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漠風沙

第二章 大漠風沙

微風徐徐吹來,天上的雲層飄忽不定。

十足真金和伊延站在山坡上,凝視着小王子消失的方向。

山坡下那青翠的草坪上,除了李文秀外已空無一人。

伊延嘆道:“那人就是小王子?我從我的同事那裏聽說過他,為了採訪他我同事花了足足兩個月的時間,結果還是沒戲。”

十足真金皺眉道:“聽說他在遊戲開始的時候,被其他玩家怒斥作弊,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目前在北方,他也是最有資格和海之星爭奪‘北方第一高手’稱號的人。”

伊延道:“不是說‘海之星,靚晶晶’嗎?那個靚晶晶呢?”

十足真金搖頭道:“誠幫被打的七零八落,靚晶晶也沒有誰去理會了。高手都是需要人捧的,身後沒有實力的話,就算練的再高,也不會有人去理你!”

伊延心中深以為然,兩人走下山坡來到李文秀面前遞過手帕,李文秀激動道:“這不是我的手帕嗎?你是怎麼得到了?”說完把手帕接了過去。

伊延小心翼翼問道:“我想問一下高昌迷宮的事!”

李文秀猛的一回頭道:“什麼,高昌迷宮?”這一聲嚇的伊延和十足真金疾退了幾步,生怕她暴起傷人。只聽的李文秀嘆了口氣點頭道:“好吧,既然你們為我拿回了手帕,我也應該幫你們做點什麼!”說完把那塊手帕又遞給伊延。

兩人連忙把手帕展開查看,只見上面居然畫出了一副地圖,中間畫的是浩瀚的沙漠,而在沙漠的西南方,標明了高昌迷宮的位置,雖然這幅圖上沒有畫明路線,但是這對於兩人來說已經足夠了。

十足真金笑道:“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買兩匹駱駝,準備出發!”

伊延愣道:“我們騎馬不就完了?”

“沙漠裏是不允許召喚馬匹的,只能在小鎮上買駱駝。”

兩人直奔小鎮走去,剛剛走到鎮門口,突然從旁邊蹦出一個人,他身材高瘦,臉無血色,形若殭屍。臉上隱隱透著一股青氣,手持一根哭喪棒。同時系統自動提示:“此人是湘西名宿瀟湘子(NPC)”

只聽的瀟湘子咯咯冷笑道:“沒想到大爺找了多年的東西,居然在你們兩個人的手中,納命來!”說完揮舞着手中哭喪棒雨點般的打來。兩人大驚,連忙拔出兵器招架。但瀟湘子顯然是個高手,手中哭喪幫乒乒乓乓地四處亂敲,讓兩人左閃右避,狼狽不堪。接着他將手中哭喪棒越舞越快,如同幻成千百根一樣,根根砸向兩人全身各處要害,伊延一不小心背上挨了一棒,頓時眼前金星直冒,身體搖搖欲墜。

十足真金大喝一聲,迴轉手中霜冷,胸前空門大露,但他全然不顧自身安危,刀身漾起一道銀色刀芒,直斬瀟湘子而去,只盼的這一斬能為伊延爭取到喘息之機。

伊延看到這裏心中大驚,手中長劍馬上使出太極劍法“隨字訣”,劍光圓轉不定,無數個劍圈已將自己和十足真金周身護住。太極劍本身就是七分守三分攻的劍法,而這隨字訣卻是太極劍守中又守的劍法,不求傷敵,只求防禦。只見他凝神專志,將一套太極劍法使得圓轉如意,嚴密異常的守住兩人的門戶,瀟湘子急攻上來的幾招全部落空。

十足真金暗鬆一口氣,此刻他的空門已被伊延的太極劍網所護,再也不必擔心自己刀法中的破綻。而他的刀法本就以攻擊為主,這時馬上拿出了十成十的功力向瀟湘子殺去。兩人一個守的天衣無縫,一個攻的凌厲十足,瀟湘子漸漸抵擋不住,連連後退。

突然瀟湘子大喝一聲,手持哭喪棒如瘋了般亂舞了一通。十足真金雙眼如電,絲毫不受他干擾,手中霜冷中宮直入,刀鋒如流水般向瀟湘子劈去。那瀟湘子手中哭喪棒一頂,接着“啪”的一聲響,從哭喪棒里噴出一股黑霧直向十足真金當頭罩來,此刻十足真金刀勢下劈,正全力用勁,再也躲不過這團黑霧。

