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石窟中的相遇

第八十章 石窟中的相遇

一滴水落在他的臉上。他醒了過來。

他費力地用雙手撐起自己的身體,左右張望着。

這是個石窟,只有一支火把點在遠處,發出微弱的光芒。籍着這些光,金土看清楚了自己身處的環境。

沒有過多久,他立刻回想起來發生了什麼事。

金土立即打了一陣寒戰。

他的一個手下從腰上被折斷,頭和腳被疊在了一起,這就是他所看到的最後景象。

如果是普通人,剛遭受過這樣的驚嚇,現在又處在黑暗孤零的不知所在的地方,尖叫、哭喊、歇斯底里最後崩潰是必然的事。但是,對於金土來說,儘管心裏也是捏緊作了一團,但是卻還是能夠保持冷靜和自信。並且,他開始行動了。

金土試圖站起來,但是他很快就發現自己腰部以下沒有任何的力氣,完全不聽使喚。

“該死!”他暗暗罵了一句。

他用手撐地,扶着石壁,想要支起自己的身體。待到他用儘力氣也沒有成功,他終於明白,要想走出這個洞窟是不可能的了。

“撲通”一聲,他摔在了地上。

在一片迷茫之中,金土的腦海里響起了那個軍營教頭在校場上對他們的訓話。

那是個烈日當空的下午,校場上的黃沙都隨着熱氣蒸騰而在空中四處盤旋,人畜都已經到了瀕臨崩潰的地步。

“你們在做什麼!”教頭大聲喝道,“金土,怎麼連你也趴下了!”

“我……我,跑不動了……”金土疲乏地抬起頭,勉強睜開浮腫的雙眼,透過發紫的嘴唇說道。

教頭抬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

“你……”金土捂着臉驚噩地望着教頭。

“你已經死了嗎,金土!”教頭問道。

“……不,沒有……”金土支吾道。

“那你他媽就給我快跑!”教頭大吼道,一腳揣在金土的胸前。金土踉蹌着倒退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教頭立在他的面前,背向太陽,強烈地光芒讓金土無法看清教頭的臉,他就象一尊神像,巍然矗立在他的面前。金土,你死了嗎?金土,你死了嗎?金土,你……

金土,你死了嗎?你死了嗎……

他眨了眨眼,甩甩頭,眼睛裏有沙礫進去了。

你死了嗎?死了嗎……

“不,還沒有,還沒有……”他輕輕地說道。他再一次用雙臂支起了自己的上半身。

劇烈的疼痛隨着脊椎傳遞上來,他險些昏厥過去。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潮濕的空氣暫時緩解了痛苦。可是,他要怎麼才能離開這兒呢?他咬着牙抬起了頭。模糊的燈光不能為他離開這個洞窟提供任何方便,四周都是黑壓壓地一片,不能看出哪邊是通向出口。

冷靜,鎮定,再深吸一口氣,金土這樣告訴自己。

他閉上眼,讓自己想像處於一個舒適安詳,沒有危險的環境中,讓自己全身的肌肉都放鬆下來。

他感覺到腰部一下沒有那麼疼了,他的牙關也不用咬地那麼緊了。

他單手撐地,另一隻手則扶着腰,他摸索了一會兒,找到了幾個地方,用手指戳了幾下。這是一位高人傳授給他的近身格鬥術的一種,戳在人身上只要戳對地方,無需太大的力氣就可以讓對方輕則倒地不起,重則殘廢。金土用這種方法對待自己,是讓自己的下半身暫時癱瘓,以次來摒除疼痛的干擾。

他做到了,身體上的疼痛突然好像一個閥門關上一樣一下子立刻消失了。但是,他本來僅剩的下半身的感覺也隨之完全沒有了。

這樣,他可以集中起全部的精神,把所有的力量灌注到雙臂,依靠他們支持着自己的身體開始超前爬去。

他不知道哪兒才是出口,但是他知道,待在原地不動就永遠也無法找到出口。

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個不知面目的可怕的襲擊者,現在看來並不在洞內,但是天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會回來,如果那樣的話,以現在金土的狀況看絕對不是他的對手。因此,如果要逃離這兒的話,那最好是儘快。

