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冷酷之心
“怎麼樣，我的表現還可以吧？”慶功宴在凌晨時分結束，他和朴貞愛回到新分的部長官邸。
“總的來說表現不錯，還要多多努力。”朴貞愛嬌媚地站在他的面前，期待地抬起目光。
他不再說話，也深情地看着她，兩人的嘴唇越靠越近，最終碰在了一起，彼此的感覺熟悉而陌生，彷彿隔了一個世紀，他被喚起了第一次吻她的甜蜜情形，沉浸在時空倒轉的意境中……
眼眸收縮，如果時空真能倒轉，他希望這一切從未發生過……但一切都成了過去時，一個愛人欺騙了他，一個愛人拋棄了他，現在他的心，已經學會了冷酷。
他突然離開朴貞愛的香唇，沒給她反應的的機會，又一把將她攔腰抱起，直奔卧室。
“啊？明日你……”朴貞愛被他重重地甩在床上，驚訝他的反常表現，因為，他以前一向尊重她，從未表現出男人的侵略性。
“我要你！”他解開軍裝，狼一樣地撲上床，粗暴地撕開她的旗袍……
“不要！不要這樣……”朴貞愛本能地抗拒着，卻如何敵得過他的大力，很快被剝成了**羔羊。
“你不是說天褓的利益高於一切嗎？那犒勞我，也符合天褓的利益的吧！”他把朴貞愛翻成四肢伏地的羞辱姿勢，一面在她耳邊吐出這樣的字眼，一面強硬地進入，一片落紅……
“不！”朴貞愛痛苦地哭泣起來，慢慢地，哭泣變成了呻吟……這是她的第一次，卻從未想過在這種情形下失去！
賤人！看到朴貞愛失神的表情，他的征服欲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你只是我征服的第一個對象！老子要拿回原本屬於我的東西，即便拿回后棄若鄙履……
“明日，你小子竟連我們都騙了！還給了我們一人一刀……”佔了陸軍部大廈整整一層的機動分部指揮中心，亞海和森喜不自禁地撲上來，久違的三兄弟抱做一團，他心中泛起陣陣暖意，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這句老話說的沒錯！
“伊月呢？我不是命令她也來的嗎？”沒看到最想見的人，他疑惑地問。
“近衛軍今早發來調令，一架飛車把伊月隊長接走了！”亞海觀察着他的表情，遲疑地說，“應該是你和朴博士打得火熱，才讓羅德那小子鑽了空子！”
“混蛋！”他臉色沉了下來，一方面是驚愕羅德的出手之快，一方面是震怒近衛軍的囂張，“竟然不經我的同意調走我的人！”
他的話引起了亞海和森的共鳴，兩人七嘴八舌地訴起苦來：“近衛軍的那班龜孫，在軍隊裏橫衝直撞，簡直把自己當作太上皇了！”
“我們機動大隊還好點，聽說其他部隊，連高級軍官都怕他們，生怕會被扣上反對改革的大帽子，輕則撤職查辦，重則掉腦袋……”
他聽着兩人的話，大腦轉動起來：朴貞愛不是希望我抗衡近衛軍嗎？這倒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給羅德來個下馬威……
他嘴角逐漸泛起一絲詭笑，伊月的不顧而去已經不能對他造成傷害了，反而給了他一個製造事端的借口：“亞海、森，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們來嗎？我打算把各機動大隊整編改建，打造全新的機動兵團！你們願不願意跟着我大幹一番？”
亞海和森興奮地摩拳擦掌：“自從你被任命為機動分部部長的消息傳開后，所有的機動大隊都一片振奮，只等着你一聲令下了！”
“我已有了改建機動兵團的初步計劃，不過今天嘛，我們的工作是要人，去近衛軍總部把伊月隊長要回來……”他娓娓說來，像說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啊？去近衛軍總部要人……”亞海和森面面相覷，“那班小子有先斬後奏的權利，我們會不會吃虧？”
