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在這個時候沒有人愉快

第七十六章 在這個時候沒有人愉快

“班雲姑娘,你出來多少日子了?”甘英問道。

“三個半月了。”班雲道。

“你不想家嗎?”甘英頓了頓說道,“不想你的父親嗎?”

班雲停了下來,瞪着明晃晃的眼睛望着甘英說道:“你想趕我走?”

“班雲姑娘。”甘英嘆了口氣道,“我不是在異鄉遊玩,我是在逃亡,你知道朝廷已經在抓捕我們了。更何況,現在又冒出了這麼多意想不到的事,我不希望你落得和阿琪一樣……”

“阿琪?”班雲疑惑道,“和你一起的那個小姑娘?她怎麼了?”

甘英蠕動了幾下嘴唇,最後說道:“那是我的錯,一個女子實在不應該和我們一起跋涉萬里來到這個完全陌生的隱藏着種種危險的國度。班雲姑娘,你要相信我,這是為你好,如果再發生象剛才的事,我沒有把握能夠再保護你。”

班雲俊秀的臉龐上頓現怒容:“就知道你在拐着彎埋怨我礙事,可是人家也是關心你嘛,誰知道這個表面看上去溫和文雅的女子居然這般心狠手辣呀。”

“不,不,班雲姑娘,實在是這裏發生的事太過兇險了。”他嘆了口氣道,“不妨告訴你,朝廷的追兵已經到了。”

“真的?這麼快!”班雲驚道。

甘英點點頭道:“今天中午,就有兩支箭差點射中我。你看,班雲姑娘,如果你一直跟着我,很可能也會成為他們的目標。”

班雲咬咬嘴唇道:“你以為你編這樣的謊話能夠哄我回去?”

“不是……”

“即使他們真的追來了,你以為我會怕他們?你以為我萬里迢迢地冒死來給你報信,還會害怕這幾個人?”

“搬運姑娘!”

“甘英!你給我聽好了!”班雲圓睜杏目,柳眉倒豎,高聲喝道,“本姑娘要走,誰也攔不住,而要是本姑娘想留下的話,哼,誰都別想攆我走!”

甘英看她這副模樣,只好打住,心想等到她再吃點苦頭就會回心轉意打道回府了。

於是,這兩個人,一前一後,誰也沒有搭理誰,默默地走着。

沒過多久,他們就來到旅店,或者說原先是旅店的地方。

看到滿目的廢墟和碎礫,甘英僅僅是愣了一愣,就立刻反應過來,拔步沖了進去。班雲則一邊目瞪口呆地望着這片狼藉,一邊小心地挪着步子。

“出了什麼事!”甘英朝着塔西佗和狄昂叫道。

塔西佗和狄昂慢慢地挪開了身子,甘英看到了幾乎讓他昏厥過去的景象。

躺在床上的阿琪,身體被鮮血染成了紅色,而且,血滴還在一滴一滴地連續不斷地往地上滴。而阿泉,則背靠着床,雙眼無神地望着前方,沾滿血跡的手握着一把同樣血跡斑斑的匕首。

有好一段時間,甘英沒能夠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這是怎麼回事……”最後,他顫聲問道。

但是沒有人敢回答他。

“這是怎麼回事?阿泉……阿泉,怎麼回事……”

阿泉依然木然地望着遠處,沒有回答。

沉默了一陣后,甘英突然撲到阿泉身上,死死抓住他的衣領,對着他吼道:“你做了什麼!你做了什麼!”

阿泉就這樣任他使勁地搖着,但還是沒有回答。

然後,甘英又撲到了阿琪的身上,也拚命地搖晃着她的身體:“阿琪,阿琪姑娘,醒醒啊!醒醒!醒醒啊!”他突然又抬起頭對狄昂他們大吼道,“你們,你們站在那兒幹什麼!快救救她啊!救救他啊……”

狄昂閉上了眼,搖了搖頭。

甘英又轉向了阿泉。他顫抖着手,扶着阿泉的肩膀,還想說什麼,但是終於沒有開口。

旁邊的人默默地看着他這樣無措的舉動,過了好長一段時間。

最後,塔西佗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我知道現在不是時候,但是,我們真的該走了,衛兵馬上就會趕來的,我們不能再添麻煩了。”

甘英坐到床邊,用手緩緩地撫摸着阿琪的臉龐,替她整了整頭髮。那支發簪,吉離留下的發簪,她還帶在頭上。他感到了眼前頓時變成了一片迷離。最後,他把她抱了起來,小聲說道:“我們走吧。”

