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達陣
“無錯,也是絕世風華大鬼屋,說不定我大哥跟你小弟真的都在那裏。”無錯說道。
房間裏的幫派代表已經散去,等候上官進一步的指示,只剩下張熙熙、無錯、白髮、陳先生還在房裏。
“我跟八寶君的約在後天晚上,你們跟八寶君的約在大後天晚上,大概是八寶君怕我不敢赴約吧。”上官的電腦畫面回到信件主選單,看見賽門貓已經寄出電子信件表示自己的傷已經快痊癒了,今晚便會到魚窩。
“我想八寶君八九不離十,將所有的人質都囚禁在絕世風華,乾脆大家集中火力硬殺進去,算人頭的話我們的勝算也高!”陳先生的語氣激動。
“天羅地網啊。”白髮閉上眼睛思索。
“既然知道地方,不如整整提早一天殺進去,殺他個措手不及。”上官微笑:“一開始先暗中潛進去,等到確認大哥們的囚身之處后,再發暗號讓外面的弟兄猛烈進攻,引開八寶君的火力后,裏面的人就可以趁勢救出被俘的大哥跟我的人。”
“提早一天,的確無錯!”無錯大感認同,原本就不該按照對方的步調走,這隻會讓自己完全脫離不了對方的掌握,但綠魔幫里沒有出類拔萃的暗潛高手,無錯的眉頭隨即皺了起來。
“原本暗中潛入查探的工作,我自認最適合,但我的傷勢未復,阿海又被抓了,不知道還有沒有理想的人選?”上官公開自己的傷勢,但眼睛卻一直沒看着身法絕不在自己之下的張熙熙。
張熙熙也不作聲,陳先生立刻說道:“敝幫有兩三個優秀的人才,暗殺跟偵測的本事是一等一的,我們可以負責查探暗中囚禁大哥的地點,如果八寶君的火力被引開,救出人質不是問題。”
上官問道:“哪三人?”
陳先生自信說道:“風神砍樹王、百鬼天豬、逆刃太刀。”
上官立刻點頭同意,說:“行,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那麼我們來研究一下風華絕代的設計圖,跟火力的配置。”
白髮立刻上網收信,離開的gost已經搜集好風華絕代的地理資料寄信給他,眾人擠在電腦前討論,上官拿着阿虎帶來的新鮮血漿喝着,聖耀也探了顆腦袋看着風華絕代附近的街道圖,而佳芸早走了。
“風華絕代在七年前的大火后,附近的住戶跟商家也被波及,死氣沉沉的地方,倒是個開戰的好地方。”白髮看着街道圖,繼續說明。
風華絕代的酒家聲色已經被大火吞噬,連帶附近的KTV、人妖酒吧等等聲色場所都付之一炬,鬼影幢幢的傳聞不斷,使得商機殞落不起,地價低迷,住戶在這幾年搬遷了不少。
在這樣的封閉條件下,圍繞着風華絕代的一條半街內,至少在十分鐘內不會有大批警力打擾,但附近依舊呈半廢墟狀態的住宅可能成為八寶君監視街道的密所,對於突擊的效果可能大大減低。
至於風華絕代本身是一棟高達二十一樓的高廈,不消說,整棟建築物的外表仍是黑漆漆的斑紋,裏面的情況不明,建有地下室三層,約定的第十三樓原本是搖頭搖到脖子斷一地的迪斯可酒吧。
電梯?不管還能不能用,都是不可以真的進去的危險玩意。
“上官兄,你實戰經驗比大家豐富,你做主意吧。”陳先生。
上官點點頭,說:“依照大家在短短兩天之內的可用之力,我想這樣的分配應該可行。”
早一點比較安全,也有較多行人掩護國度幫的暗探,晚上九點,在國度幫的暗探二人組想辦法進入絕世風華后,一旦發出“發現人質”的訊號,以快速反應著稱的清華幫約三十人必須在半分鐘內,從兩百公尺遠的民房頂樓跳到絕世風華附近二十公尺內的住宅與商家的天台上,架起機槍從天台觀察絕世風華附近的動靜,隨時跟大夥連絡,如果有秘警聞訊趕來的話暫時不要對其攻擊。
國度幫大概還有四十人吧?你們負責在絕世風華附近的毀棄住宅里,緩慢搜尋不在同盟名單上的吸血鬼,寧靜地讓他們一覺不醒,千萬別打草驚蛇,我估計八寶君至少安排了十個以上的狙擊手瞄準着街道,用的子彈極可能是當日麻昏幾個大哥使用的強烈麻醉劑,要是你們押着我,不必等到我真的進入電梯,我就很可能在街上被擊昏,畢竟在效果上來講,麻醉劑比銀子彈要有效多了。
在“發現人質”的信號出現后兩分鐘,行動銳健的赤爪幫由白髮領頭、黑奇幫散眾由阿虎領軍,兩軍加起來大約有一百二十多人,分成三個方向攻進絕世風華,但留下東凜街的後門不要管,讓八寶君有洞可鑽。
