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十五

午夜至清晨8點。

1點鐘,西德內閣再次聚集在總理府開會。當部長們從迪特里希·布希那兒聽

到華盛頓發出的請求時,會議上的氣氛在不斷變化着,與會者時而怒不可遏,時而

像是要惡鬥一場似的。

“嗯,他究竟為什麼不說出個道理?”國防部長問道,“他不相信我們嗎?”

“他聲稱,他有一個極其重要的來由,即使在熱線上也不能透露。”布希總理

答道,“這給了我們既可以相信他的話又可以稱他是個撒謊者的機會。在目前這個

階段,我們不能說他是在撒謊。”

“他是不是知道,恐怖分子了解到米什金和拉扎雷夫在黎明時不會獲釋之後,

將採取什麼樣的行動呢?”另一個人問道。

“是的,我想他是知道的。至少,他手裏有‘弗雷亞’號和馬斯控制中心站之

間所有的通話全文。如我們大家所知道的,他們已揚言要再殺掉一個海員,或者排

放2萬噸原油,或者既要殺人又要放油。”

“嗯,那麼,讓他承擔責任吧。”內政部長說道,“如果那樣的事發生的話,

為什麼應該由我們承擔責任呢?”

“我絲毫也沒有想到,我們應該承擔責任,”布希答道,“但那並沒有回答這

個問題。我們是同意,還是不同意——馬修斯總統的請求呢?”

大家一度都默不作聲。外交部長打破了沉寂。

“他提出需要多長時間呢?”

“儘可能地長。”總理說道,“他看來像是已在開始制訂某種計劃,以求打破

僵局和找到第三種選擇。但至於這是什麼樣的計劃,或者可能是什麼樣的選擇,只

有他一個人知道,他和他的幾個心腹。”他帶着某種挖苦的調子補充說道,“但在

目前來說,那並不包括我們。”

“嗯,就我個人而言,我認為,我們之間的友誼已發展得深了一點,”外交部

長說道,“但我認為,我們應該同意為他延長一段時間,在此同時,要講清楚,至

少是在非官方的場合,這樣做是根據他的請求,而不是我們的要求。”

“也許,他有突然襲擊‘弗雷亞’號的想法。”國防部長提示道。

“我們自己的人說,那將是極其冒險的。”內政部長答道。“那將需要從水下

接近,至少是最後的2海里;完全要從海面順着光滑的鋼板攀上甲板,要從煙囪鑽

到上層建築,又要不被發現,還要選准那位為首的恐怖分子所佔據的船艙。如果像

我們所猜測的那樣,那個人在手中握着一個遙控引爆裝置的話,必須在他能夠摁按

鈕之前就開槍把他打死。”

“無論如何,在黎明之前要干這樣的事已為時太晚了。”國防部長說道,“那

必須在天黑的時候動手,這意味着最早將是晚上10點鐘,離現在還有兩個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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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點45分,德國內閣最終同意馬修斯總統的請求:無限期地暫緩釋放米什金

和拉扎雷夫,與此同時,保留經常回顧所產生的後果和改變那個決定的權利;如果

西歐認為繼續扣留那兩個人是不可能的話,就需要那樣做。

在此同時,悄悄地要求政府發言人向兩家他接觸中最可靠的報刊透露消息,只

是由於受到美國的巨大壓力,波恩才來了個大轉彎。

當消息從波恩傳到馬修斯總統那兒時,華盛頓時間是晚上11點鐘,而歐洲時間

是清晨4點鐘。他向布希總理表示了他衷心的感謝,並向戴維·勞倫斯問道:“耶

路撒冷有答覆嗎?”

“沒有,”勞倫斯說道,“我們只知道,我們在那兒的大使已獲准與本亞明·

戈倫親自會晤。”

當以色列總理在安息日的夜裏再次受到打攪時,他本來就不太好的耐性明顯地

變得越來越差了。他穿着晨衣接見美國大使,接待方式是很冷淡的。在歐洲,時間

是凌晨3點鐘,而在耶路撒冷,是凌晨5點鐘。星期六的第一縷淡淡的晨曦落在朱

迪亞山丘上。

他傾聽着大使敘述美國總統親自提出的懇求。他私下裏擔心的是“弗雷亞”號

油輪上那些恐怖分子的身份。自從他的青年時代以來,他一直在他自己站着的這片

土地上搏鬥,但從來還沒有採用過旨在將猶太人從監獄中營救出來的恐怖行動。那

時,不過,有一次採取這種行動是為了從位於阿克的一所英國監獄中營救那些被判

了刑的猶太游擊隊員,而且他也參加了那次戰鬥。35年已經過去了,對事情的看法

已經發生了變化。現在,那是以色列在嚴詞譴責恐怖行動、扣押人質和對政府進行

訛詐,然而……

然而,他本國的人民之中有成千上萬的人將會私下裏同情那兩位年輕人,他們

採用了對他們來說惟一可以利用的手段設法逃脫克格勃的恐怖。正是這些選民將不

會在公開的場合把這兩位年輕人作為英雄來歡呼,但他們也不會譴責那兩個人是殺

人犯。至於“弗雷亞”號上的蒙面人物,他們也是猶太人的可能性是存在的,甚至

可能是以色列的公民(但願此事不曾發生)!他在前一天晚上曾經指望,這件事情

在安息日太陽落山之前完結,柏林的囚犯進入以色列境內,“弗雷亞”號油輪上的

恐怖分子被虜獲或被擊斃。有人將會起鬨一陣,但最終會平息下來的。

而現在,他正聽說釋放的事告吹了。這個消息使他覺得自己不可能同意美國的

請求,那無論如何是不可能的。當他聽完大使的話時,他搖了搖頭。

“請向我的朋友威廉·馬修斯總統轉達我衷心的希望,我希望這個駭人聽聞的

事件能夠結束,而不再有人喪生。”他答道,“但在米什金和拉扎雷夫的問題上,

我的立場是這樣的:如果我代表以色列的政府和人民根據西德的緊急請求做出了一

項莊嚴的、公開的保證,即既不在這兒關他們,也不把他們遣返柏林,那麼,我將

必須恪守那項保證。我很遺憾,但我不能答應你的請求,不能在‘弗雷亞’號獲釋

之後立即把他們送回德國的監獄。”

