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提親
陳家父子倆第二天一大早就騎着單車到了五經富鎮,把單車寄放在一個熟人家裏,這才坐班車去縣城。到了縣城,買了一包水果糖一包餅乾和棉湖瓜丁,百川還想買些豬肉,卻沒有,這城鎮的豬肉憑票供應,哪裏有買。其它的魚雞鴨等也沒地方買,只好提着糖果餅乾瓜丁去吳家。
見到秋萍父母,自然是親熱。惠蘭和自發又是擂茶又是煮惜圓的,忙得不可開交。秋萍跟雨翔兩人到房間裏說話去了。百川沒見進標,問進標是不是去幹活?惠蘭蘭說去了雪芳家。百川聽了納悶,不知道雪芳是誰。惠蘭笑說,是她未過門的兒媳。說著話自發擂好了擂茶,要舀給百川吃,惠蘭忙說先吃惜圓,端出一鋁鍋惜圓湯。惠蘭舀了一大碗公給百川,百川一看碗裏,惜圓里加了兩個雞蛋,不好意思,說:“老嫂子,這雞蛋大家都有?”
“有,都有。親家翁啊,你吃,別客氣。”惠蘭說著又舀了幾碗放在桌上,轉過身對房間叫道:“阿萍,叫阿翔出來吃惜圓。”
“知道了。”秋萍在房間裏回答道。
惠蘭煮的惜圓,加了糖,百川吃着感到特別的甜,甜到心裏去。來了貴客,煮惜圓是本地人的一個習慣。惜圓是用糯米粉參水攪勻后不斷地搓,搓到柔軟時再摘下如手指頭大小放進開水鍋里去煮來吃的一種小吃。當然,這是沒時間的時候才這麼做。真正的惜圓是兩頭尖尖的,做這樣的惜圓要花很多的時間,糯米芬拌水搓勻后,摘下一點放在手掌心上兩個手掌來回搓,搓到兩頭尖尖中間大,就成了惜圓了。它是本地的傳統小吃,家家戶戶都會做,但不經常做。一般情況下,家裏來了客人,只是擂茶招待;只有來了稀客貴客,或是辦喜事還有就是春節冬節,家裏才會做惜圓。惜圓可以加白沙糖也可以不加,或者加些鹽,放些香菜肉末進去,味道自然不同。這日惠蘭煮的惜圓,是前一種。她沒時間把糯米團磨成兩頭尖。
百川吃惜圓,惠蘭又舀了一碗擂茶給他,百川只吃了一口,拿出銀球香煙抽出一根遞給自發,用火柴給他點着,自己也抽了一根,說:“老嫂子,秋萍她爸,我來呢,是想向你們提親的,和你們商量孩子們的婚事。你們有什麼意見嗎?”
“看你說的,這事還得感謝你呢,我們沒什麼意見。”惠蘭一見他來就知道他是來說這事的,自然高興答應,問問不過是個形式,於是也轉過頭問老公,“是不是?”
“對,我們沒意見。這事越快辦越好。”自發抽着煙說。心道這銀球煙就是不一樣,味純,銀球煙是幹部煙,一包少說也要一塊半錢,不是誰都可以抽得起的。
“這麼說你們同意了?”百川又問道。
“早就同意了。不同意還煮惜圓給你吃啊?”惠蘭笑道。
百川笑說:“好人家啊好人家。秋萍和雨翔的婚事,拖得時間長了不好。過幾天就是元宵節,我看這元宵節日子好,這天給孩子們辦了,簡單些就可以了。兩老看呢?”
惠蘭說:“時間是緊了點。不過不用擺酒桌沒什麼關係,發些糖給親戚告訴他們知道就可以了。”
“禮數多少還是要的。”自發看着百川,說:“不是我向你討錢,我自己無所謂,主要是秋萍她叔公叔婆上一輩人,不能跟別人一樣,都送些酥糖條和糕,讓人笑話的。”
“好,女兒養了這麼大,嫁給別人做媳婦了,要些禮數是應該的。”百川說道,“只是我沒這經驗,不知道給多少禮數好?”
“要不了多少,一點就可以了。秋萍媽說我們自己酒桌不用擺,買糖的錢和買些豬肉酒給上輩人的,用不了多少。”自發說著自己扳手指頭數人。
惠蘭見自發說要禮數不多她沒反對。畢竟陳家都是工作的,比農民有錢,給些禮數也是應該的。要不是女兒肚子裏有了,時間又這麼匆忙,她真的要好好為女兒辦個像樣的婚禮,這樣才不會虧待女兒,女兒也不會對自己的人生大事有遺憾。
自發算完人數,對百川說:“我大概算了一下,糖包和酒肉的錢四五百夠了。”
百川說:“親家,這樣說吧,一千元交給你,糖呀什麼的還有聘金,全包在裏頭,你們去辦,好嗎?”
