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西瓜地里

長豐獵豹斜插出樹林子，彎彎曲曲地穿過十數個光禿禿的山包間。一塊塊土地出現在了機耕路的兩邊。這些地裏頭種着花生啊、玉米啊、大豆啊，等等時下里的各種菜蔬食糧，綠油油的一片煞是惹人心喜。

洛輝自幼在城市裏長大，城市裏當然是沒有這些事物的。

不過在高中的時候，洛輝也去過幾次農村的同學家裏。但那些農村都是被嚴重城鎮化的農村，早就脫離鄉村原有的面貌，失去了鄉村的氣息。而這些村裏的村民，甚至都像城裏人一樣，吃的米吃的菜吃的肉，基本上都是靠購買的。只有為數不多的老頭子老太太，才種個一塊兩塊土地，種上幾種時令蔬菜啥的。

此刻洛輝乍見這一塊塊碧綠碧綠的菜地，看着地裏頭各種各樣的莊稼，洛輝突然有種劉姥姥進大觀園、洋包子進村般沒見過世面的感覺，那個目不暇接、眼花繚亂啊！

“這是西瓜！”忽地一大片西瓜地映入洛輝的眼中，看着地頭間那一個個圓滾滾的翠皮大傢伙，洛輝的心速莫名地就陡增起來。

如果說這大酷暑的，什麼水果最受歡迎，不用說肯定非西瓜莫屬了。

“這些西瓜應該是自然種植的吧，應該沒打什麼激素吧，應該是純天然的吧，味道應該很正點吧？”洛輝雖然不像劉大胖那樣吃貨，但這大熱天的有幾個人見到西瓜，尤其是見到這種瓜地里的綠色西瓜，會不心動，會不見獵心喜啊？

洛輝一腳剎車把車剎住，舔了舔嘴唇，咽了幾口口水。

目光遠眺，西瓜地一片接着一片，洛輝估摸着怕是得有上百畝之多，而且這些西瓜地中還有不少的香瓜地。這些香瓜也是圓滾滾白嫩嫩的，不用嘗光是看看就知道，味道肯定差不了。

這一綠一白兩種瓜直勾得洛輝腹中饞蟲蠕動，要是換作大胖那肥廝，怕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早就衝下去摘幾個先吃個痛快了再說。

洛輝也有這種衝動，但他清楚沒經過主人家同意便私自摘瓜，這是偷竅的行徑，這種行為是不可取的。而且洛輝初來乍到，以後可能還會長期在這高家村裡居住下去，更是萬萬不能有這種行為了，沒被看到還好，萬一被人發現了呢？

這可是個品德問題，今後自己在村裡還要不要做人？

“嘿，小夥子，你是城裏來的吧？”洛輝又咽了幾口口水，苦笑一聲，油門一踩，剛把車子子開動時，一個聲音突然傳來。

因為駕座在左側的緣故，是以洛輝的目光習慣姓地一直在機耕路的左邊掃蕩，而這聲音就是機耕路右邊傳來的。

洛輝被嚇了一跳，連忙偏頭一看，只見右邊的一塊西瓜地里，站着一個老頭。這老頭身形比較矮瘦，肌膚曬得黝黑黝黑的，頭上戴着頂舊草帽子，他見洛輝看向自己，便露着兩排黃黃的牙齒笑了笑。

這老頭的笑很憨厚很樸實，這笑讓洛輝有種很溫暖很親切的感覺，洛輝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對老頭笑道，“你好老伯，大熱天的在地里除草呢。”

“呵呵，這瓜都熟得差不多了，不除草了，我就沒事閑着無聊，過來看看。”老頭笑着搖了搖頭，走到機耕路邊，從口袋裏掏出個膠袋子，摸出裏面的旱煙絲跟捲煙紙，往洛輝跟前一遞，“小夥子，卷一支抽抽？”

“我不抽煙的……來，老伯你抽這個。”洛輝好歹在那家合資企業里也混到了主管的位置，腦子還是很醒目的，下車之時他就把芙蓉王給抓在了手裏。

煙這玩意兒嗎，雖不是個什麼好東西，但有個時候他的作用還是很神奇的，往往一支煙的事兒，就能拉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讓彼此變得熟絡。

老頭也不矯情客氣，把旱煙絲和捲煙紙放回膠袋子裏，接過洛輝雙手遞過來的芙蓉王，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搖着頭笑道，“這煙挺貴啊，得塊把兩塊錢一支吧，都頂咱半個西瓜了。”

“貴不貴，其實也就是個牌子的區別。”洛輝掏出火機來，啪的一下幫老頭把煙點上，說實話對這老頭，洛輝還是覺得挺有親切感的。

老頭對洛輝微微一笑，以示感謝，然後閉上眼睛用力吸了一口，半晌才把煙霧吐出，一臉享受的樣子，“一分錢一分貨，這價錢貴的煙，抽起來感覺還是不一樣，最起碼沒那麼嗆人……不過，煙這東西，再好也是個害人的東西。”

洛輝笑而不語，人很奇怪的，很多東西很多事情明明知道對自己無益，偏生還熱衷於此，花錢不討好，傷財又傷身還傷心。

“對了小夥子，你請老伯抽煙，老伯請你吃西瓜……”老頭吐了口煙霧，笑意盈盈地指了指剛剛他走出來的那塊瓜地，“要不，你自己到地里去挑一個吧。”

“好，那先謝謝老伯你了……只是，我不會挑西瓜啊？”洛輝知道自己適才在車裏時盯着西瓜流口水舔嘴唇的動作肯定被老頭看在眼裏了，也不客氣矯情，不然就要讓老頭笑話了。

“像咱這瓜挑起來容易，你只要稍許用點力氣，拍上幾拍就可以了。”

“聽聲音嗎？可是我不會聽哎。”洛輝苦笑道。

“不是。”老頭也不多作說明，神秘一笑，朝着瓜地里揚了揚下巴，示意洛輝去挑一個試試。

老頭這故弄玄虛勾起了洛輝的興趣，洛輝也懶得往下問，話說，老頭要是說穿了這事兒就沒意思了。

走到地里，洛輝左右環視了一圈，選了一個約摸四五斤重的西瓜，然後蹲下身去拍了幾拍，啥異常的反應都沒有。

老頭一直都有注視着洛輝的一舉一動，當洛輝選中這個最小的西瓜時，老頭暗自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了几絲讚許，對洛輝喊道，“這個瓜太小了，還沒熟，你再挑一個試試。”

洛輝又選了一個六斤左右的西瓜，欲要拍時老頭說道，“這個只有七分熟，你試試旁邊那個瓜。”

旁邊這個瓜有八斤的樣子，瓜身上綠色的紋理清晰，洛輝用手一拍，哧的一聲脆響，西瓜竟是應聲裂開了。洛輝一愣，透過裂開的縫，看着裏面色澤不算太深的紅紅瓜瓤，隨即就明白了，原來是這麼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