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章 噩夢

引章 噩夢

凌晨,我從噩夢中醒來。舌根生出腐味,澀澀地難受。我起身抱頭,望了一眼空空蕩蕩的屋子。家徒四壁……這種感覺真是窩囊。

我欲哭無淚。天道真是太不公平!有些人吃飽喝足沒事做,還有指手劃腳的非常權利;而另一些人拚死幹活──象我──僅僅因為勞累過度小憩片刻就被炒了魷魚;我還有那堆積如山的債務呢……

駕着一輛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破爛車,我疾行在去城郊的逆行b道上;外頭一片灰濛濛的天空,黑褚色的土丘差不多已快被建築剷平,零零落落的灰綠色植被沾滿了銅銹般的污染物;天氣太過暖和,雖已十二月未,仍熏得人喘不過氣來。

我關上車窗,不得不浪費些能量打開濾清器。該死的臟骯的鬼不下蛋的爛地方!我詛咒着發達工業,詛咒着沙暴和灰塵,詛咒那些不懂得生存環境的勢利鬼;更兼失業的噩耗滲雜在本就十分不爽的心境中,令人加倍壓抑。

我懶洋洋地一望倒車鏡,霎那間渾身汗毛一起倒豎起來:一輛閃爍着炫光燈的警車從f道疾馳出來,落入鏡中。天殺的,喝涼水都塞牙縫!我已到如此境地,竟還不放過我么!平常在這條古老的廢棄車道上逆駛一百次,也遇不上半個警察的!

我加大動力,以期能逃到最鄰近的荒廢區──警車呼嘯着追來,也許是我的車沒有牌照,或許是他認出了這是輛贓車──警察通過喇叭大聲地喊叫着:“前方車輛,請立即停車接受檢查;重複一遍,立即停車接受檢查!”

我咬牙切齒,駕車狼狽不堪地竄出道路,從山崖公路往下瘋狂躍出──打開應急啟動開關,撞在f道下層的空間走廊上。我奔下車,發瘋似地往一幢廢棄的大樓跑去。但霎時間,警車刺耳的響聲竟然已追到面前,有數名警察圍了上來,手上都明晃晃地捏着槍。

“不準動,再跑就開槍了!”

那幢廢棄樓宇地下停車庫左側口開着,但門口有一安檢機械人守衛。它發出刺耳的囂叫聲,且作出一副攻擊的姿態。我勃然大怒:什麼鳥貨都敢發威,難道我現在真的是只爛柿子,誰都可以捏嗎?一腳便踹開了它!這破玩意兒,在車間做過,全都是獃頭獃腦的。唯一“自動”的所在便是:這傢伙是近視眼,離它越遠安全係數越高,反之……

果然,沒跑出多遠,就聽見後面警察鬼哭狼嚎的聲音,我仰天狂笑三聲。愜意之中,也漫不經心地想道:它竟連警察都不認得?嘿嘿,當然了,如果我是機械人,平白無辜挨了一腳,也當火冒三丈,大叫二進制語言,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我狂野地往有路的地方跑去。可這幢奇怪的樓宇到處充滿了古怪:樓層間沒有色彩顯示、沒有數碼、沒有門牌……且連洗手間都找不到。白晃晃的牆壁,令人頭暈目眩。

忽地,我聽到細微的動靜,趕緊縮在拐角緊靠一間房門的邊上。樓道內幾個人的對話聲傳入耳朵。兩男,一女。

一個年青人的聲音急乎乎地道:“警察已經來了,剛剛又緊急通知了兩個防暴中隊。實驗正要緊關頭,現在我們唯一的辦法,就是不惜一切,把逃脫者抓回來。”

“用101的腦子作離子熔合試驗太可惜了點。我們只有最後一個標本了,如果這一次失敗,那麼至少要過半年,才有新的送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道。

他們走了幾步,然後停下,另外一個講着半英半中老腔調道:“不能再等了。我們已儘力,這是C\A776-2的最後一次,實驗。不能敗,只能勝,懂嗎?”

