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魔門凶

第三十二章 魔門凶

葉浪小聲地在我耳邊道:“她就是大名鼎鼎的芙蓉娘子,芙蓉樓的老闆娘!”

芙蓉娘子挽了一個偏頭髻,一支碧玉簪隨意插在上面,顯得慵懶風流,一身裙不象裙衣不象衣的織物緊裹住她的火艷身軀,粉嫩性感的玉臂**,香肩酥胸都幾乎暴露無遺,外面罩着一件透明輕紗,如此打扮,可謂開了先河,即使是妓女也沒有象她這樣豪放的。

芙蓉娘子對男人投在她身上的色迷迷的眼光毫不在意,走路間還故意挺胸扭臀,誘得許多男人大流口水。

芙蓉娘子施施然走到江碧流面前,伸手似欲拍他的肩,卻被江碧流抱着上官小情避過。

江碧流目不斜視,恭謹有禮地道:“夫人怎知小情中了魔功,還請明示,並請夫人指點解救之法。”

芙蓉娘子咯咯笑道:“其實奴家也是亂猜的,娘子我曾聽人說過,‘亂眼**’是魔門十大絕技之一,中功者會出現幻聽幻覺,干出身不由己的事情,就象被迷住了魂魄一樣,而事後就會象上官姑娘這樣頭痛欲裂,幻象叢生,而且四肢無力,一個時辰之後,如果找不到給她發功的人,她就有可能會變成一個白痴。”

在場的武林人物聞言個個臉上變色,魔門早已銷聲匿跡幾十年,他們對魔門的印象只是聽老一輩的人物談起過,沒有親眼見識,無論魔門被形容得多麼可怕,總是沒有切身體會來得真實,現在以上官小情,江碧流這樣的高手都被神不知鬼不覺地暗算,魔門絕技的厲害可見一斑!

江碧流環顧四周,大聲道:“不知道是魔門那位朋友與小情有過節要加害於她,聽說幾十年前魔門個個都是硬漢,怎麼今天只敢躲在暗中,不敢出來見面呢?”

一個刺耳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江碧流,你的激將法不管用還是收起來吧!告訴你,你只要能在人群中將我找出來,我就放你的心上人一馬,如果你找不出,對不起,你就一輩子守着一個白痴吧!哈哈哈……”

江碧流將上官小情放在地上,單腿跪地側耳傾聽着笑聲的來處,突然一躍而起閃電般沖向右後方,人群慌忙散開,就見他將一把長劍架在了一個人的脖子上!

那個人臉色慘白,一動也不敢動道:“江少俠!你怎麼找上我了?”

這時有人叫道:“他是‘青錢痣’蔣躍!”

我望了過去,見他左臉上確實有一顆銅錢大小的青痣,心中疑惑這個傢伙應該不會是魔門的人吧?

按我的猜想,這個施展“亂眼**”的人應該和鄭可兒、武東樓他們脫不了關係,可惜我尋遍人群,也沒找到他們或和他們有關係的人。

果然那刺耳的笑聲又再次響起:“江碧流,你這所謂的高手還不是被我玩弄於股掌之上,告訴你,我只不過是魔門的三流人物而已,今天是借靈綃飛燕向武林朋友通告一聲,我們魔門要重現江湖,統一武林!順我者生、逆我者亡!哈哈……江碧流!限你一個月之內公開投誠,任我魔門的巡教特使,那時上官小情可能還有救……桀桀桀……”

江碧流放開蔣躍,集中精神聽聲辨位,可惜那笑聲飄忽不定,根本無法確定到底是從什麼方向,什麼地方傳過來的。

芙蓉娘子美目一掃道:“江公子別費力氣了,只有以音震音破解了他的‘蝕骨迷音’,才能找到他的人。”

刺耳的笑聲一停道:“娘子懂得還不少,不過‘蝕骨迷音’可不是為了嚇唬人的,就讓你們開開眼界,有本事的儘管來破好了!”

