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對峙
“你的嗅覺果然靈敏,只可惜,今日以後,這個鼻子就沒用了。”身後一聲冷冷的語言。
孟會陽和江焚鶻一驚,急忙轉身,跨虎攔和環刀對準了身後這人,竟是駱霜,另一側,雪兒身形一晃,移到了薛虞霏和黃天驊的前面,蹲下身子,輕聲呼喚着黃天驊的名字。
越蜻梅道:“你倒是關心他得很!”
凌妍雪並不理她,拿起黃天驊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輕輕地摩擦着。
越蜻梅長劍拔出,閃電般按在了歐陽嘯喉上,駱霜一閃,想要阻止她的動作,只是她身形一晃,孟會陽和江焚鶻立刻就封住了她的去路,並且呂曠也掣出松紋劍,擋在了越蜻梅面前。
越蜻梅手中劍輕輕一按,站到了歐陽嘯的身後,一絲鮮血,從她的劍下滑落,她在歐陽嘯耳邊說道:“歐陽大哥說的極是,我要是直接過去問薛姐姐問題,當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不過呢,既然現在有霜姐姐和雪妹妹在,那事情就好辦多了,”她又抬高聲音說道,“麻煩霜姐姐幫妹妹向薛姐姐問一下,歐陽笑玉中究竟隱藏着什麼秘密,如果你問不出或者跟我耍什麼花樣的話,你這位歐陽哥哥的命,也就不保了。”
駱霜寒霜鏈一收,柔聲說道:“好妹妹,你再不放手的話,信不信我可以讓你馬上就變成死人?”
越蜻梅道:“我當然相信,好的,我這就放手。”
她真的就放下了手中的劍,只是在駱霜感到奇怪的時候,又把歐陽嘯推給了呂曠。
呂曠身形一動,已鎖住了歐陽嘯的八處大穴,然後才扶住了他,頭歪到一旁,冷冷說道:“你最好不要動,我不想殺你。”
歐陽嘯笑道:“一向溫和的藏寶山庄少主也會用這麼冷淡的語氣和人說話,我實在很好奇,此刻你的臉上究竟是一種怎樣的表情。”
呂曠道:“總之比你情人的臉色好看。”
駱霜的臉色確實很難看,她垂着手,向歐陽嘯走了過去,孟會陽和江焚鶻主動把路分開,讓她從他們中間走過。
駱霜走到薛虞霏身旁,淡淡說道:“是不是我問出了你要的東西,你就能放了他?”
越蜻梅道:“他對我沒興趣,我若留着,也是沒有任何用處。”
駱霜面無表情地說道:“好,我幫你問。”說完她蹲下,揪着薛虞霏的衣服把她提起,對着她的臉問道:“你說,歐陽笑玉中有什麼秘密?”
歐陽嘯失聲喊道:“霜兒,你這是在幹什麼,快放開小虞!”
駱霜微微回了一下頭,問道:“難道在你心裏,他比你的命還重要嗎?”
歐陽嘯苦笑道:“霜兒,現在不是吃醋的時候,你…”
駱霜還是背對着歐陽嘯,問他:“那什麼時候才是,等你和她由朋友變成男女朋友,由兄妹變成夫妻的時候,我再來吃醋嗎?是不是到了那個時候,才算是時候?你是這麼想的嗎?”
歐陽嘯道:“你應該知道,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駱霜苦笑:“不會嗎?我以前也很相信殷郊不會真的背叛薛虞霏,可是結果呢?殷郊可以娶別人,難道她薛虞霏就不可以嫁別人嗎?”
她啪的一指,點在薛虞霏的身上,嘶聲問道:“說,你要是再不說,我就讓你生不如死。”
歐陽嘯怒道:“駱霜!她現在傷成這個樣子,你怎麼可能問出話來?她本來身上就有傷,怎麼可能抵抗得了你的秋霜落,還不給她解開!”
駱霜像是發了瘋一般地說道:“她一刻不說,我便一刻不放過她!”
凌妍雪走過來,道:“霜姐姐,你不能這麼傷害姐姐!”
駱霜一把把凌妍雪推開,冷冷說道:“你根本不懂!”
歐陽嘯道:“越大小姐,這樣你滿意了吧,你明知道她不可能問出來什麼的,為什麼還要這麼折磨她?”
薛虞霏和駱霜並不只是生死朋友,還是比親姐妹更親密的姐妹,她這樣做歐陽嘯會傷心,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心痛如刀絞一般?