“以101作誘餌,逃脫者一定可以上鉤的,教授。”

“葉小姐,你很聰明,我也是這個意思。聽說,有人進來?”

“那些警察在追一個開車發瘋的酒鬼,他好象已經闖進來了。”

呸,那自然是在說我了。“開車發瘋的酒鬼”,多少定語和形容詞啊!看來,如果我被抓去,至少要享受七十二小時的嚴刑挎打。

“不……可能。”老頭的聲音傳來,又開始邁着步子向前走,一時間離我又近了十米。“03會對任何人警告,而且,限定它一次……一次,你的明白?”

我突然想起,“03”肯定是那個守衛機械人!僥倖。我沒等他發話,便一腳踹翻了它,這才逃過了其原有設定的程序!或許它帶着中子發射器呢,真是一身汗。

那些人腳步聲咚咚地走過來,我的心一提,有一種想立刻發力狂奔的衝動。但身後房門突地一松,一隻冰冷的手摸過來,緊緊捂住我的嘴,然後一使力,便把我整個人輕易而迅速拖進房間。一時間我駭得連思維幾乎都停止了。

我想叫,然而只有“唔唔”的聲音發出;門被悄聲無息地關上了,一點痕迹不露。我心道:完蛋了,這兒也有埋伏……我不想死啊!

那人拖我進屋,連氣都不喘一口。可當他制住我的脖子,從背後問話的時候,我卻被嚇了一跳。因為那是一個動聽的女子聲音。

“你是誰?”

彷彿沒有特別的敵意,她鬆了鬆手臂,讓我透了一口氣。我心道:這句話應該我來問才對。要不是躲警察,我才不會到這個地方來呢!還好是個女的:長得怎麼樣,姓名,住址,電話號碼?

“我是無名小卒,嗚嗚,沒有錢,沒有毒品。嗚嗚,對你沒有威脅,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殺我……”聲音滿是哭腔。

手臂又鬆了松。我晃了晃脖子,回過頭看清了對方。一張艷麗絕世的臉龐躍入眼帘:清澈感性的眸子,柔和的眉毛與幾近完美的鼻子,還有那檀口櫻唇,搭配得美煥絕綸;我立刻頭暈目眩,不知身在何處,心道:做夢,我一定是在做夢!這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麗人?“好……美……”神魂顛倒之下,我語無倫次。

女人的臉一沉,手臂一緊,又把我的腦袋扭回原處,“不準說話。我不管你是什麼,如果不想死的話,最好告訴我:101在什麼地方。”

“唔……唔……什麼……一零一。”我掙扎着,兩眼幾乎要凸出來,心裏猶是回味着她那極優美的臉龐和令人神迷的麗眸,毫不反抗,那心裏一陣說不出的快樂,只覺得能離她那麼的近,這一輩子,也不枉我幸福了一趟。

“你不是這兒的……人?”

“唔……唔……”我剛想辯解,突然一聲巨響,門砰地被打開了。三個身穿白褂的醫生與一堆着防彈鈦甲的警察涌了進來。他們殺氣騰騰,俱是滿懷信心的樣子,但看見非預見的情形后,便立刻不知所措起來。

而我此際仍在享受着片刻的沉醉,對於這些不合時宜的傢伙,不禁立刻要破口大罵“電燈泡”了。女子似乎微微一怔,但僅僅是一秒鐘,她便突地把我拖向最靠近通道門的地方,狠狠叫道:“開槍吧!”

