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重新開始歷險
康德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從林的深處。他左右看不見他的部下和營地，卻驚異的發現背後有一條象是被火龍趟過而出現的焦土道。
發生了什麼事？他儘力回憶着，昨晚他和雲迪一起，他們似乎還吵了一架…
…可為什麼一覺醒來，一切都消失了，雲迪哪裏去了？他似乎曾讓她去找羅恩？
天哪自己怎麼會說出那些話呢。
發現自己還**着，他忙扯了兩片大樹葉包住自己，向焦土道走去。
可那路對面卻也來了一人，一個精靈女子。
那是似乎個女獵手，身上同樣是樹葉紮成的裝束，可卻編織精巧漂亮，環縷分明，一對綠寶石的耳墜在雙耳跳動着，手裏拿着一把紅木弓。
她走近康德，打量着他。這使康德有些尷尬，他的臉包在盔甲里太久了，乍一見人，還會紅。
這窘態使精靈笑了起來：“你是人族？怎麼會來到這兒呢？”
“我，我和我的同伴失散了……”
“是來購葯的商旅？你好象被搶劫過的樣子呢……”精靈女孩忍不住臉上的笑意。
“事實上，我一覺醒來，我的同伴們就不見了……”
“對了，你看見這可怕的痕迹了嗎？”精靈指着地面的焦土，“象是魔鬼或怪獸經過了這裏，你的同伴不會是遇上了危險吧……而你似乎也睡得太死了呢…
…“女孩想着又忍不住笑。
想起魔王可能復生，康德急切的向來路跑去，精靈女孩奇怪的看着他，也跟了上來。
康德跑到一處忽然停下，那裏有一片廣大的焦土地，象是流星群曾落在這裏。
“啊，原來是在這頭……”女孩說著，“我剛才走錯了方向呢。”
“我的同伴似乎遇到危險……”他正說著，樹林中又衝出一群精靈族來。
“可怕，又是這樣……那個聖騎士康德再和魔王在這裏斗下去，整個精靈之森都會遭殃呢。”那其中有人說道。
“這是他們人族和魔族的仇恨，為什麼非要把我們精靈扯進來呢？這是人族騎士的陰謀，說什麼魔族的目標是精靈之森背後的遼雷草原，他們是想把魔族給讓到我們這來……”
這時他們看見了康德和那個精靈女孩。
“一個人族……你是幹什麼的！”出於對人族的敵意，這些精靈圍上來用箭對準了他們。
精靈女孩對被同族用箭指着十分不悅，但沒有出聲，只是冷笑着。
“是銀月光華軍的人吧，把他們綁了帶回去！”
康德想壞了，既沒有聖騎士盔甲，又沒有部下在，自己可要麻煩了。
可那精靈女孩喊起來：“慢着！我是優歐加部的索華婭琴柯，來通知老索德精靈大會的事的，你們就是迪卡蘭部的吧……”
“可你和人族在一起！我們要把你先捆起來，回族裏再審問……”
女孩卻笑起來：“別這樣，你看，我可帶了重要東西來呢。”
她拔開腰間的竹筒，可裏面飛出來的卻是毒蜂。
迪卡蘭族人們大叫着跳開，雖然精靈族擅用毒蟲，可各部間所用藥料味道不同，馴出的毒蟲自然也是認人的，只追着迪卡蘭族而去，那些族人們怪叫着跑散了。
“哈！給一點教訓，居然連我也不認識！”女孩笑起來，“這回將將麗斯又得忙一陣了。”
“索華婭琴柯？精靈族七位神射手之一么？”康德問。
“哇，一個人族都知道我！”女孩得意洋洋，“你比他們可強多了，來，吃這個……”
她把一樣東西塞到康德嘴裏，象是蜂蜜糖之類，卻拌有其他的藥材香氣，康德的亡靈身體不食人間煙火已久，突然被這樣香甜的東西入口，象被火燙了一樣，捂着嘴一直吸氣。