說時遲那時快,伊延把手中長劍向瀟湘子飛拋過去,接着縱身將十足真金撲到在地。那團黑霧從兩人的頭頂上閃電般飄過,形勢險到極點。

黑霧漸漸消散,四周那裏還有瀟湘子的影子。兩人心有餘悸的對望了一眼,知道又過了一關。伊延爬起來走到遠處拾回了那柄沒有建功的長劍,兩人向小鎮內走去。

半個小時后,兩人牽着用四百兩黃金買來的兩匹駱駝,又買了二十幾個水囊,足足把背包負重加到了極限才肯罷休,大沙漠中沒有水可不是鬧着玩的。最後兩人馳出小鎮來到了南方的大草原上。

眼前綠色的草原美麗得就象晴朗的藍天。草原上三三兩兩的羊群則是藍天上飄浮的朵朵白雲。背後的昆崙山在驕陽下看來亮如純銀,美得輝煌而神秘,美得令人迷惑,美得令人心醉。

兩人看着沿途上的美景,說說笑笑,心情輕鬆的就象旅行一樣,行了一個小時,兩人已經進入了大草原和戈壁接壤之地,這裏地勢漸平,青草由密至稀。一條小路向南綿綿延伸而去,地上有幾行駱駝踏過的蹄印。

抬頭望去,雲中有幾頭蒼鷹在低低的盤旋遨翔,彷彿將行人也當作了獵物。這裏的路面鋪着小石子,道兩旁的灌木越來越少。驕陽似火,戈壁平坦如鏡,眼前只見一片平沙,那遍地黃沙中混着粗大石礫,丘壑處處,亂岩嶙嶙,路十分的崎嶇難行。

蛇延和十足真金在這大戈壁上走不多時,就碰到一片沙礫地,周圍的山勢到了這裏突然間變的無影無蹤。地氣極其乾燥,感覺連風都是暖的。地上的石礫發出一種暗紅的顏色,就象是被火烤過的一樣。

伊延看到這些,心中驚訝,和十足真金小心翼翼又行了十幾分鐘,面前的地勢到這是豁然開朗,只見西邊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沙漠。四周狂風在呼哮,漫天黃沙在飛舞。飛沙滾滾,無數沙礫打在兩人的身上,就像是蒼穹怒投下的冰雹。彷彿冥冥中已有種邪惡的力量,任何人隨時都有可能突然像野狗般死在這裏。

伊延心中狂跳,回頭望向十足真金的時候,才發現十足真金的臉色也變的蒼白起來。

兩人對視一眼,伊延問道:“怎麼樣?”

十足真金苦笑道:“這裏確實很嚇人,不過既然我們已經來了,不進去走一趟,我想我們將來都會遺憾的。”

伊延大笑道:“和我想的一樣,有些事放在那裏,你覺的它很可怕。可是你一旦真正做了,我想也就不會覺的他如何,既然當初那幾萬唐兵能征服的了這大沙漠,我想我們也能,走!”

說完駕着駱駝疾馳,兩人一前一後,終於來到這大沙漠中。

一進到沙漠裏,瞬間感覺到和外面的不同。這沙漠中酷熱如烘爐,熱的令人連氣都透不出。伊延除了滿耳呼呼的風聲,什麼也聽不見;除了滿眼滾滾的飛沙,什麼也看不見;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他一個人。十足真金緊緊尾隨在他的身後,兩人一聲不吭,向手帕地圖上的標記方向行去。

行進在這樣的沙海里,人的眼前除了黃色之外,就看不到一點綠色,聽不到一句鳥鳴,更聞不着一縷花香,尤其感覺不到一絲水氣。人走到哪裏,熱浪便席捲在那裏,蒸騰着你,包裹着你,讓你的每一滴水分都消失在沙海里。

沙海此起彼伏,如行雲流水,剛剛天空中還陽光嫵媚,一會兒便狂風呼嘯,細沙鋪天蓋地撲面而來,彌天的沙塵擋住了前進的視線,五米之外便是灰濛濛的一片,這沙粒輕柔細碎,似細潤肌膚,無處不在,正應了那句“雙雙愁淚沾駝毛,颯颯胡沙迸人面。”兩人無奈之下,只好把外衣解開,套在頭上,成了典型的阿拉伯人。

伊延把整個頭都包了起來,仍然遺憾道:“早知道應該買副眼鏡來。”