塔西佗欣慰於這次甘英能夠迅速地控制住情緒,點了點頭,和狄昂先走了出去。

“阿維娜呢?”加圖左右地張望着。

狄昂的腳步停了下來,他回頭緩緩道:“你知道,加圖,這兩天,我們這兒發生了許多事,這是其中一件,阿維娜,她,暫時不會和我們在一起了。”

“出了什麼事?”西多開口道。

“她被人抓走了。”

“怎麼回事,是誰?”加圖急急問道。

“我們不知道。”狄昂疲倦地攤攤手道。

“阿維娜她也……”甘英突然開口了,嗓音嘶啞。

“是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裏發生的嗎?”他問道。

狄昂點點頭。

甘英立刻明白了這件事不可能是保**的,因為這時候,他們還在一起。不知為什麼,甘英覺得心裏有一塊不輕不重的石頭落了地。

遠處傳來了羅馬衛兵的吆喝聲。

“快走吧。”塔西佗道,“總督對我們已經沒有好感了,如果再落到他手裏,就沒有吃一頓便飯那麼簡單了。阿維娜的事等我們找個地方落腳馬上去找。”

說完,他就急匆匆地走出了門外。

接着是狄昂和卡西烏斯,然後甘英雙手拖着阿琪,也一步一步地沉重地走了出來。

西多背着快散架的尼祿大步跟了上來,很快走到了隊伍的前頭,塔西佗驚訝於這個往日懶散羸弱的奴隸哪裏來的那股驚人的力氣。

最後,看看阿泉好像沒有打算離開,加圖只好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馱在背上,快步跟了上去。

×××××××××××××××××××××××××××××××××××××

“拉結,停一下。”

“爺爺,怎麼了?”拉結攙扶着保羅坐在一塊光禿禿的大石頭上。

保羅沒有回答她,只是從懷裏掏出一冊厚厚的羊皮卷,用顫抖的手把它打開了。

“這是什麼,爺爺?”拉結湊上前來看。

突然,保羅猛地一掙,把拉結撞了開去。

“爺爺,你……”拉結驚道。

“拉結,好孩子,這是為你好,你現在還不能看這卷書,它對你很危險。”保羅道。

“可是,爺爺,一本書會對我造成什麼傷害呢?”拉結疑惑道。

保羅搖搖頭道:“原諒我,拉結,現在,你還沒有道能接受它的年齡,我不能向你透露它的一個字。”

“爺爺……”

“拉結,你要相信爺爺。”保羅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種哀惋的懇求,“答應我,以後不要問關於這本書的事,也絕對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它。”

猶豫少許后,拉結緩緩地點點頭。

“好孩子。”保羅鬆了口氣,然後把注意力重新投入到翻開的書頁裏面。

拉結凝重地望着她的祖父,她覺得自己越來越不了解他了。他有了太多太多的秘密了,對於一個象他這樣高齡的老人來說,有些他人所不知曉的事實在很正常,可是,保羅,他整個人就沉浸在神秘之中,沒有人能夠自稱了解他,他總是有意無意地拒人千里,即使他最親密的家人也無法例外。他整日待在教堂的密室里,除了他最忠誠的耶米里時時來看望他外,給他送飯的拉結是唯一天天都能見到他的人。在這點上,至少,拉結是感到欣慰的,保羅還是信任她的,她是為數不多的知道這間密室存在的人,即使是教堂的看門的人,對此也是一無所知。

看着保羅專註地望着羊皮卷,時而緊張地哆嗦,時而好像恍然大悟,時而又似乎有些難耐的興奮讓他的拳頭捏地緊緊的,拉結覺得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突然,保羅“啊”地一聲叫了起來。

“我弄錯了,不是他們!不是他們啊!”他拍着腿叫道。

“出了什麼事,爺爺?”拉結在一旁問道。

“不是他們,他們不會來搶奪我們的寶貝的,不是他們!啊,主啊,感謝你,讓我不與這些善良的人為敵。”保羅沒有答話,只是對着天空自言自語道。

拉結完全不明白他的祖父在說什麼,這時候,她想到在他的心裏的某個角落說不定真的有個什麼不受他思維控制的東西時不時地跑出來作祟。保羅自己經常這樣說的,但是拉結從來就沒有相信過。現在,出了那麼多的事,保羅險些被人殺了,而他的精神和言語看上去也越來越不正常了。想到這裏,拉結不禁深深地吸了口氣。

“我們走,拉結。”保羅掙扎着站了起來,看得出,儘管帶着極度的疲勞,他還是相當地欣喜。

拉結默默地攙扶着他,朝城裏走去。

沒有走多遠,拉結聽了下來。

“怎麼了,拉結?”