他沒有必要解釋美國大使已經知道的事情。在這種情況下,除了國家的信譽之

外,即使解釋那項保證是在強迫情況下做出的,因而並無約束力,那也將是白搭。

民族宗教黨、“古希一埃穆尼姆”的極端分子、猶太人保衛同盟和在以往10年中從

蘇聯移居的10萬以色列選民都將義憤填膺。光是這些人就將阻止以色列的任何一位

總理在有關一項釋放米什金和拉扎雷夫的國際保證上食言。

“嗯,那是值得一試的。”當電報在一個小時以後傳到華盛頓時,馬修斯總統

說道。

“那是有可能實現的第三種選擇,現在已可以列為不復存在的選擇了,”戴維

·勞倫斯說道,“即使馬克西姆·魯丁可能會接受這種選擇,但我對此也表示懷疑。”

離午夜還有一個小時。散佈在首都各處的五個政府部門中燈火通明,與此同時,

在橢圓形辦公室和整個白宮的十幾個別的房間中,電燈閃射出光芒,房間中的男男

女女都坐在電話機和電傳打字機旁等候着來自歐洲的消息。橢圓形辦公室中的四個

人坐定下來,等候來自“弗雷亞”號的反應。

醫生們說,凌晨3點鐘是人的精神最萎靡不振的時刻,也是身體最疲倦、反應

最遲鈍而又心情最抑鬱的時刻。對於在“弗雷亞”號船長艙中央面對着面的兩個人

來說,那也標誌着太陽和月亮都已轉完了一整圈。那天夜裏,誰也沒有睡過覺,前

一天晚上也都沒有睡覺,兩個人都已有44個小時沒有得到休息,扭歪着臉,眼睛都

熬紅了。

索爾·拉森身居一場席捲全球的風暴的中心,成了內閣和委員會、使館和會議、

出謀劃策和磋商研討所注視的中心,凡此種種都使得從耶路撒冷到華盛頓整個三大

洲的燈光接連不斷地點燃着。拉森正在做着對他自己有利的事情,他正在竭盡全力

使自己保持清醒,而這與他對面那位狂熱分子的願望相背道而馳。他心裏明白,如

果自己撐不住的話,他的船員和他的油輪便將危如累卵。

拉森知道,那個自稱斯沃博達的人比他更為年輕,且由於心急如焚而變得形容

憔悴,由於喝了濃咖啡和冒天下之險所引起的緊張狀態而使他的神經局促不安,他

也許會下令把挪威船長捆綁起來,這樣他自己可設法休息一下。因此,這位滿面胡

須的航海家面對着槍口坐着,捉弄着他那位俘獲者的自尊心,滿心希望那個人將會

接受他的挑戰,而在與瞌睡作鬥爭的遊戲中拒不退卻並承認敗北。

拉森提議一杯接一杯地喝不加牛奶的濃咖啡,而這種飲料德雷克以前一天只喝

兩三次,且都是加牛奶和糖的。拉森夜以繼日地談着話,用暗示到頭來他將以失敗

而告終一類的話語挑逗那個烏克蘭人,然後當那個人變得過於激怒而不利於安全時

便退下陣來。拉森有多年的經驗,即使打着呵欠也能熬夜,他是經受過艱苦的訓練

而成為一位海輪船長,這位鬍子滿臉的巨人,在高級船員和艙面水手打盹的時候,

也能清醒而又警惕地徹夜值勤。

這樣,拉森可以獨自一人做着有利於他自己的事情,既沒有槍支也沒有彈藥,

既不用電傳打字機也不用微光攝影機,既是孤立無援又是孑然一身。日本人造船過

程中所採用的所有超級技術,本來是可以聽候他的調遣的,但現在對他來說就像生

了銹的釘子那樣沒有多大用處。如果他把桌子對面的那個人逼得太甚,他也許會發

脾氣而開槍殺人。如果他遭到挫折的次數太頻繁,他可能會下令再槍殺一位船員。

如果他自己變得過於昏昏欲睡,他也許會讓另一個體格較好的恐怖分子來換班,而

與此同時,他自己可以去睡覺,這樣會使拉森儘力在他身上所使的種種計謀都前功

盡棄。

拉森仍然有理由相信米什金和拉扎雷夫在黎明時會獲得釋放。在他們安全抵達

特拉維夫以後,恐怖分子將準備撤離“弗雷亞”號。但是他們會這樣做嗎?他們能

這樣做嗎?四周包圍着的戰艦會如此輕易地放過他們嗎?即使離開了“弗雷亞”號,

如遭到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襲擊,斯沃博達照樣可以摁下他的按鈕而把“弗雷亞”

號炸毀。

但那並不是說事情就此罷休了。這個身穿黑衣服的人已經槍殺了他的一位船員。

索爾·拉森想讓他為此而負責,他想要他償命。所以,他與對面的那個人通宵達旦

地談着話,使他們兩個人誰也睡不成覺。

白廳也不在睡覺。

危機對策委員會自從凌晨3點鐘以來就一直在開會,不出一個小時,有關進展

情況的彙報就結束了。

在英格蘭的南部,從殼牌石油公司、英國石油公司和十幾個其他單位徵用的散

裝油罐車,正在漢普郡的倉庫灌滿濃縮乳化劑。睡眼惺松的司機們徹夜駕着轟鳴的

車子,空車駛向漢普郡,滿載的車子奔赴洛斯托夫特,把成百噸的濃縮液運送到薩

福克港。到清晨4點鐘為止,存貨已蕩然無存了,國家的1000、噸儲備物資都已運

到了東面的海岸邊。

可充氣式的浮動欄杆也都運到了,欄杆可用來擋住排放出來的石油,使其在乳

化劑發揮效益之前不致漂近海岸。製造乳化劑的工廠已開動機器最大限度地投入生

產,直到另有通知為止。

在清晨3點半鐘,已從華盛頓傳來消息,波恩內閣業已同意延長一段時間繼續

扣押米什金和拉扎雷夫。

“馬修斯是不是知道他在幹什麼樣的事情?”不知是誰問道。

朱利安·弗蘭納里爵士的臉上毫無表情。“我們必須設想,他是知道的。”他

圓滑地說道,“我們還必須設想,‘弗雷亞’號現在也許就會放油。夜裏所作的努

力並沒有白費。至少我們現在已差不多準備好了。”

“我們還必須設想,”從外交部來的那位文職官員說道,“在發佈公告時,法

國、比利時和荷蘭在向可能會形成的水面浮油作鬥爭的過程中將會請求幫助。”

“那時,我們將準備好儘力而為。”朱利安爵士說道,“好了,噴葯的飛機和

消防拖輪怎麼樣啦?”

