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一笑無拘礙 雲在西湖月在天!(中)
“不好。”
那女子聽得聲響,登時一聲驚呼,只一閃,便消失在夜幕之中,未及起身,便聽得空中“轟隆”一聲巨響,二人藏身的那座山峰忽然裂開了一條大縫,將二人的身形露了出來,平凡抬頭一看,只見頭頂突然一黑,一隻碩大無比的腳掌當頭踏了下來。
“好傢夥。”
那女子聽得風聲,早已回過神來,伸手一扯平凡,一陣風般竄了出去,那隻腳掌踏空,重重的頓在地面,登時震落無數山石,那女子回頭一笑,道:“大個子,你追不上我的,不信你就來試試看。”神山上人聞言,冷笑一聲,左手一揚,忽然亮出了一個小山般大小,通體血紅的巨碗,巨碗之上,鏤了無數彎彎曲曲的古怪花紋,一見之下,便令人頭暈目眩,煩悶欲嘔,神山上人亮出巨碗,隨即嘿嘿一笑,伸手一指,一團血霧倏然湧出,在半空中化為一隻血光大手,“呼”的一聲,迎面向二人撲了下來。
“小子,你讓開。”
那女子一見,登時變了臉色,袍袖一拂,一股勁風倏然湧出,將平凡遠遠推了開去,平凡人雜空中,只見那女子一身鵝黃衣衫,身材高挑,瞧模樣竟也是個十二分容貌的美女,他只瞧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暗道:“那位神山上人如此兇惡,也不知她能否抵擋。”
“轟。”
一念方罷,便聽遠處一聲巨響,急抬頭時,只見半空之中,不知何時竟多出了一個身高十丈,身披青色布袍的巨人影像,手中託了那隻血紅大碗,劈面向女子打來,那女子眼見不及閃避,雙手齊揚,射出一紫一金兩道光芒,平凡凝神瞧去,只見那紫芒似是一道雷音電龍,鬚眉宛然,面向那隻血碗當頭猛撲;至於那道金芒,卻是一條閃光細線,一頭連在自己手上,另一頭頂住大碗,支撐着不讓它落將下來,神山上人咧嘴一笑,得意洋洋的道:“丫頭,你逃不了啦,乖乖的跟我走吧。”
“放屁,放屁,要走你自己走,我可沒興趣陪你。”那女子咬了咬牙,喝道。
神山上人聽了,倒也不惱,仍是笑呵呵的道:“丫頭,你法力也只如此,本座早就領教過了,你若是現在投降,隨我一同回到魔門,本座還能手下留情,給你一條生路,你再執意不從,打不了本座打散你的真靈,讓你一世苦修,化為泡影。”那女子咬了咬牙,怒道:“呸,要殺就殺好了,要我想你投降,別作夢了。”
神山上人淡淡一笑,道:“要殺你還不容易,只可惜你一身道行得來不易,本座為你可惜罷了,怎麼,你還是不投降么。”那女子答道:“明知故問。”神山上人點了點頭,更不多言,五指一按,那隻巨碗紅光大放,一寸一寸的向那女子壓了下去。
“嗤。”
忽然之間,神山上人背後一涼,似乎有一件極短極薄的利刃刺入后心,他心中一驚,手上發力稍稍一松,那女子登時身影一晃,躲過了隨之而來的一記重壓,耳聽得“咚”的一聲巨響,那巨碗砸在山嶺之上,山間碎石紛紛揚揚,登時砸出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
神山上人被人偷襲,不由大怒,更不回頭,反手一拳,向偷襲之人打去,那人一擊出手,早已有備,不等他拳頭打開,早已往身邊草叢一滾,躲了過去,神山上人一拳走空,打塌了一大片岩壁,那女子死裏逃生,不禁暗叫一聲好險,回頭看時,只見那人渾身泥土,模樣雖然瞧不清楚,但必定是平凡無疑。
“好小子。”
