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街頭之亂
其實方問天也不是很會化妝,但是要想使不熟悉的人無法認出自己來,那也不是什麼難事,當方問天對小琴誇下海口說自己會化妝的時候,心中就已經有數了。
方問天讓小琴去找了一些耶菜,這種叫耶菜的東西味道不怎麼樣,可顏色到古怪得緊,幾乎人人都知道只要將它搗碎后產生的汁液塗抹在臉上,馬上就可以使人的皮膚變得暗紅,好像曬多了太陽一般,而且也不會有不舒服的感覺。
當方問天和小琴從一個小門出來的時候,他們的臉上都變得紅紅的,並且穿着粗布麻衣,頭上圍了很多的白色頭巾,遮去了大半邊的臉。本在來這四月份的仲春季節圍上這麼多的白頭巾是很礙眼的,可是現在全城均在為方正校舉喪,反倒使這種白色的頭巾成了城中最常見的裝扮了。
小門之後是一條小巷子,時間還早,所以顯得靜悄悄的。
看着小琴在後面的小巷子中又蹦又跳的大笑大叫,方問天雖然心中仍然有父親死亡后的陰影,卻也輕鬆了不少。原來使別人高興的這件事的本身就能使自己高興,可惜自己以前不知道這個道理。
方問天心裏苦笑,以前的自己只會使別人傷心,無論是父親還是小琴。
藍藍的天上飄着幾朵薄薄的白雲,潔白的猶如侵天峰上終年不化的積雪,讓看到的人也似乎變得一塵不染起來。
方問天隨着小琴慢慢的走着,小小的巷子中顯得很清靜,微微的晨風在狹窄的巷子中流動,倒變得大了起來,在方問天的耳邊響起了嗚嗚輕響。一會兒,前面已經隱隱的傳來了嘈雜的人聲。
小琴邊跑邊笑,先到了前面的巷子口,回頭見方問天在身後微笑着慢慢行走,神態悠閑,馬上大聲叫道:“少爺,走快點,你怎麼想個老爺爺似的!前面的街上好多人啊!”
方問天心裏好笑。幸好不是出來辦什麼重大的事情,否則她這麼大聲叫自己少爺,自己的身份豈不是馬上曝光?世上哪有穿得如此破爛寒酸的少爺?
兩人走出巷子,來到一條雜貨大街,只見街上人來人往倒真是很熱鬧。吆喝聲,叫賣聲,討價還價聲混雜在一片,一浪接一浪的撲進方問天的耳朵。他窩在府中已經有四五天沒有出來了,這時候見到這麼多的人,立即就將心中的那一絲絲的喪父之痛暫時拋諸腦後。
小琴大呼小叫着在街上跑來跑去,東瞧一下,西看一下,雖然她都沒有買,可是也興奮異常,倒像一個初次進城的鄉下小子一般,就連要去看她父親的事也暫時給忘掉了。
她這麼一陣亂跑,惹得人人側目。
街上行人和商販都裹着白色的頭巾,連外地人也不能例外,方問天從小都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景,覺得有點怪異。兩人混在人群之中穿來插去,倒也顯得普普通通,毫不惹眼。
方問天看着人來人往的人群,心中慢慢的想起了自己看到的父親留下來的資料。
由於三個月前與畫月在布霞平原一戰而敗,因而失去了晚天大陸十七城中排名第五的落日城,到目前為止,就只剩下這座排名第九的暮雲城以及暮雲城後邊的護雲堡。也就因為如此,現在的暮雲王其實只是個暮雲城主而已。
暮雲城為一座標準的防守型城市,背靠着登雲山,面向著布霞平原,登雲山上唯一的通道上則由暮雲方面花了無數的人力物力修築的護雲堡坐鎮,以防止登雲山後的蠻族入侵。因此,使得暮雲城向來以易守難攻而著名。
現在爹因為在布霞平原一戰受傷過重,又急怒攻心,傷勢加重,這才種下了今日的死因。暮雲城中現在諸事未定,一片混亂。幸好在這個時候夜天拖住了畫月的後腿,使其不得不與暮雲方面談和。否則,若是畫月此時發兵而來,以暮雲城的八千兵馬不知能否守得住。
唉!現在暮雲城雖然外部危機重重,戰雲一直籠罩着頭頂,可是通過父親留下的資料方問天知道,暮雲最大的危機卻是來自於內部,一個處理不好,方家的百年基業立即就會船翻人覆。
父親臨死的時候都還在懷疑,布霞平原一戰,事前商定的極好,各項事宜環環相扣,絕對不可能戰敗。可是負責截斷敵人援軍的李季奇部隊居然在關鍵的時候遇上山體塌方,這才致使父親大敗而回。
世上居然有這麼巧的事!