拉結沒有回答,只是怔怔地望着不遠處。

保羅朝她望的方向看去,一行人匆匆地行走着,看上去神色緊張。為首的一個老頭個頭很小,但走起路來煞煞生風。他後面的一個人的塊頭就好像要大出他兩三倍,披着一張黑色的獸皮。他朝這邊望了過來,狠狠地瞪了拉結一眼。

拉結感覺到一陣無名的心悸。

走在最後的兩個抬着另外一個人,那個人看上去像是遭了火難一般,渾身漆黑,看來必定是已經斷氣無疑了。

“拉結,把他們喊住,那個人快死了。”保羅說道。

“爺爺,你還有功夫管人家閑事啊。你自己連站都站不穩了!”拉結急道。

“我今天的命是撿來的,而且三天後要還給人家,趁着還活着,我要多救幾個人。”

“爺爺,我說過了,我不許你去送死……”

保羅見拉結不打算幫他忙,而那對人又即將走遠,於是就聚集全身氣力大吼一聲:“站住!”

那對人停了下來。

保羅向他們招着手,努力想讓他們明白他想讓他們過來。

鹿瞪了他一眼,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支飛鑣,但是,卻被提洛攔住了:“先聽聽他要幹什麼。”

於是,他們就走了過去。

“爺爺,”這時,拉結想再阻止也來不及了,望着朝他們逼近的五獸,她感到有一絲不祥的懼意,“他們長相不善啊。”

“主從來沒有確定過壞人的長相,拉結,你不要瞎猜。”保羅道。

“請問有什麼事?”提洛冷冷地問道。

“你好,我的朋友,”保羅彬彬有禮道,“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恕我直言,這位兄弟快要咽氣了。”

“老頭,我的兄弟已經死了。你到底想幹什麼!”熊怒道。他的聲音象洪鐘一般振聾發聵,把拉結嚇得躲到了保羅的身後。

但是保羅卻鎮定自若地答道:“死了?我怎麼看上去他還有一口氣。把他抬過來讓我看看。”

熊當然明白虎是決計不可能生還的,正要發作,但是提洛卻搶先應道:“老人家,燒成這樣的人,你說還有救?”

保羅點了點頭。

“把他抬過來。”提洛道。

“可是,師父……”熊還想爭辯,但是望了望提洛的眼神,就沒有再開口。

蝙蝠和鹿把渾身黑糊糊的虎抬到了保羅的面前。

保羅費勁地蹲了下來,把手輕輕放在了虎的胸部。

“師父,他根本不懂醫術。”鹿在一旁小聲道,“哪有這樣給人診病的?”

本來還有一些期盼的提洛也好像有點泄氣了:“不管他作什麼,待會兒都把他們兩個殺了。”

保羅繼續同樣的一個姿勢,閉着雙眼,手搭在虎胸口。雖然看上去,他好像沒有作什麼,但是他卻顯得越來越疲憊。

“爺爺,你……”拉結不忍心看到她祖父這般耗力,想要去阻止,但是被保羅伸手攔住了。

“不要打攪我,拉結。”

又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保羅仍然這樣好似休眠般一動不動。

“師父。我們在浪費時間。”熊對提洛說道。

提洛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緩緩道:“殺了他們。”

熊滿足地笑了笑,握住了腰間的刀,朝保羅祖孫倆走去。

就在他來到保羅面前,正準備拔刀的時候,保羅突然仰天長吁了口氣,然後慢慢站了起來。

“對不起,本來我可以完全把他治好的,但今天我太累了。”保羅的腳步有些不穩,拉結急忙把他扶住了。

“不過不打緊,這位兄弟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把他扶回去療養十天半個月就可以痊癒的。”他補充道。

提洛一驚,急忙俯身細看躺在地上的虎。

只見虎原先黑灰般的面龐上已經浮現出少許的紅光,他的嘴唇蠕動着,被燒得粘連在一起的雙眼也緩緩地在睜開。他的手指顫動着,胸口也開始起伏。本來,這樣的燒傷,皮膚會完全受到損傷,可是,虎的那層被燒焦的皮膚卻奇迹般地結成了痂,如蛇皮一樣地褪去。

提洛猛地抬起頭,望着保羅。他必須重新審視眼前的這個老人。虎應該是已經確定無疑地死了,可是,這個弱不禁風的老頭——提洛把他從頭到腳仔細地打量了一遍——居然創造了這個連神明也無法創造的奇迹。

“好了,如果沒有其他的事的話,我們得走了。記住,這位兄弟需要好好休息,十天之內,不要讓他起床。”說著,保羅艱難地邁動步伐準備離開。

鹿把手伸到腰后,緩緩地拔出了彎刀,就在刀要出鞘的一刻,他的手被人擋住了。

他抬頭已看,是提洛。

“師父……”

提洛搖搖頭。

鹿收回了刀。

“再見了,神奇的醫生。”提洛對保羅說道,“真心希望能夠再見到你。對了,請教高姓大名啊?”

