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有夢（修）
夜！
寂靜的房間徒然響起急速的喘氣聲。
昏暗中，一相貌端正的少年正躺在床上不停顫抖，渾身濕透了汗水！
少年雙眼緊閉，試圖掙扎！
這是一個噩夢。
夢裏，漆黑、寂靜！
忽然！
白光刺眼。一道黑影驟至，將一切都變成了血紅。
身體重若千鈞，不斷下沉！
……
呼！
少年霍然驚醒，和往常一樣，未拭擦汗水就先盯視左手。
手腕上一塊指頭般大小的紅斑鮮紅如血。
他定了定神，繼而咬牙徹齒！
該死的紅斑！
少年名楚袁，年十六，山野漁民。
楚袁每次噩夢之後，這塊仿若‘守宮砂’般的東西就會膨脹、收縮，像是會呼吸一樣。
守宮砂！
這是一個讓人暈眩的詞兒，楚袁深感其害！小漁村的村民都喜歡拿這事兒開玩笑。就連女孩們都喜歡拿自己的手腕跟楚袁打趣。為此，楚袁曾經鼓起勇氣，以十三歲的年紀走入妓院。
可惜，因為銀子不夠，被如狼似虎護院給轟了出來！
銀子是好東西！年少的楚袁為了賺得足夠的銀子去妓院‘洗冤’，他上山捕獸，下河捕魚。十里八鄉都流傳着他的英勇故事。其中，最威武的莫過於‘楚袁擒虎’。儘管他帶回來的，只是一頭幼崽，而且已經死了。
他從來不向任何人提起那天的經過，更不會告訴人，他被一頭母老虎從山腰追殺到山腳，衣服變成條條裝，最後要跳河逃生。
但從那天開始，他迷上的武術。他記得小漁村上曾經來過一個落魄的說書人，講過東震帝國內，幾個著名仙俠的傳奇故事。當時讓年少的楚袁聽得如痴如醉，夢想着自己上山劈虎，下海馴蛟。那是何等的拉風…
也正因如此，楚袁曾經瘋狂地到處拜師。可無一例外，那些前輩高手的收費都比妓院要貴好幾倍…
然而，就在楚袁覺得走投無路的時候，一支華麗的隊伍來到了小漁村。其陣容及奢侈程度，簡直令人髮指。楚袁當時也發狠了，準備偷偷摸摸地去‘借’幾件東西來用用。可惜，事情敗露，那幫衣着華貴的文明人化身惡狼，將他五花大綁，喊打喊殺。
正在這個時候，從小將他撫養成人的武飛來了。帶着漫天酒氣，用那偌大的腳丫狠狠一蹬地！
地面晃動，就連那華貴的鐵制馬車也隨即搖了幾搖。
楚袁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刻，特別那飄逸的腳毛，仿若老樹虯張的腳趾，都成為他心中的擎天柱。
就從那時開始，楚袁變得更加執着瘋狂，拜師的念頭時刻充斥腦海！
他一天到晚就像冤鬼纏身一樣纏着武飛，軟泡硬磨，就連吃飯睡覺也寸步不離。
終於！
被折騰得煩不勝煩的武飛答應了下來。
《風雷絕穴手》
就是武飛傳授的武術，名字很拉風。修鍊也很不容易。除了每天做指壓，還要用手指來挖泥。可兩個月過去了，除了練得十指疼痛之外，一直不見成效。就連一頭土雞也戳不死！
看看發紅髮腫的手指，楚袁苦惱了！
說實話，他最想學的是那狂野的一腳。而不是這樣狂野的挖泥！於是，他厚着臉皮求教武飛。
武飛聽聞后，當即就火了，咆哮道：“鱉屎的，挖泥能挖成你這個鳥樣，還真他嗎的有創意啊！哦，你現在覺得很威武是吧，沒學會爬就想着學跑啦！”
面對武飛的怒火，楚袁不敢吱聲。
但此後，他不用再挖泥了，繼而進入更高的修鍊層次。
劈柴！而且只能用手指。
從此，小漁村多了殺豬般的叫聲…
修鍊很艱苦，日子很難捱！
但在楚袁心中，武飛就是自己的父母。是他將自己撿回來養大，傾注了無限關愛…
就好比，楚袁還是孩童的時候，武飛就開始教導他如何下河捕魚、上山獵獸。而且還冷不防地將他扔下大河，教他如何求生！時時刻刻灌輸着生存的理念，使他學會了獨立。
而楚袁也沒有辜負武飛的期望，他天生力大如牛，皮粗肉厚，對各種生存手段極快上手。
然而，就在楚袁懂得捕魚做買賣的時候。武飛忽然消失。直至一年多后，才從新回到了小漁村，而且還抱回一個女嬰。
此女名芸兒，姓武，乃武飛所生！
…
楚袁覺得自己失寵了！
但他並沒有因此而落寞，因為外面的世界多姿多彩，已經使他擁有了憧憬！
以前，他覺得東震帝國就是整個世界。可外出買賣后，才知道，像東震這樣的帝國還有很多…
傳說，東方十六國就盡皆供奉一個叫‘元虛門’的仙門。
仙門！是所有人都嚮往的地方，那裏是仙俠們的居所，是傳奇故事的起源。
聽說，仙門挑選弟子很嚴格，無一不是萬里挑一的奇才。但是，只要成為仙門弟子，那些耀武揚威的大官也要低頭哈腰，喊一聲‘仙長’。