“你幹嘛啊？真逗！”索華婭琴柯笑起來，“沒吃過么？我這有很多哩，不急。”
“我好久沒有吃過……”康德眼淚和口水一起下了。
“可憐的孩子……看樣子你餓了很久？”索華婭琴柯不由起了女孩的同情心。
那是當然啦，五六年沒吃東西。
糖化入喉，甜味還留在口中，康德忽然想起雲迪，昨夜還溫柔情長，一覺醒來又是孤身一人，不知自己和上天有什麼仇，想着不禁又流出眼淚，不是這騎士軟弱，處在這波折起伏的境遇，鐵人也無法忍受。
這眼淚也化解了精靈女箭手的戒心，久居森林的她哪裏會想得到這哭泣的男人就是那聲名遠播的聖騎士呢？她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一會兒我們去了迪卡蘭部落，我求他們幫你去找你的同伴。”
他們當然會找啦，康德想。“謝謝你，可愛的精靈女孩，我還是自己去尋找吧，你還有你的事情，對了，不知道難得一次的精靈各部族大會將討論些什麼呢？”
“還不是魔族將至的事情，精靈女王路莫娜想再次組織各部盟軍，準備對抗魔軍，可是聽說迪卡蘭部和聖騎士康德已經鬧翻了，所以讓我來看看……對了，你見過那些騎士軍么？”
“沒有，當然沒有。”康德想，不知以後人們會不會管我叫“慌言騎士”呢？
“聽說，聖騎士康德很帥很威武？”索華婭琴柯兩眼放光的問。為什麼精靈族女孩都這麼色呢？
“哦，是的。”康德想，這回不算說慌吧。
“嗯，我想也是，應該比你這樣的帥很多才對，說實話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人族呢，感覺你們論清秀比我們精靈族男人差遠了，不過好象長得比較壯實……”
看着索華婭琴柯好色的兩眼上下打量自己，康德立刻又去一邊摘了好些葉子。
女箭手笑起來：“來，我幫你編一件樹葉衣吧，很快的，你想要竹葉蟲式的還是斑斕虎式的？”
“我想要……我沒有時間了……我得去找我的同伴們了……”
“哦……就要走了么？我本來想着，今天出門遇見的第一個男人，就讓他陪我度過今晚的……”
雖然聽說精靈族在這方面不拘小節，可是康德初見陽光的臉還是立刻緋紅。
“嘻嘻，那我就不打擾你了。以後有機會再見羅……”索華婭琴柯跳着向遠方走去。
“對了，”她忽然轉身，“你的名字是什麼？”
“康……康……我的名字叫如果！”康德一急把敵人的名字說出來了。
“哦，奇怪又可愛的名字，如果，下次見羅。”索華婭琴柯向他擠擠眼，但願可憐的如果下次不要見到她。
看着女箭手走遠，康德嘆了一口氣，孤獨重新回到了他身上，茫茫林海，他現在該去哪呢？
……
羅恩坐在林中，愣愣看着那聖騎士甲，樹葉間透下的陽光照在銀甲上，在四周折射着華麗的光芒。
雲迪坐在他的身旁：“你倒底在想什麼？我們什麼時候動身去找康德……”
“尋找康德？”羅恩心中冷冷的想，“怎麼一輪圍繞康德的探險又要開始了么？不，我受夠扮演這種角色了，雲迪，要什麼時候，你才會把我時時掛在嘴邊呢？”
“如果永遠找不到康德了呢？”他忽然說。
“為什麼？不，這不可能？”雲迪驚訝的喊。
“為什麼不可能？因為他會是未來的大英雄？”羅恩看着雲迪，“可是，魔王也許已經把他撕成碎片了……”
“我不准你這樣說！”雲迪憤怒的站起來。
哦，我怎麼才能讓你的心歸屬於我呢？歌手看着雲迪的眼睛，心中難受。
“雲迪……如果……如果康德變成了魔王，你還會，還會這樣對他么？或者，把他作為敵人……”
“不，這不可能！”