“少爺,你發什麼呆啊!你看這個布娃娃好不好看?”
小琴的聲音打斷了方問天的思索,一個花花綠綠的布娃娃在方問天的眼前晃動着。
他收回心神,將布娃娃接過手中,仔細的看了看,又仔細的看了看小琴,然後誇張地嘆了口氣,要了搖頭。
小琴看到方問天的表情,神色立即沮喪起來,問道:“少爺,你認為不好看啊!”
方問天又搖了由頭,好像很失望的說道:“這個布娃娃本來是很好看的,可惜的是你站在它的旁邊,它立即就變得不好看了!唉!可惜,可惜!”
說完,又搖了搖頭,倒像是真的替這個布娃娃可惜。
小琴聽懂了方問天話中的含義,本來被耶菜汁塗的紅彤彤的臉顯得更加得紅了,一把搶過方問天手中的布娃娃,大嗔道:“不跟你說了,你就知道取笑我!”
說完,笑着跑了開去,可是不到片刻的時間,她又興沖沖的跑回來,指着前方說道:“少爺你看,前面圍了一大堆人在幹什麼?好像有人在買雜耍一樣!”
方問天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前面的一個十字路口處密密麻麻的圍了一大圈的人,不禁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城中早已規定,在十七日父親喪禮之前,禁止一切的娛樂活動,難道還有人如此大膽在這裏買雜耍!
他隨着小琴快走幾步,即來到人堆旁,還沒有擠進去,就聽見有人怪聲怪氣地說:“小姑娘,大爺我們哥兒幾個幫你把你的老頭子抬到城外去扔了,你就跟我們享福去吧!何必在這裏受苦呢?”
這人的聲音本來已經好像一個破了嗓子的公鴨子一般,卻還要扯怪了聲調來說話,叫人聽了不由得頭皮發麻。小琴本來是走在方問天的前面的,一聽到這個恐怖的聲音,立即就停了下來,拉住了他的手。
他們兩人個子都不大,沒費什麼力氣就從人縫中擠了進去,就聽得有另外的幾人一起附和道:“是啊!小姑娘,像你這般白白嫩嫩的,要是被那個粗鄙的漢子買了去,豈不是大大的可惜了!”
方問天這時才看清人群中的情況。
只見在人群的中央,一張白布遮着一具屍體,從體形上看,可能是一具男屍。一個與小琴差不多大的少女穿着完整的孝服跪在旁邊,胸口上掛着一塊寫着“買身葬父”的牌子,一看就知道這又是一個客死異鄉的慘劇。
在那少女的旁邊,有五個漢子正圍着那少女旁若無人的放肆的調笑,使得那少女猶如一直受驚的小兔子一樣,臉上那大大的水靈靈的眼睛中充滿了驚懼的神色,全身簌簌發抖。
不過這少女倒真的是很漂亮,比起小琴竟絲毫也不遜色。
那五個漢子中,其中一個異常高大,比常人要高出半個頭,身上的肌肉好像老樹盤根,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倒和李妄斷的體魄很類似,身上背着兩根兒臂粗大的鐵棍,各有三四尺長,怕沒有一百斤也有八十斤。看來這人也是一個外家功夫的高手。
從那日方問天夢中醒來之後,他對武功有了很深的了解,通過這幾日的觀察,發現他認識的現實中的人個個練的都是外家功夫,就算蔣千燈有一點內氣,那也是有外及內形成的。可是現實中的人還練有另外一種東西,好像叫做“鬥氣”。由於方問天以前不怎麼練武,“鬥氣”到底是什麼,他也不大清楚。以後有機會,到要好好地研究研究。
不過這人的臉就實在不敢令人恭維了。
幾根快要掉光了的頭髮稀稀落落的布在頭頂,有的還糾集在一起,也不知有幾個月沒洗了,方問天站在這邊也聞到陣陣的惡臭。一張臉比自己這個塗了耶菜汁的人還紅,這還不算,偏偏他這個大紅臉皮上又長了許多的白點,叫人一看就覺得噁心。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那少女,閃爍着淫穢的邪光。
以前方問天常在街上廝混,街上的小癟三他都認識,沒有見過這人,不知是哪裏來的。
小琴在方問天的耳邊輕輕的說:“天哪!竟然有人長得這麼丑!”
