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第02章

第二章

第二天是星期一,山姆·麥克里迪花了大半天時間俯身研究着那些大比例地圖

和照片。他回到仍在東德科上班的老朋友那裏,請他們幫了一些忙。他們不想讓其

他人染指他們的工作領域,但還是給了他面子,並且也不向這位DDPO科科長打聽他

想幹什麼。

到下午三四點鐘時,他選好了兩個合適的地點。與東西向的liAO號高速公路並

行的是東德的7號公路。這條公路把工業城市耶拿與以農牧業為主的魏瑪連接起來

了,並繼續通往愛爾福特郊區的公路網。他選定的第一個地點在耶拿西邊的這條公

路上,是一個有遮棚的路邊停車處。第二個地點也在同一條路上,但夾在魏瑪與愛

爾福特的中間,距蘇軍在諾拉的基地不到3英里。

如果下星期二或星期三這位俄羅斯將軍在耶拿與愛爾福特之間的任何地方作視

察,那麼他只要跑很短的一段路程就可以到達任何一個會面地點。下午5點鐘時,

麥克里迪把他的選擇通知了在格羅斯凡納廣場的美國大使館內的克勞迪亞·斯圖爾

特。一份加密電報發向了在美國弗吉尼亞州蘭利的中央情報局總部。他們批准了,

並把這份計劃傳往在莫斯科的潘克拉丁的管理員。第二天凌晨,這份通知抵達了諾

伏德維奇公墓地一塊鬆動的磚頭後面的一隻死信箱裏。四個小時以後,潘克拉丁將

軍在去國防部上班的路上取走了它。

星期一下午太陽下山之前,麥克里迪給英國秘密情報局駐波恩的情報站站長發

去了一份加密電報。站長看完電報后把它銷毀了,然後提起電話撥了一個當地的號

碼。

那天晚上7點鐘,布魯諾·莫倫茨回到了家裏。當他晚飯吃到一半時,他妻子

記起了一件事。

“你的牙醫來過電話。費舍爾醫生。”

莫倫茨抬頭凝視着已經半涼了的飯菜。

“哦?,‘”說他想再檢查一下那次鑲補的牙齒。明天,請你6點鐘去他的外

科診所。“

她回去繼續觀看電視裏播出的晚間遊戲節目。布魯諾希望她沒把人家的留言搞

錯。他的牙醫並不是費舍爾醫生。麥克里迪想見他的會面酒吧有兩個。一個叫“外

科診所”,另一個叫“醫務室”。6點鐘指的是正午,中飯時分。

星期二早上,麥克里迪讓丹尼斯·岡特駕車送他去希斯羅機場,以搭乘早班飛

機赴科隆。

“我明天晚上就回來,”他說,“科里的事情請你關照一下。”

到了科隆后,因為他只有一隻公文箱,所以很快就通過了護照檢查和海關卡口,

坐上一輛出租車,在歌劇院外面下車時才剛過11點。在40分鐘時間裏,他繞着廣

場慢慢地徘徊了一圈,穿過克魯茲加塞,進人到席爾德加塞那條人群熙來攘往的步

行購物街。他在許多櫥窗前駐足觀看,突然轉身走進一家商店的前門,又從後門離

開。到12點差5分時他滿意了,因為身後沒有尾巴。他轉身進人狹窄的克雷伯斯加

塞,朝向那個用金色的哥德式字母標示的古色古香的磚木結構酒吧信步走了過去。

那些小塊的彩色玻璃使得酒吧裏面的光線很暗。他選了遠處的一個角落,點了一杯

萊茵啤酒,開始等待。5分鐘后,布魯諾·莫倫茨那碩大的身軀坐進了他對面的那

把椅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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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了,老朋友。”麥克里迪說。

莫倫茨點點頭,喝了一口啤酒。

“你有什麼事,山姆?”

山姆告訴了他,這花了10分鐘時間。莫倫茨搖搖頭。

“山姆,我已經52歲了,很快就要退休了。對今後我是有打算的。以前的歲月

是不一樣的,很刺激。現在嘛,坦率地說,那邊的那些傢伙會嚇着我的。”

“他們也會嚇着我的,布魯諾。假如我能去的話,我肯定會去。可我已經上了

黑名單。你是清白的。事情很快就可以結束——上午過去,晚上就可返回了。即使

第一次接頭不成功,你可以在第二天午後再去一次。他們出10000英鎊酬金,是現

金呢!”

莫倫茨凝視着他。

“錢倒是不少。肯定還有其他人願意去乾的。為什麼要我去呢?”

“他認識你,他喜歡你。他會看到來人不是我,但他不會縮回去的。我不願用

這種方式來求你,可這次真的是為了我。就最後一次,我發誓。看在過去我們倆的

情分上。”

布魯諾喝完啤酒站起身來。

“我要回去了……好吧,山姆。為了你,為了舊日的情分。但到此為止,我發

誓,我要退出了。永遠退出。”

“我向你保證,布魯諾。就這一次,下不為例。請你相信我,我不會讓你翻船

的。”

他們同意在下星期一黎明時再次會面。布魯諾回去上班了。麥克里迪等了10分

鍾才走,他在出租車候客處招了一輛車去波恩。這一天的剩餘時間和星期三,他把

時間花在了與波恩情報站協商他的需求。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可是做事的時間

卻不多。

在兩個時區以東的莫斯科,剛吃過午飯,柳德米拉·瓦納芙斯卡婭少校就如願

以償地見到了克格勃第三總局局長謝利平將軍。他坐在辦公桌後面,仔細地看了一

遍她拿過來的那份卷宗。當他看完時,他把卷宗推回給她。

“偶然碰上了。”他說。他喜歡讓他的下屬為他們自己的推斷作辯護。在過去,

謝利平將軍想起了過去,他面前的這份材料足以夠了。盧比揚卡監獄的空牢房總是

有的。但時代已經變了,而且今後還要變。

“到目前為止,將軍同志,”瓦納芙斯卡婭讓了一步,“但偶然事件太多了。

兩年前在東德的那些SS-20導彈,美國佬知道得太快了。”