聯合審議小組會議室中所作的彙報反映出了海上的動態。拖輪正從漢勃河口朝

南駛向洛斯托夫特港,在此同時,其他能夠向海面噴射藥液的拖輪,正從泰晤士河、

甚至從繞了一個彎子的利海軍基地,開赴薩福克海岸線上的集合地點。

那天夜晚沿着南方海岸航行的還不僅是這些船隻。“短劍”號。“短彎刀”號

和“長劍”號載運着世界上最頑強的蛙人突擊隊所用的各種複雜的致命武器裝備,

正駛離比奇岬高聳的峭壁,戰艦的船首直指北偏東方向,繞過蘇塞克斯和肯特郡朝

北海中“阿蓋爾”號停泊的海域駛去。

發動機隆隆的吼聲從南方海岸邊石灰石的堤岸處發出迴響,伊斯特本地區夜晚

睡不沉的人聽到了戰艦出海時發出的隆隆響聲。

戰艦在海上顛簸。特種快艇勤務處的12名海軍陸戰隊員,緊緊抓住欄杆,從他

們寶貴的輕舟和一箱箱潛水裝具、武器以及特種炸藥的上方觀望着,那些東西構成

了他們這一行當的中流砥柱。載運的貨物都裝在艙面上。

“我希望,”那位指揮“短劍”號的年輕少校對他身旁的突擊隊副隊長大聲喊

道,“你那些放在後面的火器不會走火。”

“不會的,”那位海軍陸戰隊的上尉滿懷信心地說道,“到我們使用的時候才

會打響呢!”

在連通內閣辦公廳下面主要會議中心的一個房間中,他們的指揮官正在仔細觀

察“弗雷亞”號的照片,他正在將由“獵人”號在白天和夜間拍攝的照片所顯示的

結構,與勞合社所提供的平面圖以及從英國石油公司借來的英國“公主”號超級油

輪的模型作比較。

“先生們,”霍姆斯上校對聚集在隔壁房間中開會的人說道,“我想,是時候

了,該讓我們考慮一個不怎麼令人愉快的選擇,我們也許不得不面臨這種選擇。”

“啊,是的,”朱利安爵士遺憾地說道,“那是迫不得已的抉擇。”

“如果,”霍姆斯繼續說道,“馬修斯總統繼續阻撓釋放米什金和拉扎雷夫,

而且西德繼續同意那個要求的話,恐怖分子認識到希望已成泡影、訛詐不管用的時

刻就很可能到來。到那時候,他們很可能不願意被迫攤牌,而把‘弗雷亞’號炸毀。

就我個人而言,看來這在天黑之前是不會發生的,那會給我們大約16個小時的時間。”

“為什麼要到天黑呢,上校?”朱利安爵士問道。

“因為,爵士,除非他們都具有敢死的精神準備,而他們很可能是那樣的,人

們必須設想,他們將趁混亂的時候逃命。好了,如果他們竭力想活命的話,他們很

可能離開那艘油輪,而從離開船舷的某一個距離按動他們的遙控引爆器。”

“你的建議呢,上校?”

“兩方面的,爵士。第一是他們的汽艇。,它仍然系泊在舷梯旁邊。當天剛變

黑的時候,一名潛水員可以接近那艘汽艇,並把一個延遲動作爆炸裝置固定在汽艇

上面。如果‘弗雷亞’號會爆炸的話,半海里方圓內決不會安全的。因此,我建議

採用一種由利用水壓操動的裝置而引爆的炸藥。當汽艇從船舷駛離時,汽艇向前的

推力會使水進入龍骨下面的一個喇叭口。這部分水將啟動一個觸發器,60鈔鍾之後

汽艇就會爆炸。而恐怖分子還沒有來得及到達離‘弗雷亞’號半海里遠的地方,因

此,他們還不能按動他們自己的引爆器。”

會議桌四周有一陣如釋重負般的喃喃聲。“他們的汽艇爆炸將不會引爆‘弗雷

亞’號上的炸藥嗎?”有人問道。

“不會。如果他們使用遙控引爆器,那肯定是電子操縱的。炸藥將把運載恐怖

分子的汽艇炸得粉身碎骨。沒有任何人會幸免於難。”

“但如果引爆器沉到水裏,水壓會不會按下那個按鈕呢?”其中一位科學家問

道。

“不會。一旦沉到了水裏,遙控引爆器就安全無恙了。它不能把它的無線電信

號發射到油輪船艙中的一大堆炸藥上。”

“好極了,”朱利安爵士說道,“這個計劃能在天黑之前執行嗎?”

“不能,那是行不通的。”霍姆斯答道。“蛙人潛水會冒出泡沫的尾跡。在有

風暴的氣候條件下,這很可能是覺察不到的,但在風平浪靜的海面上,那就太明顯

了。其中一位瞭望的人可以看到水泡在冒上來。這樣會惹起我們所要竭力避免發生

的事情。”

“那麼,天黑之後便是可能的。”朱利安爵士說道。

“除了有一點,那就是為什麼我反對把破壞他們逃跑用的汽艇看做為惟一可以

挫敵制勝的策略。如果,就像很可能發生的那樣,恐怖分子的頭目準備與‘弗雷亞

’號同歸於盡的話,他就不一定與其餘的成員一起撤離油輪。所以,我認為,我們

可能不得不夜襲那艘油輪,並在他能夠使用他的引爆器之前便趕到他的跟前。”

內閣事務大臣嘆了口氣。

“原來如此。毫無疑問,你為那個也是安排好了計劃的,是嗎?”