他用力地爬着,在黑暗中摸索着,在那微暗的燈光所及範圍之外,金土真的只是在摸黑瞎撞了。

“砰”一聲,他一頭撞到了牆上。

他咬着牙讓自己的身子轉過來,以方便向另一個方向摸索。但是,在下半身完全癱瘓的狀態下,這件看似並非困難的工作做起來十足是一個頗大的考驗。金土在上身扭過去后發現自己動彈不得了,回頭一看,發現自己的下半身被牆擋住,無法轉過來了。

他暗暗地罵了一句,正打算用全身的力氣讓身體擺脫這道煩人的牆,突然,他好像聽到了什麼動靜,立刻停了下來。

這個聲音是如此輕微而恍惚不定,如果不仔細傾聽是不會注意到的。

金土凝神屏息地聽了一會兒,判斷出了那聲音的來源,就朝着發出聲音的方向爬去。這本來不是他所要關心的事,尤其是現在這樣自身難保的時刻,怎麼樣找到出口才是上策,去探查這樣莫名其妙的聲響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但是,不知為什麼,金土覺得,對這個聲音他必須查個水落石出。他感覺到,雖然他也說不出原因這是怎麼回事,但是他真真確確地感覺到了,這個聲音將會改變他的一生。

隨着他越來越接近那個聲音的源頭,這個聲音就原來越清晰。似乎是什麼東西在低吼,好像是一個受困的小動物在做着掙扎,又彷彿是小蟲在儘力鼓噪。

最後,金土終於聽清楚了,那是一個女人的呻吟聲。

又奮力爬了一段時間,金土發現前面又有些亮光,似乎是一間石屋。而那呻吟聲就發自那裏。

金土先是看到了一頭秀髮披散在地上,然後,他又看到了一雙女人的手被縛在一條鐵鏈上。儘管它們儘力地掙扎着,但是對於鐵鏈來說,一雙女人的手畢竟是過於單薄了。

當金土看清這個女子的全貌之時,不禁全身一陣顫抖。

因為這個女子,她,居然是渾身**着,一絲不掛地躺在地上。

金土不是沒有見過女人,在軍營附近,本來就有不少供長期戍守在外的軍士取樂的花紅酒綠的場所。自從母親死後,金土隻身一人無牽無掛,所得的軍餉也沒有必要和其他人一樣小心保存下來帶回家中。他的相當大部分的所得都擲到了這花街柳巷之中,因此,對他來說,女人這種動物,他是再熟悉不過了。

但即使是如此見多識廣,面對這具令人窒息的**,金土還是呆住了。他長大了嘴,不知該說什麼,雙眼則不由自主地貪婪地享受着這一片秀色。

白皙中透出一層金屬的光澤,柔滑之外還帶有輕盈的彈性,這樣的肌膚擺在任何一個男人面前都不啻於是一個把人拖入地獄的惡魔。如果這個惡魔再加上這樣一張攝人魂魄的臉龐,那必將一個男人置於萬劫不復之地。

金土感到了自己的呼吸不能控制,全身氣血彷彿就要倒流。

這時,那個女子也發現了自己身邊的這位不速之客。女人的本能讓她立即想要去遮蓋羞處,但是被鐵鏈所縛的手腳顯然沒有辦法達到這個目的,幾經努力而不成功后,那女人終於放棄了,將自己引以為傲的嬌軀毫無遮掩地展示在金土面前,失聲痛苦起來了。

她這一哭倒把金土哭醒了。想到自己深陷囹圄,而這個女子這樣玉體袒露肯定也並非自願,他們兩人其實應該是處於同一境地。

金土慌忙地脫下外套,爬到那女子身邊,為她蓋了上去。在該上之前,他的眼睛本能地想再吸食幾口這最後的佳肴,但是當它們碰到那女子的雙眸時,不知為什麼,突然顫抖了一下,然後自覺地將目光投到了一邊的牆角處。

那女子驚詫地望着他,停止了哭泣。

金土本來張口想說點什麼,但是看到那女子又把頭扭向了一邊,似乎不願意同他打照面,他只好放棄了這種想法。

反正我說什麼她也不會聽懂的,他這麼對自己說。

他摸摸腳踝,發現自己的短劍沒有被拿走,不由地慶幸起來。他掏出劍,朝鎖住那女子的鐵鏈砍去。可是鐵鏈畢竟是鐵制的,金土一劍劈下去,並沒有造成多少損害,反而震得虎口發麻。