東凜街街口外由以狠角色見稱的綠魔幫看守,八寶君一腳踏出,就叫他一屁股跌下,機會難得,窮寇必追。
至於我跟張熙熙、賽門貓,則會趁着絕世風華大亂時快速與國度幫的三暗探接頭,合力將眾大哥救出,或直接擒服八寶君以交換人質,外面應該還有奇雲幫25人、斬龍幫17人、拜血幫20人,在總攻擊發動后聽候我所發出的“救出人質”或“失去人質”的信號后,傾全力發動第二波攻擊,並營救受傷的弟兄。
接着,上官分析起清華幫制高點的詳細位置、赤爪幫如何經由最快的捷徑對地下室發動封鎖攻擊並搜尋可能的秘道、黑奇幫如何一邊採取三人一組的方式相互支援攻擊、東凜街街口如何放遠線埋伏等,無一不絲絲入扣、戰理入微,幾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
“嗯,就着么着。”白髮心中佩服,將作戰計畫寫成電子信件寄予其他參與成事的其他首領。
“看來此戰極有勝算,我先回去通知弟兄們了。”陳先生吐了一口長氣。
無錯不發一語,雖然這樣的作戰計畫並非極為特殊的奇計,但上官一邊看着街道圖一邊迅速地佈局,這樣的作戰才能果然是歷經“東北雙鴨山血戰”的名將所有,心頭不禁大熱。
“等一會我跟張熙熙和聖耀還要出去與賽門貓接頭,你們各自去籌備足夠的武器與彈藥,明天晚上六點在國度幫堂口集合。”上官說,張熙熙早已倒在床上睡著了。
“能與你並肩作戰,是我的榮幸。”無錯大聲說道。
“謝謝。”上官笑着拍拍無錯的肩膀,說:“關於綠魔幫與赤爪幫的配置我若有新的想法,晚點再寫新的配置圖給你們參考,記得確認信箱。”
“是。”白髮點頭。
“沒問題。”無錯走到門邊,忍不住回頭:“希望綠魔幫的敵人永遠不再是上官你,我們可受不起。”
“從今以後就是一等一的戰友了。”上官與陳先生、白髮、無錯擊掌,魚窩的門也關上了。
一場大戰的佈局已經完成,沒有分配到工作的聖耀也不禁替戰局緊張,卻也為這場戰事沒有自己的位置感到欣慰,至少凶命的影響將大為減弱。
上官似笑非笑看着聖耀,原本熟睡的張熙熙不知什麼時候已站在聖耀旁邊。
“你不是睡著了?”聖耀頗為驚訝。
“有件事需要確定一下。”張熙熙微笑走出門,上官關上門坐在電腦前,再度進入電子信箱。
“這麼快就想出新的佈局啊?”聖耀打了個哈欠。
“是啊。”上官笑着,鍵盤飛舞,手機也傳來賽門貓的簡訊。
賽門貓已經籌備了上官最常使用的飛刀三十六把、槍枝彈藥樣樣齊全,已經在一台計程車上等待,距離魚窩只有三個街角的轉彎。
“聖耀,你怕不怕死。”上官微笑,信件寫完,聖耀看着電腦螢幕瞪大雙眼。
“死是解脫。”聖耀咬着牙,摸着差點喪了他的命的眉心。
“一群混帳!給你臉你不要臉!”八寶君笑罵,赤裸走出血池,全身筋骨低沉悶響。
丘狒、哀牙、夏目等原本重傷的部將坐在極具療效的血池裏,看着他們的新主人大力揉捏着身旁女人的胸部,直到女人發出尖銳到不可置信的慘叫。
“上官無筵,你真有魅力啊!竟然想反將我一軍?”八寶君將女人的乳房扔向血池,哀牙大嘴一張,將如破碎布丁的乳房吃進肚裏。
一張熟悉的臉孔跪在地上親吻着八寶君的腳趾,滿臉堆歡道:“他們明晚九點行動之前會先在我們的堂口會合,不如事先埋下幾百斤炸藥,把他們全炸上天去!”
那張臉,竟是剛剛與上官等人開完戰略會議的陳先生!國度幫的副幫主!
“光炸藥是炸不死那隻老狐狸的,得先佈局佈局才行,殺他個措手不及。”八寶君恨恨笑道,看着用鐵鏈綁在牆上、依舊沈睡不醒的數位吸血鬼幫派首領,阿海與螳螂像兩條鹹魚干掛在天花板上。
八寶君心中有種幾乎要炸裂的妒意將滲出指尖——
為什麼上官可以輕而易舉贏得曾經與他為敵的吸血鬼幫派的心?他們應該趁上官最嬴弱的時候厲下殺手啊!
自己處心積慮在絕世風華設下幾乎有進無出的殘酷陷阱與伏兵,卻得因為上官集結了原本一盤散沙的幫派大軍攻入,只好更改原先的完美計畫?
不更改絕世風華的防禦甚至置換整個計畫,絕世風華鐵定會被上官大膽的戰略與眾多盟友所衝垮。
“幸好純種的腦袋總是技高一籌!”八寶君稍有得色,說:“明晚六點他們這群雜種聚會時,先用炸藥炸飛他們大部分的人,等他們逃出來的時候,再賞他們一堆麻醉彈!等他們全都躺平后馬上補上幾槍銀彈。讓他們昏着死真是太善良了我!”