越蜻梅道:“我怎麼會知道呢,我只要答案,至於獲得答案的方法,那是由她自己決定的。”
薛虞霏的額上滲出了虛汗,難道是因為駱霜的秋霜落點穴手法嗎?駱霜右手一展,一柄精緻的小刀出現在她手中,他把刀尖慢慢移向了薛虞霏的臉龐,還是用近乎嘶啞的聲音問道:“你再不說的話,我便毀了你這張臉,你若沒有了美貌,也就搶不走本該屬於我的男人了,你說,是嗎?”
呂曠想要上前,但是忽然看到越蜻梅冷冰冰的眼神,兩條腿也就不敢再移動了,幸天高嘆道:“如此花容月貌,可惜可惜。”
駱霜舉起利刀,向薛虞霏的臉上扎去,所有人的心都是一緊。
只聽“叮”的一聲,一柄同樣精緻的金刀將駱霜的刀打落,兩柄刀同時扎到了地上。
駱霜驚詫地抬頭,只見一名華衣公子從城外走進,搖着摺扇說道:“作為一名資深的採花人士,看到美女為難美女,實在是於心不忍,還請幾位漂亮姑娘,不要見怪。”
越蜻梅媚笑道:“公子若是想惹麻煩的話,可真是來對了地方。”
呂曠看到她這一副浪蕩的樣子,真是恨不得自己是個瞎子,是個聾子,他真的不明白,越蜻梅每見一個男人就想勾一個男人,為什麼對他的一片痴情就置之不理,他並不想索求什麼,真的不想,可是想要讓越蜻梅對他多笑一笑,都算是過分嗎?
那華衣公子道:“在下哪裏有膽量惹什麼麻煩,只是作為一個資深採花人士,看到姑娘這般人間絕色,於是就想停下來,打個招呼。”
華衣公子身後又轉出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人,不耐煩地說道:“說啥子廢話,趕快把歐陽削救過來,才是個正事。”
越蜻梅急忙施禮道:“原來是魏大俠和萬大俠,請恕小女子眼拙,未能認出兩位。”
來的人確實就是魏玉彬和萬吳。
魏玉彬道:“姑娘既然認得我們,不如就賣個面子,把歐陽捕頭放開,你我兩人談風論月,豈不妙哉?”
越蜻梅水蛇般的細腰輕輕一扭,上前說道:“人家也很想這樣呢,只不過,我怕有人會不同意。”
魏玉彬猛一吸鼻子,把那口激動出來的鼻血吸到了肚子裏,道:“姑娘是這些人的頭頭,不知姑娘的決定,誰敢違抗?”
呂曠剛要上前,歐陽嘯低聲說道:“不用着急,會有人吃醋的。”
幸天高窄劍一擺,說道:“我!”
魏玉彬搖頭輕笑,然後就聽到一陣掌風從身旁掠過,於是幸天高一聲慘叫,被這一掌直接打飛,柳俞眉叫聲“天高!”,急忙追過。
萬吳身後又走來一個體型魁梧的人,一張臉就像着了火一般,怒火,他大叫道:“跟老子裝爺,你他媽算什麼東西!”
毛青方也來了。
柳俞眉抱着幸天高,柔聲問道:“天高,你怎麼樣,要不要緊啊?”
幸天高道:“沒有事,死不了的。”
茅山劍叟見狀,往後一翻,雙手結出無數劍印,喝道:“領教青霸王的厲害!”
萬吳幾人都沒有動,面前卻忽然出現了十幾道劍氣光芒,一瞬間籠罩了所有的劍印,一瞬間又將所有的劍印擊碎,一瞬間又迫退了茅山劍叟,這電光火石的功夫,茅山劍叟卻知道他的對手,已經出了近三十餘劍,而他卻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茅山劍叟止住身形,向前方望去,一個道者端着劍從魏玉彬身後走了出來,正是柳長虛。
歐陽嘯不禁微笑,心想:“越來越有趣了。”
越蜻梅一皺眉,心中雖然有些擔心,卻還是展顏笑道:“想不到公子竟然帶過來這麼多的武林高手,不知還有多少人,請公子讓他們現身一見,也好讓小女子增加增加見識啊!”魏玉彬道:“姑娘既然說了話,在下又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他面向身後,朗聲叫道:“朱大人和四位捕頭大人,不用藏頭露尾了,越姑娘請你們過來呢!”凌妍雪心中不禁想到:“這人真是個禽獸。”
朱大人輕快地走進城門,哈哈笑道:“本縣去搬救兵,因而姍姍來遲,還望歐陽捕頭,多多見諒啊!”
