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靈異會

第二章 靈異會

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是我們永遠也無法理解的。

所以才有些人,窮盡了一生去思考。

當他們最後發現自己還是什麼也不知道的時候。

一切就都變了。

——選自靈的一則筆記

一,淡綠色頭髮的女孩

我早晨起床的時候頭重腳輕,我上鋪的哥們,善於寫詩發酸的阿標說我臉色不好。

“乾脆別去上課了。”

我對於他這種妨礙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言論非常氣憤,但是身體的原因又不能揍他,鬱悶之中就睡了一天。

黃昏的時候我醒過來,感慨這一天就這麼過了。寢室里沒人,那幫傢伙八成是到食堂去跟大饅頭約會,而我什麼胃口也沒有,所以無心吃飯,想到我曾經有晚上出去散步的習慣,本着尊重歷史的精神,我晃晃悠悠出去。

天一會兒就黑下來,夜色非常之好,美麗的月亮就好像渦在發餿的牛奶里的一個雞蛋,我咽了咽口水,僅有的一點理智告訴我,我虛弱的快不行了。

在花壇的邊沿上坐下,我想起我的阿梅。

一年前她告別了我,依照父母的規劃出國。我們分別的時候她淚眼朦朧,說:“我會想你的,等我的信吧。”

後來我接到她一封封半生不熟的e_mail,大同小異,訴說著異國的種種和對我的思**,到後來前者越來越多,後者越來越少,到上個月,來信就變成了五個字:“我很好,勿**。”

我佩服她打電報的功夫,想她一定忙,也就罷了。

今天我才感到是多想她,要是她在我身邊,哪怕只是對我笑一笑,也是好的。

可我身邊什麼人也沒有。

我想回去了,但是腿腳不聽使喚。

這個時候我覺得有人在看着我。

我把頭緩緩的轉過去,左邊,沒有,右邊,沒有。

那麼是後邊了,要我看後邊那麼動作也太大了。

“唉,誰?”我說,“麻煩你到我前邊來。”

於是我聽到一個女孩輕輕的笑聲,是一個有着淡綠色頭髮的女孩。

她很漂亮,一雙黃色的眼睛,尖尖的下巴。

對着我笑。

“我很好笑么?”我無精打採的問。

而她說:“你都病成這樣子了,還出來吹風,不可笑么?”

我搖頭,說我沒病。

“呵,說謊。”她說,然後在我旁邊坐下。

“你有心事吧,想你的女朋友?”

我“啊?”了一聲,不置可否。

接着我們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好象是下晚自習,很多同學從教學樓里出來,我看到他們背着書包說說笑笑的身影,其中一個身材高大,臉色蒼白的朝我們走近了。

“靈,你怎麼在這裏?”

我身邊的女孩一笑:“晚上出來走走,不行嗎?”

“夜風很大,當心着涼。”

他說完,走了。

現在我知道身邊的女孩名字叫靈,她正把自己的兩條腿來回蕩,嘴裏小聲的哼着什麼歌曲。我覺得身邊有個人,不講話太遺憾了,所以說:“那是你的同學吧?”

她“嗯”了一聲,有點驚訝的看看我。

“你……看見……”她開始說,然後咳嗽一聲:“是朋友,是朋友。”

我答應一聲,眼前忽然模糊起來。

二,靈異會

我完全清醒的時候,是在醫院了。

幾個哥們來看我,胖子說:“你小子不要命了?病了還亂跑,要不是有人見義勇為你現在早不知道死在那裏了。”

我說我這不是沒事嘛,然後問,見義勇為的是誰呀?