他又狠命砍了幾劍,依然沒有多大的進展。他明白了,必須另尋辦法了。

沿着鐵鏈尋去,金土找到了鐵鏈埋進石壁的一段。於是,他又爬到牆邊,用劍使勁地掘了起來,想要把鐵鏈從牆裏拔出來。

這樣的方法看起來就可行許多了,畢竟石頭還是要比鐵好對付一點,沒過多久,金土就已經看到了鐵鏈的根部了。

金土用力一扯,一些石屑被拉了出來,但是鐵鏈仍然沒有被拔出來。他的下半身使不上力氣令他無法把全身力量用出來。

“幫我一下……”金土一邊咬着牙拔着鐵鏈,一邊朝那女子說道。

誰知那女子居然毫不理會,仍然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想到可能是她無法聽懂自己的意思,金土就又作出拉鐵鏈的動作向她示意。

這時,那女子竟把頭扭了過去,不看金土。

金土的肺差一點氣炸了。他扔下鐵鏈。

鐵鏈“哐”一聲落在地上,清脆的迴音在昏暗的石室內回蕩。

那女子的背影微微顫抖了一下。

金土趴在地上喘了一會兒氣,他實在累得不行了。他覺得眼皮好像似一座大山一般壓了下來,他沒有辦法再支持了……

他看到了一個金色的光環,籠罩着一個人影朝他走來,儘管走得已經相當地近了,但是他還是沒有辦法看清那人的臉。他感到自己有種強烈的衝動想要抓住那人的手,但是他發現,自己的手卻無法伸出去。

“小小?小小?”他肯定那是個女人,能讓自己有如此洶湧的感覺的女人不會很多,“是你嗎?小小,小小……”

突然,他聽到了一陣哭泣聲。

“小小,你……”他還沒有說完,就發覺自己已經醒了。是那個陌生女子又在嚶嚶哭泣了。

金土吸了口氣,想了想,用雙臂支撐起自己的身體,一言不發地又撿起了那根鐵鏈。

感覺到了鐵鏈的動靜,那女子又轉過身來。

金土沒有朝她看一眼,就顧自己拔起鐵鏈來。他用兩條失去感覺的腿抵住牆,雙手握住鐵鏈,身體往後傾,大喝一聲,將全身力氣灌注到了雙臂上。

他感覺到了鐵鏈的一絲鬆動。他明白這鐵鏈並不是堅不可摧的,但是,他的力量還差一點,還差一點……

他的臉已經漲地通紅,腦門上的青筋暴突,牙齒也彷彿要咬碎一般。

再給我點力氣吧,他暗暗地祈禱着,只要再一點,再一點就行了。

他大聲叫喊起來,想要用喊聲再為自己添一把力。

“啊啊啊………”他的叫喊聲是如此之大,經過石壁的反彈簡直就到了要將人震聾的地步。

突然,金土感到了鐵鏈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從石壁中被拉出來,這是他一個人的力量不可能辦到的。

他回頭望去,只見那個女子已經雙手握住了鐵鏈正在使勁地往外拉着。

不知為什麼,金土感到喉嚨里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東西堵在那裏。以前,即使是在戰場上和戰友們浴血戰鬥合力拚搏的時候,也沒有過這樣強烈的感覺。

隨着一塊碎石的滾落,鐵鏈很快被拉了出來。

那女子站了起來,側過身去,把原本蓋在身上的金土的外套穿在了身上,金土也低下頭,不敢正視。

他看到了一雙縴手放在自己的肩上,他抬起了頭。

那女子想將他扶起來。

金土搖搖頭,指指自己的腿,又搖搖手,表示自己已經無法在直立行走了。

“你自己先走吧,不用管我。”他說道。

可是那女子依然想要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金土惱怒地將她一推。她倒退了幾步。

“快走!”金土大叫道。

那女子愣住了,站在那兒望着躺在地上火冒三丈的金土不知該怎麼辦。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伴隨而來的還有幾聲懊惱的怒吼。

“見鬼,這下遭了!”金土低聲罵道。他知道那一定是把他綁到這兒的那個人回來了,發現自己逃脫惱羞成怒正朝這兒趕來。

那女子的臉色也頓時變地煞白。

果然,沒過多久,那個恐怖的人出現在了石室門口,由於燈光黯淡加上趴在地上的緣故,金土還是不能將那人的面貌看清楚,但是,他可以看出,那是個老人,白髮白須,年紀應該是相當之大了。可是,他居然能夠將金土等一干高手打的片甲不留,而且手段也如此殘忍,這着實令金土不寒而慄。