丘狒、哀牙、夏目馬上走出血池,他們的身邊還站着前天才趕到的日本吸血氏族菁英中的菁英,牙丸組第一批登台的二十名組員。
原本白氏與牙丸組是兩個互相仇視的組織,白氏長年輔佐皇室,牙丸組相當於皇室禁衛軍,唯一的共通之處僅僅是效力於吸血天皇這千古不變的事實。
八寶君雖不是出身於白氏正統,但他的母親畢竟是白氏有名的戰士,父親是中國苗疆叢林的純種吸血鬼武士,兩種血液在他身體裏不只融匯出強大的力量,讓他不須經過風霜歷練便得以掌握最蠻橫的拳勁。
但,兩種血液的交會,卻也種下他被白氏正統歧視的因子:“純種吸血鬼里的雜種”。
因此,在八寶君藉父親之名自中國來台依附壺老爺子后,暗地裏雖是日本白氏在台的秘密前鋒,卻飽受白夢等人的操控與輕視,這正是他最痛恨的。
眼中只有權力的八寶君才不理會長達千年的黨派之爭,只要能稱雄稱霸,他根本不介意天皇派遣牙丸組的菁英部隊支援他。
畢竟,白氏最傲人的特種部隊“冷焰冰藍”與“十張臉”,在玻璃帷幕大廈的慘烈突擊中幾乎全軍覆沒,雖然日本北海道的白氏本家仍持續密集訓練新的部隊,但吸血天皇已經失卻對白氏攻取台灣的耐心,牙丸組於是趁機請命派遣擅長肉搏戰的牙丸勇士,赴台“協助”八寶君謀定台灣。
既然白氏被上官一幫人殺到氣勢崩墜,自己何必留戀白氏的名號?
因此八寶君沒口子的答應牙丸組的“好意”,這也是將自己的爪牙伸進牙丸組的好時機。
也唯有牙丸組的快速支援,否則八寶君無法快速整合出威脅控制哲人幫的力量、進一步綁架各幫首領,也才有膽子邀約他生平最仇視的角色,上官無筵。
“待我想想——他們既然相信人質在絕世風華,絕世風華底下的炸藥就不能拆除,照放着!裏面的兵力撤出三分之二去你家外面埋伏,留三分之一等着他們全身着火跑去絕世風華救根本不存在的人質時,一槍一個!”八寶君赤裸地踱步,計算着自己的安全與圍殺上官需要的兵力。
絕世風華原本埋伏着六十個牙丸組的城戰專用部隊,每個都是精於擊殺行動敏捷的吸血鬼的好手。這幾年牙丸組嚴格訓練,無一不是為了有朝一日撲殺曾經在神州東北挫敗他們的上官,現在總算派上用場。如果分派出三分之二,也就是四十個牙丸組的城戰專用部隊,躲在暗處以麻醉彈對付被炸藥炸得焦頭爛額的吸血鬼幫派,也是綽綽有餘了。
無論如何,自己待在血池這邊是最安全的,這裏距離絕世風華整整有二十公里之遠,而且還是位於精華地段的色情三溫暖地底下,根本不會有人懷疑到這裏才是囚禁人質的真正地點。
就算上官有天眼通,知道這個深埋地底的鬼地方,想要強攻進來?還得問問把守在地道入口的十個手持烏茲衝鋒槍的守衛、還有每二十公尺就有個哲人幫的看守呢!
“決勝於千里之外,才是兵家聖典。”八寶君微笑,看着血池旁的鐵盒子內放着他賴以提升戰意的強烈興奮劑。
夏目想了想,終於忍不住開口:“要不要把這裏的二十個牙丸組也分派去埋伏?”
八寶君突然抓狂,弓身一拳遙遙揮向夏目,夏目有若蛇腰的身軀滑膩扭開,躲過驚天霹靂的凌空一擊。
這凌空一拳像一枚高速的空氣壓縮炮彈,就這樣轟進囚禁人類的鐵籠里,一個大胖子的臉凹陷下去,往後一摔死了。
“要成大事就要拋開成見!不要以為單靠白氏就可以干下台灣!”八寶君憤怒大叫:“你是不是不喜歡跟牙丸組一起做事!還是你以為我在害怕!”
夏目面無表情,她只是想充實圍攻上官的兵力。
“算了。”八寶君馬上換了截然不同的表情,歉然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們只是好意。”
但夏目聽了,只是更加聚精會神看着八寶君的動作,等待閃躲更快更勁的突拳。
只見八寶君瞄了夏目等三人一眼笑笑,穿上緊身紅衣,兩隻手臂上各綁着兩支強效興奮劑,這可是他的新玩具。
想要隨時鬥志高昂提升自己的戰鬥力?行!隨手插進興奮劑就沒問題了。
八寶君滿意地戴着耳機,聽着快歌“龍拳”,隨意舒展身體,輕輕揮出幾拳,慢慢走到一間空曠的練武室,在震動的節奏中拳拳生風,喊道:“去做你們該做的事!”