“我們來的時候她已經走了,聽說是個女孩子。”

一邊的子強說:“是啊是啊,有個女的打電話來說你在醫院。”

我想一定是靈。

於是我問他們有誰認識一個叫靈的女孩。

“你是說,靈?”別人說不知道,子強卻很驚訝,一個勁追問我她是什麼樣子。

“黃色的眼睛,淡綠色的頭髮,很漂亮。”

子強說:“淡綠色的頭髮?現在哪裏有人把頭髮弄成淡綠色的!叫靈的女孩我倒是知道一個,不過那是有關……靈異會的。”

阿標說:“靈異會?是不是那個在我們進校前一年被勒令解散的社團呀?我聽詩社的同學說過,有點邪乎。”

胖子對這些八卦很感興趣,緊着問。

阿標就說:“聽說就是那一年夏天的傍晚,咱們學校的六個學生在東湖淹死了。看見的同學說他們是自己排着隊,一個一個的慢慢走進湖心深處的,找人去救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這六個同學都是靈異會的,所以校方懷疑他們是加入了什麼邪教,責令靈異會馬上解散。”

“嘩啦啦,一下子死了六個,怪不得。”

我腦袋疼,對這些往事提不起興趣,只是問:“這跟靈有什麼關係?”

子強說:“這個……一下子死了六個人,學校和公安局當然進行了調查,參加過靈異會的同學都被問過話,奇怪的是他們都說會長是一個叫做靈的女孩,但是在籍的學生中,根本沒有這個人。”

胖子說:“根本沒有?那就是靈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了?”

子強點點頭說:“是的,而後靈異會不活動了,也沒有人再提起過她,傳說中她是個黃色眼睛,很漂亮的女孩,不知道頭髮是不是淡綠色的?”

我往後一倒到床上,大叫這幫人不夠義氣:“哥們兒我都這樣了,你們還聯合起來給我講什麼學校怪談。”

胖子說哪裏有,是你先提到什麼靈的。

重名的女孩有的是,我說,好了,你們總在這裏多亂,看看護士小姐都趕你們走了。

這時門口一陣鬧哄哄,抬進來一個人。

“他怎麼了?”我問身邊給我拔輸液管的護士。

“沒什麼,是又暈倒了,他是這裏的常客,身子差,每學期都要抬進來幾回打葡萄糖。”

胖子瞅了瞅說:“呵,還有這麼癟的。”

真沒同情心呀,我罵他一句,困意襲來。

三,守護神與魔鬼

翅膀,很大的翅膀。

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大的翅膀,它帶着我飛起來。

我被一雙手臂溫柔的抱着。

那是翅膀的主人。

“你是誰?”我問。

“我是你的守護神,我叫阿蒂特。”她靜靜的說,“我一直在你身邊保護你,這是命中注定的。”我問她是不是每個人都有守護神,她說是。

那為什麼有人會碰到不如意的事,有人會莫名其妙的死亡呢?

她告訴我那是許許多多的偶然。

“既然你享受這世俗的生命,你就必須去承受這偶然。”

我告訴她我並不明白,但是我相信她,我從來沒有對誰這麼完全的信任過。

也許信她,就是信我自己。

我覺得她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想抱她,想吻她,所以我把臉轉向她。

她溫柔的黑眼睛好像能滴出水來。

剎時我驚訝無比。

她,哭了。

我醒了。

還是在學校醫院這間臟乎乎的病房裏,對面是個臉色蒼白比豆芽還羸弱的傢伙。

對面有個人,不講話太遺憾了,所以我說:“你……好!”

“哦,”他勉強抬了下頭,然後繼續像先前那樣躺着。

尷尬得很,我想,然後說:“常來這裏?”

“哦。”

完了,我想這對話是不能進行下去了,不料他望着天花板竟還有力氣跟我聊起來。

“我身體不好,總是暈倒,每次都被人抬到這裏來打點滴。”

“這個……”我說,“要注意身體呀。”

我覺得他是嘲弄的笑了笑:“注意?怎麼注意?自從那件事以後,我就再也提不起任何精神了。”

我沉默了一會,終於覺得自己有必要讓他接着講下去了,就問:“什麼事?”

他忽然把頭又抬起來一次,奮力看了我一眼。

倒下去以後他說:“知道那年東湖的事情嗎?”

“你是說……六個人……淹死?”

