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話
是,人類的盟軍是嚴重摺損。
但,東京吸血鬼軍團的戰力同樣大受打擊。
機械化部隊被空襲摧毀大半,飛彈等軍事設施也所剩無幾,更要命的是,不知是否因東京地區時間凍結關係,形成了特殊的區域結界,四國、九州、北海道地區的自衛隊已無法進入此時的東京緊急增援。
最菁英的淚眼咒怨全滅。
引以為傲的東京牙丸禁衛軍還剩下區區三千兵馬。
日本人類自衛隊還有七千人可以送死,必要時還能當作血貨提供內部補給。
之前貯存在東京的冰存十庫裏面,只剩下三庫的兵力。現在通通打開來了。
他們是歷史的幽魂,二戰的餘孽,東京血族的最後戰力,名單上統計有三萬,開倉之後點兵點將,發現有近五千名吸血鬼在漫長的冷凍過程中死亡,或因不明原因暫時無法從冬眠中醒來。總計有兩萬五千可用的兵力。
其中有一庫備受期待,亦即五千名伊賀忍者,五千名甲賀忍者。他們在二次大戰時曾令太平洋上的美軍海軍戰慄不已,為了殲滅這些神出鬼沒的忍者,美軍轟炸機無日無夜朝看起來空無一人的荒島投了數千噸炸彈,又炮擊了數千發飛彈,幾乎夷平了視線所及的所有山頭,依舊是徒勞無功。
現在,這兩大派別的忍者,亟欲證明他們的戰鬥價值不因時代變遷而有一絲衰微。
飢餓了幾十年的滋味,令這兩萬五千名吸血鬼一出關就吃掉了躲在以“地下防空室”為名的“血貨集中管理處”里的十三萬居民,瞬間就被囫圇吞棗進食完畢。與其說這些冷凍吸血鬼是軍人,不如說他們是一群瘋狂的“戰鬼”,才剛剛從長眠中醒來,狠狠吃食一頓后,便立即進入奉獻一切的戰鬥狀態,唯有真正的吸血鬼才辦得到。
這些戰鬼毫無秩序地從地下皇城的隧道湧出,依循着幾十年前綉在肩膀上的老舊階級標示,在地表進行雜亂無章的即時編隊,接下來這些戰鬼就是傻傻跟着前面同伴的步伐往前進,到底要怎麼戰鬥,有什麼策略,則沒有上級交代下來。
事實上地下皇城是一團大混戰,凝重的空氣里最濃郁的氣味,就是末日氛圍了。
這些戰鬼看着一言不發的唯一將領,彷彿漫無目的地往前進。
這唯一的將領身穿紅色鮮艷盔甲,騎着一匹燃燒着火焰的黑色戰馬。
“他是誰?”
“這麼年輕,扛得住嗎?”
“臉很陌生啊。”
“感覺不是很強,還是我的直覺錯了?”
“瞧瞧那身盔甲,哈哈哈那是在開玩笑嗎?”
“我還以為最後能跟宮本武藏老師一起並肩作戰呢……”
“半藏大師呢?我們應該聽從半藏大師的指揮吧!”
“說起來,為什麼不是大將阿不思帶兄弟們打?”
“那個年輕的小夥子是哪位啊?”
“你們有誰看過他嗎?”
“據說是樂眠七棺里出來的,據說啦……”
“源義經的樣子,大概吧?”
“果然是義經嗎?被自己的大哥鏟掉的那位源義經?”
“是多少年前的人物啊?八百?九百?還是一千年?”
“為什麼他都不講話啊?到底想帶我們到哪裏去?”
“到底憑什麼……這可是我們最後一戰了啊!”
漸漸地,耳語是這麼在這群戰鬼之間流竄的……
由於舊傷未復,血族魔王徐福還在剪龍穴里閉關修鍊,所以派了這個年輕人擔任最後軍團的總指揮。據說這個相貌俊秀的年輕人就是傳說中的源義經,一個來自古老時代的傳說,樂眠七棺里的戰士遺迹。
蓋在棺材板下的,是一代戰神美名。
蒙塵的,幾百年沒有證明自己的,一代戰神美名。
最後三萬五千名戰鬼,忍不住用懷疑的眼光打量起這個坐在戰馬上的年輕人。
他眉宇之間稚氣未脫,相貌簡直就是個孩子。
那一身披在他身上的盔甲顯得有些過大過重,好像隨時會壓垮他。
那孩子……那孩子他會戰鬥嗎?