自發一聽百川說給一千塊錢,喜上眉梢。親家一出手,就是一千塊錢,真是大方。這年頭,賺錢不容易,多少人肚子都填不飽,哪裏還有錢存,拿不出錢讓孩子娶老婆的多的是。
惠蘭說:“抽一塊錢出來,九百九十九塊錢吉利。”
百川說:“好,三個九,九九九,長長久久,聽親家婆的。”隨後從手提包里拿出一疊十元的錢給惠蘭,“這是一千塊錢。”
自發看見那一大疊錢,兩眼都發光了,自己幾時才會存有這麼多的錢。
惠蘭從自己的口袋裏摸出一塊紙幣雙手遞給百川,百川高興地接過,說:“要你們費心了。”
惠蘭說:“看你這麼客氣。都是為了自己的孩子,都是應該的。這幾天叫阿萍阿翔去照張相片,阿萍再去大隊開張結婚證明。是到公社登記吧?”
百川說:“到哪裏登記我也不清楚,要問一下。我看下午他們去照像館照張像好,趕阿翔在這裏。”
惠蘭說:“好,好。”看看時間,已經十二點了,忙叫自發做飯,自發發愁,米家裏是有,但這菜卻成了問題,家裏只有一些蔬菜,沒肉,這如何是好?剛好進標回來,自發便讓兒子到供銷社買些罐頭回來。惠蘭也叫秋萍和雨翔從房間出來,同他倆說了大人們的商量結果,兩人沒意見。
吃了午飯,百川、雨翔和秋萍到了鎮上。在老相館前,百川說今晚要住一晚,他先到對面的河江旅社登記住房,阿翔照好像后在旅社等他,他要到文化局去走走。雨翔說好,不過他想等照好像后他和秋萍逛逛街,買些衣服,然後再到縣文化館去看一下《北山文藝》編輯耿志華。百川說這樣也好便去文化局了。
老相館就在濟襄橋頭沒多遠處,是間兩層的樓房,下面一層租給修鐘錶的,樓上才是照相館。相館的樓梯口靠街一邊有個櫥窗,一面很大的玻璃罩着,裏邊放着幾張有半張報紙大的工農兵人物照片,工農的照片是黑白的,有一張特別引人注目,是一張塗著彩色顏料的解放軍照片。照片上的軍人是個男的,紅色的領章和帽上的紅色五角星在綠色的軍服軍帽中十分鮮艷,有如萬綠叢中一點紅。樓梯和樓上的地板都是用木板鋪的,人走上去“嘭嘭”地響,樓上的攝影師就知道有人來了。雨翔和秋萍照了張結婚證用的合照,沒用多長時間。
照完相片,兩人下了樓,在樓梯口走廊前碰見秋萍的姨丈,秋萍叫了聲姨丈。陳雲清應了問秋萍照相啊?眼睛卻看雨翔。秋萍說是。陳雲清問:“要不要到家裏去?你滿姨在家,好久沒見你了。”
秋萍說:“不用了,我還有事。下次來。”
“那好。這位是······”陳雲清問雨翔。
秋萍說:“是我的那位。”
陳雲清明白,笑道:“要結婚了?”
秋萍說:“要了。”
陳雲清又問道:“日撿沒有?”
秋萍說:“還沒有。姨丈,你放心好了,不會不給糖你吃的。”
陳雲清說:“姨丈不是貪吃糖的人。自己的外甥女出嫁,說什麼也要送份禮啊。”
秋萍笑說:“謝謝姨丈。我們先走了。”
陳雲清說:“去吧。”
秋萍不想跟她姨丈多說話,和雨翔離開了老相館。在街上,雨翔對秋萍說:“聽你跟你姨丈說話,像是外人似的。”
秋萍說:“是啊。雖然是親戚,我們兩家很少來往。我姨和我媽的性格完全不同,不像是同胞姐妹。我姨那人不僅吝嗇還貪,有時貪得一點道理都沒有。”
雨翔笑道:“貪東西還講道理?”
秋萍說:“是啊。”說著自己也笑了。
看見一家國營布店,兩人走了進去。布店二十多平方米大,裏邊的商品擺放凹字形,玻璃櫃枱后是櫥,上面豎擺着各種花花綠綠的一捆捆布匹,沒見有成衣。那時長安鎮還沒有專門的成衣店,多數的人都是買了布到裁縫店去做。玻璃櫃枱里只有一些背心和褲衩。買布需要布票,雨翔身上帶着,昨晚他就想到了,帶了幾丈布票來。這些布料多是咔嘰布,棉梭織布,印花布,的確良,也有少量的絲綢。秋萍沒有看見有自己喜歡的顏色布料便和雨翔走出商店。
雨翔說,到百貨大樓去看看,秋萍說好。百貨大樓在郵電街,順着這條街走三百多米,到了郵電局,往左拐彎,再走上一百米,就到了縣百貨大樓。可是,兩人剛走過影戲院,雨翔看見縣文化館,說要去看看耿志華。秋萍只好跟着雨翔去了文化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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