“嗯,那天晚上,湖邊很靜,一絲風也沒有,我到的時候他們已經排好隊開始走了,我看見排在最後的是阿哲,喊了他一聲,他聽到了,慢慢的回過頭。”

他停下來,好像接着講下去會窒息,好一會才說:“我看見他的眼睛裏閃着的是淡綠色的光!他就這樣看了我一眼,又慢慢的轉回去,走進湖裏,湖面上什麼都沒有了,好久才開始有水波紋……”

然後他說:“我,我完全嚇傻了!我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去報信的,撈起來的時候他們一個一個都臉色蒼白,嘴角掛着笑,就是我最後看到阿哲的那個表情。”

……一個輕微的動靜,好象是那傢伙用手捶床單:“你知道嗎?我,我是被通知那天去開會的七個人之一,我只是去晚了,我,我就差了五分鐘,他們六個人……都死了!”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也許只是巧合吧。”

對面那個豆芽明顯什麼也沒聽進去,就一直不停的重複:“死了,死了,死了……都死了。”

如果這樣好過些那麼就隨他去吧,我不想阻止他,不過這聲音讓我心煩至極。趴在床上望着窗外,忽然覺得自由之可貴,還有,誰在我脖子後面吹氣。

“靈!”我差一點跳起來。

她捂我的嘴:“不要太大聲嘛,會把豆芽吵起來的。”

“哈哈,你也管他叫豆芽?”

靈在我床邊坐下來,她說:“沒有啊,是我聽你這麼叫,覺得好玩。”

我點頭,隱約覺得不對勁,但沒有說,讓她抓住我的手,再摸摸額頭。

“你病的挺厲害。”她說。

我說我沒事,身體雖然不怎麼好,但是沒大毛病。

“這樣多受罪呀。”她說,“你看看豆芽,那個樣子,還不如不要活着的好。”

我笑了跟她說:“這叫什麼話!只要活着,就是好的。”

“我不信,你願意這樣活着,這樣活着嗎?有很多事情想做不能做,有很多人想見不能見,還要永遠守着一具自己的臭皮囊!我還以為你是喜歡無拘無束的人呢,看來我是看錯了。”

我說如果喜歡無拘無束就是不想活着了,這個世界的人就都死絕了。

她不語,過了好久她說:“我可以,靠在你身上嗎?”

我點頭。

她溫柔的低下頭來靠在我肩膀上,像一隻無助的小貓一般,過一陣子我聽到她小聲的說:“所以你們雖然有牢騷,還說什麼大話,其實還是願意活着了?你們……你們看來,讓你們活的就是神仙,讓你們去死的就是魔鬼了?我明……我明白了……”

“唉,你的葯滴完了,也不早叫我來拔!”護士的聲音嚇了我一跳,我馬上對她笑笑,然後發現——靈不見了!

我問護士剛才來看我的女孩是不是走了。

“什麼?你燒糊塗了吧?哪裏有什麼女孩!今天下午沒人來看過你呀。”

四,豆芽的死

住院對我來說,真是跟坐牢差不多。

我悶到夜晚在床上數星星的份上了,豆芽才跟我說了句話。

“你是哪一年來學校的?”

我告訴他,他說:“哦,那你沒入過靈異會。”

“當然,你好像曾經是靈異會的吧,我聽說你們的會長,叫靈?”

他點點頭,說對。

“她是什麼樣子的?”

“一個很漂亮的女孩,但是我們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哪個年級,哪個班的,她經常跟我們說,活的這麼齷齪,不如不要活,老實說我以前一直以為她是故弄玄虛的說笑。”

我點頭:“哦,那麼說你不同意她的話了?”

“當然,我加入靈異會只是為了好玩。”

又聊了幾句,都累了,睡了。

我早上醒來的很早,守夜的護士剛剛換班,我問她們能不能出去散散步,她們告訴我外面有點涼。還是新鮮的空氣好,我走在校園的小路上想,然後我看到靈和她的朋友。

她也看到我,跟我打招呼,我看到她身邊臉色蒼白的男孩,很自然的問:“你陪他來看病嗎?”

她笑了一笑說:“不是,我們來辦一件事情。”

那蒼白臉的沖我點了一點頭。

“哦,一起走走吧?”

