土台上的屍體,它長度(身高)大概在一米五左右,腦袋比正常成熟男性稍微大一些,脖子和小孩的手臂差不多粗,胸腹乾癟,像架到火上烤過一樣,胳膊腿細得可憐。而這些,都被一層乾巴巴,絲毫想像不出存在過生命跡象的皮包裹着。

我用手電筒碰了碰屍體靠自己這一側的手臂,覺得像觸碰石頭一樣堅硬:“難道不是真的屍體,而是用什麼材料做成了這麼一副模樣?”我抽抽鼻子,空氣中聞不見絲毫腐臭的味道。

“真是奇怪!”看不出個所以然,我只好先拋開屍體,觀察起了密室里的其它地方。從進來我就被土檯子吸引了,到現在其它地方都沒看過。

這時我才發現這個挖在地下的房間竟然異常乾燥,無論牆壁還是腳下的泥土地面絲毫不見潮濕的跡象。我從牆上摳下來一小塊土,兩個指頭輕輕一碾,變成了土面,放在鼻子下聞聞:“沒有經過任何處理,怎麼會這麼乾燥?”

帶着滿腹狐疑,我轉過身,右面牆腳一個大概一尺見方土台出現在了手電亮光里。我兩步跨到跟前,看見上面放着兩塊磨得亮亮的薄圓片石頭和一小截用過的蠟燭,還有一隻塑料氣體打火機。

拿起石頭,我又一次被震驚了。“杜……杜立巴石碟……真是外星人!真是外星人……”我慢慢轉過身,對着那具屍體,喃喃地念叨着。其實兩塊石碟,我小時候當玩具玩過,現在不記得了,不然也不會這麼驚訝。

抱着杜立巴石碟,看着外星人屍體,時間凝固了,一分鐘彷彿一個世紀。手電光漸漸暗下來了,我絲毫沒有察覺,等什麼也看不見了,才反應過來,關了手電。記得石碟邊上放着蠟燭和打火機,我摸索着點着,然後拿另一塊石碟時,看見下面壓着一張紙,上面用鉛筆密密麻麻寫着一些字。我拿起來認出是父親的筆跡,不過具體寫的什麼由於光線暗,看不太清楚。

我端起蠟燭,倒掉裏面的蠟油,蠟燭光芒一下亮起來了。把紙湊到光下,我剛要看上面寫着什麼,突然背後傳來一片異樣的響動,並吹來一陣風,緊接着蠟燭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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