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謎團初現

沒有人問過我生活在鄉村的感覺如何。如果有人問，我會說，哦，如果不是每天要應付一群病人，那會好得多。當然，漂亮的女病人除外。對於傑弗。戴恩來說，鄉村生活的趣味也只有那麼一點。我不是悲觀主義者，我也不是一位醫生。

我是醫生的兒子。

"傑弗!"聽見了嗎，這就是我父親的叫聲。

"馬上就來。"這是我的回答。這樣的對話，我們每天要重複十多遍。這裏就不再重複了。

父親站在診療室的門口。

"我想你有必要幫我一個忙。維恩斯先生有點懼怕牙科設備，所以。。。。。。"

"你不會是要我。。。。。。"看見他額頭上的汗，我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是的，沒錯，就像上次一樣。""我向上帝保證我沒聽見你剛才說的話。。。。。。""傑弗，"父親有點不悅，但很快又和藹地說，"做完這件事，你就可以走了。"

這倒是很誘人的條件。所以我就跟着他，來到診療室，幫忙固定好恐懼的維恩斯先生，尤其是固定好他的嘴。這是一項艱巨的工作，因為人總是會在恐懼的壓迫下，做出任何你想像不到的事情。比如上次那位嘔吐的女士，我懷疑那是她中午吃下去的全部食物。希望維恩斯先生能平靜地張着嘴直到手術結束。如果他知道此刻，這屋裏還有一個比他更恐懼的話，可能會好受點吧。那個人在如此恐懼的情況下，還要幫他固定好嘴部。

牙科手術，本應該是由專業的牙科醫生來進行。然而這是倫敦郊外的小鎮，鎮上雖有牙醫，卻沒有父親的聲譽好。我不知道父親到底算是什麼醫生，他好象樣樣精通。

"戴恩醫生，非常感謝!"維恩斯捂着嘴，從手術台上下來，"儘管有點疼，不過感覺很好。"

父親微笑着囑咐他今後幾天的飲食起居，送他出門。這時，我看見，在父親辦公桌下面有一個黑色的箱子。大概是維恩斯先生的。

"等等，維恩斯先生，這是你的箱子嗎？"

維恩斯在門口回頭看了看："不，不是我的，我今天沒帶任何東西來。"

那是誰的呢？父親接過箱子，詢問外面候診的病人，但大家都在搖頭。維恩斯後面的病人已經在等得有點不耐煩了，於是父親只好把箱子先放在壁櫃裏，繼續他的工作。

今天對於我來說，是一個好日子，我必須記住它，9月25日，因為我可以在下午2點，就離開這個煩悶的診所，做點有趣的事了。我給梵妮打了個電話，約她晚上去賽車場。這個金髮美女將坐在我的副駕駛座上。在賽車時聽女人尖叫，真實不錯的享受。

但我必須在診所，不，還是診所門口吧，一直等到5點。這麼說起來，又將是無聊的3個小時了。診所里的病人還在不斷進去。遠近聞名的戴恩醫生，不知道你的後半生是不是要一直這樣忙下去。可以肯定的是，今天的10小時，是一定會忙到最後一秒鐘。上帝保佑我千萬不要繼承父親的事業。我不太想規劃自己的未來。現在的生活多麼美好，音樂。賽車。女人。。。。。。

診所里最後一個病人終於離開了，3個小時也已經過去了兩個半，父親從門口探出頭。

"真難得。傑弗，你剛才就一直坐在這裏？"

"我很快就要走了，別告訴我你還有病人恐懼牙科設備。"

"沒有了。"父親聳聳肩膀，回到診所里去了。

我想我還是到附近走走，活動一下筋骨為好。

"傑弗!你進來一下。"剛站起來，父親又在屋裏喊起來了。

"馬上就來。"真不知道這種對話何時才能結束。

我走進屋去，看見父親的辦公桌上放着一個箱子。正是下午內某個病人忘記在診所的。箱子被打開了，在箱子裏又是一個黑色的盒子，父親正在看着盒子裏的東西。

"傑弗，你看看這是什麼？"父親把盒子打開的一面轉過來。

一個讓人吃驚的閃亮的東西出現在我的面前。

那時一個寶石。確切地說，是一顆非常大的精緻的鑽石。看起來有500克拉的樣子。而這個世界上500克拉的鑽石沒有幾顆，何況它還有一點眼熟。難道。。。。。。

我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知道我怎麼想的嗎？"我完全不敢相信，有一天這個寶物會出現在距離我20厘米的範圍內。

"庫里南1號。"父親凝重地點了點頭。

"庫里南1號"，也被稱做"非洲之星"，重530。02克拉。它的來歷，世界聞名：1905年南非發現了重達3106克拉的鑽石原礦，新開通的跨大西洋電纜將消息迅速傳遍全球，當時寶石界行家就估計原礦的價值高達75億美元。由於南非當時是英國的殖民地，大家一致認為把它運往倫敦，獻給愛德華七世國王。這件舉世無雙的珍品引起世界各地珠寶大盜想入非非，有關人員花了幾個月時間考慮如何保障運輸安全。最後，倫敦警察廳決定，最佳原則是"越簡單越安全"。大如茄子的鑽石被裝進一個沒有任何錶識的包裹郵寄出去，一個月後出現在白金漢宮的皇家郵袋裏。1908年2月10日，這顆巨鑽被劈成幾大塊后加工。加工出來的成品鑽總量為1063。65克拉，全部歸英王室所有。最大的一顆鑽石取名為"庫里南1號"，第二大的被命名為"庫里南2號"，重317。4克拉。後來，雞蛋大小的"非洲之星"被鑲嵌在英王的權杖頂端，權杖上還有2444顆鑽石。鴿子蛋大小的"庫里南2號"被鑲嵌在英王室最重要的王冠"帝國王冠"上。