靈的朋友卻哆嗦了一下。“他還有事。”靈解釋道,“你先走吧!”那人便猶如一隻兔子般溜掉了。“你朋友好奇怪,我臉上寫着‘青面獠牙’四個子嗎?”我說。

“沒關係,阿哲他就是這樣子的。”

我們並排走了一段路,我問她:“你是哪個年級,哪個專業的?”

“我學中文的。”她說,看初升的太陽照到圖書館的大樓上,她忽然高興起來:“我還在那裏當過圖書管理員呢!”

散步,散步有時候並不能令人輕鬆,我回到病房的時候累的半死,剛進門就看到護士們把豆芽抬出去。

他已經不是活的了。

僵硬的臉上竟然有笑容。

“聽說他是嚇死的?”來看我的胖子好奇的說:“這病房死過人,你不如換一間吧。”

“病房死過人有什麼稀奇,再說咱們學校只有這麼一間病房。”我輕描淡寫的說,“我現在就盼着早點能出去,可是那可惡的大夫說我不但沒好,還有惡化的可能,死活不放我走。”

一向小心的大蝦這時小心的問:“嚇死的那傢伙是什麼表情?”

笑着,我說,微笑着。

“這是為什麼?”

子強說:“大概被驚嚇到極限,能死掉,他也是很高興的吧!”

其餘哥們都點頭。

嗯?我好像想起靈的聲音:“那個樣子,還不如不要活着的好!”

五,圖書館發生的故事

我身體不適,嘴還是很甜,跟護士聊了聊,她們就同意我出來散一會兒步。

圖書館在傍晚的霞光里很是好看,我忍不住就上去了。

“好久沒看見你了!”有個老師跟我打招呼,管理圖書的李老師。

李老師算起來好像是我同學的表姨的堂弟的二舅媽,沾親帶故,見了面格外熱情。我跟她說我最近身體不好,她便疼惜的拉了我的手要我去她辦公室休息。

她的辦公室窗明几淨,沙發柔軟,如果什麼也不幹,獃著很是愜意。而她真的是什麼也沒幹,跟我聊了起來。

我把我知道的七姑八大姨的小道消息說了個遍,終於得以問她:“您認識一個叫靈的中文系女生嗎?”

“中文系的?我想想,有印象有印象,啊,對了,你是問,靈?那可是五年前的事了,你怎麼知道?當時咱們學校很多人都嚇的不敢來借書了。”

我由此終於知道了關於靈的故事。

五年前,靈是中文系的第一才女,文筆出眾,美麗動人,除了有一點憤世妒俗,幾乎是完美的。追求她的人很多,而她在他們之中選了最不起眼叫做浩的一個作為漫漫人生的夥伴。浩是一個農村小夥子,從各方面看來都配不起大家閨秀的靈,但是靈並不以為然,也許在她心裏,這樣才算愛情。

他們的相戀理所當然受到了各方面的阻撓,靈的當經理的父親率領全家到學校來的時候,靈正在圖書館做管理員的工作,她爸爸當著眾人說了很絕情的話,靈十分氣苦,但是什麼也沒說就徑直跑上樓去。

靈的姥姥看出不對,追上去,卻哪裏追得上,靈跑到六樓的窗口,回頭看了一眼,臉上全是絕望的表情。姥姥說,孩子,有事好商量。靈沒回答,搖搖頭,就從窗口跳了下去。

她摔在留下的水泥地上,很沉悶的一聲。大家跑過去看時,她好像睡著了,沒有傷口也沒有血跡,只是,蠟一般的蒼白。

靈死了以後很長時間,有很多人都說來圖書館時依舊能看到好似是她的身影在書架間忙碌。人心惶惶,也就沒什麼人敢來了,後來久了,這裏終於無事。

浩沒有被追究什麼責任,過了幾個月他依舊是文學社的主將,沒到畢業他便繼續拉着個漂亮的女孩出雙入對了,只是,那不是靈而已。

六,生呼,死呼?