“我正是要他們先斬後奏，只要他們敢動手，吃虧的不一定是我們……”見近衛軍的積威之下，連這兩個無懼槍林彈雨的兄弟都有所忌憚，他心中更堅定了決心，“我們師出有名，如果目無軍法，調遣無序，那以後如何打仗？近衛軍的老虎鬍鬚，該有人捋一捋了……”
“衛長說的對！”森還改不了口，叫他以前的軍職，一拍大腿：“老子這就把153機動大隊的兄弟們全都調來，跟羅德要人！”
“幹嘛叫那麼多人，又不是開戰！只要我們三兄弟就夠了……”他觀察着亞海和森的表情，畢竟有一陣沒在一起了，不知道他們像不像以前那般可靠？
“明日，有你這句話，我們就豁出去了！”亞海握着拳頭，森也點點頭。
“好！”他滿意地點點頭，“去之前，我還要跟視像台主持人蘇婭通個話……”
位於第三中心城市的近衛軍總部，是一個佔地幾十萬平方米的建築群，本身就是一個大軍營，總兵力為十萬人的近衛軍有百分之八十常駐於此，戒備森嚴，到處是巡邏的近衛軍軍士。
近衛軍的編製類似天軍陸軍，但有其獨特的軍銜和組織名稱：組長相當於陸軍班長，每組有十人；衝鋒隊長相當於陸軍衛長，每衝鋒隊有十組；突擊隊長相當於陸軍大隊長，每突擊隊有三十支衝鋒隊；再上面就是近衛軍的最高指揮官——軍首。
近衛軍總部所在地普通公民不敢靠近，就連軍方和警方也無法約束，名義上是元帥議會的直屬衛隊，實際上只效忠簡議長一個人。
作為一個新上台的政權，確實需要一支強有力而忠誠的直屬軍事力量作為保障，但一旦變成了某一人的嫡系，就很容易發生質變。
經歷了幾百年民主政治的天褓社會，對獨裁政權的出現預見不足，當和平時代被終結，戰爭時代降臨之際，就給了某些野心家突變的機會。
所謂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用在民主與獨裁的關係上，同樣如此。民主之後出現的獨裁，是不可避免的必然。但經歷過Ⅰ日浩劫的人類，如何將它的危害降到最低點，如何避免另一次的浩劫？這將是貫穿人類始終的重大課題。
只見一架軍用飛車掠過晴空，慢慢地降落在近衛軍總部的禁區外，下來了三名軍人。
當班的突擊隊隊長詫異地看着監視器，那三個不速之客向正門走來，趕緊調動一支巡邏的衝鋒隊擋住他們。
領佩單骷髏軍銜章的衝鋒隊隊長走上前，一眼認出了他，下意識地行了一個上下臂呈直角的近衛軍軍禮：“你好，長官！請問有何貴幹？”
每個近衛軍軍士都對他露出崇敬的目光，他已經成了一個英雄的象徵、一個傳奇的偶像，連冷酷無情的近衛軍們都無法抵擋他的魅力，但他今天來，是找茬的。
“要人！”他面無表情地回答，“我要羅德交回我的部下——153機動大隊大隊長伊月！”
“長官，請稍等！”衝鋒隊隊長不敢怠慢，趕緊用話機向突擊隊隊長彙報，突擊隊隊長皺起眉頭，立刻報告給正在辦公室的軍首羅德。
聽到報告，羅德目露寒光，下令：“不管來者何人，擅闖近衛軍總部者，格殺勿論！”
“擅闖總部者，格殺勿論！長官，請你立刻離開……”衝鋒隊隊長轉告了羅德的命令。
“擅闖近衛軍總部，就可以格殺勿論！那擅自調走機動大隊的軍官，又該當何罪？”他一聲冷笑，“亞海，森，跟着我向里闖！”
“長官！不要逼我！”衝鋒隊隊長面露為難，一揮手，一百名近衛軍軍士刷的散開，端起手中的切換槍瞄準着他們三個。
正在這時，幾架新聞飛車從遠處飛來，它們遠遠地停在禁區外圍的上空，大大小小的視像攝製機器一齊打開，擺出一副現場直播的陣勢。
“微風煦煦，又一季粉紅的火星槐花開放了，為色彩單調的城市增添了一抹浪漫的亮色，地表瀰漫著沁人的芳香……”天褓頭號女主持照例用她詩一樣的語言開序，天褓各視像台正在播出的各個節目都被打斷，畫面切換到公民們談虎色變的近衛軍總部，只見營門外劍拔弩張。