當然,沒一個人敢這樣做。

我回過神來,心狂亂地跳着,對,那些醫生,對,是那說話的三個人!他們所說的實驗品101和她有直接的關係!不管她是誰,不管她有沒有罪,反正我也在劫難逃了,索性上一趟賊船……我下定決心要幫她,在那種靜謐一般可怕的氣氛中,反倒最先開口,低低地道:“我聽見他們說的,要用101做誘餌,引你上鉤。”

她的膀子一顫,似乎聽見了我的話,卻沒有答覆。我看見她的左手突然抬起,閃電般的動作,手上已多了把激光槍。一位警察被擊中彈出好遠,其餘的立即卧倒,遠遠匍匐離開我們數十步距離。大叫道:“立刻繳械!你已經被包圍了。復重一遍,立即把人質放了,繳械投降,你已經無路可逃了!”

女子一咬牙,輕聲道:“抱歉,現在只好利用你了。我不能錯過這最後的機會,你要配合我。”

我自是唯命是從。心道:別說你只是利用我,就是佔有我,我也心甘情願!腦海里仍是驚詫地想起她半邊令人終生難忘的絕妙面容,竟不顧危險地微笑起來。裝作掙扎的樣子,一面悄聲道:“他們為什麼要逮捕你?你殺過人嗎?”

對方彷彿沒有聽見我的問話。那些警察又一次圍了過來,我頓時鬼哭狼嚎:“不要殺我,求求你,不要殺我……”而她則手起槍落,又擊殺了其中一人。

對她滿不在乎的殺人方式,我感到無比震驚,而且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恐懼感。我什麼時候成了壞人的同黨?但同時,心裏卻有一種辛災樂禍的**頭:反正不是我殺的,就算被逮捕,頂多只是違章罰款拘留而已。

“誰也不要過來!你們最好趕快把101交給我,否則我就把他殺了。”

我看見那老頭神色嚴峻地和旁邊兩人竊竊私語着,那個女的朝她說:“101已經死了!雖然我們也不希望這樣——要知道,他曾是多麼棒的人。”

“人”字有意地拉長了聲調,而我頓時感覺她的手在無力地放鬆,象是受不了刺激一般。竭力偏過頭,低聲道:“他們在騙你,千萬別上當!”

警察們突然從兩路沖了上來,前頭的幾人奮不顧身地撲向那個女子。我感到自己被猛地推向一邊,女人從我頭上掠過,霎時便蹬飛了一名身材魁梧的警察,讓我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身手極為靈活,不一會兒又將另兩名穿着鈦盔的警察擊倒。“開槍!開槍!”老頭兒暴跳如雷。

不知怎麼,我對白大褂產生了強烈的厭惡感。對於一個女子,採取人海戰術。簡直太不人道了,我沒法不生出忤逆的情緒。

這時便已槍聲大作,我急忙將身體往一個長沙發后挪去,一邊假惺惺地揮舞雙手請求援助,相對來說,靠近我的地方受擊面便小得多。沒想到那女人的反應出人意料地快,她兩手着地,幾個姿式曼妙的后翻,便躲開了所有射擊,退到椅后,連氣都不喘,“他還活着,是嗎?”

我看着她,張口結舌,講不出一句話來。她就象從畫裏走出來的模特兒,帶着靚麗的容顏以及無可挑剔的奇妙武功。你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真是……太漂亮,美得令人難以置信。

對方徵詢的目光化成了一聲冷哼,攸地再次抓住我的脖子。不過我感覺她的手掌已經溫柔多了,不再象第一次,幾乎要掐死我一般。

警察們心驚膽戰。他們也許第一次碰上槍法如此精確的女人,但他們沒有一個人退出去房去,仍舊作最後的努力。“放下他,再說一遍,放下他。你決不可能逃出去的。我們有兩個中隊一百四十人。”

那女人提着我往後挪去,“假裝咬我一下,然後逃到旁邊去。”

“你呢?”我含糊不清地問道。

“照我的話做。”她停住腳步,把手伸到我的嘴邊。我輕輕地咬上去,隨後覺得對方手一松,便趕忙滾向一旁。霎時間,激光槍沉渾的“嗡嗡”的擊發聲穿透耳膜,再加上刺耳燒炙的聲音弄得我心跳加速。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中了槍,心裏合計着是不是該裝昏。