十足真金看到伊延的樣子,張嘴欲言,卻吃進了一嘴沙子。

這炎熱的沙漠不僅讓兩人行動緩慢,而且兩人系統內飲水和體力的告警標誌下降的速度比平時居然快出十幾倍,顯然遊戲系統對於玩家在沙漠裏的設定大大異與常地。

兩人走了近一個小時,沿途除了一望無際的浩瀚沙海,就是一片片金黃色的沙漠之魂----胡楊樹。胡楊素有“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的美譽。面對這些形狀各異、神秘莫測的沙漠中的精靈,伊延深感好奇,他跳下駱駝走到一棵已死的胡楊面前,觸摸着它斑痕累累的軀幹,彷彿能感受到它對嚴酷環境的抗爭及生命的執着。雖然它已死去多時,但是它的身軀仍巍巍挺立,殘枝斷干頑強地伸向天空,彷彿在告訴人們永不放棄生的希望。

這一刻,伊延心潮起伏,他站在高高的沙山上,眺眼望去,茫茫天地,觸眼儘是波紋似的沙痕,刀棱似的沙脊,風起時的滿天黃沙遮天敝日,就如同走進了一片混沌的洪荒時代。無邊的大風從高低處掠過,捲起千層沙浪,一個個又一個個沙丘,被風推開去、推開去......直至天邊。眼前的沙浪柔美而綿亘,遠處的長天雄渾而遼闊,沙海像是天地間退潮而去的大洋,壯麗之極,蒼涼之至。

眼前浩瀚的沙海,起伏的沙山,周邊的金色胡揚,在陽光下泛着濃厚的金黃,如寬大的金色絲帶纏繞着大地,從天際延伸過來,又蜿蜒消逝到天的另一盡頭,構勒成一道道亮麗的風景線,景色美麗異常。然而,荒野無邊,人跡罕至,烈日乾旱,兩人在這被稱之為“生命禁區”的大沙漠中,早沒了觀賞風景的心情。

“我能否征服這片沙漠,還是被這片沙漠所征服?”

伊延摸着胡楊的軀幹,默默沉思。

兩人又行了半日,沿途也沒有見到一個玩家,這一路上他們不停的喝水,補充着體力。幸好依照計劃,估計走到地圖上高昌的位置,存水必然還有些剩餘,望了望頭上的烈日,伊延腦中空白一片,只知道機械式的催促着駱駝,按照地圖上的方向走去。從他們一走進這大沙漠后,系統內地圖上的坐標顯示的始終是一個位置。這大概也算是遊戲中沙漠的一大特點了。

突然伊延猛的一拉韁繩停了下來,十足真金奇怪的望着他,顯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伊延凝視着遠方沙坡上的一棵胡楊樹,疑惑道:“我感覺剛剛好象來過這裏!”

十足真金搖頭道:“我沒感覺!”

伊延沉吟道:“這裏的沙丘時刻都在變化着,如果光看四周的話自然看不出來。”說完指着那胡楊道:“我兩個小時前好象看到過那棵胡楊,因為當時我感覺它長的比起其它的胡楊奇怪的多,所以才有印象!”

兩個人騎着駱駝跑上山坡來到那棵胡楊前,伊延跳下駱駝皺起眉頭困惑不止。十足真金沉聲道:“會不會是遊戲裏仿照的胡楊大抵相同呢?

伊延點頭道:“估計是這樣,否則沒理由的,畢竟我們走了這麼遠!”

二人轉身就要離開,伊延突然一停,接着抽出長劍回身一劃,已經把胡楊的一根小枝斬了下來,然後小心的放在懷裏。

十足真金搖頭笑道:“十三,你太小心了!”

伊延望着與天相接的茫茫沙漠,搖頭嘆道:“真金,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走了這麼半天,這沙漠就象走不完一樣,你不覺的奇怪嗎?”

十足真金微微一怔,接着看了看手中的水囊,突然間他感覺到這水囊的份量,好象也重了許多。

兩人心情沉重的跨上了駱駝,都失去了說話的心情。走了一個多小時,突然伊延跳下駝背,向一處沙坡跑去。十足真金連忙望去,只見那裏立着棵胡楊,和看到過的那棵異常相似,他連忙也躍下駝峰,跟着伊延跑去。

跑上沙坡后,伊延正臉色蒼白的站在那裏,難以置信的盯着那棵胡楊。十足真金輕輕的走到伊延身邊,仔細看去,頓時心頭一跳,只見那棵胡楊的一處枝幹那裏,分明被利劍斬斷了一處。