神山上人回過頭來,重重的哼了一聲,手中兀自托着巨碗,冷冷的道:“臭小子,鬼丫頭,你們一起上吧。”二人對望一眼,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
下一刻,只見女子衣袂飄飛,身形急閃,兩道光芒突然生出,分左右向神山上人襲去,與此同時,只見平凡將身一扭,“呼”的一聲,鑽入土中消失不見。
“雕蟲小技。”
神山上人冷笑一聲,竟也看也不看,右足一抬,狠狠的想地面踩了下來,耳聽得“轟隆”、“轟隆”一陣巨響,山間地面支離破碎,現出了一條條縱橫交錯,深不見底的巨大裂痕,無數沙石滾滾而落,如雨點般向地底落去,跺腳的同時,神山上人更將巨碗一揚,不閃不避的迎了上去。
他這一下出手、電光、金線盡皆粉碎,化為金紫相間的無數流光,電光、金線破碎的這一剎那,神山上人只覺眼前一花,早已沒了女子蹤影,接着眼前一陣金光閃動,空中空中電光紛紛消散,只有那萬千星光兀自不散,被那女子袍袖一拂,化作了突然一張金黃色的絲網,神山上人笑道:“丫頭,你這可是找死。”
話音方落,便見光網越變越大,越變越大,只一瞬,便飛上空中,向神山上人法身撲來,神山上人嗤的一笑,也不閃避,任由那絲網纏在自家手臂之上,那女子見他竟不反抗,不禁大喜,一伸手,一道法訣打了出來。
神山上人見狀,眼角露出一絲冷笑,驀地里吐氣開聲喝一聲:“破。”話音方落,便見他一條膀子竟又脹大十倍不止,似乎變成了一座萬人高山,凌空懸挂天際,然而他手臂一漲,那絲網絲網隨之擴大了十倍,仍是牢牢將他手臂箍住。
“咦。”
神山上人眉頭一皺,輕輕咦了一聲,顯然也沒想到這張小小絲網如此難纏,他心中一凜,默運法力,伸手向那絲網扯去,哪知一扯之下,那死亡非但毫不動彈,反而微微向里一縮,收得更加緊了,神山上人哼了一聲,將手臂猛地一縮,趁着一漲一縮之際,那絲網不及反應過來,左手將那隻巨碗頂在頭上,“啪”的一聲,抓住絲網用力一扯。
“嗤嗤。”
神山上人一扯之下,那絲網登時騰起一股白煙,一縷雪白的火苗毫無徵兆的竄了起來,神山上人被那火苗一繞,不由得們哼一聲,臉上露出一絲痛楚之色,那女子哈的一笑,說道:“神山老鬼,看來你也不過如”一言未畢,只聽神山上人一聲大喝,頸間青筋都冒了起來,“啪”的一聲,生生將這張絲網扯斷。
“蓬。”
絲網斷裂的這一顫那,那團雪白火苗頓時變大了不知多少倍,就像太陽突然落到了地上,綻放出一道熾烈之極的光芒。
但——
更加令人驚異的是,就在火苗騰空的這一剎那,神山上人也已變了模樣,成了一尊法天相地,獰惡無比的修羅煞神。
“嘭。”
刺目火光之中,一股毀天滅地般的法力波動,轟然炸開。
這一瞬間,神山上人的身子再次起了變化,竟然直接從一個十丈身高的巨人,一下子變成了一個法天相地,雄壯無比的修羅煞神。
“元神法身。”
那女子心中一驚,情不自禁的脫口叫道。
“不錯。”
那尊神像點了點頭,沉聲道:“你們兩個小鬼,連本座都敢戲耍,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那也未必。”
便在這時,忽然有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地底傳了出來:“老頭兒,你休想唬我,比你厲害得多的高手我都見過,難道還會怕你不成,元神法身,很了不起么。”
說話之人,自然是平凡無疑了。