陳先生遠遠喊道:“是!”便慢慢退出,走向通往密穴樓上的爬梯。
走過荷槍實彈的衛兵,陳先生一面思考怎麼在短短半夜中弄到這麼多火藥,一面暗暗發愁自己是否選錯了邊站?
這個有如深井的簡陋通道只是在井壁上釘着生繡的鋼筋,只有一點點暈黃燈光在腳底下搖搖晃晃,只要有一點分神手抓漏了鋼筋,就可能摔死在井底。
爬着爬着,陳先生不禁抱怨起這個密道的設計,多累人啊?安個電梯豈不方便?八寶君真是多慮了。
突然間,陳先生覺得頭頂“啪”的一聲,化作一記發自耳朵深處的爆響,他想往上看發生了什麼事,卻發覺很難抬得起頭來,他的脖子幾乎不聽使喚。
然後,他的手鬆脫,不由自主往下墜落。
陳先生躺在地上,鼻孔微微冒着血泡,看着黑色大衣的衣角揚起,帶過一陣皮革氣味。
陳先生想說些什麼,但他的肚子感到一記幾乎令他大叫的擠壓。
這次他看清楚了。
一雙純真的眼睛歉然看着陳先生,然後小心翼翼地把腳移開陳先生噴出內髒的肚子。
“站錯邊了……”陳先生閉上眼睛,肚子又是一痛。
八寶君的眉毛跳動了一下。
一滴汗自眉梢滑落,八寶君飛快一拳將汗珠轟散。
但這一拳並不能化解汗滴帶來的莫名焦躁。
八寶君笑笑,雙腳消失,高聳的天花板一震,八寶君燕子落下,神色自若地看着門口。
“怪了。”八寶君吐了吐舌頭,不知道剛剛為何一陣心悸。
這時,一個“冰怪”神色慌張衝到八寶君的練武室門口,八寶君沒等他開口,便飛快竄過冰怪的身旁,一腳踏進掛滿監視器電視的防衛室。
“這是怎麼一回事?”八寶君看着一樓通往地下密道的關卡“蒸汽室後門”,原本應該拿着烏茲衝鋒槍盯視密道入口的十個守衛全東倒西歪癱在地上,烏茲衝鋒槍也少了六把。
八寶君的眉毛又抽動了一下。
“格放!格放!”八寶君大叫,控制監視畫面的手下趕緊對準八寶君的手指之處進行放大畫面。
畫面快速放大,八寶君大叫一聲“幹什麼吃的!”,一拳將監視螢幕的手下腦袋削掉一半。
畫面中的守衛,肩胛處衣服有個小小的切口,紅色的汁液慢慢滲了出來。
“這個切口……”八寶君咬着自己的拳頭,拳頭上的鮮血看起來格外可怖。
剩下的兩個監視着畫面的手下戰戰兢兢看着脾氣暴烈的主人,八寶君大吼:“切到密道啊!”
畫面其實早就切到坡度往下傾斜的密道,八寶君看着暈黃、毫無動靜的詭異密道咬牙。
“密道守衛已經知道有入侵者。”手下趕緊說。
“將燈關掉,紅外線監視。”八寶君深深吸了口氣,眉毛陡然抽動,八寶君冷冷將右眉血淋淋撕裂。
“小心,好兄弟。”
“不要叫我兄弟。”
“……一定要通過閘門。”
“今天如果能走出去,就讓我孤獨吧。”
監視器的畫面化作一片慘白。
“放下閘門!”八寶君大驚。
“go!”
槍聲連綿不絕,燦爛煙火交織紅色的塗開。
堅持沖向閘門的決心,兩管死命抓住的衝鋒槍。
衝過層層烽火,在耀眼的血花中跪倒。
“鏘。”千軍莫敵的閘門慢慢放下。
“幫我……”
一雙世界上最善良的眼睛,看着手掌上血跡斑斑的凶靈。
咬下綁在手腕上的血包,紅色滋潤着微弱的脈搏。
模模糊糊地,一隻皮靴踩着血包,血漿冷冰冰地飛濺在茫然無措的臉孔上。
“馬的,上官的白痴小跟班。”
八寶君一腳踢開聖耀殘破不堪的身軀,聖耀死命咬着乾癟的血包摔在牆上,八寶君拉開手槍保險。
“碰!”
聖耀的太陽穴破散,脖子一歪,血包自兩排尖銳的牙齒里掉落。
大手一抓,聖耀被八寶君輕蔑的巨力拋向後方遠處,砰一聲撞上牆壁。
八寶君冷靜看着厚實的鋼門,鋼門的背後持續傳來稀稀疏疏的槍聲。
雖然有二十二多個持槍守衛在密道里,戴着紅外線眼鏡、佔着以高制低的地理優勢跟上官一黨廝殺,但八寶君心知肚明上官最後仍會將這堵厚達三公尺的鍍銀鋼門掀開,站在自己面前。
八寶君瞥眼看着站在後面的夏目、丘狒、哀牙,又看了看二十位全副武裝磨拳擦掌的牙丸組菁英。
夏目背着兩柄巨型鐮刀,丘狒手中兩把來福槍、哀牙半張血盆大口,牙丸組菁英各自拿着擅長的兵器與槍枝,殘存的冰怪拿着寒氣凍人的鐵鏈,個個全神貫注盯着鋼門。
就算衝進門的是恐龍也在三秒內倒下了。
但,這些能攔殺上官?