“這為什麼不可能！”羅恩也喊起來，“你們女人總是憑感覺來行事的嗎？
這當然很有可能！你不願看到它發生，可你不能連想也不去想！“”可是…
…女神之淚不是起作用了嗎？他不是已經恢復了健康的身體了嗎？“
好了，關鍵的時刻到來了，告不告訴她真相呢？羅恩心裏翻滾着。不說出來，她就會永遠執着於她的尋找，說出來，也許會徹底的毀了她。
“女神之淚……”他遲疑着。
“怎麼？那葯有什麼不對？”雲迪何等的敏銳，立刻有了不好的預感。
“那葯……誰也不保證真得能救一個亡靈……”
“你說什麼？你是說……他體內的黑暗並沒有被除去？可是我……我不是完全康復了么？”
“你和他不一樣，你雖然受到黑暗力量的折磨，但你的身體仍是活的，可是他……”
雲迪怔怔的退後了兩步，好半天，才說：“你早就知道了這點是嗎？羅恩？”
她的聲音冰冷，這使羅恩心中怒火燃燒。好了，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力量也得到了，沒有什麼好再遮掩隱瞞。
“我……我不能確定……我一開始以為能救他的……可是將將麗斯對我說…
…那不行……“羅恩繼續說著謊，可他懷疑自己的聲調已經出賣了自己，他並非不擅謊言，可一切將握於手的興奮使他內心再不想偽裝。這五年這些想法已經在他心中燒得夠久了，他現在不需要再過這種日子！
雲迪的表情越來越複雜和震驚，她向後退着，彷彿羅恩是個冰風暴的中心。
“你，你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是嗎？”
“我想不幸的事情發生了，黑暗力量吞噬了康德，他現在即使不死，將來你再看到他時，也是又一個魔鬼了……”
雲迪呆立在那裏，她沒有聽出羅恩語調中的異樣，因為已經完全被這個真相而震愕。
羅恩走到她的身邊，看她仍呆看着前方，嘆了一口氣。
“雲迪，未來不會沒有希望，我們會有新的英雄出現，魔族還是一樣會被打敗，就象三百年前一樣，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嗎？雲迪……”
他把手放上雲迪的肩膀：“若星漢的古卷里有無數秘密，你願和我一起去找尋嗎？”
雲迪忽然向前走去，羅恩的手落了下來。
“你要去哪？”
“我要去尋找康德……”
“那太危險了……而且也……幾乎不會有希望……”
雲迪再不答話，向林中走去。
羅恩一個人低頭站在那裏，怨氣也充滿着他的心，即使擁有了可以掌握天下的力量又怎樣，他身邊的女子還是照樣離開他，連一句再見也不肯說。
康德，康德……康德有什麼好？他不就是比我先得到那聖騎士盔嗎？我才是大陸最後一個聖騎士的真正傳人啊。
羅恩忽然很希望看到康德變成魔王，這樣他就可以有理由毀掉他！他很希望看到那時雲迪該如何做出選擇。
忽然雲迪轉身向他走了回來，羅恩注視着她。
“把那古卷還給我……”雲迪伸出了手。
“為什麼？”羅恩大叫起來。
“那是屬於康德的……我想有了它，一定會找出拯救康德的方法的……”
“可是你不懂其中的文字……”羅恩笑着說，“只有我懂……”他拿出那古卷，看着雲迪渴求的目光，象是想誘她撲到自己懷中來。
雲迪的眼光從古卷上移向羅恩，那迷惘困惑是他從前難以在這女子身上看到的。羅恩心中不禁又湧起了他那歌手天生的柔情。
“好吧，雲迪……這樣吧，我和你一起去找康德……我們一起去找他，好嗎？”