他一身過氣的盔甲,曉得怎麼指揮現代化的戰鬥嗎?
他知道如何利用忍者特殊的戰鬥方式嗎?
什麼時代了,怎麼還搞這種正面對決的全軍衝鋒戰?二戰都不這麼搞了好嗎?
這孩子真能帶領大家擊敗入侵首都的強大敵人嗎?
不,就別說擊敗了。
被擊敗是今天必然的命運。
這些誓死如歸的戰鬼早就覺悟了自己的命運,與死神打過無數交道的他們,明顯感覺到了今天就是血族的窮途末路,而戰鬼們從冰封的秘密倉庫里被召喚出來,不過是高層想展現血族最後的姿態……一種絕對戰鬥到底的,裝模作樣的,驕傲姿態罷了。
這些戰鬼對此沒有怨言。
只是,這個被時代遺棄的年輕戰神,真的有資格帶領他們展現那種姿態嗎?
這裏完全沒有跟他一起並肩作戰過的人。
一。個。都。沒。有。
不,並非如此。
默默騎着馬的義經,領着是士氣低迷的大軍來到了一條破敗的大街。
他領着馬,走到一圈正在着火的瓦礫石塊堆前,停下腳步。
“搞什麼啊,難道要我拉你起來嗎?”義經看着那片着火的石堆。
石堆微微一震。
義經等着,眾戰鬼看着。
石堆散落,一個巨人狼狽地從破敗的一切里慢慢站了起來,還沒站穩。就巍峨地摔倒,單腳跪地,看樣子已無法戰鬥了。
武藏坊弁慶。
失去了一隻右手的猛將,武藏坊弁慶。
義經腳下的黑馬如吹熄的火焰般消失。
他自然落地,走向一敗塗地的弁慶。
“看來,這次的敵人真的很強呢。”義經凝視着弁慶的斷臂處。
“……”弁慶點點頭,但心裏激動不已。
義經,他的摯友,他的主人,他一生一世的使命,他私心視為……的義經!
一起痛痛快快活過,一起悲痛欲絕地死過。
更,一起從地獄強硬折返,重新再活一次。
現在,他們又要再戰。
也許相逢的地方仍是地獄。
“不能再大意了,不久前我才剛剛從剪龍穴出來,就差一點死了。被一個明明就很弱的女人給殺死。真是奇妙的對決經驗。”義經蹲下,拍拍弁慶的肩膀:“我想,是我自己的覺悟還不夠。”
弁慶點點頭,虛弱得無法回話。
義經笑了。全軍一震。
義經的身體燃燒起來自地獄的業火,他用力咬住弁慶粗厚的頸子。
業火繚繞着弁慶巨人般的身軀,在兩人外圍形成一個難以接近的結界。
弁慶放聲咆哮。
這可不是怒吼,而是太痛了的哭喊,好像有一千條毒蛇恣意在血管里鑽啊咬啊。
“……前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後面的眾戰鬼議論紛紛。
他們只感覺到前方發生難以想像的異變,卻沒看清發生了什麼事,只能耳語。
第二次的皇吻,第二次被以相同等級的牙管毒素侵蝕,存活率不到百分之一,偏偏夠資格承受第二次皇吻的吸血鬼,都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超強者。如果武藏弁慶撐不住也不是太意外的結果,但要是弁慶沒有死……
就算是一般的吸血鬼,也從弁慶的哭吼聲中感覺到了“這一咬”蘊藏的異變能量,若弁慶死了,義經就能從這一咬中啃噬走弁慶孱弱的生命力,若弁慶活下來,義經卻又能在這一咬間賦予這頭巨人波濤洶湧的新力量。
許久,義經的牙離開了弁慶的頸。
弁慶砰一聲倒在地上,以頭撐地,全身發抖不已,斷臂處肌肉急速抽動。
業火在兩腿間燒化成了黑色戰馬,高高撐起了義經。
只見弁慶大吼一聲,慢慢站了起來。
在第二次的皇吻洗禮下,一股難以言喻的強大力量幾乎快撐爆了他的身體。
原來自己以前真是弱啊!