上官居然能離奇地找到這裏,光這點就比橫衝直撞的恐龍教人毛骨悚然多了,說不定上官根本不會撬開鋼門,繞過根本不存在的秘密空間,突然出現在八寶君的背後?
八寶君背脊抽動。
“通知絕世風華的伏兵,五分鐘內通通調來這裏!”八寶君突然咆哮。
“啪答。”
然後慢慢滑下。
山羊坐在車上,看着碎裂的雨滴在車窗上化成一道水痕。
“又是場沒來頭的雨?”山羊低下頭。
看着手中的掌型電腦,爆炸遙控器的螢幕上依舊沒有代表聖耀的光點。
真是個無法驗證的疑團。
就在那天,山羊按下爆炸遙控器的按鈕瞬間,光點就消失在這個世界裏再沒有出現,彷彿已連同遙控炸藥化成四散的血水。
說不定那天是我眼花了?那巨漢背負的另一人並不是聖耀?聖耀白白犧牲了?
但,聖耀如果真被我誤殺了,又怎麼解釋剛剛那封信?
山羊已經很久沒有抽煙了,他總是拚命想活久一點,不煙不酒不色,為的就是等待上官殞命的一天,拿時間跟吸血鬼押注真是件稀釋生活樂趣的事。
山羊自身旁下屬的上衣口袋裏翻出一根淡煙,含在嘴裏慢慢咀嚼。
上官啊,你連那雙純潔的眼睛也污染了……
今晚空氣中不安的氣氛格外沈悶,厚重的黑色雲層在城市的上空慢慢塌陷,不意滲出幾滴暈眩的小雨點,落在焦黑的廢棄大樓。
“長官!前面有狀況!”無線電傳來緊張的聲音。
山羊趕緊將淡煙吐在手上,拿起另一支無線電:“馬龍?你那邊?”
“情報沒錯,我要下手了。”馬龍的聲音格外冷靜。
山羊拿着望遠鏡,遠遠看見一大群人形色匆匆自破舊失修的廢棄大樓里跑出,手裏拿着狀似槍械的物事跑向西面的小巷。
“bingo。”山羊輕聲說道。
突然間,數十個小紅點在群人身上快速游移,有個人感到不太對勁,正想問問身旁的夥伴怎麼會有紅光在身上移動時,紅光霎那間繁衍成數十倍的點點紅點在眾人間飛舞着。
飛舞着。
數萬紅點愉悅地跳躍,眾人手舞足蹈地大聲嘶吼歌唱助興,然後筋疲力盡地、圍繞着紅色的營火倒下。
山羊坐在車子裏,拿着軍用望遠鏡,默默凝視血色夜晚,一道閃電劈開了城市晦澀的陰鬱沈悶,大雨驟然雷落,一滴一滴、一把一把模糊了車窗。
“A小隊注意!有四隻往東邊逃逸!C小隊往左一齊夾擊!”
“兩隻往西防火巷!一隻往四弄跑!”
“清除,一隻被擒。”
“清除。”
“報告!清除!”
“注意注意!還有十多隻剛剛衝出!獵人縱隊快速支援!”
大雨中,廢棄的城市角落奔雷怒吼,看不清對手躲藏在哪裏的吸血鬼快速尋找任何掩體躲着,焦躁掃視鄰近大樓上的秘警狙擊手,但致命的紅點仍舊在大雨中奔馳。
“轟!”
停靠在消防栓旁的汽車轟一聲炸翻上天,着火的輪胎自半空中旋滾而下,一道身影竄上,撟捷的步伐飛燕踩着火輪胎,手中機槍在半空中不斷彈出冒煙的彈殼,二十多個幹練的獵人立刻持刀衝上隊形被半空中的勇士衝散的吸血鬼群。
勇士落下,機槍槍管下噴射出黏性極高的銀網。
“這個世界不久將要改觀了。”馬龍說,看着在銀網中痛苦掙扎的吸血鬼,手舉起,一槍命中瘋狂撲向他的吸血鬼。
大雨繼續落下,各小隊在黑窄的巷道中狙擊落單的吸血鬼,強健的獵人在屋頂上來回奔馳,一刀一刀與大驚失色的牙丸武士在閃電中撕裂彼此。
兩個世界的板塊正劇烈擠壓着對方,第三塊新大陸不知是否因而火熱冒出。
山羊的腦袋中只是不斷重複着兩個小時前來自卧底的緊急密件:“我們家老大說要送你一份大禮,希望能為兩個世界捎來和平的訊息,如果收到禮物,請將麥克放在街上,我相信它會找到我的。”
今後兩個世界會是什麼樣子,山羊也不知道。
五分鐘過了。
八寶君看着絲毫不動的鋼門,鋼門的背後零星傳來無助的槍聲,漸漸的,八寶君連呻吟的振動都聽不見。
“絕世風華的人呢?”八寶君斜視夏目,夏目搖搖頭。
難道上官安排了另外一支部隊襲擊了這裏的援軍?