這次笑聲又起,卻不同先前的飄忽不定,而是象從四面八方束成了一根根尖刺尖利地刺向你的耳膜和身體,讓你感覺又痛又麻,恨不得親手把自己的骨頭拆了一般難受之極,難怪會被稱為“蝕骨”。

在場已有不少人慘叫出聲,嚴重的在地下打滾,反應快一些的已盤腿而坐運功抵禦,葉浪和段飛羽也是如此,但是見他們額頭冒汗,想必沒有多大效果。

我一邊將功力佈於體外,不受外物影響,一邊想着芙蓉娘子說的“以音震音”,尋思破解之法。

正絞盡腦汁之際,三樓一串冷笑響起:“魔門的狗腿,還真以為江湖無人嗎?吼——!”

正在運功的芙蓉娘子急叫一聲:“段老爺子不可!”

馬上我們都知道了芙蓉娘子着急的原因,這吼聲就如一把重鎚擊在每個人的胸口,不僅未解蝕骨之痛,反而有雪上加霜的感覺,連我都感到魔音有侵入身體之象,本來也想到以“佛門獅子吼”來破解,現在也不敢亂試了。

那“蝕骨迷音”有見如此,更加尖刺得意,有不盡興不死心的意圖,有些打坐的人已有些抵受不住,面現痛苦之色,身子搖晃起來。

突然一縷若有若無的悅耳簫音從每個人的心底響起,慢慢變得清晰,就像清晨溫暖的陽光逐步驅散了身體中的毒霧,蝕骨迷音瞬間便被它趕得無影無蹤。

轉而眾人都沉迷在這有似天籟的簫音之中,所有的痛苦、憂傷、憤恨等種種埋藏在心底的情緒都被蒸發了,只剩下心靈深處無比的平靜。

直到一個縹緲難測的男子聲音灑了下來:“默誦心經,心**祥和,自可抵禦魔音!”眾人這才清醒過來,如似做了大夢一場。

上官小情也從地上站了起來,迷茫地喊道:“江大哥,剛才……”

江碧流高興地扶住她,見她若無其事,關心地問:“小情,你的頭不痛了?”

上官小情忽然露出從未有過的溫柔笑容,深情地注視着江碧流道:“江大哥,我好了,讓你擔心了!”

一直以來,上官小情給我的印象都是潑辣不講理,突然這麼柔情似水讓我看得很是不適應,如果這是剛才那段簫聲的功勞,那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還有那個男子的聲音,我似乎是在哪裏聽過,卻一時想不起來。

不知誰叫了一句:“剛才救我們的一定是簫郎!”

大家立即附和起來道:“對,那樣的簫聲只有簫郎才有!”

“果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啊!”

原來剛才那個人就是名列十大青年高手榜的榜首,無人見過其真面目的簫郎!

連他都在這裏現身,而魔門的人也在長沙公然出現,這方唐兩家的親事,已成為武林風雲際會的一個契機!

葉浪站起來長吁一口氣道:“魔門絕技果然名不虛傳,就是把耳朵堵上也沒用。”雙手一伸,掌心各有一個小布團,看來他一見情況不對,就有所準備了。

段飛羽則是一臉嚴肅,對我們說了一聲:“你們等我一會,我去去就來!”然後就蹬蹬蹬往三樓上去。

我一怔道:“他怎麼了?”

葉浪道:“剛才那吼聲象是飛羽的父親段潤明伯父所發。”

我想起在海邊段潤明退出爭奪“血玲瓏”的事,對這位只有一面之交的武林前輩充滿了好感,何況又是段飛羽之父,於是道:“既然是飛羽的父親,我們應該也去拜見才是。”

追上段飛羽道:“我們也拜訪一下段伯父,以盡子侄之禮。”

段飛羽臉上閃過一絲感動,“子侄之禮”之句並不是隨便說的,只有心中把他當成兄弟,才能用這“子侄”之名。

上得三樓走廊,盡頭處虛掩着一扇小門,未走到門口,就聽裏面一聲沉喝:“世侄到了,還不快進來!”