立刻,一隻熟悉的、纖弱而有力的手伸了過來,拽住我便往後飛奔。

“人質在他手裏!”警察們大叫着。我被她揪住頭髮,疼得眼睛發黑。不過我卻驚訝地發現她已躍出這個屋子的範圍了。是那些笨警察們幫忙擊開了這道門。我在迷糊中,不由得重新審視起這個女人來。她的冷靜、從容,以前我真沒有在別的女人身上見過。

女子換了一隻手挾住我的腰,這讓我好受得多了;她的腳步移動驚人地迅速,跑起來也毫不費力。她一直奔到樓道的中央。此時,我感覺她在努力地尋找出口,但不知為什麼不放下我。

我忍不住開口道:“你不覺得累嗎?”見她全未在意的樣子,忍不住又加了兩句,“你累了,我會心疼。”

她不回答,卻自言自語地道:“是那兒了!101在裏面。”

她的聲音充滿了擔憂和希望,頓時讓我妒嫉起來:“你說的那個101到底是誰?他是個男人?”

她仍不答,把我嗵地摔在地上,探察般地向前面走去。不一會兒,我聽到有人倒地發出的聲音,一會兒,她冷冷地出現在我的面前,道:“不要再問任何問題。我因為感激你,才把你帶來。因為警察雖不會傷害你,但這裏的人決不會讓你活着出去。”

我感到一陣寒意,不由叫道:“我一點沒有妨礙他們呀!告訴我,誰想殺我:是那個老頭嗎?是那個說話的女人嗎?”

她向過道的盡頭望了望,一把拽起我,道:“他們追來了。”又把我挾在臂彎。

她疾速地沖向正前方的一扇大門。那是一條走道,四通八達。我突感到眼前一亮,卻立刻嚇得魂飛魄散:走道的另一邊,大批的防暴警察如潮水般湧來,手舉鈦盾,清一色防護服裝,從頭武裝到牙齒。

我想開口,卻一個字也講不出來。我感覺小便就要失禁,碰碰她,然而她卻一點也不在意。她挾着我衝到門前,轟隆一聲,我立即覺察金屬門上被撞出深深的凹印來。

我被震得頭昏腦漲,同時也大吃一驚,思維頓時混亂成一團,我不認為一個人能把金屬門撞得變形。除非……

防暴警察拚命地往前壓,警官的聲音響徹大廳。

“激光槍準備……天哪!”

——她不是人。

通過中廳的環繞池,警察呈扇形分開,慢慢圍上。我發覺自己又被卡住脖子,正面對着一個個黑洞洞的槍口。那女人用背拚命地撞擊大門。一下……兩下……老天,我感到了頭部和身體的強烈震顫,同時也注意到警察們的眼睛瞪得越來越大,透過防彈盔,便能看見他們驚呆了的表情。

金屬門變形的越來越快,最後一下子崩潰了。那女人冷靜地拖着奄奄一息的我進入門內,然後飛起一腳把破門踢關了起來。

宏偉的廳堂矗立着密密麻麻的巨大而令人吃驚的儀器,首先跳入眼帘的便是四周眩目耀眼的按鈕和彩色光環。離地面很高的一個鋼索上,掛着一個全身慘不忍睹、傷痕纍纍的男人。他看見了女人,卻以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聲音吼叫道:“不,不,趕快離開這兒!這是陷井,他們已經控制了那種可怕的力量!”

然而一切都遲了。身邊的機器發出一種奇怪的轟鳴聲,女人露出萬分恐懼的樣子,抱着頭滾倒在地,她似乎痛苦萬分。我不認為這種聲音對我有什麼效果,但當我抬頭望去,發現那穿白褂的老頭及其兩個部下出現在甬梯上的時候,我驚呆了。

這一定是他們佈置好對付女人的武器,我該怎麼做,才能幫助她?