“就我個人而言,我沒有。但我想請你會見一下西蒙·法龍少校,他是指揮特

種快艇勤務處的。”

那全是些令朱利安·弗蘭納里爵士感到可怕的東西。那位海軍陸戰隊的少校身

高几乎不到5英尺8英寸,但他的肩膀看來也有那麼寬,很明顯,他那種人談起肢

解人體來,就像弗蘭納里夫人談起為普羅旺斯色拉切蔬菜塊那樣輕鬆自如。

這位熱愛和平的內閣事務大臣,至少有三次會見了來自特種空中勤務處的軍官

們,但他遇見另一個較小的專業化單位——特種快艇勤務處——的指揮員還是頭一

遭。他自言自語道,他們是屬於同一個類型的人。

特種快艇勤務處原來是為常規戰爭而組建的,就從海上襲擊海岸設施來說,可

起到專業兵種的作用。那就是為什麼他們都是從海軍陸戰隊中挑選出來的原因。對

他們的基本要求便是要有非常強健的體格,在游泳、划船、潛水、攀登、行軍和格

斗方面都要是內行。

在此基礎上,他們又進而在空降、炸藥、爆破和看來像是永無止境的殺人技術

方面變得駕輕就熟,他們可以用刀、繩套或者索性赤手空拳就可割斷人的喉嚨,或

是折斷人的脖子。在這些方面,以及在他們長期在鄉村或荒山野嶺中自求謀生而不

留下蹤跡的能力方面,他們同樣掌握他們的兄弟部隊——特種空中勤務處——的高

超技藝。

所不同的是,特種快艇勤務處的人掌握水下技術。他們戴上蛙人的用具便能作

長距離的游泳,施放炸藥,或者邊踩水邊脫下游泳器具,同時又在水中不泛起任何

浪花,還可以帶着綁在身上的特種武器從海水中冒出來。

在他們使用的武器之中,有些是很普通的:刀子和套索。但自從ho年代後期恐

怖行動大量爆發以來,他們已獲得了一些稱心如意的新玩意兒。每個人在使用他的

高精度輕型“芬蘭達”步槍方面都是彈不虛發的神槍手,這是一種挪威造的槍械,

被看成也許是世界上性能最優良的步槍。槍上面不僅可以而且通常是裝上圖像增強

器、像火箭筒一樣長的紅外線瞄準鏡以及非常有效的消聲器和閃光屏蔽裝置。

為了在半秒鐘以內便把大門打開,他們像特種空中勤務處的人一樣,傾向於采

用短槍管、振動式的滑膛槍,可以發射出火藥柱。他們從來不把槍口對準門鎖,因

為門後面還可能有其他的門栓。他們同時發射兩發彈藥把絞鏈打掉使門跌倒,一邊

用消聲的“英格拉姆”輪型衝鋒槍射擊。

在特種空中勤務處幫助德國人襲擊摩加迪沙而發揮作用的軍械中,還有他們的

“閃光——轟鳴——爆裂”式手榴彈,這是“震動”型手榴彈的最新發展。這種手

榴彈不僅僅起震動的作用,而且可使人癱瘓。這種手榴彈在拉過導火銷之後有30秒

鐘的延遲,投入恐怖分子和人質佔據的密閉艙室之後可起到三種作用。閃光可使任

何朝那個方向觀看的人雙目失明達30秒鐘之久。砰的一陣轟響可把人的耳膜震破,

使人立即感到疼痛不已,無法集中注意力。而爆裂聲是一種可以鑽進入的中耳的聲

音,它可使所有的肌肉都癱瘓達10秒鐘之久。

在試驗過程中,他們之中有一個人曾在手榴彈爆炸時試圖把槍口緊貼一位同伴

的體側扣動扳機。但那是不可能的,恐怖分子和人質的耳膜都要受傷,耳膜是能再

長好的,而人質死了的話就不行了。

在癱瘓效應發揮作用的過程中,營救人員向比頭部高出4英寸的地方掃射,而

他們的同事就衝進去搶救人質,把他們拉倒在地面上。這時,射擊者的瞄準點便下

降6英寸。

把一種電子探測器放在門外面,便能確定人質和恐怖分子在一間密室中的準確

位置。在房間裏說話是不必要的,呼吸聲是可以聽得見的,而且可以準確地判定它

的方位。營救人員用一種精心設計的手勢語互通信息,決不會發生誤解。

法龍少校把“公主”號的模型放在會議桌上,同時意識到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在

注視着他。

“我建議,”他開始說道,“請求‘阿蓋爾’號巡洋艦掉過頭來,以舷側對着

‘弗雷亞’號,然後在破曉之前使裝載我的人員和裝備的強擊艇靠挨着‘阿蓋爾’

號的背面一側。‘弗雷亞’號這兒煙囪頂上的瞭望哨,就是使用望遠鏡,也無法看

到小艇。那樣就能使我們在整個下午作好我們的準備工作,而又不會被觀察到。另

外,以防萬一有新聞界人士會僱用飛機,我想請求保持空中沒有飛機飛行,並要求

在我們作業處的視域範圍內的所有噴葯拖輪保持寂靜。”

對於這樣的要求,誰也沒有異議。

朱利安爵士作了兩條筆記。

“我將用四艘可各載兩個人的輕舟接近‘弗雷亞’號,在月亮升起之前趁天黑

停在相隔3海里遠的海面上。它的雷達將無法觀測到輕舟,輕舟的體積太小,在水

面上的高度很低,是用木頭和帆布製成的,在雷達上很難顯示出來。划槳的人穿的

是膠布、皮革和羊毛的內衣等等,所有的扣子都是塑料的。沒有任何東西將在‘弗

雷亞’號的雷達上顯示出來。

“蛙人將坐在後面的座位上,他們的氧氣瓶必須是金屬的,但在3海里的距離

上所顯示出來的信號不過像一隻浮在水面的油壺那麼大,不足以在‘弗雷亞’號的

駕駛台上引起告警。在離開3海里遠的地方,潛水員用羅盤對準‘弗雷亞’號船尾

的方位,羅盤是帶夜光的,所以他們是能夠看清的,接着就可以從船上跳進水裏。

他們手腕上戴着夜光指南針,游泳時靠指南針定向。”