這種雄厚卻含混的獨特音調立刻被我認出是玄武堡堡主熊振元的聲音,爭奪“血玲瓏”的勢力中,他和歐陽逸是最為熱衷的,他怎麼會在段潤明的房間裏?

段飛羽和我對視一眼,一齊推門而進。

臨窗擺着一個小桌,上面溫着一壺酒,幾個小菜已經沒有絲毫熱氣,熊振元和段潤明這一堡一宮之主相對而坐,都出神地看着窗外!

而此時窗外已不復陽光融融,天色變得有些發暗,偶爾還吹進來一陣寒風。

“你們先坐下吧!”右首的段潤明聲音清脆卻不容抗拒,只是他和熊振元兩個誰也沒有回頭。

我和段飛羽不敢打擾,找了兩把椅子坐下,心中充滿疑惑卻不敢開口詢問,只是段潤明的側影似乎如同窗外天色一般暗淡蕭索,好象其本身亦是這天色的一部分一般。

我又憶起了幻夢之中的情景,高手之間的武道果然是相通的,段潤明這時正處在“無人無我、無物無它”的境界裏,而對面的熊振元正在全神貫注,伺機而動試圖破壞他的這種和諧。

這是一種精神層面的較量,雖不象內力招式的較量招招見血,卻是同樣兇險,稍有不慎,便是心靈折翅,對以後的修為形成嚴重的阻礙!

熊振元忽然輕嘆一聲道:“剛才魔門的功夫真是可怕,連段賢侄你爹一聲佛吼也不能震壓其音,反而被震傷了內腑,所以段賢侄你千萬不要出聲,以免影響了你爹的復元。”

熊振元看似粗獷,其實心思慎密,他故意表示關心告誡地說這一番話,目的是打擊段潤明的信心,至少擾亂他的心境。

段飛羽不是笨人,也看出了熊振元和自己父親之間的不對,聞言道:“多謝熊堡主關心,其實魔功被揭穿后也沒有什麼可怕,簫大俠一曲簫聲不就鎮壓魔功於無形了嗎?況且簫大俠交待,默誦心經,心**祥和,自可御魔,我朱雀堡地處大理,原屬通越天竺必經之地,幾乎人人信仰佛教,三歲孩童亦會背誦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每日晨昏上香定坐,民風淳樸,只要不驚不懼,對之以平常心,魔功自然破解,不必費心執着,方為上乘!”

段飛羽字字懇切,句句有聲,把心中龐大無匹的信心傳達給了屋中的每一個人,彷彿那魔功果真就不堪一擊一般!

忽然一陣寒風卷着落葉吹了進來,屋子裏徒然降溫,四個人都冷不防打了個寒噤,熊振元隨意道:“這風倒象是着了魔,冷得我身上都起雞皮疙瘩了!段賢侄,我們不方便動,你替我們把窗子關上如何?人要想舒服一點,都需藉助外物才行,不是心想着不冷就不冷了。”

我暗呼厲害,無論段飛羽關不關窗,都等於承認窗乃外物,就全破壞了“無人無我、無物無它”的悟境,不由也裝作隨意地開口道:“飛羽還記得兩聖之戰的小島么?我們曾經住過幾天,我還給你們講過幻夢的故事,以兩聖之人力竟然可以改變外物內神,真是令人佩服之至!”

段飛羽一拍大腿道:“不錯!令我印象最深的還是你那幾句偈語:無人無我、無物無它、無情無意、無招無式。冷熱只是人的感覺,其實冷熱的界限在哪裏呢?後面還有四句:有招有式、有情有意、有物有它、有人有我。冷熱俱有,寒風對我是冷,對堅冰就是熱了。熊堡主若是真冷,我就替你關窗好了!”