八寶君看着距離不到五公尺的鋼門深深吸了一口氣,或許是吧?但又怎樣?
上官如果還想進來廝殺搶救人質,就不該用火藥強攻這道即使怪力王復生也無法撼動的大門,而偏偏打開這道大門的方法只有兩個,一個是防衛室中的按鈕,一個是絕無可能使用的火藥。
火藥即使能摧毀這道門,也將使得深居地底的密道坍塌,施放火藥的人也同樣無路可進,但八寶君曾聽白夢不經意提到過:血池底下仍有一條簡陋的小徑可以通往市區的某處。八寶君要全身而退的機會很大。
現在該怎麼辦?立刻召集眾人找出秘道所在,然後從血池底下逃走嗎?
八寶君感覺到身後眾人的目光壓力,這點令他相當不滿。
難道他們不明白遇強即屈、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簡單道理嗎?
“現在你們給我聽好了……”八寶君說,轉過頭。
八寶君的呼吸頓然而止。
剛剛明明倚在牆邊一動也不動的小跑腿,怎麼消失在眾人的身後?
地上只留下稀少的血跡。
“小鬼呢!”八寶君大吼,錯愕的眾人回過頭來看着牆上的血漬,幾個沈靜倔強的血腳印一步步爬向血池的方向。
丘狒與三個冰怪搶步沖向血池,只見聖耀眯着眼睛傻笑,坐在毫無守衛的血池裏面,緊緊抱着滿是彈孔的背包。
“這是強力塑膠定時炸彈……已經啟動了,你們還有十四分又四十一秒的時間可以逃出去。”聖耀的臉色蒼白,但拼着凶命無法趕在自己喪命之前修補身體的危險,總算是任務達成,他的嘴角不禁微微發抖。
丘狒眼中殺氣斗盛,八寶君慢慢地走到丘狒後面,盯着從死神手中逃過不可思議大劫的聖耀。
怎麼可能?受了這麼重的傷,腦子更挨了我一槍,如何能苟延殘喘爬到這裏?八寶君與聖耀的眼神激烈碰撞着。
遍體鱗傷的螳螂與阿海在天花板的鐵鏈上搖晃,螳螂激動地用微弱的頭捶撞醒昏厥的阿海,阿海睜開紅腫的眼睛,看着幾乎沒有任何戰鬥才華的年輕夥伴勇敢無畏地坐在他的腳下,而長期被關在鐵籠里的赤裸人類個個拉開喉嚨大叫救命,原先積壓的恐懼已被一絲希望徹底釋放出來。
聖耀浸泡在血池裏,視線逐漸清朗,他指着背包里露出的炸彈,毫無恐懼地看着八寶君說:“這個炸彈足夠把這裏每個人烤焦,一拆或破壞就會引爆,沒有選擇,讓我們同歸於盡吧。”
八寶君點點頭,不怒反笑,說:“上官想逼我開門?”
聖耀搖搖背包,說:“不要再靠近。從現在起,你傷害一個人質或靠近血池,我就立刻引爆炸彈。你還有十四分鐘。”
阿海差點笑了出來,現在就算他立刻死了,也真夠本了。
八寶君看見聖耀的手指緊緊抓着狀似開關的物事,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聖耀按下立即引爆炸彈的按鈕前先殺了他。
偏偏聖耀坐在唯一通往外面的最後密道!
“上官怎麼知道這裏?陳先生泄漏的?”八寶君瞪大眼睛,微笑。
“十三分鐘半。”聖耀冷靜地說。
“小子,這是何苦?”八寶君嘆氣,微微向聖耀靠了過來。
“我膽子很小,你再靠近一公分,我就乾脆炸掉這裏,一乾二淨。”聖耀咬着牙,鐵籠里的人類。
八寶君笑笑,閉上眼睛,拳頭快燒起來了。
哪來的瘋子!?
“監視器?”八寶君突然對着防衛室大叫。
“外面只有三個人,上官、張熙熙、賽門貓。”防衛室的手下。
三個……
好!倒要看看誰的手段厲害!
八寶君張開眼睛,看着聖耀淡淡說道:“我會記得你。”
說完八寶君轉身就走,兩手拔起手臂上的強烈興奮劑用力插進兩管頸動脈里,短短几秒內,八寶君全身燥熱,感到體內有多股難以駕馭的超強大力量像隕石彼此撞擊着。
“麻醉彈。”八寶君整張臉都紅了,眼睛佈滿腥紅血絲,瞳孔白光大盛。
牙丸組紛紛拿起手中槍械,迅速改裝足以瞬間麻痹藍鯨的麻醉彈,對準即將打開的命運大門。
八寶君站在牙丸組后,兩手貫入通道上壁,雙腳倒勾半空,像一支蓄滿精力的大彈簧。
“上官!今天我要你知道,我一直都站在最高點啊!”八寶君內心充滿前所未有的自信。
距離閘門,五公尺。
“裏面的氣氛變了。”張熙熙,雙手掛滿鋼銀環,握着高壓縮瓦斯彈。
“聖耀辦到了,了不起。”賽門貓殿殿身上的防彈衣,一手衝鋒槍,一手短手槍。
上官沒有說話,他的嘴裏咬着一把長刀,雙手各拿着兩把長短刀,腰間、胸前、胸后、大腿、小腿總共掛了六把匕首。
雖然他知道自己的雙腿初愈,左手依舊很不靈活,但他深信自己近百年來倚賴至深的無雙絕技。
“決心”。
不論在什麼險惡的狀態,需要上官最強的時候,上官就一定能最強。
全神貫注。
就在厚重的鋼門拔起的瞬間!