“為什麼不向船頭游去呢?”空軍上校問道,“那兒光線要暗一些。”

“一部分原因是由於那意味着要幹掉那個在艄樓頂上放哨的傢伙,而他也許會

用步話機與駕駛台保持聯繫。”法龍說道,“一部分原因是由於那樣要沿着那塊甲

板走很長一段路,而他們有一隻可從駕駛台上操縱的探照燈。一部分原因是由於從

前面接近的話,上層建築是五層樓那麼高的銅牆。我們是可以爬上去的,但牆上開

有窗戶,其中有些船艙可能是有人住的。

“四名潛水員在‘弗雷亞’號的船尾處集合,我是其中之一。那兒應該有一個

不大的懸伸部,只有幾英尺高。好了,煙囪頂上有一個人,高達100英尺。但待在

100英尺高處的人往往是朝外看,而不是直接朝下看。為誘使他往外張望,我想要

‘阿蓋爾’號開始打開它的探照燈對附近的另一艘艦艇閃射,為那個瞭望哨提供一

個觀察的目標。我們在把鴨腳板、面具、氧氣瓶和加量用的皮帶脫掉之後,便從水

里攀上船尾。我們將是光着頭,赤着腳,身上只穿件濕漉漉的橡皮服。所有的武器

都在腰部的網狀皮帶上裝着。”

“你們已經遊了3海里,身上又帶着4O磅重的鐵傢伙,怎麼可能爬上‘弗雷亞

’號的船舷呢?”一位從部里來的人問道。

法龍微笑了起來。“到船尾欄杆那兒只有30英尺,”他說道,“在北海石油鑽

機上練習的時候,我們在垂直的鋼架上花4分鐘時間便攀登了160英尺。”

他認為沒有必要詳細解釋做這樣的特技表演所需要的強健體格,也不用解釋使

之成為可能的設備。科技人員早就為特種快艇勤務處研製出了一些卓有成效的攀登

用具,其中有磁性助爬器。助爬器就像菜盤一樣,邊上包着橡膠,這樣就能一聲不

響地貼在金屬板上。助爬器本身的橡膠下面鑲一圈鋼緣,這圈鋼緣可以發出非常強

大的磁力。攀登者用握住助爬器背面把手的那隻手可以撥動一個拇指開關,便可控

制磁力的產生和消失。電荷來自助爬器裏面的一節鎳鎘電池,電池的體積很小,但

可靠性很高。

潛水員經過訓練可以從海里出來,伸出手來把第一隻助爬器固定住,然後接通

電流。

那塊磁鐵就牢牢地將助爬器吸附在鋼結構上。懸在這上面之後,他們就向上伸

出手去把第二隻助爬器懸挂好。只有當這隻助爬器固定穩妥之後,他們才解脫第一

只助爬器,再向上伸出手去重新把它固定住。這樣憑着拳頭的握力、手腕和前臂就

一節又一節地向上爬出海面。身軀、雙腿、腳和裝備都懸空着,由兩隻手和手腕承

受重力。

磁鐵的吸力很大,突擊隊員的雙臂和雙肩也非常有力,這樣突擊隊員們在必要

時能夠攀登成45度夾角的懸伸部。

“第一個人是靠特製的助爬器上去的,”法龍說道,“他的身子后拖着一條繩

子。如果船尾樓甲板上沒有什麼動靜的話,他便把繩子系住,另外三個人用不了10

秒鐘便可登上甲板。好了,在這兒,在煙囪組件的背面,這隻渦輪機殼體應該投下

一個陰影,遮住從門上方的一隻電燈照射下來的燈光,而那扇門通向與”A“甲板

相齊平的上層建築。我們就聚集在這個陰影下。我們將穿着黑色的濕衣服,手、腳

和臉都是黑乎乎的。

“第一個主要的危險,是從渦輪機殼體的陰影那兒穿過這塊被照亮的后甲板,

來到上層建築的主體部分,·那兒全是睡艙。”

“所以說,你們怎麼辦呢?”海軍中將問道,他被從先進的技術返回到納爾遜

時代而被強烈地吸引住了。

“我們不走那兒,先生,”法龍說道,“我們將在背朝着‘阿蓋爾’號停泊的

煙囪那面。但願煙囪頂上的那個瞭望哨將望着‘阿蓋爾’號,背對着我們。我們將

從渦輪機殼體的陰影那兒穿過去,繞過上層建築的角落來到這兒的這一點,即待洗

織物倉庫的窗戶外面。我們悄悄地用一隻小型噴燈切割平板玻璃窗,噴燈靠一隻小

煤氣瓶供氣,我們就從窗戶鑽到裏面去。這樣的倉庫的艙門不太可能是上鎖的。誰

也不會去偷骯髒的被褥,所以誰也不去鎖這樣的艙門。到這時為止,我們將進入上

層建築了,待在一條通道里,那條通道高通往‘B’、‘C’、b‘甲板和駕駛台

的主樓梯只有幾碼遠。”

“你們在什麼地方找到恐怖分子的頭目呢?”朱利安·弗蘭納里爵士問道,

“就是那個帶引爆器的人。”

“在我們上樓梯的路上,我們在每一扇艙門旁聽有沒有說話的聲音,”法龍說

道,“如果有的話,我們就把門打開,用帶消聲器的自動槍把室內的每一個人都干

掉。兩個人走進船艙,兩個人在外面警衛,這樣一直登上這座建築物。在樓梯上遇

到人的話,也都照此辦理。那樣可使我們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丁‘甲板上。在這兒,