“我叫保羅……拉結,沒有關係的,我沒有太多的時間了,這次,讓我光明正大地幫助人家一回吧。”保羅微笑着撫着試圖來阻止他說出自己名字的拉結的頭髮,然後又對提洛說道,“這是我的孫女,這幾天我會住在她的家裏,就在總督府後面的那幾幢矮房子,如果你還需要我的幫助,隨時可以來找我,不過,請儘快,我只剩下三天時間了。三天之後,我就無能為力了。”

“三天?”提洛奇道,“為什麼只剩下三天了?”

保羅苦笑着搖搖頭,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罪孽。”

提洛見他不方便講,就不再勉強了,說道:“好吧,今天就此別過了。您的恩惠我們會記得的。再見了,”他望着保羅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醫生。”說完,他就轉身走了。熊,鹿和蝙蝠抬着虎也緊緊跟了上去。

“我還是覺得到他們不像是好人。”拉結道。

“拉結啊拉結。”保羅疲憊地笑着,但沒有再多說。

“我們走吧,爺爺。”

保羅欣慰地把手搭在拉結的肩上,爺孫倆蹣跚地朝城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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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皮安尼烏斯的心情完全被這幾天出的狀況搞得一塌糊塗,先是那個倒霉的僧侶被人割成一個血包扔到了集市中心,然後是羅馬人引來的刺客差一點兒要了他的命,最後,又不知是什麼人,居然打鬥地把整幢房子都炸癱了下來。

在哀嘆世風日下之餘,阿皮安尼烏斯不得不為自己的前途好好考慮考慮了,他的朝中好友,格拉古-科爾涅里烏斯曾經勸告過他不要接受這樣一個棘手的省份,畢竟,韋柏薌給猶太人留下的印象在很長一段時期內都是無法磨滅。但是自己一時的意氣,居然沒有聽從良言,執意要到了執掌猶太省的大權,而這個象燙手的番薯一樣的權力的期限有五年之長。現在,他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後一年,如果能夠在這一年中——他已經暗暗地起誓過了——他能夠躲過猶太極端者的暗殺和人們醞釀依舊的暴動的話,他會親自到德爾斐去,為保佑他的神明敬獻他的貢品。

但目前,他要面對的還是種種難以處理的事物,那個僧侶因為不是本地人,尚且好辦,包裹好埋在城外草草了事,然後再大張旗鼓地在城裏搜尋兇手一兩天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結案了。反正這樣的事已經不是發生第一次了,而耶路撒冷人對外鄉人的冷漠將會使麻煩減低到最小。

麻煩就是麻煩在那些暗殺者,儘管從那些塞里斯人說來,那些人不是針對他來的,但是他還是難以安下心來。退一步說,即使他們當真與他毫無瓜葛,但是這樣肆無忌憚地把箭隨隨便便地射進他正在就餐的餐廳,這口氣就叫他難以下咽。他決定處置好那家旅店被夷為平地的事件后立刻追查此案。事實上,阿皮安尼烏斯對那個旅店老闆根本沒有什麼好感,他認得出這個老闆正是幾起集體鬧事事件的幕後指使者之一,相必一定是把什麼人惹毛了,他們全家都殺光了,把房子也削平了。當然,那些目擊者所說的什麼人腦袋憑空掉了下來,可怕的火球炸毀了房子之類的無稽之談是不會在他考慮範圍之內的,他要做的就是安撫附近的人們,這恐怕得稍稍地破費一下了。然後,也是同樣地作戲一般地追捕犯人一段時間,當人們把這件事淡忘了之後——事實證明人們的記性往往並不太好——他就又可以歇一口氣了。

阿皮安尼烏斯回頭望了望拉結,他在猶太省的唯一收穫,看到她,他的一切的怨怒都立刻消逝地無影無蹤。

“我爺爺要和我一起住幾天。”拉結說道。

“保羅嗎?沒有問題,他想住多久就住多久。”阿皮安尼烏斯寬容地笑着說道。

“那好,我走了。”拉結轉身就離開了。

阿皮安尼烏斯沒有覺得任何的不滿意,這樣的冷淡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畢竟,如果說出來的話,他有很多事會讓拉結立刻離開他,永遠不在回來了。目前,對他來說,能夠在自己離任前把拉結留在身邊是最重要的。

“大人。”一名衛兵跑到了他身邊。

阿皮安尼烏斯把耳朵湊了上去。

一陣唧咕后,阿皮安尼烏斯臉色大變:“還要多長時間?”

“半個月。”

“半個月?”他一屁股做到了椅子上。

見鬼,這是他最不想碰到的事,偏偏又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給他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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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通史紀事本末 之 眾神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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