珠光寶氣的權杖是每位英國新君主在加冕電力上都要攜帶的物品。而現在，這個價值不菲的原本鑲嵌在全長上的"雞蛋"卻出現在一個不知名的小診所里，肯定不是什麼好兆頭。英王室珠寶因其代表着最古老王室的尊貴和傳統排在世界十大寶藏的第二位。雖然目前為止，英王室已經擁有22599件寶石和寶器，實際價值難以統計，但丟失了權杖上這舉世聞名的一顆，卻絕對不是一件小事。

"看來全英國的警察和特工們現在正在焦頭爛額地找它呢。我們是不是要給他們一個立功的機會？"

父親搖搖頭，把盒子連同箱子一起遞給我。"你看看，能得出什麼結論？"

盒子的外包裝和質地雖然精緻且少見，但只要有足夠的錢，在倫敦的一些地方還是可以買到的，所以喲啊從質地上判斷出盒子的主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也許在倫敦，有十萬人使用過類似的盒子。盒子裏也非常乾淨，找不到其他物體可供判斷。

然而，有一個地方卻十分奇怪。當把盒子關上的時候，在盒蓋與盒體接觸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十字，看上去像是划痕。如果打開盒子，就只能看見分別刻在盒蓋與盒體的兩道划痕而已，但只要把盒子蓋上，兩道划痕合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個不規整的十字。可關於十字，能聯想到的東西太多了，何況這個說不定僅僅就是划痕。

但奇怪的地方就在於，這個盒子裏隱藏的線索如此之少，卻為何在盒蓋邊緣有那麼明顯的十字？

我把觀察所得告訴父親，接着又說："這個十字有點奇怪。"

他點點頭，表示同意，"但關於十字，能聯想到的東西太多了。"

"是這樣。你說我們要不要報警？它可能是某個粗心的病人留下的，說不定就是盜賊。""傑弗，你怎麼還那麼武斷？盜賊不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留在診所，而至今沒有返回索取。其次，能深入王室，盜走權杖上的寶石，這樣的人不會是普通的盜賊。現在它又出現在我們診所里，你不覺得有點奇怪嗎？"

我承認父親說得很對。

"所以，貿然報警只會毀掉可能的線索，也會給我們惹來麻煩。誰會相信這麼貴重的東西，只是被一個病人遺忘在診所里？傑弗，從你5歲起，就開始學習觀察和思考，15年過去了，你急噪的個性還是沒有一點改變。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但如果還這麼衝動下去，你的聰明就永遠只能停留在表面。""好吧，我承認。那麼，現在怎麼辦？""不急。"父親點燃了一支雪茄，就再也沒有說話。

能夠從英國王室盜走寶石，而且是從權杖上挖走的，確實如父親所說，不是一般的盜賊或盜竊團伙。在全世界能做到這一點的，恐怕只有以"唐"命名的人。但他們如今已經不屑於做這種小偷小摸的事了也許偶爾還會因為一時興趣去犯一兩件案子，但他們的主要精力還是在全球毒品以及軍火貿易上，甚至是一些光明正大的商業行為，為此他們絕不可能給字找麻煩，引來整個英國的警察和特工。只有和平才有利於他們的生意。

那麼，又是什麼人有如此的神通？難道世界上還有能夠和"唐"們一樣強大，而又能將自己隱藏得很好的勢力？他們將寶石帶到診所來，又是出於什麼什麼樣的目的呢？

但我只是一個普通醫生的普通兒子而已。

父親已經抽完了一根雪茄，仍然坐在那張椅子上一動不動。他的左手支撐着下巴，眼睛看向虛空的某處。那是他思考的固定姿勢。這個時候，他很像一個偵探。有時我真懷疑他是一個偵探，可這麼多年來，我沒見過他有一個委託人，我想父親頂多算是一個偵探術的愛好者吧，這種奇怪的癖好，使我的童年充滿了兇殺和恐怖。從5歲起，我就不得不去"偵破"父親提出的各種案件以謎題。我寧願童年是在無聊的肥皂劇和爆米花當中度過的。還好，童年並不長，只有幾年就過去了。

"你真的覺得，我們能弄清楚這盒子是從哪兒來的？我們能起什麼作用呢？"

"也許能，"父親頭也不抬，"也許不能。"

父親又不說話了。沉悶的氣氛讓人有些窒息。

我突然想起和梵妮的約會。看樣子，今天是去不成了。如我所料，梵妮有些生氣。剛掛斷電話，就聽見父親說"順便叫兩份喬治比薩。"

我回頭看見父親臉上露出了笑容。

難道他有答案了？他正在把寶石裝進盒子裏去。

"現在就裝起來？我剛才在想，也許這是惡作劇也不一定。或許我們需要一個鑒定師。"

"不用鑒定了，這是貨真價實的‘非洲之星‘。"

"你怎麼知道？"我從不知道父親還會鑒定寶石。

"如果今後你想學，我會教給你的，"父親看了下表，"不過現在來不及了。"

"什麼來不及？"

"比薩。"他的眼睛裏帶着笑意。

為什麼我看不出來？父親輕鬆地去煮咖啡，他好象已經得出了什麼結論。他一邊煮着咖啡，一邊在打電話，反覆撥了好幾遍，似乎對方一直都無人接聽。

我突然覺得自己好象是個局外人。但謎團在心中卻不可抑支地膨脹起來。直覺告訴我，父親一定和這事有關，那寶石絕不是衝著我才送到診所來的。父親一定明白了什麼，但又不想說出來。

咖啡煮好的時候，比薩也送到了。父親放棄了撥打那個無人接聽的號碼，仰頭思考着。

"得出什麼結論了嗎？"我問。

他又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