我們不得不冒一下可能遇到的風險。一個辦法是選擇船長的艙室,有一個人將採取

那個辦法。把門打開,走進去不問情況便開槍射擊。另一個人將去佔領輪機長的艙

室,位於同一層樓面,但在船的另一側,也照此辦理。最後兩個人佔領駕駛台,一

個人帶着手榴彈,第二個人拿’英格拉姆‘衝鋒槍。那個地方大大,也就是駕駛台,

無法選擇目標。我們將只得用’英格拉姆‘向裏面掃射,在用手榴彈使他們都癱瘓

之後,把在那個地方的每一個人都幹掉。”

“如果其中有一位是拉森船長怎麼辦呢?”部里的一個人問道。

法龍注視着桌面。“對不起,沒有辦法可以識別目標。”他說道。

“假如這兩個船艙里或是駕駛台上都沒有那個頭目呢?假如那個帶遙控引爆器

的人是在別的什麼地方呢?在外面甲板上呼吸新鮮空氣?在廁所中呢?在另一個船

艙中睡著了呢?”

法龍少校聳聳肩膀。“好,”他說,“好極了。”

“有29個船員被鎖在底艙,”一位科學家斷言道,“你們不能把他們救出來嗎?

或者至少把他們帶到甲板上,這樣他們可從那兒找機會游泳逃命呢?”

“不行,先生。如果他們確實是在油漆倉庫中的話,我已想盡一切方法到下面

油漆倉庫中去。而試圖從甲板室下去將功虧一簣,門栓會咯吱咯吱作響,打開鋼門

會使燈光把船尾甲板照得通亮。還可從上層建築的主樓下到輪機室去,而試圖那樣

接近他們的話會使我的兵力分散。此外,輪機室非常大,有三層樓面高,像教堂一

樣是拱頂的。那兒只要有那麼一個人趁我們在把他幹掉之前與他的頭目聯絡上的話,

那就一切都完了。我認為,找到那個帶引爆器的人是我們的上策。”

“如果油輪爆炸的話,而你和你的人都在甲板上,我猜想你們能夠從船舷邊跳

水向‘阿蓋爾’號游去是嗎?”另一個從部里來的文職官員提示道。

法龍少校望着他,曬得黝黑的臉膛上露出怒容。

“先生,如果油輪爆炸的話,凡是在離它200碼以內的水面上游泳的人,都會

被吸進朝船窟窿里涌的水流之中。”

“很抱歉,法龍少校,”內閣事務大臣急忙插嘴道,“我想,我的同事只不過

是關心你們自身的安全。現在的問題是這樣:你們擊斃引爆器持有者的把握是成問

題的。不能阻止他引爆炸藥,就將惹起我們正竭力要避免的災難……”

“你固然說得很對,可是,朱利安爵士,”霍姆斯上校插進來說道,“如果恐

怖分子在白天揚言要在今天夜裏某個時候炸毀‘弗雷亞’號,而布希總理在釋放米

什金和拉扎雷夫的問題上不會軟下來的話,可以肯定,我們將試一下法龍少校的辦

法。到那時,我們就沒有任何東西可掩飾的了。我們將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會議上大家喃喃自語表示同意。朱利安爵士表示認可。

“很好。請國防部向‘阿蓋爾’號轉達。它應該掉轉方向以船舷對着‘弗雷亞

’號,並在法龍少校的強擊艇到達時提供掩護。環境事務部將指示空中交通控制人

員測定所有試圖在任何高度接近‘阿蓋爾’號的飛機的方位,並使飛機返航;各有

關負責部門將指示‘阿蓋爾’號附近的拖輪和其他船隻不要向任何人泄露法龍少校

的準備情況。你本人怎麼樣,法龍少校?”

這位海軍陸戰隊的突擊隊員對他的手錶掃了一眼。時間是5點15分。

“海軍借給我一架直升飛機,從巴特西的直升飛機機場飛到‘阿蓋爾’號的后

甲板。”他說道,“如果我現在動身的話,當我的人員和裝備從海上到那兒時,我

將可以在那兒了……”

“那麼,你上路吧,祝你幸運,年輕人。”

那位少校稍微顯得有些窘迫,收拾起了他的油輪模型、平面圖和照片;當他與

霍姆斯上校要動身到泰晤士堤岸旁的直升飛機停機坪去時,開會的人都站了起來。

疲憊不堪的朱利安·弗蘭納里爵士離開了充滿香煙煙霧的會議室,冒着黎明前

的寒氣在向上攀登,他是在去向他的首相彙報,這已是春季中的又一天了。

在清晨6點鐘,波恩發表了一個簡單的聲明,意思是說,經認真考慮了各種有

關的因素之後,德意志聯邦政府已做出結論,向訛詐讓步畢竟是錯誤的,因此,在

8點鐘釋放米什金和拉扎雷夫的決策已予重新考慮。

然而,聲明繼續說道,聯邦政府將竭盡全力與“弗雷亞”號的截奪者舉行會談,

旨在通過其他可供選擇的建議以尋求釋放油輪及其船員。

西德的歐洲盟國在這個聲明公佈之前一個小時,被告知了聲明的內容。每一位

政府的首腦在私下裏都問了同一個問題:“波思究竟居心何在?”

只有倫敦是例外,因為已經知道了其中的底細。但在非官方的場合,每個政府

都獲悉,改變立場源自美國在夜間施加于波恩的緊迫壓力,他們又都進而了解到,

波恩希望在繼續謀求更為樂觀的進展之前只不過是同意暫緩釋放而已。

隨着消息的發佈,波恩政府發言人與兩位有影響的德國記者私下裏分別共進工

作早餐。在簡短的用餐過程中,他用轉彎抹角的語言使每一位記者都理解,政策的

改變只是起源於華盛頓的粗暴壓力。

當天的第一次無線電新聞廣播發表了波恩新的聲明,恰在這時,聽眾們正在拿

起他們的報紙。各種報紙都滿懷信心地宣佈,兩位飛機劫持者將在早餐時間獲釋。

報紙的編輯們並無樂趣可言,向政府的新聞辦公室提出了連珠炮似的問題,要求做

出解釋。誰也不能提供令人滿意的消息。星期天的報紙該在那個星期六編排就緒,

準備在第二天早晨對付一個爆炸性的問題。

在“弗雷亞”號上,來自波恩的消息是從英國廣播公司的世界節目中傳來的。

德雷克在6點半鐘已將他的便攜式收音機調諧到那個節目的頻率上。就像那天早晨

歐洲其他許多感興趣的收聽者那樣,那位烏克蘭人默默無言地聽着新聞,然後大聲

喊叫了起來:“他們究竟居心何在?”

