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 吳

此後的宇宙又過無數年，卻再也沒有哪朵鮮花重開，似乎謝思凡的死亡之後，它們同時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哭泣之中，哀痛欲絕，故而無法熱情的開放。

宇宙數萬年，對於忉利天之上，不過只是短短几曰，帝釋回天伐多依舊在不停的叩響天外天的大門。

天外天，其實不過一座原始的荒林。

荒林之間樹木參天，看起來絕美，卻沒有太多生命的氣息，一切安恬自然。

在一座陡坡之上燦爛的藤條上掛着兩朵不同色的蓮花，迎風招搖。

不知道水生的蓮花為什麼會長在藤條上，在這裏就如此的奇異。

陡坡的最上方是如同棋盤一般方圓大小的山峰，有一人靜靜佇立。

他閉着眼睛似乎沉沉的睡了過去，黑面鑲金的衣袍在山風的吹拂之下，如同熱開水裏泛起的水泡，不停烈烈作響。

他始終沒有醒過來，眼眸之間帶着一絲沉重與疲倦。

帝釋回天與伐多一定沒有想到，謝思凡的聲音居然已經出現在了天外天之中。

陡然這天外天之上有無數斑斕五彩的光芒在搖晃，在糾纏，糾纏出一個人影來。

人影初始時是一個稚子，可是下一刻卻變成了耄耋老人，身子一轉卻變成了一條游龍，游龍四肢與角盡去成了蛇，一聲虎嘯又從他的嘴中發出，再一轉，又變成了一個威嚴的中年人。

至中年人的模樣，這人影就不再變幻，他打量着自己，似乎有些滿意。

他從天空之中慢慢降落，虛懸於謝思凡的面前。

兩人相對而立，一人睜眼，一人閉眼，一人目光投注，一個依舊昏昏沉沉。

就這樣，似乎靜默了很長很長的時間，其實卻不過幾息之間。

謝思凡的眼眸緩緩睜開，惺忪彷彿剛剛從一場大夢之中醒來。

他看到了身前的那個中年人，嘴巴動了動，卻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話來。

“你好。”中年人對着謝思凡輕笑了兩聲。

謝思凡的眼睛在轉動，依然無法開口。

“我叫吳。”中年人將自己的右拳托在左手掌之上，“你一定不認識我，你現在也一定說不出話來。不過，我要先恭喜你。”

疑惑衝上謝思凡的頭腦，他不知道有什麼可以恭喜的，他想到了自己的消亡，以及如今宇宙所面臨的緊迫之局。

但是面對這面前的這個中年人卻本能而自覺的滿滿開始相信他說的話。

因為他說的話似乎就是真理。

“我是吳，我其實早就已經死掉了。”吳慢慢說話。

謝思凡有些不得勁兒，他有很多的問題想問，而吳說話太慢，而且一直說不到重點上去。

謝思凡沒有着急太久，吳便繼續開口。

“嗯，既然你是第一個來到天外天見到我的人，那麼我便跟你說一個挺無聊的故事。”吳將自己的腦袋抬起，擺出一個仰望世間盡頭的姿勢，瀟洒而做作，謝思凡心中腹誹，此刻卻沒有勁兒來吐槽。

“在很久很久以前，你不要覺得這句話很老套，總之就是很久以前，我是宇宙混沌之中所出現的第一道生命之體。我的天賦很簡單，就是‘吞天’。在我還懵懂的時候，我不斷憑藉著天賦，將我所能見，能夠吃到的東西統統都吞到了肚子裏去了。這樣吃了很長的時間之後，整個宇宙混沌都被我吃得快要消失。而這個時候，我的修為與力量變得越來越強大，靈智越來越通透。我終於知道我犯了一個大錯，我的出現將會毀滅原本應當從宇宙之中誕生的萬物。”

謝思凡瞪着眼睛，聽着吳的講述，感覺聽到了天方夜譚，是這輩子聽到的最最沒有道理的事情。

“你不要不相信，因為這就是事實，好在你現在不能說話，所以你就安靜地聽我說吧。”吳嘆了一口氣，又笑了起來，“我感覺到自己做錯了，是我讓生命難以繁衍出來，又或者是因為長久的寂寞，所以我決定了一件事情。就是用我強大的身體重新演化混沌，創造宇宙。嗯，你想的沒錯，現在的宇宙就是我的身體所創造的。無數星辰是我身體的微粒，那些隕石碎片是我的身體中的雜質。演化宇宙的過程是不可逆的，所以我自己也就死掉了，最終只有這最後的一道刻痕留下。可如果不是你同樣做了當年我的步驟，將這一絲刻痕從宇宙之中釋放出來，嗯，我們還是見不到面的。”

謝思凡看着吳，眼睛越瞪越大，若真按照吳所說的，他不就是真正的創世主？

“我從你的眼中看到了欽佩，這種情緒實在不需要流露出來。”吳笑了笑，“因為我當年雖然強大，但是活得很沒有意思。我化為宇宙之後已經死掉了，一道刻痕也什麼威力都沒有。我想要跟你說的重點還在後面。

“我演化宇宙之後，噴出的濁氣變成了蓮界，而天外天乃是我的修為念力所化。慢慢的，我的修為念力在這天外天之中實化，也就是你們口中所說的混元道果。他們其實可以算作我的分身。又經過了無數年，就好像所有的生命都必然會發展的趨向，這些混元道果開始出現了靈智，智慧。

“智慧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特別是沒有引導過的智慧，誰也不知道它會向著什麼樣的方向發展。最先得到智慧的浮屠業蓮與清明凈蓮，他們開始追求我最最終極的力量，於是他們想要破滅這個世界，將其他的混元道果都給搶奪吞吃，將我所演化的宇宙給完全破滅，然後得到最可怕的輪迴之力。這一切都和我的初衷大相逕庭。”

謝思凡很想要問：“既然你這麼牛*，那為什麼不去阻止他們？”

吳顯然看出了謝思凡的心思，擺了擺手說道：“先前都已經說了，我其實已經死掉了，雖然我所演化的宇宙規則很強大，但是我自己也只能夠按照這種規則行事，而演化宇宙強行逆轉一絲規則，才給了我與你相見的機會。”

“我很高興，因為有你的出現，所以帝釋回天還有伐多的野望將不會再實現。”吳淡淡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