越蜻梅的臉上瞬間劃過一絲驚詫之色,差點失聲說話,但她心計過人,立刻閉起了嘴巴。
呂曠的眼神卻不斷在掃視着隨朱縣令同來的四人,這四人無疑都很年輕(相對於朱縣令而言),左邊兩人的腰上各纏着一條極細的金屬鎖鏈,走起路來丁當有聲,只聞聲音,便可想像得出他們臉上的表情是多麼歡快,只是這兩人的表情卻讓人失望得很,如同殭屍一般的臉上帶着殭屍般的神情,一動不動的,另外兩個人臉上雖是在微笑,可是那掛在腰間的兩柄劍卻發出一種妖異的光芒,彷彿一出鞘就能置人於死地。
越蜻梅嬌笑道:“呵呵…想不到六扇門中的少年英雄竟然也過來了,熱鬧熱鬧。”孟會陽和江焚鶻看了這四人一眼,江焚鶻的兵器就垂了下來,孟會陽卻問道:“他們就是號稱是麻木不仁的四人?”歐陽嘯道:“正是麻木陰陽鎖,不仁追魂劍。”
麻木陰陽鎖,指的是左邊那用鎖鏈的兩人,這二人一人名麻獨,一人名木單,二人鎖鏈一旦出手,如同陰陽二極合一,躲閃不及,回過身來之時已成兩截;用劍的兩人一個是部飛,一個是任留,和麻獨木單的不同之處在於,麻獨木單是配合出手,部飛任留則是單獨出手,四人合力,武功已是不差。
魏玉彬道:“姑娘的話,在下已然照辦,可是姑娘手中的人,是不是也該放了?”
越蜻梅又是一副無辜的樣子,誘惑的眨着眼道:“我手裏哪有什麼人呢?哦,我知道了,你是在說這個人嗎?”
他指指歐陽嘯,“那你為什麼不跟抓着他的人說呢?”
魏玉彬苦笑一聲,看向呂曠,只看了一眼,便和萬吳退到一旁,回頭對朱縣令說道:“作為一名資深的採花人士,這種大刺,還是交給大人來處理吧。”
朱縣令笑呵呵地上前道:“呂公子,還請放人吧。”
呂曠看向越蜻梅,低聲說道:“朱縣令可能武功不在我之下,而你的手下……”
越蜻梅道:“帶着歐陽嘯,走!”
又對朱縣令說道:“既然今天無法善了,那小女子只好告辭了。”
柳俞眉攙扶着幸天高,跟到了越蜻梅的身後,朱縣令沒有說話,走到了一旁,魏玉彬雖然奇怪他為什麼不讓呂曠把歐陽嘯留下,但是礙於身份的區別,他還是只能不發一言,讓開了道路,輕輕搖着摺扇。
越蜻梅在呂曠的耳邊說了一句話,呂曠眉峰一聳,把歐陽嘯推給了黑衣人,然後跟着越蜻梅向城門口走去。當所有人都撤出城的時候,呂曠忽然一轉身,奔向凌妍雪。
眾人俱是一驚,魏玉彬和柳長虛卻已經從兩邊攻出,摺扇與長劍同時化成一道電光,一刺一斬,只聽乒的一聲,柳長虛的長劍被呂曠一劍彈開,魏玉彬的摺扇刷的一展,扇緣如刀,劃在呂曠的虎口之上,火星現而未消,呂曠已經抓起黃天驊,右手鎖上了他的脖子,萬吳的流星錘鈴在即將打上呂曠肩頭的一瞬,急忙將鎖鏈拉回,毛青方、柳長虛以及魏玉彬卻待移動腳步,已是不及。
和這些殺人放火的強盜比起來,作為維護社會治安的幾個捕快卻是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大概在他們看來,人命並不值得什麼,可對於毛青方這些人就不同了,他們曾經也是視人命如草芥的人,可是現在他們想開了,認識到錯了,和這“麻木不仁”四人比起來,他們反而更像是好人。
呂曠無奈的看向凌妍雪,嘆道:“對不起。”凌妍雪手中的雙劍消失,淡然說道:“呂曠哥哥,我明白你的苦衷,你要好好照顧天驊。”呂曠抓着黃天驊回過了頭,不敢再看凌妍雪純潔的眼神。
駱霜還在薛虞霏身旁跪着,頭垂得更低,就是在呂曠出手對付黃天驊的時候,她的頭,也根本沒有抬起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