“事情出岔子了,”索爾·拉森斷然說道,“他們已變卦了。那是不會管用了。”

德雷克從桌子對面向前把身子傾得老遠,把他的手槍直對着那位挪威人的臉作

為回答。

“你不要幸災樂禍,”他大聲叫道,“那不僅僅是他們對我在柏林的朋友們耍

這套鬼把戲,那不僅僅是針對我的,他是在與你這艘寶貴的油輪和船員們開玩笑。

你不要忘了這一點。”

德雷克沉思默想了好幾分鐘,然後利用船長的內部對講裝置從駕駛台上喚了他

的一位部下。那個人來到船艙時仍然戴着面具,並用烏克蘭語與他的頭目說話,但

話音聽起來是憂心忡忡的。德雷克讓他留下來守衛拉森船長,他自己離開了15分鐘

時間。當他返回時,他粗暴地示意“弗雷亞”號的船長陪他到駕駛台上去。

呼叫聲恰在7點鐘差1分的時候傳到了馬斯控制中心站。20號波段仍然僅供

“弗雷亞‘號備用。值班員正期待着會有什麼事情的,因為他也聽到了來自波恩的

消息。當”弗雷亞“號呼叫時,他使磁帶錄音機轉動了起來。

拉森的聲音聽起來顯得很疲倦,但他用一種不動聲色的調子讀着由他的俘獲者

所準備的聲明。“鑒於波恩政府做出了愚蠢的決定,撤銷原定在今天上午8時釋放

米什金和拉扎雷夫的協議,目前參與截奪‘弗雷亞’號的人員發佈如下公告:一旦

米什金和拉扎雷夫在今天中午之前未能獲釋並搭乘飛機前往特拉維夫,‘弗雷亞’

號將在敲12點鐘的時刻向北海中排放2萬噸原油。任何阻止這項行動或干擾其進程

的企圖,以及任何使用船隻或飛機進入‘弗雷亞’號周圍禁區的企圖,將導致油輪

及其船員和貨油的立即毀損。”

通話到此結束,波道被切斷了。沒有提出任何問題。幾乎有100個偵聽站收到

了信息,不到15分鐘,在歐洲各地早餐期間的無線電廣播節目中,這條消息也包含

在簡明新聞之中。

到凌晨一兩點鐘時,馬修斯總統的橢圓形辦公室中開始變得像是召開一次軍事

會議一般。

辦公室中的幾個人都已脫掉了上衣,鬆開了領帶。助手們進進出出,從通訊室

拿着信件送給總統的這位或那位顧問。設在蘭利和國務院相對應的通訊室,已分別

與白宮轉接相通。當報道德雷克通牒的新聞稿送到辦公室中並交到羅伯特·本森的

手中時,歐洲時間是7點15分,但在這兒是清晨2點15分。他一言不發便把稿子轉

給了馬修斯總統。

“我想,我們應該是料到了的,”總統睏乏地說道,“但那決沒有使聽到這個

消息時會感到輕鬆一些。”

“不管那個人究竟是誰,你是不是認為他將真的這樣干呢?”戴維·勞倫斯國

務卿問道。

“到目前為止,他在其他一切事情上都是說到做到的,該死。”斯坦尼斯拉夫

·波克爾威斯基答道。

“我料想,米什金和拉扎雷夫在特格爾正處于格外森嚴的戒備之中。”勞倫斯

說道。

“他們不再在特格爾了。”本森答道,“他們恰在柏林時間的午夜之前已轉移

到了莫阿比特。那兒的設備更加先進,也更加安全可靠。”

“你怎麼知道的,鮑勃?”波克爾威斯基問道。

“自從‘弗雷亞’號在中午發出通話之後,我就使特格爾和莫阿比特置於監視

之下。”本森說道。

勞倫斯是位堅持老傳統的外交家,露出了惱怒的神態。

“甚至對我們的盟國也暗中監視,這是新的方針嗎?”他厲聲說道。

“不完全是這樣。”本森答道,“我們始終是這樣乾的。”

“為什麼要換監獄呢,鮑勃?”馬修斯問道,“是不是迪特里希·布希認為俄

國人將會試圖與米什金和拉扎雷夫接觸呢?”

“不,總統先生,他認為,我會這樣乾的。”本森說道。

“在我看來,這兒有一個我們也許還沒有想到過的可能性,”波克爾威斯基插

進來說道,“如果‘弗雷亞’號油輪上的恐怖分子幹下去,排放2萬噸的原油,並

揚言在當天晚些時候再排放5萬噸的話,布希身上的壓力可能會變得無法承受……”

“毫無疑問,他們會這樣乾的。”勞倫斯說道。

“我的意思是,布希也許簡直會下定決心自行其是,單方面釋放飛機劫持者。

記住,他並不知道這樣一項行動的代價將是毀了都柏林條約。”

有幾秒鐘時間室內一片寂靜。

“我無法制止他。”馬修斯總統輕聲說道。

“事實上,是有辦法的。”本森說道。他立即吸引住了其他三個人的注意力。

當他敘述那是什麼樣的辦法時,馬修斯、勞倫斯和波克爾威斯基的臉上都露出憎惡

的神情。

“我不能下達那道命令。”總統說道。

“那要乾的是一件相當可怕的事情,”本森附和道,“但那是先發制布希總理

的惟一辦法。而且我們將會知道,他是否試圖制訂過早釋放那兩個人的秘密計劃。

不要去管怎樣干,我們將會知道。鼓起勇氣來吧,否則的話,條約就完了,這肯定

會帶來重新恢復軍備競賽的後果。如果條約被撕毀的話,可以設想,我們將不會繼

續運糧食到俄國。如果那樣的話,魯丁可能倒台……”

“那就使得他在這件事情上做出非常狂亂的反應。”勞倫斯指出。

“也許是這樣,但那是他的反應,而在我們知道其中的原因之前,我們無法判

斷他是多麼狂亂。”本森繼續說道,“在我們知道之前,如布希總理私下裏獲悉我

剛才已提出的建議的話,那應該可以在更長的一段時間內控制住他。”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只不過是把它用作為可以牽制住布希的某種手段嗎?”