正要起身,突然寒風消失,天色驟黑,噼里啪啦下起冰粒來,約片刻工夫冰粒變成了鵝毛般大的雪花,飄飄洒洒落了下來,天空也突然恢復了明亮,亮得耀眼,亮得那飛舞的雪花似乎也跟着發光,恍惚間使人疑似到了神奇的白色仙境!

段潤明忽然哈哈長笑道:“好雪!振元兄有沒有心情出去賞雪論武?”

長身而起,身形便似一陣清風盪出窗外,消失在翻飛的雪花之中!

熊振元大聲道:“段老弟有此雅興,熊某敢不奉陪?”

衣衫狂卷,翻滾間人已消失在窗口!

我和段飛羽立即跟了出去,仰頭看到段潤明和熊振元在屋頂上斗在一起,漫天的雪花被他們的勁氣攪成一團一團的把兩人包裹在其中,一會兒已分不清誰是誰了!

四周出來觀看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屋頂檐角上也多出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再熟悉不過的歐陽逸,另一個我初以為是龍嘯風,仔細一看卻不是,只不過兩人有八分相像而已,年紀上卻要比龍嘯風小上許多。

不由輕聲問段飛羽道:“歐陽逸身邊的人是誰?”

段飛羽正關心地看着自己的父親比武,聞言迅速地瞥了一眼,又把注意力回到他父親身上,隨口道:“九龍堡的龍嘯雷,龍嘯風的親兄弟。”

說話的功夫,屋頂上的段潤明和熊振元虛空對上一掌,各自被震得翻開了出去。

熊振元立定後向歐陽逸等人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段老弟!我們賞雪論武的雅事想不到會有這麼多人大煞風景,看來我們是無心進行下去了,就此迴轉如何?”

段潤明眼角瞥了一下周圍,哈哈大笑道:“真是遺憾哪,那就改天再請振元兄雅敘好了!”

熊振元抱拳道:“那熊某就先告辭了!”從屋頂飛身而下躍過眾人頭頂,很快沒入風雪之中!

歐陽逸在屋頂之上向前虛空踏了幾步道:“恭喜段老弟,剛才與熊堡主一番論武,顯出武功大有精進啊!”

段潤明含笑道:“閣主過獎了,時辰不早,段某要去準備給方家賀喜,恕不奉陪!”

眨眼間已飛身離開了芙蓉樓,從容落入大街上混入人流。

段飛羽一拉我道:“我爹說在客棧等我們,走!”

我看了看四周道:“葉浪這小子幹什麼去了?剛才就沒跟上來。”

段飛羽隨意地道:“不用找他了,無論你在哪兒,他都會找到你的。”

我疑惑道:“怎麼說,他難道屬狗的不成?還有怎麼找我就一找就能找到?”

段飛羽拉着我邊走邊道:“每次我們分開,都是他首先找到你,就像上次杭州我們去找你,葉浪就肯定地說那時你在南屏山上,結果果然在那兒找到你,看來他是有一項獨特的尋人法門。”

我點了點頭隨意問道:“對了,你知不知道葉浪的出身來歷?”

“葉浪的出身來歷?”

段飛羽一怔道:“我還真沒聽他提起過,不過武林中人忌諱打聽這個,他不說自有他的理由吧。”

我想起葉浪和“空谷幽蘭”徐艷琳的神秘關係,本來想向段飛羽說出來,卻又住了口,畢竟這是別人的私事,還是不要到處宣揚的好,改口問道:“段伯父在哪家客棧?”

“哦,是福來客棧,前面轉個彎就到了。”段飛羽往前一指,卻停住不動了。

我也住了腳步,目光透過飛舞的雪花直視前方。

這一會兒,大雪已經把一切都覆成了一片銀白色,此時才意識到這一截路程一個行人也不見,所以在這一片潔白里,很容易就會注意到離我們三丈遠處站着一個青衣人。

一個英俊的年輕人,臉上還帶着不容錯看的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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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門嫁衣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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