方問天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本來他這人對人的外貌本怎麼看重的,尤其是男人的外貌,可是這人長得也實在是太丑了,以他現在的心境竟然也不由得只憑他這付尊容就產生了憎惡之心,更何況,這人還正在為惡。
另外四個漢子看樣子是丑漢的手下,長得也算是偏丑的類型,可是與那丑漢站在一起,方問天竟然在忽然之間覺得他們個個都成了大帥哥。唉!紅花還需綠葉襯啊!
只聽那丑漢又用他那令人頭皮發麻的破嗓子說道:“小姑娘,大爺我家中有的是錢,你跟了我,我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看見他們幾個沒有,才跟了我幾個月,現在就已經白白胖胖的了。”
他那四個手下好像早就訓練好的一般,一起起鬨。
一人說道:“小姑娘,你隨了我們的唐大爺之後,立即就會成為我們大爺的十八房姨太太,豈不是很好?”
另一人接著說道:“雖然是十八房姨太太,不過你放心,我家大爺最疼小的,加上你這麼個水靈靈的樣,以後一定是老大!”
第三人說道:“做了我家大爺眾多夫人中的老大,好處可多得很,說也說不清。”
第四人馬上說道:“最簡單的例子就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一大群的用人任你使喚!除了每天負責伺候我家大爺之外,什麼事也不用干!”
這幾人說的口沫四濺,旁邊的眾人個個怒形於色,卻居敢怒不敢言。一個老人低聲地說道:“唉!不知哪裏來的這個惡漢,前天才強搶了一個民女,今天就又來作惡了!造孽啊!”
這老人就站在方問天的身邊,這老人說的雖然小聲,但以方問天的耳力,卻也聽得清清楚楚,連忙小聲地問道:“老人家,這人如此為非作歹,難道城衛就不管么?”
“城衛?哼!”老人看了方問天一眼,臉上露出淡淡的悲哀,“城衛哪管我們這些窮人的死活,這人和城衛根本就是一夥的。”說完,他又好心的提醒道,“小哥兒,以後出來的時候眼睛千萬放亮點,得罪了這種人可沒有什麼好下場。除非是姚隊長來!唉!”
方問天聽得眉頭一皺。
雖然以前時不時發生城衛維護惡人的時間,可是在他父親的嚴厲管治之下,這樣的事情畢竟很少,看這人囂張的模樣,竟比以前的自己也有過之而無不及。現在的城衛由李妄斷直接統領,難道父親剛死,這李妄斷的膽子就大起來了。既然自己遇到這事,於公於私都非管不可。
方問天悄悄的小琴問道:“小琴,普通人家葬一個人需要多少錢?”
小琴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還是答道:“那可說不準!若是大宴賓客,需要五十個銀幣到一個金幣不等,但是這位姐姐看來是異鄉人,沒有親友在這裏,只需請喪葬師,加上一些幫工,十個銀幣就夠了。”
方問天從懷裏摸出二十個銀幣遞給小琴,說道:“把這些錢拿去給她,讓她好好的葬了他父親吧!”
小琴接過銀幣,看了看那幾個正要由動口變成動手的壞蛋,懦懦地說:“可是少爺,那些人……”
方問天輕輕的拍拍她的頭,沉聲說道:“別怕!這裏是我的地盤!”哼!如果在暮雲城中自己連這點小事都無法處理的話,還如何完成對父親的承諾。
小琴看樣子還是很怕,不過卻不敢違背方問天的話,只得饒了個彎,從那群潑賴相對的一方向著那小姑娘走過去,將銀幣放在她的手中,輕輕的勸慰道:“這位姐姐,拿這些錢趕緊去葬了你父親吧,不要再呆在這裏了,很危險的!”
說完,也不待那少女說什麼,立即快速的回到方問天的身旁。
四周的環境突然一靜!