馬修斯懷着希望問道,“我們實際上也許決不會幹這件事是嗎?”

這時,從倫敦的卡彭特首相那兒送來了給總統的私人信件。

“那是個了不起的女人。”他讀完信之後說道,“英國人估計,他們能夠對付

第一批排放的2萬噸水面浮油,但再多就不行了。他們正在準備在日落之後用專業

的蛙人襲擊‘弗雷亞’號的計劃,並把那個拿着引爆器的人幹掉。他們自己認為成

功的希望比較大。”

“所以,我們只要使德國總理再就範12個小時。”本森說道,“總統先生,我

敦促你下達那道我剛才建議的命令。很可能的是,那道命令根本就用不着執行。”

“但一旦那必須執行呢,鮑勃?如果那必須執行呢?”

“那麼,就一定要執行。”

威廉·馬修斯用他的手掌捂住自己的臉,並用他的手指尖揉着疲倦的眼睛c

“天哪,沒有任何人應該根據別人的要求而下達像那樣的命令,”他說道,“但要

是我必須……鮑勃,下達命令。”

太陽剛剛從地平線上升起了,在荷蘭海岸的上空朝東方移動。法龍少校站在

“阿蓋爾”號巡洋艦的后甲板上,向下觀望着三艘系泊在巡洋艦背面一側的快速強

擊艇,巡洋艦現在已掉轉船身,它的船舷對着“弗雷亞”號的泊位。從“弗雷亞”

號煙囪頂上的瞭望哨那兒,所有這三艘小艇都將是無法看到的,艙面上的活動也是

無法看到的。在艙面上,法龍的一隊海上突擊隊員正在準備他們的輕舟,開箱拿出

他們非同尋常的裝備。日出時,陽光燦爛,萬里無雲,預示着又將是溫暖而又晴朗

的一天。海面上風平浪靜。“阿蓋爾”號的艦長理查德·普雷斯頓上校來到法龍的

身旁。

他們肩並肩站着,向下觀望着三隻漂亮的海上戰艦,它們花了8個小時便把人

員和裝備從普爾送到這兒。一艘戰艦在離它們西側幾鏈遠的海面上駛了過去,小艇

在它掀起的浪濤中搖晃着。法龍抬頭望着。“那是誰?”他問道,一邊向掛着星條

旗、並正向南駛去的灰色戰艦點着頭。

“美國海軍已派出了一位觀察員,”普雷斯頓上校說道,“美國軍艦‘莫蘭’

號。它將在我們與‘蒙卡爾姆’號之間停泊。”他看了一眼他的手錶。

“7點半鐘。如果你願意和我們一起進餐的話,軍官餐室中已在上早餐了。”

當有人在“莫蘭”號艦長邁克·曼寧上校艙室的門上敲門時,時間是7點50分。

戰艦在連夜航行之後已停泊下來,而曼寧通宵達旦都堅守在駕駛台上,此刻,

他正在用電動剃刀刮他的短胡。電信兵走了進來,曼寧接過了遞上來的電報,對它

掃了一眼,照樣在剃他的鬍子。然後他停了下來,轉身面向那位不久前才應徵入伍

的士兵。

“那仍然是用的密碼?”他說道。

“是的,長官。上面標明僅供你過目,長官。”

士兵走後,曼寧走到他的保險壁櫃前取出他專用的譯碼簿。這是異乎尋常的,

但並非聞所未聞。他開始用一支鉛筆劃着一列列的數碼,在他身前的電報紙上搜索

數碼組合及其相應的字母組合。當他完成譯碼工作時,他仍坐在桌子旁,目不轉睛

地看着電報以尋找有沒有差錯。他重新檢查了電報的開頭部分,但願那是惡作劇而

已。但並沒有開玩笑的地方。電報是發給他的,是通過華盛頓的海軍部經斯坦福倫

特轉發的。而且那是總統下達的一道命令,是從華盛頓白宮美國武裝部隊總司令親

自給他下達的命令。

“他不能要我於那樣的事。”他輕聲說道,“沒有任何人能要一個水兵於那樣

的事。”

然而,電報是這樣說的,那是毫不含糊的。

一旦西德政府單方面謀求釋放柏林的飛機劫持者,美國軍艦“莫蘭”號用炮火

擊沉超級油輪“弗雷亞”號,採用一切可能的措施引爆貨油,並使環境的損害減到

最低限度。這項行動將在美國軍艦接收到“霹靂”重複“霹靂”的信號時實施。閱

后即毀。

邁克·曼寧的年齡是43歲,已婚,有四個子女,孩子們都與他們的母親住在弗

吉尼亞州諾福克的郊外。他在美國海軍中作為一名現役軍官已有ZI年的時間了,以

前從來沒有想過要對一道作戰命令表示懷疑。

他走到舷窗跟前,遙望着介於他自己和東升的旭日之間5海里以外的海面上低

矮的輪廓。他想到,他的鎂基照明彈在猛擊油輪脆弱的船殼,在鑽進下面揮發性很

強的原油之中。他想到29個人,他們蹲在水線以下很深的艙底,被困在海浪下面80

英尺深處的鋼鐵棺材之中,他們在等待救援,在思念他們自己那些在斯堪的納維亞

半島的森林中的親骨肉。他把自己手中的紙頭揉爛了。

“總統先生,”他喃喃自語,“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能幹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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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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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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