齒輪轉動,閘門慢慢拉起。
黑色的門縫露出暈黃的光,還有……
不斷噴出濃烈嗆鼻氣味的瓦斯氣!
“難道上官以為不用槍就可以大搖大擺進來?天真!”八寶君心想,牙丸組個個也毫無懼色,他們可都是善使各種兵器的佼佼者。
但,閘門打開到三分之一的瞬間,一顆子彈衝過煙霧瀰漫的危險氣息,化作一道火箭。
火箭嘶吼,急速爆張成巨大的烈焰,所有人睜不開眼睛。
除了……
“開槍!”八寶君大吼。
火焰中,欺近世界上最不可能後退的腳步,帶着九把世界上最強悍的刀。
刀踏着連他的最佳夥伴也不敢跟上的腳步。
絕對不精密的殺戮狂風!
“有些事,只有用刀說得明白。”
兩個牙丸武士頭顱像飛盤滑落,兩把匕首不沾血飛釘在身後的牆上。
長短刀左右閃電開弓,白光盪破火焰。沒理由一公尺圓圈內還有任何呼吸。
咬着長刀的鬼魅倏然搖首翻身,眼前的牙丸武士身子斜斜斷開,左手短刀飛快刨殺遞上長槍的牙丸武士下陰,右手長刀毫不猶豫大揮,將夏目的巨型鐮刀盪開,鐮刀悲鳴震動,險些震脫夏目的手。
夏目忍不住持刀後退,因為七個勇猛吸血鬼的命運,已在一秒內被刀蒸發。
血窟,血哭。
飛刀像擁有魔力般,弧形飛撞在眾人之間,沒人看清楚他的刀,卻永遠忘不了他的眼睛。
丘狒舉槍轟擊,但左手齊肩摔落,他連痛都不敢喊。
“碰!碰!碰!碰!碰!碰!”
終於有人朝鬼魅不斷轟出獵殺藍鯨的麻醉彈,但鬼魅接下來的動作就沒有人看得清楚。
除了滿天的紅色星星,只有刀光叢影。
三個冰怪的殘肢碎塊像靜靜漂浮在空中的果凍,一把長刀凌厲切開寧靜的火焰之舞沖向八寶君,八寶君不閃不避,一拳將長刀轟斷。
此時哀牙慘叫往後飛跳,他的胸口插了一柄短刀,但他的嘴裏也咬着一大塊血肉。
像閃電陀螺打轉的上官終於停了下來,嘴裏的長刀掉落,左手腕上鮮血淋瀝,單膝跪下;上官感覺到大腿麻痹,眼前夏目的鐮刀變得模糊。
上官的大腿肉鑲着兩顆鋼球,麻醉液直奔中樞神經。
但上官並不是一個人。世上沒有孤獨的強者。
上官低着頭,雙手抽出飛刀四隻飛刀、依賴直覺射向前方一股強大的拳風,拳風之猛烈將四柄飛刀震歪,而上官的身後颳起銀色的旋風,數十鋼銀環激射,迫使牙丸武士揮舞兵器擋避,但仍有四個動作稍慢的牙丸武士捧着咽喉倒下。
張熙熙嬌嬈的身法飛動,不知何時已來到上官的身邊,替上官擋下夏目的鐮刀連環追擊,賽門貓的雙槍響起,與丘狒的單槍遠遠對轟,兩人各自中槍。
“殺!”八寶君興奮大叫,一腳與張熙熙的左掌對轟,張熙熙吃痛後退,八寶君的小腿卻噴出鮮血,原來上官以驚人的意志力壓制住麻醉劑,反手一刀划向八寶君。
此時張熙熙腰間失去知覺,她明白自己被麻醉彈攻擊,於是運氣鎖住腰間穴道,閉上眼睛抽出信照明彈,在巨大的火光再度蒙上眾人的雙眼前,一聲巨響,身旁碎石細砂掠過,八寶君拳上巨力將上官撞破牆壁,兩雄在巨光中躍入防衛室中。
“上官!好好睜開你的眼睛!”八寶君大叫,一拳轟出。
“喔?”上官怪笑,摔在地上,小鋼珠帶着鮮血自大腿肌肉彈出,右手長刀直指八寶君的猛拳。
“振作啊!”聖耀吃力地將阿海與螳螂拖進血池裏,然後轉過身,看着禁錮着昏迷不醒的吸血鬼各幫首領的大鐵籠。
聖耀使勁力量拉扯堅固的鐵籠柱子,卻只略微彎曲了堅實的粗鐵條,阿海浸在血池裏虛弱說道:“開關……在防衛室。”眼睛看着走道的另一邊。
“放心,炸彈其實可以停下來的。”聖耀急忙跑到阿海的耳邊說,滿頭大汗指着背包里炸藥的計時器。
阿海點點頭,但聖耀的手伸到背包里摸着炸藥時,心頭陡然一涼。暗藏在炸藥倒數計時器背後的解除裝置居然破碎了,一定是剛剛搶進閘門時被守衛擊中的。
難道凶命誰也不放過?又一次天誅地滅?