那群潑賴絕對想不到在這個時候竟然有人來攪和他們的好事,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一起張大了難看的嘴巴,獃獃的望着方問天和小琴。
周圍的其他人也是獃獃的望着他們,不過眼神中有的充滿敬意,有的充滿憐憫,還有人看他們的眼神就好像他們兩人已經是兩個死人。
小琴緊緊地拉着方問天的手,顯然很害怕。
還是剛才的那個老人家心腸好,輕輕頓足說道:“小哥兒,我已經提醒了你,叫你別管閑事了,可是你怎麼不聽呢?現在你可惹禍上身了!”
方問天向著那老人微微的笑了笑,說道:“老人家,放心,沒事的。”
這幾個人雖然有點身手,可方問天還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裏。
那老人見方問天的眼神清靈剔透,好像比他這六十幾歲的人還包含了更多的智慧和經驗,不由得一呆。
這時候那少女終於反應過來,連連向方問天磕頭:“謝謝!謝謝!”
方問天看了那幾個仍是獃獃的傢伙,心想這人的形象如此的特殊,他的來歷回去叫人一查就知。自己今天是出來散心的,不必因這幾人而壞了興緻,只要他們是暮雲的人,要收拾他們有的是機會。於是,向那少女微微的點了點頭,拉着小琴的手,轉身就想向人群外走去。
“站住!”
那個破了嗓子的公鴨子好像現在反應過來了,正在以他那能使人變得神經衰弱的聲音向著方問天大肆的攻擊。
“你們這兩個賤民哪裏來的錢?大爺我剛剛掉了五十個銀幣,是不是你們兩個給偷了去?來人,給我把這兩個小賊和這個小賤人一起抓回去,讓大爺我慢慢的審問。”
他那四個手下齊聲答應,挽着衣袖就向方問天和小琴圍了過來,看他們那熟悉的架勢,倒像是經常干這行當。
四周的人群立即受驚,爭相恐后的往後退了四五丈這才止住,圍着的圈子頃刻間顯得大了起來。
小琴有點驚懼的望着方問天,小聲地問道:“少爺,要我馬上叫人去嗎?”
方問天心中的怒氣不由得涌了上來,突然轉過身來,冷冷的望着他們。心道:“在我暮雲城的地方鬧事,我都還沒有動手,你們倒先動起手來了。既然你們想要找死,我就成全你們。”
那四人將兩人圍住,眼見小琴很害怕,而方問天卻沉着臉望着他們,他們不由得一愣。他們以前對付這些賤民的時候,這些賤民無不猶如待宰的羔羊,嚇的簌簌發抖,眼前的這小子卻好像有點古怪。
方問天將小琴悄悄的拉到身後,等待着他們的動手。哼!我要讓他們對今天的事情終身難忘。
看來方問天的心境雖變,某些脾氣倒是沒變。
正當方問天準備出手的時候,一聲大喝在人圈之外響起。
“你們幾個好大膽,竟敢聚眾鬥毆!”
轉頭望去,只見人群裂開一條縫,五個城衛走了過來。領頭的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身子精幹,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看他的服飾,倒是一個小隊長,這麼年輕就能當上城衛的小隊長,如果不是有後台,那麼就肯定有點本事。
要知道城衛軍分為城騎衛和城步衛,現在城騎衛有七百人,負責對外防禦和剿匪,當然如果本城受到威脅,他們將是最精銳的戰力;城步衛現有三百人,主要負責城內的治安,類似於方問天夢中的巡城檢或捕快。但是不管是騎衛還是步衛,均比其他的軍隊要高上一級,城衛的小隊長雖然只管轄十人,卻是中隊長的待遇。
圍觀的人群見到這幾個城衛來到,臉上立即就有了笑容,有人說道:“好了好了!姚隊長來了就好了!這兩個娃娃也不會吃虧了。”
也有人說道:“還有前天的那個受害的姑娘肯定也能救出來了。”
“這兩個娃娃的運氣可真好,恰好遇到姚隊長當班。”
“……”
七嘴八舌的就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講了一個大概,一點也沒有像對着其他城衛那樣的畏懼之情。
看來這姚隊長在百姓中倒也有一些威望,方問天心中有點好奇。收拾這幾個匪類有的是機會,收了暗暗運起的勁道,想看看這個姚隊長將如何處理今天的事。
耳旁傳來小琴長長的噓氣聲,看來她剛才嚇得夠嗆。
姚隊長聽完了人群的解釋,沉着臉領着四個城衛走了過來,對在人群中間的那個麻皮丑漢沉聲說道:“我是暮雲城城步衛第三隊七小隊隊長姚照人,你在這裏當街強搶民女,人證眾多,你有什麼話可說?”