蘇婭的畫外音接着報導：“我們現在位於近衛軍總部的禁飛區外圍，禁區內被近衛軍包圍的三人分別是機動分部部長明日、153機動大隊隊副亞海和衛長森。據報料人透露，近衛軍未經正常手續調走了153機動大隊隊長伊月。剛剛上任的明日分部長對這種無視軍規的做法極為不滿，親自登門向近衛軍軍首羅德交涉。這兩位，一個是平地拔起的超級英雄，一個是東山再起的少壯偶像，他們將會碰撞出怎樣的火花，讓我們拭目以待……”
看着越聚越多的新聞飛車，亞海向他豎起大拇指，低聲贊道：“輿論曝光，好計策！”
森也吃了劑定心丸：“下面怎麼做？”
他嘴角彎出一道強悍的紋：“大鬧，鬧得越大越好！”
三個人視近衛軍若無物，昂首向大門走去。
“停下！請停下……”因傳媒的介入而感到事態的嚴重性，中鋒隊隊長額頭冒汗，不敢妄動，趕緊再請示上級。
羅德惱火地看着監視器上的新聞飛車，下令：“不要開火，徒手制伏這三個人！”
衝鋒隊長如釋重負地大喊：“不要開槍，截住他們，截住他們！”
看到張牙舞爪撲上來的近衛軍軍士，他的腦海剎那間閃過十幾種的應對方法，但他卻選擇了一種最笨的方法，像一個橄欖球四分衛般迎了上去……
“……只見明日一馬當先，亞海和森則唯其馬首是瞻，三個人像脫韁的野馬一樣橫衝直撞，而上百名近衛軍們人仰馬翻……”他的一舉一動被高速追蹤的視像鏡頭鎖定，出現在各視像台的畫面上，蘇婭用競技解說員般的語氣做現場播報，一口氣用了四個馬來形容這精彩的一幕，“太不可思議了，明日帶着亞海和森，毫髮無傷地衝到了近衛軍總部營門前！咦，感應柵欄大門自動打開了，近衛軍軍首羅德的聲音響了起來，讓我們聽聽羅德軍首怎麼講……”
“呵呵，明日分部長，果然厲害，如果你參加火星橄欖球大賽，一定可以拿冠軍的！不過，不知你參加十項全能比賽會怎樣？從營門從總部大樓共三千米，共有各種自動防禦武器一百零八種，如果你能通過，我就出來見你……不過，我建議你最好不要嘗試！據我們測試，即便是一個銅頭鐵臂的武裝機械人，也只前進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距離……”羅德的口氣透着自信，當著傳媒的面提出了條件，這反將的一着堪稱絕妙：一旦他答應，如果在通關過程中死了，就跟近衛軍無關；一旦他不答應，就只有虎頭蛇尾地回去，不僅挽回了近衛軍的面子，更使他的英雄形象大打折扣。
“羅德的條件太過分了！明日再英勇，也不過是個血肉之軀，為什麼要冒這個險？”跟主持慶功宴時對他表示好感的表演性作態不同，蘇婭這時的情感傾向畢露無遺，“我們的英雄不應該冒這個險的，我相信他不會答應的……”
“明日，不要去！”亞海和森不約而同地叫起來，都識破了羅德的陰謀。
他沒有出聲，如何不明白羅德的險惡用心！這小子不愧是個可怕的對手，竟能反過來利用傳媒，只要他稍有差池，這一陣就輸了，而且輸得很慘，對他下一步改建機動兵團的計劃都會造成負面影響。
他眺望着從腳下延伸出去直達近衛軍總部大樓的道路，地面是整齊的方格狀地磚，兩旁是一棵棵雅緻排開的火星槐——少數能適應火星環境的地球植物之一，大約一千米外有一座大花壇，種滿了各種奇異的花草，花壇後面的道路就看不清了。他的鼻尖滲出細汗，自己這次行事是不是有點衝動了？
“明日，你怎能這樣莽撞？竟不跟我商量一下就擅自行動……你看看鬧得多大……”朴貞愛的全息影像從指環通訊器里傳出，一連串的責備，表情甚為關切，絲毫看不出昨夜他對她的傷害。
接着，指環通訊器射出一組新聞畫面，是各視像台現場採訪不同場合觀看這場直播的天褓公民，他們正在表達各自不同的看法。
大街上，一個少女面對鏡頭，發出興奮地尖叫：“明日，我愛你！衝過去啊……”
酒吧里，兩個中年男人在打賭：“我們賭明日敢不敢去……”
另外兩個男人加入進來：“那我們賭明日會不會死……”
一位正在操縱食品加工的年輕女技員對鏡頭舉起拳頭：“我們整個工作間的姐妹們都是明日的後盾……”
一名正在值勤的男警察從執法飛車裏探出腦袋：“我支持明日，如果不按規矩辦事，那就無法可依了。不過有點宣揚暴力的傾向，會不會教壞小孩子？”