伊延緩緩抬起頭來,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臉色都變的難看起來。伊延慢慢從懷裏拿出枝條,放到那斷枝的地方,接着手猛的一抖,那根枝條已經摔落在地上。此刻只聽的四周風聲呼呼做響,四周沙礫飄起,但是兩人卻猶如石像一樣一動不動。枝條和那胡楊斷枝的地方完全吻合,兩人走了大半天,竟是在一個地方兜圈子。

這一刻兩人的心猶如沉進了無底的深淵,只覺的全身的力氣都在這一刻被抽空了一樣。這沙漠在遊戲中,原來竟是一個巨大的天然迷宮。

伊延望向遠處的沙丘,緩緩道:“我們是順着這沙丘而行,但是我們卻忘了這沙丘時刻都在移動。我們認為我們一直都在走直線,其實我們一直在繞一個很大的圈。”

十足真金道:“我們知道的太晚了,目前的儲水根本就不夠我們活着到達那裏,就連回頭現在都已來不及。只希望路上我們會碰到水源。”

伊延沉默不語,眼中突然露出奇怪的神色道:“真金,我有個想法,也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不待十足真金答話,他接著說道:“路上碰上水源的機會並不大,但我們兩個人可以分散來走,這樣一來活命的機會至少也大了幾分,你覺的呢?”

他邊說邊把自己背包里的水囊放在十足真金面前,笑道:“幸好我那個白玉碗的儲水量比水囊要多的多,這些水囊你拿去,我用我的白玉碗,大家把水源平均分開。”接着他又把懷裏的高昌地圖拿出來遞給十足真金道:“這上面的地圖我已經記得滾瓜爛熟了,真金你拿去用,到時候我們隨時聯繫,爭取在高昌那裏碰頭。”

十足真金卻不接地圖,只是看着伊延。伊延臉上帶着笑容,眼睛卻若有若無的避開十足真金的目光。

“十三,我想向你借一樣東西,不知道可不可以?”十足真金淡淡道。

“你小子什麼時候學會和我客氣了,要什麼就說!”

十足真金嘆道:“我想借的,就是你那個白玉碗。”

伊延身軀一震,笑容也僵硬在臉上。

十足真金不理伊延的表情,看着蒼茫的天空緩緩道:“十三,我們在一起多久了?”

伊延低聲說道:“大概有四五個月了!”

“是啊,四五個月,也不是很長。但是人和人之間的感情是不能以時間來定論的。有些人認識了一輩子,卻還是熟悉的陌生人;而有些人只見過一面,卻已是終生不離不棄的朋友。”

看着低頭不語的伊延,十足真金輕輕問道:“十三,我們是那種朋友?”

伊延猛的抬起頭來,一字一字道:“同生共死,患難與共!”

十足真金大聲道:“你既然明白,那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伊延默默的看着十足真金,接着從懷裏慢慢拿出白玉碗,那碗中,早已沒有一滴水,他剛剛在背包內做了手腳,已把所有的水都注進了送給十足真金的水囊內。

十足真金看着伊延手中的白玉碗道:“十三,你要明白。我們既然一起走進來,就要一起走出去,如果真的象你說的那麼做了,就算我找到了高昌迷宮,那又有什麼意義?”

伊延拿着白玉碗的手輕輕顫抖,心中激動異常,一個人在處境艱難時知道自己身邊還有個可以患難相共的朋友,那種感覺在這世上是絕沒有任何事能夠代替的。

因為一個真正的朋友會握着你的手,觸動你的心。

這一刻,他不在想到死,因為他知道,他現在已經和十足真金的生命息息相關,一個人倒下,另外一個人也不會獨活。站在這沙坡上,面對着“死亡之海”,他心中猛的升起萬丈豪情。

“我們絕對不會死在着沙漠裏,絕不會就這麼輕易回到武廟,就算到了最後一刻,我們也絕不放棄!”伊延的看着蒼茫大漠,臉上露出堅定的神色。

在這種情況下,奮鬥掙扎求生的決心,遠比慷慨就死徹底放棄的豪氣還要勇敢得多,還要困難得多。一個人只要有這種勇氣去冒險,去做事,那天下就絕沒有不能解決的事。班超、張騫、蘇武,之所以稱之為漢民族的英雄,就是因為他們敢孤身涉險,就是因為他們有常人所沒有的勇氣。古往今來的英雄豪傑王侯將相開國元勛,能夠成大功立大業,也都是因為這“勇氣”兩個字。

但這種勇氣並不是憑空而來的,是因為感情,因為責任。父子間的親情,朋友間的友情,男女間的愛情,對人類的同情,對生命的珍惜,對國家的忠心,這些都是人類間最寶貴的感情。若沒有這種感情,誰知道那些源遠流長的豪情故事都會變成什麼樣的結局?