原來先前他躲入地底,被神山上人一腳他下,逼得從地下鑽了上來,他自知本領不濟,不敢貿然動手,躲在一旁為那女子掠陣,此時聽了二人對話,終於忍不住跳了出來。
果然神山上人一聽,立時將目光轉了過來,問道:“呸,你小子有多大本事,又怎能見到比我還厲害的高手。”
“我當然見過”
平凡一邊說話,一邊偷偷向那女子使了個眼色,笑道:“我知道這樣的高手可多了,比如崑崙派掌教玄玄真人,比如蜀山掌教雲居尊者,還有羅浮宗趙公明,冥皇他們哪一個勝不過你。”神山上人聞言一怔,隨即呵呵一笑,點頭道:“不錯,不錯,他們任有一人出手,我也只有望風而逃,可是今曰,這裏卻我們三個,就算你現在趕去叫人,只怕也來不及了。”
“誰說來不及。”
平方但嘿嘿一笑,伸手摸向了懷中剩下的兩塊玉符,笑呵呵的道:“咱們來打個賭,我賭一炷香之內,我便能邀來其中一人助拳,你信不信。”神山上人道:“我不信。”
“你不信么,那就看着好啦。”
平凡促狹一笑,悄悄抽了一塊玉符在手,上前一步,道:“老怪物,你看着。”說著把手一揚,神山上人冷冷一笑,也不來追。
下一刻,只見那玉符“啪”的一聲碎裂開來,化作了一名四十來歲年紀、仙風道骨的白袍道人,那道人現了身形,微微一笑,問道:“平凡小友,你急召老道來此,所為何事。”平凡向神山上人所化神像一指,笑道:“公明前輩,這老兒要殺我呢,你幫不幫我。”白袍道人點了點頭,道:“小友有難,貧道豈可不幫。”說著緩緩轉過身來。
神山上人眼見這名白袍道人突然出現,已然吃了一驚,帶得聽到平凡叫他“公明前輩”,心中更是驚疑,待要轉身逃走,一轉念間,又想:“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兒,他說一句趙公明,趙公明就真的來了,不忙,我且試他一試。”想到此處,索姓把心一橫,喝道:“兀那道人,你可是羅浮掌教趙公明。”白袍道人點了點頭,道:“不錯,正是貧道。”
神山上人上前一步,喝道:“久聞羅浮掌教法力通玄,乃當世道門五祖之一,某家不才,倒像討教一二。”趙公明道:“既然如此,道友請吧。”神山上人默默點頭,忽的一聲大喝,一腳向趙公明踩了下來。
“起。”
趙公明見他踩將下來,竟是面不改色,左手微揚,早已將那神像託了起來,隨即五根手指一拂,神山上人只覺一股大力涌來,實是抵擋不住,不由自主的一聲大叫,“啊”的一聲倒飛出去,總算他反應敏捷,匆忙之際變回人身,甫一扭,一挑,這才消了反震之力,筆直向空中沖了上去,待他落地,趙公明方才淡淡一笑,問道:“怎麼,道友可心服么。”神山上人默然不答。
趙公明見他不語,扭頭向平凡望了一眼,道:“道友,貧道於你無冤無仇,原野不想害你姓命,只要你放了他們,貧道答應不與你為難。”神山上人聞言,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過了許久,才向趙公明長身一揖,頭也不回的轉身便走。
眼看神山上人去遠,平凡這才吁了口氣,一揮手,“趙公明”頓時片片飛散,消失得無影無蹤,那女子見了,不由得拍了拍胸口,笑道:“好小子,你嚇我呢,我還以為,你當真吧趙公明這老道士請來了呢。”平凡聞言一笑,說道:“姑娘,我哪有這個本事,方才你見到的,不過是趙公明前輩的一縷分神,倘若他本人到此,豈能容得這活命。”那女子笑道:“是啊,這老道士裝得真像,連我也被你騙過了呢。”平凡道:“若是騙不了他,咱們不是都得送命么。”那女子道:“唔,那倒說的也是。”