雲迪慢慢收回了手，低着頭，憂鬱的眼神彷彿在說著這女子已被命運折磨得失去勇氣。
羅恩上前拉起了雲迪的手，她怔怔的想着心事，也沒有抽回。
“康德，如果我們有再見面的一天，你會發現雲迪的眼中只有我。”羅恩這樣暗中發下他的誓言。
……
康德在密林中迷了路，他忽然想起他當年在基洛崗城外的魔境森林，太象了。
那時他是個被怪物追得滿街跑的農夫，現在連木劍也沒有了。五年過去了，五年的時間，他好象又回到了起點。
他坐下來，遠處有野獸的低吼聲，他想起自己現在已重是血肉之軀，一隻毒蟲也可以致之於死地。走了一天的腳酸痛無比，剛從沒有感覺的痛苦與靈魂的惡夢中解脫，又陷入平凡人的煩惱，唉，人生真是歡娛難求。
如果現在能和三五朋友，在溫暖的小酒館裏圍着一大桶葡萄酒，唱唱歌，說說笑話，和賣酒姑娘互遞個眼神，生活還需要什麼呢？
說來奇怪，心中正想着，就有醉酒者的歌聲傳來了。
遠處密林中竟有火光映了出來，康德走去，發現竟有一間小酒館立在水池邊，窗中映出幾個人影，正在乾杯高唱。
看到那酒館周圍籠罩着的奇異光彩，康德知道想必是遇上了妖精們的聚會，與類人精靈不同，妖精們類態各異，正邪難分，喜怒無常，這樣的酒會還是少去為妙。
可經歷過與魔王和黑暗抗爭的康德，還會有什麼可怕的呢？
他一走近那酒館，忽然就一陣強風襲來，把酒館的幻影吹的也搖動了。
裏面的人影猛的停下，悄無氣息。
康德咳了一聲，敲了敲門。
就聽裏面怪叫一聲，一片混亂，象是打翻了無數張桌子。
康德索性推門進去，發現桌前沒人了，櫃枱后和桌子下倒閃着幾雙眼睛。
原來是些膽小的妖精。康德笑了起來，看到桌上有美酒，不禁饞了起來，上前就倒了一杯。還不忘轉身舉杯致意一下，然後就是一大口。
空腹好久沒有沾過酒，那一下康德覺得肚子變成了壁爐，他一張口，竟有一股綠煙飄了出來。
“真不錯……”他坐倒在椅上，彷彿已經醉了。
一個尖鼻小個妖精小心的走過來：“你……”
砰一下另一個細腿的跳上了桌子：“你來這幹什麼！”
“來就來，沒事還刮什麼風啊，還以為是黑騎士閣下來了呢。”桌子下面一個白鬍子妖精咕嚷着。
“他全身的黑暗都要溢出來了，不是黑騎士大人，也是他的手下。”
“難道魔族這麼快就進入森林了么？”妖精們兩腿打抖。
“我不是什麼黑騎士，把你們的好東西都拿出來吧！”餓瘋了的康德藉著酒勁喊。
“啊。”妖精們面面相睽，“他要我們把好東西都拿出來？”
於是妖精們開始不情願的挖地三尺，把好東西搬出來。
“我只有神鳥羽毛靴一雙，不過日行千里啊，還有條防寒領巾，冰天雪地也不怕了……”
“我這裏是幸運戒指兩個，還有綠寶石護符四個，加魔力項鏈兩條……”
“活得行嗎？我有會聊天的渡巧蟲，會飛的燈炮蟲，還有強力跳，跳，跳蚤，賭賽必備。”
“我沒有啥好東西，只有多年收集的珠寶鑽石，有魔力的不多，不要怪我啊……”
“黃金……我家還有一地窖黃金，您等着，我叫輛車給您搬來。”
康德看着堆滿桌面的各種怪東西，哭笑不得。
“我要吃的！”
“咦……”妖精們開始納悶，“黑騎士大人今天不收寶貝了？”
“誰？你說什麼黑騎士？”
忽然門外又是一陣風。
“哎呀哇，這回是真的來嘍。”妖精們重新四散。
一個黑影跳進了酒館，“小東西們！我來啦。啊！人渣……你是誰？死……
死康德？“
康德一回頭，原來是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