在這大沙漠中,兩個人的友情,成了支撐他們走下去的堅強動力。

要麼一起走出去,要麼一起死在這裏!

飛沙滾滾,狂風呼嘯。兩人囊中的清水早已所剩無幾,伊延騎着駱駝爬上了一處沙坡,他抬頭看着那彷彿永遠都不下山的太陽,只覺的這陽光分外的刺眼。

恍惚中,他只覺的身體輕飄飄的飛了起來,接着趴在了一處溫暖的沙灘上。這裏真的好暖和,好舒服,好想就這麼睡一會兒,但是卻有個聲音在他耳邊大聲的叫喊:“不要睡,不要睡,睡了,你就徹底輸了!”

隱隱約約,他彷彿聽到了小鳥鳴啾,青草隨風輕擺的聲音,還有瀑布飛流而下的聲音,所有的聲音交織成了一曲最動聽的音樂,在他耳邊繚繞不絕。

他緩緩睜開眼睛,出現在眼前的是自己駱駝那兩隻可愛大眼睛,此刻正奇怪的看着摔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他!耳邊那動聽的聲音也猛的消失一空。

伊延自嘲的笑了笑,他抬手拉住駱駝的韁繩,緩緩坐起。接着抬頭向前看去,頓時身子如同雷凾,被眼前的景色驚呆了。

眼前出現了一片大湖,湖的南端又是一條大瀑布,但見它水花四濺,卻聽不到任何聲響,日光映照,現出一條絢麗的彩虹,湖周花樹參差,雜花紅白相間,倒映在碧綠的湖水之中,奇麗莫名。遠處是大片青草平原,無邊無際的延伸出去,與天相接。

只見湖邊紅花樹下,坐着一個全身白衣的少女,她長發垂肩,赤了雙腳,那兩隻小腳居然比那白衣還要白上幾分,皮膚在水光的映射下籠罩在淡淡的光暈中。臉上發上的水珠,陽光照在上面,發出珍珠般的光彩。只見她舒雅自在的坐在湖邊,明艷聖潔,儀態不可方物,白衣倒映水中,那風中的落花一瓣一瓣的掉在她頭上、衣上、影子上,伊延只覺的這一生中所見景色之美,無出其右。

他憑住呼吸,心搖神馳,心中萬般不忍驚動這麼美的畫面。在這大漠風沙中,在生命垂危的時刻,竟然看到這副景象,任誰也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突然那女子彷彿若有所覺,轉過身向他的方向望過來,伊延頓時腦中一陣眩暈,只見她長的鵝蛋臉兒,雪白中透着紅暈,瑤鼻挺翹,柳眉如彎月,一雙眼大而清澈,顧盼之間波光漣漣,如芍藥籠煙,霧裏看花;如玉雕冰塑,似夢似幻,就像神妃仙子來到凡間。

任伊延平時如何自如,此時竟也覺的心中狂跳,突聽的坡下傳來“撲通”一聲,他連忙轉過頭查看,只見十足真金在沙坡下已經從駱駝上摔了下來。伊延大驚,連忙跑下山坡從懷裏拿出水囊,給十足真金喝了下去。

十足真金微微睜開雙眼道:“十三,不要給我喝這麼多!”

伊延微微一怔,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系統內所有的飲水和體力狀態已經全部恢復滿。他心中驚訝,念頭一轉,拉起十足真金就向沙坡上跑來,等他到了沙坡上的時候,只見四周黃沙漫天,剛剛所見的湖泊,少女都想是幻覺一樣,消失的一乾二淨。

伊延心中一空,彷彿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他獃獃的望着眼前的黃沙,一屁股坐到了沙丘上。

“海市蜃樓,原來是海市蜃樓,原來是假的!”伊延默默自語。

十足真金剛剛喝了水后,精神也好了許多,看到伊延的樣子奇道:“十三,發生了什麼事?”

伊延微嘆了一口氣道:“剛剛我看到了海市蜃樓,結果飲水和體力全部補充滿了。可惜你沒來得及看到!”

十足真金愣道:“海市蜃樓,那是什麼樣子?”