真是太弱了啊!!
前方傳來人類軍團的氣,那揚起的煙塵不斷接近中。
許多灰色的雲朵從天而降,密密麻麻,越落越多,拋落了驚人的危險。
有的人氣,也有非人的氣,還有熟悉的……老敵人的氣。
五萬?
十萬?
“弁慶,還記得那些年我們怎麼算數嗎?“義經看着前方。
敵人越來越清晰的軍容。
“哪可能還記得!”弁慶沉聲,頂嘴的氣勢之強,就連己軍都嚇了一大跳。
“是嗎……”義經莞爾:“那麼久了我也忘了。”
義經騎着戰馬,昂藏地走到全軍陣前。
三千牙丸禁衛軍。七千人類自衛隊。一萬名忍者。一萬五千名冰存戰士。
能夠近距離看見義經的戰士並不多,但此時此刻,義經的身影彷彿巨大化了數萬倍,他的形象高聳入雲,折射在每個戰士的想像里,他的氣勢穿越了每個戰士的肉體,直透眾吸血鬼的靈魂深處。
起先是一股戰慄感,是恐怖,是畏懼。
心臟被銳利的刀尖抵着,隨時給捅破。
然後是尊敬。
無限的敬意從恐怖感里油然生出。想跪下,膝蓋卻不聽使喚,背脊反而挺直。
取而代之的,是驕傲。
能夠跟這個人物一起戰鬥,最大的驕傲就是在他的視線範圍內力戰而死吧。
能贏!
跟着他!能贏!
義經高高在馬上,緩緩掃視眾戰鬼的眼睛。
“或許你們聽過我的名字,或許沒有。”
從第一句話開始,眾戰鬼就傾神凝聽他說的每一個字。
“你們與我素不相識,未有一起浴血殺敵,也不會一起飲酒狂歡,無城一起破,無地一起守,就連女人也沒有一起玩過,怎麼談得上是兄弟呢?可今天是我們初次見面,我的第一個命令就是叫你們把命送給這場戰鬥。我也想問,憑什麼?”
義經微微俯身,眼神無比清澈。
在漆黑深沉的剪龍穴底偽裝成血天皇幾百年了,卻還是擁有如此明亮的眼睛。
“就當敵人有十萬好了,足足是我們的四倍,其中還有令人無法置信的強手。”
空氣凍結,眾戰鬼一凜。
“聽說大家都是身經百戰的勇士,情勢嚴峻,我也沒打算說什麼請大家活到最後跟我一起共飲勝利美酒的鬼話。這次的戰鬥里,所有人都會死掉,這座城市也會化為永不復生的灰燼,我們都心知肚明——”
眾戰鬼並沒有倒抽一口涼氣,反而有種釋懷的笑。
“但我會活下來。因為我有足夠的憤怒活下來!”
義經卻沒有笑。
因為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他那地獄火焰一樣的內心。
“我會一直砍,我會一直砍,砍!砍!砍!我會砍下所有擋在我前面的王八蛋腦袋,我會砍下每一個敢直視我雙眼的愚者,最後,我會帶着所有沒能活到最後的你們的份,一起勝利!”
眾戰鬼眼睛瞪大。
“所以別擔心,你倒下,我就幫你站着,你死了,我就代替你活着。我會是這場戰爭唯一的勝利者!我就是戰神!一千年前是!一千年後還是!”
兩萬五千名戰鬼大吼了起來,群魔沸騰。
“現在!你們這些為戰鬥而生的鬼,今天就放心——”
義經舉起手,一道地獄業火直射天際,彷彿向高高在上的老天示威。
“為我去死吧!”
大軍衝出!
黑幕重重
命格:集體格
存活:三百年
徵兆:監視器錄影畫面離奇消失,監視器的插頭被拔掉,監視器被蒙上黑布,監視器被閃電打中產生黑畫面,監視器年久失修而導致黑畫面,滑鼠壞掉重開機導致黑畫面。
特質:宿主通常是一群人,他們會集體隱藏特定的犯罪事實,並湮滅對其不利的一切證據,形成一種特殊的黑幕文化,屏蔽外界對真相的了解,並無限制承受住外界的社會指控與媒體壓力。
進化:沒有真相(集體格)
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