“所有人都會活着出去。”聖耀看着螳螂與阿海,又看着鐵籠里的眾幫派首領堅定地說。
防衛室的牆震動,裂開一條細縫,落下灰砂。
聖耀大腳邁開,解下腳脛上的短槍,沖向防衛室。
他發誓。
長刀深深沒入硬石天花板,電視牆魄力十足激蕩上張狂血色,地板幾無完整的一磚一瓦,碎石上釘着四道銀芒,冒着紅色的蒸氣。
“跟人家學嗑藥?”上官披頭散髮低着頭笑着,矮身弓手,一柄飛刀在右手五根手指頭間奇速翻轉,搖搖指着八寶君的眉心。
“有种放下刀再打!”八寶君兩腳倒踩着天花板角落,雙拳一前一後,憎恨地看着盤在地上的上官。
八寶君的胸前插着一柄飛刀,身上十多條刀痕滲出鮮血,他的呼吸卻未見倉亂。
上官被怪力擰得血肉模糊的左手在肩上搖搖晃晃,肋骨也斷了三根,他卻沒忘記要笑。
一滴血從八寶君的唇間滴落,八寶君一咬牙,肌肉賁張,銀刀自胸口噴出射向上官,上官不閃不避,他一向是刀的最好朋友。
上官右手隨意伸出,襲來的飛刀自然而然卷上他修長的手指,但八寶君閃電翻落,沈重拳壓也來到上官的背後。
上官來不及不回頭,血肉模糊的左手往後硬接下這絕不簡單的一拳,上官的眉頭緊皺,整條手臂霎時脆斷,但身體也趁勢往前彈出化解拳勁,右手兩柄飛刀早已往前射出。
八寶君來不及興奮,上官兩柄飛刀竟轉了個大彎沖向八寶君的喉間與下腹,八寶君趕忙翻上避開,但飛刀像導彈似轟向八寶君,擦出兩條血箭;八寶君尚未落地前便看見上官的腳印上自己的鼻子,將自己重重踢向牆壁,牆壁轟咚一聲幾乎崩落。
這一記飛腿使八寶君頭昏腦脹、七孔流血,但他雙拳緊握,看着上官扭曲變形的左手發笑。
面對自己最深沉的恐懼,上官,強大的羞辱壓力強行將八寶君逼向從未體驗的高手境界,那是一萬打興奮劑也無法模擬出的強大自信。
上官也不過如此?我竟然真的跟他打到這個地步!他被我打到殘廢,甚至,他抓到最好的時機給了我一腳,我的腦袋還是好好掛在脖子上。
我真強!
“我會贏,這件事我真該早點知道。”八寶君的聲音發顫。
八寶君的雙拳發抖,他按捺不住心中決堤的快樂,他感覺到體內確確實實存在吞噬宇宙的強大力量,那股誇張的力量甚至還在急速膨脹,眼前的吸血鬼傳說即將自己劃上休止符。
只要自己一拳遙遙揮出,拳風之強絕對可以將上官真空壓扁。絕對。
此時氣氛急速發燙,防衛室破碎的監視電視牆迸冒出火花。
上官凝氣斂神,他的機會不多,他的腳快抗拒不了麻醉藥的侵襲。
他嗅到八寶君拳頭上危險的焚風,右手掌成刀;此時多年來千萬次戰役的殘酷畫面急速濃縮成一個點,滴進上官沸騰的心中。
結冰。
“想知道自己會怎麼死嗎?”氣氛突然急轉直下。
上官冷冷說道,放下右手,慢慢走向八寶君。
八寶君瞪大眼睛看着上官毫無防衛地走近自己,直到兩人之間只剩下半條手臂的距離。
半條手臂的距離,上官毫無停下腳步的樣子令八寶君感到強烈的忿恨與羞辱。
八寶君的呼吸靜止了,他的背碰到了即將垮下的牆。
這時,八寶君才發覺自己竟無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上官也停下腳步。
“會贏的你,想知道自己會怎麼死嗎?”上官不再笑,眼神變得異常冷酷。
八寶君的腦中卻是一片空白,不斷重複着一句話:“我為什麼要後退?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變得這麼強了還要後退?”
他的拳頭變得很沉重,突然間,八寶君凄厲大吼一聲,朝上官揮出猛拳。
然後,他感覺世界在一瞬間被撕裂了。
八寶君的臉被上官的手刀一劈,鼻樑脆斷、左眼受壓爆出,腦漿自雙耳魚貫噴出,催金斷玉的冷漠快攻。
這一記手刀讓八寶君感到整個腦袋都快炸掉了,雙拳狂風暴雨驟出,上官在八寶君周圍閃躲招架,冷靜尋找奪命的最後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