伊延張口欲說,嘴巴動了幾下,卻不知道怎麼說出來。

正尋思間,突聽的遠處的沙海中遠遠傳來幾聲大笑,這聲音中竟充滿了邪惡狂妄之意。兩人心中大驚,要知道走了這麼久也沒有碰到任何玩家,此刻從遠處傳來這笑聲,分明有事發生。兩人心意相通,直奔那笑聲傳來的地方跑去。

翻過幾個沙丘,伊延和十足真金伏下身子,只見遠處一前一後疾奔來兩個人,這兩人速度快的駭思所聞,顯然都是絕頂高手。前面那人一身寬大的黑袍,生得膀大腰圓,滿臉橫肉,惡形惡相,尤其是他臉上那個鷹鉤鼻,讓人一見難忘。後面那人一身黃衫,生得目似點漆,高大挺俊,令人心動。

兩人腳踏黃沙,卻猶如在平地上行走一樣,踐不起半點沙塵。轉眼間一前一後已來到伊延所在的沙丘左邊,那黑袍人突然一停,回頭對那黃衫人怪笑道:“幻風,你小子追了我半天了,究竟想怎麼樣?我屠龍只喜歡女人,可不喜歡小白臉。”

幻風聽到對方明顯的譏諷,臉上毫不動聲色,淡淡道:“我只想問一下,剛剛我屬下的駝隊是不是被你所傷?”

屠龍狂笑道:“你那隻眼睛看到是我乾的?想你們凌煙平時得罪的人也不少,怎麼能隨便就算到我的頭上?”

幻風道:“遇害的兄弟說這人身穿黑袍,以布遮面,用的是明教的武功!”

屠龍冷笑道:“大漠本就是明教弟子的天下,這裏的明教弟子又不止我一個!你閑來無事找我的麻煩,我看到是故意的。”

幻風道:“我想這天下也沒有多少人喜歡故意找你屠龍的麻煩!”

屠龍嘴角揚起,緩緩道:“平日裏一直想找個機會和你幻風切磋一下,領教領教‘幻風的指’,是不是真的如別人傳的那麼神,沒想到今天你卻沒事自己找上門來了,我正好討教一二!”

幻風眉頭一揚道:“求之不得。”

屠龍怪笑連連,手腕一翻,雙手已多出來兩塊黑漆漆的牌子,正是明教的聖火令。他雙手將兩塊聖火令突然相互一擊,“錚”的一聲響,聲音非金非玉,十分古怪。這響聲遠遠傳開,聽在伊延和十足真金耳中,心神都不由的一盪。只見他縱身而起,在空中連翻三個空心筋斗,難看之極,手中雙牌忽閃,直向幻風砸去。

幻風面上卻露凝重之色,冷哼一聲,右手食指微點,正是一陽指的“曉天初陽”,頓時一股雄渾的一陽指力射向屠龍勞宮穴,出手沉穩,招數正大。一指既出,左手無名指接着使出“日出霞光”,激出的一股罡氣湧向屠龍冷淵穴,看似是溫淳平和,但沛然渾厚,無可與抗。

屠龍身影晃動,上身微斜,右臂彎過,聖火令從莫名其妙的方位轉了過來,拍的一聲,向幻風的手腕重重打去。兩人一個招式光明坦蕩,一個怪招層出不窮,一時之間竟然誰都奈何不了誰,只見飛沙滾滾,兩人交手已五十餘招。

幻風深吸一口氣,右手食指微曲,突然點出。但見食指幌動,來勢雖緩,但屠龍上半身正面大穴卻已全在幻風一指籠罩之下,竟不知要點的是那一處穴道,九處大穴皆有中指之虞。屠龍心中一顫,長嘯一聲,黑袍大展,猶如一隻蝙蝠一樣縱身而起,接着駭思所聞於半空倒立,就象虛空中一根繩子在綁着他的腿一樣,把他倒吊在半空中,幻風這一指頓時撲了個空,他搶上數步,手臂上揚,向空中的屠龍虛晃,又是一指點出,這次卻是指向屠龍小腹,這一指所蓋罩的要穴更廣,肚腹間沖脈十二大穴,自幽門、通谷,下至中注、四滿,直抵橫骨、會陰,盡處於這一指威力之下。

屠龍無奈,只好一個筋斗猛翻至幻風跟前,陡然使出聖火令法之“斂心令”,手中令牌忽伸忽縮,招式詭異無比,接着雙手令牌急揮橫掃,身形一轉,已向左避開幻風的一陽指勁。

幻風跟着第三指又出,這一指迅如閃電,只見他左掌撫胸,右手食指點出,招式未老,立即縮回,快似閃電,但着指之處,竟無分毫偏差,連點向屠龍的強間、腦戶、風府、大椎、陶道、身柱、神道、靈台..等督脈三十大穴。

但聽得“嗤”的一聲輕響,兩人身形一合瞬間分開,屠龍雙手持令牌垂於胸前成火焰狀,深吸口氣,讓經絡中的真氣化做一股灼流緩緩湧入丹田,他臉色先由黃翻紫,緊接着由紫翻藍,再由藍翻紅,最後又恢復為黃色,甚為詭異。這聖火神功微一施展,已經壓下了攻入體內的一陽指勁。

幻風搖頭輕嘆道:“看來想讓你認輸,還是件很困難的事!”