他對那丑漢說話的聲音雖然沉穩,可是他在說話的時候身子緩緩的走到那丑漢的面前,右手握住刀柄,腳步不停的左右移動,使得他的位置顯得飄忽不定,這樣,他如果發出攻擊的話,對手的防守將加大困難,另外,對手若想出手攻擊他,也不容易找准方位。顯然,他也看出了這丑漢雖然丑得令人反胃,可是個扎手的人物。
同時,周身隱隱盪起一陣古怪的能量,雖然很弱,但是卻與真氣不同,看來是現實中的鬥氣了。
看他這步伐,雖然靈動,但規律性太強,破綻頗多,還不如少林的羅漢步,若遇見真正的高手,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不過對這個丑漢來說,這種靈巧的步伐就夠他頭痛的了。
在姚照人說話的時候,他那四個手下不聲不響的掩了上來,手中的長矛輕輕震動,隱隱的牽制住了圍住方問天和小琴的四個漢子,使他們無法再向方問天們出手。
那四個漢子見長矛矛尖在他們身邊銀光閃閃,倒也知趣,馬上不顧方問天和小琴,轉過身去,凝神以對。在他們的眼中,方問天和小琴只不過是兩個毫無威脅的小賤民而已。
方問天心中暗自讚歎,果然不愧為暮雲的精銳部隊,時間和防衛均捏拿得極為準確。
那姓唐的丑漢看了姚照人一眼,冷冷地說道:“你個小小的城衛小隊長,竟然敢管大爺我的事!你是步衛第三隊的?哼!你們隊長李禽見了我也得恭恭敬敬的,你算是那根蔥?”
這人剛才調戲那賣身少女的時候,那樣子極盡的齷齪卑鄙,現在他神色一正,說起話來,倒也人模人樣的。
姚照人聽了那丑漢的話,神色絲毫不變,說道:“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與什麼人有什麼關係,只要是你在暮雲城裏犯事,我就可以將你拿下治罪!”
看着這姚照人正氣凌然的神色,方問天不由得暗暗的佩服,他在知道可能得罪上司的情況下仍然敢說這樣的話,實在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是方問天又知道,這樣的人才往往又是最容易被埋沒的一種。
那漢子神色微微一變,然後哈哈一笑,說道:“佩服!佩服!原來姚隊長是如此忠於職守的人物。不過姚隊長不怕得罪上司不要緊,不知道你的這幾位兄弟怕不怕呢?”
方問天不禁有點訝異,只看着丑漢的表面和他剛才粗俗的表現,很容易就以為他就好像李妄斷一樣,是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物。可是現在他的實力以及人數都不比對方弱,他卻能耐着性子說話,想從心理上瓦解對方而避免直接的打鬥,從這一點看,這人倒是一個不可小視的人物。
姚照人傲然一笑,大聲說道:“兄弟們,這位仁兄的疑問,你們自己來回答!”
那四個城衛手中的長矛動也不動,齊聲答道:“姚大哥的話就是我們的話!”
這簡單的一句話有四人齊聲地說出來,居然聲勢震天,好像千軍萬馬奔騰一般,氣氛慘烈。
方問天倒是小看了這四人,想不到他們有這樣的實力,如此說來,被他們牽制住的四人絕對不是他們的對手,那麼,就算姚照人比那姓唐的丑漢略遜一籌,但是加上這四個城衛,那傢伙絕對討不到好處。
那丑漢一陣怪笑,奇特而又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響徹空中,反手就將北上的兩根粗鐵棍握在手中,這每一根都有近百斤重的鐵棍,他握在手中居然輕若無物。長街兩頭駐足觀看的眾人均受不了他的噪音,皺起了眉頭,紛紛後退。方問天心裏忽然想到,如果這傢伙在戰場上縱聲大笑的話,那將是怎樣的一種結果。
“看你們是李妄斷的部下,我本來還想給他一點面子,饒了你們,可你們既然不知好歹,那你大爺我就不客氣了。”
說完,兩根粗鐵棍帶着破空的嗚嗚聲朝着姚照人當頭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