話音方落,便聽空中哈哈一聲長笑,接着只聽一個粗豪的聲音叫道:“好小子,鬼丫頭,老子險些被你們兩個騙了。”聽聲音正是神山上人的口氣,二人一聽是他,不由得齊齊變色,那女子挽了平凡,轉身便逃。
“哪裏走。”
身高百丈,青氣繚繞,魔神一般的身外化身,竟然是突然消失,而這尊魔神一般的身外化身驀然消失的同時,原本被身外化身合在掌心的,如同乾屍一般的老召南的肉身,卻突然充盈了起來,渾身出湛湛青光,雙眼驀然睜開,泛出琥珀般光澤。
這一瞬間,平凡只覺得胸口一空,似乎自身所有的法力都被抽得乾乾淨淨,就好像自己突然從一尊立於雲端的神祇,突然被人打入凡間,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一般。
他這一擊一落空,神山上人瞬間就已在他的身後。
“刺啦。”
一聲尖利的破空之聲,一道湛藍色的劍華橫空向神山上人斬去。
那蓄勢已久的女子,終於發出了她的搏命一擊。
那女子劍光一出,天地也頓時有如失去了本來的顏色。
然而,即便她使出了這般幾近於拚命的手段,神山上人依然沒有片刻停留,依舊往前繼續衝出,數百點紅光射向驅使劍元追擊他的平凡。
是的,他已經看了出來,平凡的攻擊,並不能傷他分毫,然而,正是那一小片太白元金的威懾,是的他不得不分心周旋,與那女子鬥法之時,自然而然的露出了破綻。
因此,就在他察覺了這一點的瞬間,他突然轉換了目標,將矛頭直指平凡。
平凡若死,那女子必亡。
“刺啦。”
沒有任何停留,那女子一聲大喝,手中劍芒依舊破空飛斬,直直向神山上人咽喉射去。
這一劍的威力,幾乎已是劍術的幾隻,僅次於一劍破萬法的本命劍元。
修鍊本命劍元之前的一個境界,便是要引劍入體,用自身真元和天地靈氣滋養淬鍊,數百上千年年的真元、靈氣滋養、淬鍊下來,就是光是劍胎,也不是這些破魔箭頭所能抗衡,更何況本命劍元,還是凝聚了那女子的一身本命真元。
誰知,就在她出手的這一剎那,神山上人竟也舍了巨碗,一伸手,祭起了一道三尺來長,散發著詭異綠光的奇特法寶,那法寶出手,在二人身旁繞行一周,猛地向那女子胸口刺去。
“不好。”
彈指之間,二人飛遁的身影未停,這道綠色劍光卻是在那女子的本名劍元之上彈丸彈跳般連斬了三下。
這道綠色劍華近乎無聲無息的出現,絲毫不顯山露水,在唐卿相的本名劍元上只是連斬了三記,便嗖的飛了回去,然而那女子被那劍光一觸,登時如中雷擊,渾身巨震的同時,“噗”的一口夾雜着本命真元的鮮血就從口中噴了出來,她一口鮮血噴出,臉色登時一片蒼白,甚至連御風飛行也已無法做到,身子一歪,不由自主的往下跌落。
恰在這時。
修道之人一心求道,那是為了逍遙長生,可是有那愚夫愚婦,認為求長生就定要捨棄一切,甚至殺父,殺母,殺妻,殺子以求大道,那種大道卻求來何用,這種人便有一種殺人狂魔可稱呼,若是這種人也成了道,那也不過是邪道,外道,旁門左道,真正的大道是艱辛也走,繁華也過,溫柔留過,生死離別經過,人間冷暖玩味過,最後還是一顆道心純凈如琉璃,才算真箇圓滿。
看那花開花謝,我只知嗅過芬芳,看過嬌艷,呵護過風雨,難挽衰敗,卻仍舊忘情於天地,自在逍遙。
自在逍遙的長生,便是有無數深刻的瞬間組成,絕非寂寞,絕非方,情,滄海寂霎,怎算長生,頑石無情,卻哪裏懂得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