那個吊在鋼索上的男人發出可怖的叫聲:“不,不!你們不能這樣!”

“不可能,這是實驗的一部分。”我聽見那老頭冷冷地道。

我覺得一陣憤怒,在心中油然升起一種英雄救美的**頭。我忍不住大喊道:“喂,怎麼才能解救你的女伴?”

鋼索上的男人扭過頭,眼中閃過一絲猶疑;但立刻,他便深深地望着我,又看看正中那台巨大機器。我順着他的眼光,正好看得見一顆血紅的按鈕。

我會意,狂野地奔去。甬梯上的三個人頓時亂了手腳。

——“不!他不在程序之內!剛才應該把他殺了。”

——“可那些警察不會隨便開槍的,我們沒有武器。”

——“看在上帝的份上,別那樣!”

——媽的,我最討厭外國人。

門外防暴警察的衝擊一次比一次猛烈。我的心裏有一種聲音對我說道:你必須按那個按鈕,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動機。但我仍是毫不在乎,只是奔向機器,那台儀器之上,有一顆很大的、很醒目的紅色按鈕。

此時,身後的門一下子崩裂地炸開來,一群警察舉着冒着青煙的激光槍,蜂湧而入。

“開槍,開槍,他們是一夥的!”外國老頭歇嘶底里地喊道。

我已經跑到儀器邊上,可是正同時的,槍聲響了。我的背後一陣劇痛,但我仍強忍着用手重重壓下按鈕。

……一聲巨響,機器的轟鳴聲遽然中止。

我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倒在地上,無力地看着自己的血液汩汩流出。那個男人所在的機器外殼已經不見了,甚至可以看見粉碎的傳動組件。巨大的機體露出了一個不小的窟隆,緊接着機身一歪,朝大門直壓下去。所有的人都驚叫起來,警察們也顧不得面子,慌忙地奪路而逃。

霎那間,我突然明白那是為什麼了。男人為了解救同伴,犧牲了自己的性命,他被引爆了。我咬牙站起,搖搖晃晃地跑向那個還在掙扎着的女人。劇烈的爆炸使我透不過氣來,塵煙密佈,地面出現強烈的震感,令人驚懼萬分。我走向女人,嗅到空氣中飄蕩着一種令人迷惘的淡淡香氣,並且聽見那老頭最後垂死似的大喊道:“No,no!能量會被扭曲!上帝呀……”

彷彿原子的撞擊反應一般,主動機旁的儀器上,突然現出無數條刺目的射線,炫暈的光輝包圍了整個大廳。我感到一種驚人的能量,在瘋狂地醞釀著……但我不能確定,那意味着什麼。

女人在突然間恢復了神智,躍起與側面的防暴警察廝打。正在這時,一聲震天動地的爆炸突然響起,我不由自主地護着頭,但四處飛散的儀器碎片仍打得我幾乎死去。她衝上來,用身體擋住我。又是幾聲間歇的爆炸,大廳的供電立即中斷。

“我……我要死了?”我努力挺起上身,血液從額頭滲落。剎那間,那對面原本連着牆壁的地方突然消失了,代之以滿天璀璨的群星!映射般的星體真切、令人震撼,幾乎所有人都一起呆住了。也許是在夢境罷,或是我已經開始走向死亡的邊緣了呢?可那些星星十分地閃亮,離我們那般地近,彷彿觸手可及,哦,那一顆璀燦耀眼的行星!在空中……是在空中俯瞰着大地……那一片蔚藍色海洋……那層層疊疊深灰色的陸地……

“激光槍準備!”有人顫抖着叫道。

我無力再作暇思,一時間,傷口也好象發作起來。我感到自己向前仆倒,爾後被那女人一把抓住。我努力地抬頭,看見她失神的眼睛望着那片光輝耀目的天空,突然抱起我,往那面星牆中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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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末浮生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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