屠龍低笑了兩聲道:“你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幻風微微一愣,只聽的屠龍說道:“你錯就錯在,不該在一個沙漠裏和明教出師的人決鬥!”

話音剛落,他猛的揉身撲上,接着橫腿疾掃,捲起地下大片黃沙,身子一分為二,前後夾擊、向幻風連攻三招。霎時之間,幻風但覺飛沙撲面,雙眼不能見物。他身形疾退,但屠龍猛的右腿一伸,又是疾掃,接着身子旋轉不停,在這沙地上連掃了十幾腿,頓時這方圓十幾丈的範圍內都陷入到滾滾黃沙之中。

幻風閉氣凝神,暗中戒備。突然沙塵中兩道風響從他左右打來,正是屠龍的聖火令。幻風雙臂一架,衣袖輕擺,罡陽柔氣從袖底揮出,湧向令牌,正是玄功若神的一招“曉陽雲暖”,只聽的兩聲輕響,那兩塊令牌受這指力一擊,竟然向兩邊遠遠飛了出去。

幻風暗道不好,此刻他胸口已空門大露,突然之間,他胸口猶如被尖針刺了一下。似有形,實無質,一股寒氣突破他的護體神功,直侵內臟!陰勁入體,立即消失,正是明教的透骨針,專破內家真氣,此刻他周身頓時如同一個人被扒光了衣服一樣,完全對敵人不在設防。

還沒等他反映過來,一股陰勁如刀、如劍、如匕、如鑿,直插入他胸口的“玉堂穴”中!霎時之間幻風全身一震,面如金紙,閉氣窒息,全身冰冷!屠龍的這招陰風刀已建全功。

漫天黃沙中現出屠龍的身形,就如同來自地獄的死神,他仰天狂笑道:“幻風,讓老子送你上路吧。”話音剛落,雙手已使出陰風刀的“絕殺”,頓時掌勁幻出一片片切骨寒氣如颶風般裹向幻風全身。

幻風本已受傷極重,此刻他腳下步伐踉蹌,見屠龍攻來急忙揮掌竭力抵擋,突然之間,他眉心穴一陣滾熱,自玄關熱流直沉任脈,而照流連接督脈,兩股異流迅速周折一大周天後,在帶脈合流為一,在沖脈化流為勁,幻風本來拍掌而出,竟中途易招為指,“吱”的一聲,指風破空而出,直襲屠龍,正是段家弟子在生命垂危時一陽指中的保命絕招。

屠龍見到幻風忽然使出一招一陽指,精妙絕倫,指風本來甚為輕微,一旦遇自己的護身真氣,驟改為銳勁,“波”地一聲,已戳破而入,一怔之下,那指風已直逼眉心,屠龍應變奇速,左掌疊在右掌之後,右掌掌心外吐,左掌掌背格在額前,“啪”的一聲,指風射入他掌心內。屠龍右掌已運聚全力,抗拒指風,左掌又加以支撐,但那一縷指風,竟然連闖三關,所發的破空之聲一次比一次更烈,仍然有一小部分內勁透進眉心要穴。

屠龍大叫一聲,腦部頓受重創。只覺的天旋地轉,身體後退了幾步,搖搖欲墜。幻風使出這一指,也耗盡了所有的元氣,只覺的自己疲弱之極,整個人就像一株突然枯了的朽木一般,一屁股坐倒在沙地上。

屠龍手扶着頭部,緊走了幾步,撿回掉在遠處的兩根聖火令。這聖火令拿在他手中,竟然又掉在地上,顯然受傷甚重。

他又彎下腰來拿起令牌,放到懷裏回頭對幻風道:“這次打平,下次就不會這麼便宜你!”說完一步一步向遠處走去。

幻風也不答話,盤膝坐了起來,微一凝氣,伸出右手食指,手臂顫動,猶如蜻蜓點水,一口氣連點過自己胸口的十二道大穴,最後按在自己胸口的膻中大穴上,純陽內力源源透入......只這片刻之間,雙頰便有了紅暈,臉色看起來也好多了。