歷史上曾爆發多次國際大戰，但只要仙門出面，都會被一一擺平。
仙門不參政，只會在水深火熱的時候露露面，所以超然。同時也備受萬民敬仰和愛戴。
對楚袁來說，這是一種誘惑。只要成為仙門弟子，儘管在妓院大吃大喝不給銀子，也不會有護院敢趕自己走！
時至今日，楚袁已經知道手腕的紅斑不是守宮砂，但兒時的夢想依然充斥心頭。
“有朝一日，一定要去瀟洒一把！”
……
緩緩吐出一口氣，窗外那濃黑的夜色在提醒着他。應該開始一天的工作。
‘吱呀’拉開房門，一陣夜風吹來，涼嗖嗖。他緊了緊外衣，大步走到河邊。
大河水流平緩，一個個漁網散佈各處，間隔開一片片區域。楚袁來到自己的水域，利索的開始收網起魚。
小漁村內燈火漸漸亮起，其他趁早市的漁民也摸黑起床，紛紛投入工作。
“小楚哥，今天運氣不錯啊，竟然還網到幾隻大螃蟹，嘖嘖，能賣到個好價錢了。”
剛剛收起漁網，身邊就傳來聲音。楚袁轉頭一看，頓時嚇了一跳。
來人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漢子，身材瘦小，皮膚黝黑，在這個天色里，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的很難發現有這麼一個人。然而，那雪白的牙齒閃閃生輝，一張一合間平添陰森可怖。
漢子人稱黑鬼，真名叫何福。
楚袁擦了擦汗，呵笑道，“福叔，今天也趁早市啊。要不我們換吧，我只要些河蚌就好，就幾隻螃蟹也不好賣！”
何福一怔，繼而忙不迭道“不不不，河蚌根本不值錢，小楚哥就不用客氣了，我只是隨口說說。”
這裏的漁民都看着楚袁長大，在他們心目中，楚袁是一個乖孩子，勤勞，有出息。實乃乘龍之選。曾經有漁民想把女兒嫁給楚袁，可都被武飛一一拒絕。楚袁倒沒什麼意見。這幾年來，他的審美觀也在無限提升，心早就飛向廣闊的世界。
“我不是開玩笑的，上次還有個客人向我訂貨了呢，你知道，那些大戶人家，什麼千奇百怪的事兒都有。”楚袁笑意盎然，一臉真摯。
聞言，何福也不造作，嘿嘿哈哈的把自己網中的河蚌搬來。“小楚哥，我先幫你裝車。”
多一份勞動力，裝車就比其他人快多了，‘嘩啦’一聲，把網來的魚都倒進盛着水的木車。楚袁抬柄一推，開始翻山越嶺。
山路崎嶇，碎石滿地，兩個頗大的木輪子傳來‘吱呀吱呀’的聲響。寬闊的水箱內不時濺出水花，裏面的魚噼里啪啦，沒有安分可言。
“老實點，別跳出來。”
楚袁巧妙的穩着車身，這段路他熟得不能再熟。
一個時辰的路程，翻過一座山頭，來到城鎮的主幹道。
天色蒙蒙發亮，青雲鎮也遙遙在望。
青雲鎮位於東震帝國腹地，往東就是龍田城，而龍田城后便是震都。與帝都只有一城之隔。可以想像，青雲鎮的地位之重。所以它的物質需求非常大。久而久之，這裏成為了龐大的交易市場，為周邊城市提供物資，也是商賈們往來淘寶的好去處。
楚袁就是在這裏打開對外的視窗，逐漸了解外面的世界。
在青雲鎮，楚袁並不陌生，推着木車，幾個拐彎，便來到了食材市集。
這是一個瘋狂的交易場所。佔地百畝，一樣人山人海，車水馬龍，來晚一點根本走不進去。所以，來這裏做買賣的人極少廢話，只要價錢適合，往往都是一批批的交易。其中喧囂控價，搶生意的大有人在。也使得這裏的鬥毆事件天天上演。
楚袁很走運，他一出現就被人相中了。
“小老闆，河鮮什麼價格？”一個中年發福的買家問。
“五十一尾魚，二百來斤。六兩銀子吧。”
中年人瞄了附近的賣家一眼，想了想，轉身離開。可沒走上兩步又轉過頭來問，“五兩五十錢吧！我也不想走太遠了！”
一百錢等於一兩銀子，一百兩銀子等於一兩黃金。
楚袁笑容可掬，露出雪白的牙齒。“六兩銀子！沒人比我更便宜了。”
沉吟片刻，中年人妥協了。“好吧，小老闆你真是做生意的料。那麼拚命，是想討老婆了吧！”
楚袁搖頭一笑，誠懇道：“沒錢去妓院！”
中年人一窒，嘆聲道：“後生可畏!”
“當然，我是一個有追求的人。”
楚袁從不認為逛妓院是多丟臉的事。被護院轟出，才真正的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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