看到兩人都還在石屋內,那人笑了。他明白他們是逃脫不出自己掌心了。

那女子已經嚇得靠在牆上發抖不已,已經無法站立了。

金土伸出右手,從腰間摸出了一粒小丸。

那個老頭叫罵了一句,一腳踏在了金土的那隻手上。

金土抬起頭,朝他苦笑着說道:“嘗嘗我們大漢的特產吧,瘋子!”說完,他在那老頭腳下的那隻手向下一按,將那粒小丸按碎了。

頓時,一股紫氣從他掌底迅速竄了出來。

那老頭沒有防到他的這招,當場將那紫氣吸入幾口,立即咳嗽不已。

“快走!”金土朝那女子叫道。

那女子早已被嚇呆了,雙手顫抖着不知該如何是好。

“塊!”金土扯着嗓子大叫到道。

那女子猶豫了一下,想要朝他走過來。

“不要過來!快走啊!”

那女子點點頭,朝門口跑去。

那個老頭咆哮一聲,想要去捉,但是卻發現自己的腳無法動彈,原來已被金土用雙臂緊緊地抱個嚴實了。

那女子到了門口的時候,又回頭朝金土望了一眼。

“快……走……”金土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了,他必須保證在她能夠逃脫之前困住那個老頭。

在煙霧即將湮沒她的背影的一霎那,金土覺得她的臉蛋是多麼地熟悉而又親切。為什麼?為什麼?他問自己,這個女子的臉,好像在哪兒見過。

他看到她朝自己嫣然一笑,金土失聲叫了起來:“小小……”

那個老頭為了脫身使勁用腳揣着金土,但是在他腳下的金土卻閉上了眼睛,微笑着。他笑得很欣慰,很安詳,但是,他並不打算鬆開他的手。

他怎麼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拚死去救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感到這般地如釋重負,他更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回是他?為什麼會是她?為什麼,他們會在這兒相遇?

但是,金土明白,他已經沒有機會去解開這些謎團了。他感到了自己的身體正在向黑暗深處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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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控制局面嗎?”阿皮安尼烏斯問道。

“應該沒有問題。只是,這樣真的可以嗎?我是說……”

“阿埃尼斯,這麼多年了,難道不你還相信我的判斷能力嗎?”總督斜着眼望着這名將軍。

“不,尊敬的總督,我不是這個意思。”阿埃尼斯盯着他的的眼睛,說道,“我是說,為什麼不派正規軍團呢?即使是輔助軍團也足夠可以鎮壓這些不怕死的猶太人了。”

總督低下頭,用腳鼓搗着地上的沙土,說道:“如果沒有必要,我實在不願意讓優秀的羅馬士兵去衝鋒陷陣,想到每一名士兵身後的一大串的父老和妻子,我就下不了決心讓他們去作這樣有生命危險的事。”

阿埃尼斯覺得總督講地越來越離譜了,就爭辯道:“可是,作為一名軍人,他們的職責就是……”

“還有,親愛的阿埃尼斯。”阿皮安尼烏斯突然提高了嗓門打斷了他,道,“我們的葦柏薌皇帝已經讓猶太人嘗到了羅馬人的利刃的滋味了,如果,再一次讓猶太人面對羅馬人的刀劍,那隻會加強他們對羅馬的偉大統治的反感,可能會對平息叛亂造成麻煩。”

“但是……”

“我看就這樣吧,阿埃尼斯。”總督再一次搶白道,“如果你感到累的話,我會讓西庇阿代替你領軍的。”

阿埃尼斯明白這已經是最後通諜了。

“讓我再最後提醒你一句,不要忘記上次放出泰坦軍團的教訓。”阿埃尼斯說完就轉身走下了山坡。

“謝謝你的提醒,我已經加派了控制他們的人手。”總督在他身後說道。

阿埃尼斯把頭盔加在脅下,朝山腳下走去。儘管已經與這名總督共事多年,但是他感到自己越來越不了解他了。尤其是最近,他調動軍隊常常不和自己商量,還經常糾集一些陌生人在一起密談。

一定有什麼事,他瞞着我,阿埃尼斯忿忿地想道。

在走到山腰的時候,他聽到了山頂一聲尖利的號響。不遠處山谷中,一陣黑壓壓的東西開始蔓延出來。

他明白,是那支恐怖的軍隊被放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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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通史紀事本末 之 眾神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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