從圖書館出來我心情沉重起來,我想到靈,她一定很不甘心吧。

晚上一個人在病房裏的時候,她來了。

“你知道的只是開頭。”她說,坐在豆芽死掉的那張床上盪着腿,“那結局是我終於擺脫了令我不齒的生活,我不想去做人,也沒有找到天堂,也許就是變成被稱作魔鬼的那種東西了,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生命依舊那麼骯髒齷齪,我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還在繼續,所以我成立了靈異會,我希望他們能自己明白生命的可悲。”

她說:“你明白嗎?也許你願意加入靈異會。”

我當然告訴她我不想。

“那也差不多了,其實你生病的那一天,就有了想死的感覺,要不然我不會來找你的。”

我很驚訝。

“只有潛意識裏要死掉的人才能看見我,才能加入靈異會,你如此,豆芽也是,還有阿哲他們,都是自願的。”

阿哲?那個淹死在東湖的學長,我看到的臉色蒼白的傢伙?

靈說是,就是他,是我帶他來把豆芽接走的。

“可是他並不快樂,他做了鬼還板著臉。”我爭辯,或許此刻我覺得自己已經死了,我不怕她,反而覺得她可憐。“也許每個人都有想要死的時候,但絕大多數人還是活着,因為活着確實比死了好,有的事情是不能逃避的。”

她皺眉頭,我看出她很不開心,我也一樣,顧不得她的感受了。

“你做人的時候都不能逃避世界上的煩惱,做了魔鬼,也是一樣吧!”

靈被我說的跳起來,她來抓我。

我無從閃避,到了下去。

冰涼的手……在我的脖子上,但是我沒有覺到窒息,只是失去了意識。

感覺自己好像在雲上飄浮。

翅膀,很大的翅膀。

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大的翅膀,它帶着我飛起來。

我被一雙手臂溫柔的抱着。

那是翅膀的主人。

我的守護神阿蒂特。

“你又要死了。”她說,漆黑的眼睛看着我,卻不再哭了。

我笑了,不會,我說,因為你不是把我送向天國。

她點頭。

我問她為什麼。

“因為你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你雖不奮力爭取,也沒有逃避。”她說,接着輕輕吻我的額頭。

我想也許每個人都如此吧,靈知道嗎?

結局,沒有結局的繼續

我高燒不退,迷迷糊糊的連躺了三天,大夫說我很危險,都是平時不注意之過。好在我身體不算太差,本人求生意識強,最終挺了過來。

出院那天,兄弟們都來接我。

子強跟我閑聊說他做了奇怪的夢,夢裏一個淡綠頭髮的女生叫他加入什麼靈異會,他堅決的拒絕,那女孩馬上消失了,臨了,嘆一口氣。

“你說說,都是你疑神疑鬼。”

我忙賠笑點頭。

戶外是早春的天氣,陽光燦爛,我喜歡這氣氛,想自己的病是徹底的好了。

又到圖書館去,李老師給我看了一本剛剛在書架間發現的靈的筆記,她的文筆確實很好,在一篇俏皮的散文里她寫道:“淡綠色頭髮的女孩,是風的使者,她帶來了清涼,也給自己帶來了迷惑。我願意變成她,徘徊在風裏,即使迷失也無所謂,因為這是我想要的生活。”

筆記的後半段,聽說寫滿了憤世和絕望的話語,我剛剛翻過去,便有一陣風把本子合上了,風停,再看時,那幾頁全成了一片空白。

她自己也不想看見了嗎?那一刻,我幾乎相信自己確是聽到了靈的笑聲。

我收到阿梅的信,她們學校下個月放假,我很快就能見到她了,高興得很。

學校的夜晚,我出來散步,在花壇邊坐下。

下晚自習,很多同學從教學樓里出來,我看到他們背着書包說說笑笑的身影,其中一個身材高大,臉色蒼白的朝我們走近了。

“你怎麼在這裏?”

我說:“晚上出來走走,哲學長。”

“夜風很大,當心着涼。”

他說完,竟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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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的靈異故事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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