一所天褓的育教園裏，一名女教師面對一排排的男女學生，正在點擊明日的頭像：“我們一定要學習這樣的英雄，捨生忘死，敢作敢為……”
幾名機動戰士對着鏡頭豎起V形手勢：“明日必勝！明日必勝……”
出奇的是，在這麼大的事件中竟沒有出現任何官方的聲音，他們是在觀望？還是故意放任……
“貞愛，公民們顯然也希望有人站出來，我如果退縮，等於助長了近衛軍的囂張氣焰！”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前面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衝過去……”
“明日，你太感情用事了……”朴貞愛嘆口氣，“近衛軍總部的自動防禦系統是武器研發中心負責的，我來告訴你……”
“啊！明日動了！他跑向了佈滿機關的近衛軍總部大道……他能通過嗎？讓我們用高速追蹤視像鏡頭捕捉他的每一個瞬間……”蘇婭的聲音充滿了擔心。
“天哪！那些方格狀地磚裏面伸出了一排排鋒利的尖刀，明日的腳即將踏在上面……”所有觀眾的心隨着蘇婭的尖叫提了起來，“啊！明日揮出了激光萬象刀，在奔跑中掃清前方的障礙，太棒了……不好！兩旁的火星槐竟然射出了一道道激光束，天！只要明日不小心挨了一束就沒命了……好樣的明日！他彈出了激光劍，在空中不停地翻起跟頭，那巨型激光劍變成了盾牌，牢牢地保護着他……這該死的火星槐竟變成了殺人的武器，枉我剛才還讚美它……”
“現在明日大約前進了八百米，我們已經看到了大約三十種自動武器，我們的英雄仍然安然無恙，我也開始對他有信心了！明日加油……”蘇婭的聲音剛有了一絲鎮定，又發出尖叫，“我的天！那座花壇里的花竟然都射向了明日……它們用不同的方式攻擊明日，有的快，有的慢，有的拐彎，有的迴旋，有的會爆炸，有的會噴火……啊，我看不見明日了……明日不要死……”
“對不起，我剛才失態了，相信每一個女孩子面對這一幕都會失態，我聽到好多直播畫面里的尖叫聲……我們的英雄沒有死，他像走鋼絲一般地沿着花壇的邊緣饒行……我詛咒發明這件武器的人，怎麼可以把象徵我們女人的美麗鮮花變成如此可怕的武器……”
“明日越過了花壇，他停下來了，像在思索什麼，所有的攻擊也都停止了……這是這麼回事，難道前面的道路安全了？可是應該還有至少五十種自動武器沒有出現呢……讓我們拉近鏡頭，明日正在打量着面前的一片綠草地……天！那不是綠草地，而是一根根綠油油的鋼針……呀！這些鋼針可比剛才的尖刀難對付多了，明日就此止步不前了嗎？他已經做的夠好了，就算返回也沒有人會小看他……我的天！他要幹嘛？他竟收起了萬象刀，在原地慢跑起來……他在熱身嗎？啊，他在原地跑動的速度越來越快，連我們的高速追蹤視像鏡頭都看不清他了……啊，我的英雄！他前進了，他竟然在鋼針草地上奔跑起來，就像地球時代傳說中的草上飛……不過草上飛又哪裏比得上明日，他一面奔跑一面變向傾斜，躲閃着從各種角度攻擊他的自動武器，啊！連他的身影都看不清了……太神奇了！太不可思議了！太匪夷所思了……我的英雄！我簡直不知如何讚美你了，我已經喘不過氣來了……”
“啊！明日成功了！他驚心動魄地通過了這條恐怖的死亡之路！他安全地站在了近衛軍總部的大樓台階上，沒有給敢於輕視他的人任何嘲弄的機會……明日，我愛你！面對所有觀眾的目光和期待，他成功了……我們的羅德軍首，還能夠微笑着面對明日嗎？幾秒鐘后，他會以怎樣的表情出現……有人出現了，不過不是羅德軍首，而是一個身材窈窕的女軍官，讓我們用特寫鏡頭看看她是誰……她就是伊月，原先的153機動大隊隊長！哇，她真的好美，英挺的軍裝也掩飾不住她的天生麗質！這就是令兩顆軍界明星發生爭執的人兒？我有點妒忌她了，也不由對明日和羅德爭執的真正原因感到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