他緩緩站起,向屠龍相反的方向走去。伊延和十足真金兩人憑住呼吸,心中狂跳,實在沒想到居然看到凌煙和逍遙兩大高手之間的決鬥,由此可見兩個組織也已經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十足真金嘆道:“看到他們比試,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高手。”

伊延羨慕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能有他們的功力!我現在才終於明白為什麼有些人看了月亮和逆幫之戰後,全身心的去練功夫了,原來當高手竟然可以這麼爽,那裏還象我們兩個人,在這大漠裏就身不由己了。”

十足真金搖頭道:“自然才是最可怕的,就算是個絕頂高手,也未必可以輕鬆征服這沙漠。”

伊延聽到十足真金談起沙漠,才發覺的周圍有些異常,那原本刺眼的烈日,居然變成了一個暗紅色的火環,心中驚訝之間,只覺的整個天空也暗了下去。

十足真金顯然也發現了這個異常,兩人不解間,一直在身邊狂吹的風聲也停了下來,周圍死一樣的寂靜。兩人向四周張望,只見北方的天邊一片昏暗,彷彿天空中垂下了一道紗簾,向這邊飄了過來。伊延看了半天,突然臉色大變道:“是風暴,黑風暴。我們快下線。”

沙漠**分為兩種風暴,分別為黃風暴和黑風暴。而這黑風暴也是沙漠中最強勁的風暴,在古老的典籍中,稱為布蘭風。很少有人能在這種風暴下倖免。

兩人手忙腳亂的一齊啟動下線程序,只聽的系統提示:“目前系統判定為受攻擊狀態,不可以下線!”兩人大驚,還沒來得及說話,黑風暴已經猛烈地降臨到兩個人的頭上,只見大量的沙子、卵石從天而降,把兩人吹得團團亂轉,一下推倒在地。

伊延眼明手快,一把拉住身邊十足真金的手。

這時天色越來越暗,猶如黑夜。沙石在空中被吹得翻滾的撞擊聲夾雜着風的怒吼和哀鳴越來越大,這情形就如同地獄裏一樣。兩人耳邊除了刺耳哀嚎的風聲外,什麼都看不見,都聽不見。就如同大海風暴中的一葉孤舟,除了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再也決定不了自己的方向。

慢慢的,伊延只覺的風力越來越大,自己的身體也在緩緩移動,再也固定不住自己的位置,突然,他的身體猛然飄了起來,向空中飛去。十足真金驚駭之下,大喝一聲,但在這風暴中卻聽不到半點聲音。他霜冷出鞘,猛力向下一刺,頓時霜冷和自己整個手臂已經插到了沙子當中,接着他以此為軸,握着伊延手的手臂向下一壓,把伊延從空中拉了回來。

但是這麼一來,他用力向下,沙中柔軟異常,根本沒有可固定的位置。“嗖”的一聲,他身子拔起,續伊延之後向空中飛去。伊延見狀大驚,拉着十足真金的手藉助風力,太極拳“引”字訣猛然使出。十足真金在空中畫了個半弧,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這一下摔的七葷八素,頓時頭冒金星。

風力越來越大,兩人此刻再也無發把自己固定在原位,但也知道一旦被吹到天空,那十條命里也丟了十條,再去倖免的可能。兩人只好藉著風力在沙地上爬行,緊緊貼着地面,始終不讓自己飛到空中。這一路兩人爬的昏天昏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那裏,突然十足真金拉着伊延的手一動,伊延雖然不明其意,但還是和他爬過去。

爬了幾米遠,風勢漸小,只見這裏屹立着一個天然的岩石,在這岩石上居然有着一個洞穴,正好夠一人鑽進去。兩人心中大喜,此時那裏還管這洞裏有什麼猛獸毒蛇,先後一頭轉了進去。

伊延一進洞口,便覺的身體下滑滾了下去。原來洞口居然是處斜坡,伊延初進此洞,已經筋疲力盡,此刻那裏穩的住身體,頓時稀里糊塗的滾了下去。滾了大概五丈的距離,伊延只覺的身子一停,已經來到了地面。這洞裏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但是居然微微有些潮濕,比起外面風暴肆虐的大沙漠,真是一個天堂一個地獄的分別。

伊延心中大定,只盼望着舒舒服服的再躺一會兒,就聽的黑暗中猛的傳來猶如夜鳩般的狂笑,讓人毛骨悚然:“沒想到居然有活人送上門來!”

話音剛落,一股勁風向伊延直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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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極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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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大漠風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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