“東德遍地爬滿了間諜和叛徒。美國人還有人造衛星……”

“紅旗艦隊從北方港口的出航活動。北約的那狗雜種好像總是知道……”

謝利平對這位年輕女士的工作熱情報之以微笑。他從來不會去批評部下的警惕

性。這是他們的工作要求。

“也許泄露了一次,”他承認說,“或幾次。疏忽大意、口風不緊,低級間諜

有很多呢。但你說是一個人所為……”

“這個人。”她俯身向前拍了拍卷宗上面的那張照片。

“為什麼?為什麼說是他?”

“因為他總是在那裏。”

“在旁邊。”他作了改正。

“在旁邊,在附近,在同一個舞台上。總是出現。”

長時間以來,謝利平將軍已經從歷屆政權中倖存下來了,他打算還要倖存下去。

早在3月份時,他已經注意到事情正在發生變化。在另一位政治老人契爾年科逝世

時,米哈依爾·戈爾巴喬夫很快被一致選舉為蘇共中央總書記。他年輕有為,充滿

活力,能維持長久。他要搞改革。他已經開始了整黨,以清除掉那些明顯的枯枝朽

木。

謝利平知道規則。即使總書記一次也只能對抗蘇聯三條柱子的其中一條。如果

他要對黨的機構作變動,他必須對克格勃和軍隊說上一番好話。他把身體靠在辦公

桌上,把一條粗短的食指指向了這位臉色通紅的少校。

“根據這個,我不能下命令在國防部里逮捕一名高級將領。還不行。某種確證,

我需要某種確證。再有一件證據就行了。”

“讓我把他監視起來。”瓦納芙斯卡婭催促道。

“秘密監視。”

“好的,將軍同志,秘密監視。”

“這我可以同意,少校。人員我會安排的。”

“就幾天時間,局長先生。只休息幾天以替代夏天長假。我想帶上老婆和兒子

去外面玩幾天。周末,加上星期一、星期二和星期這是星期三上午,迪特·奧斯特

心情較好。此外,作為一名好公僕,他知道他的職員有權享受暑假。他對莫倫茨休

假很少反而感到奇怪。也許他休不起許多假期。

“我親愛的莫倫茨,我們在局裏的工作責任是艱巨的,但局裏對它的員工假期

也總是慷慨的。5天沒有問題。也許如果你再早一點提出來的話……不過,可以,

好的,我會讓凱普爾小姐重新考勤的。”

那天晚上,在家裏,布魯諾·莫倫茨告訴妻子說他要出差5天。

“就是周末,加上下星期一、星期二和星期三。”他說。“局長先生要我陪他

去出差。”

“好吧。”妻子伊姆特勞說,她的目光沒有離開過電視屏幕。

實際上,莫倫茨打算周末與雷內特一起度過,好好娛樂一下,星期一與山姆·

麥克里迪會面,聽取任務情況介紹,星期二越過國境去東德。即使他必須在東德過

上一夜以便到第二個碰頭地點,他也可於星期三晚上返回西德,夜間一路駕車及時

回到家裏,並於星期四去上班。然後他將遞上離職申請,9月份把事情理清楚,與

他老婆分手,帶上雷內特去不來梅港。他懷疑伊姆特勞是否會介意;她極少會關心

他在與不在。

瓦納芙斯卡姬少校在星期四遭到了她的第一次挫折,她吐出一句與淑女身份極

不相符的多餘的罵人話,重重地摔下了電話聽筒。她的監視小組已經到位了,準備

尾隨她指定的軍事目標。但首先她需要大致了解他的日程安排和日常活動。要搞到

這種情況她必須聯繫滲人到軍事情報局中的克格勃第三總局幾名間諜的其中一名。

儘管克格勃與其軍中的對手軍情局之間常常是劍拔弩張,但沒有疑問它們之間

誰是頭誰是尾巴。克格勃顯得更為強大,這種優勢自60年代初就已經增強了。當時

一名叫奧列格·彭科夫斯基的軍情局上校向西方吐露出蘇聯的許多秘密,使得他成

為對蘇聯損失最大的頭號叛徒。此後,政治局同意克格勃可把其特工滲人到軍情局

之中。這些人員雖然穿着軍服,每天上班與軍人們混在一起,但他們是徹頭徹尾的

克格勃。真正的軍情局軍官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並儘可能把他們孤立起來,但實

際做起來往往不那麼容易。

“對不起,少校,”那位在軍情局工作的年輕的克格勃特工已經在電話里告訴

了她,“動態情況就放在我的面前。你說的那個人明天要出發去視察我們在東德的

一些主要駐防。是的,我這裏有他的日程活動安排。”

她聽完他的口述后才放下了電話。她沉思了一會兒,然後自己寫了一份申請,

要求去訪問在東柏林的克格勃總部第三總局職員。花了兩天時間她的申請報告才獲

得了批准。她將在星期六上午飛往波茨坦的軍用機場。

布魯諾·莫倫茨決定星期五那天儘快處理完日常零星工作,並且早點逃離辦公

室。因為他知道下星期四一上班就要遞交離職報告,他甚至已經清理了辦公桌的一

些抽屜。他最後要處理的那件小事情是他的辦公室保險箱。由於經他處理的文件資

料談不上什麼密級,所以他很少使用保險箱。他的辦公桌抽屜可以鎖上,辦公室門

夜間也是鎖上的,而且大樓還有保安警衛。但他還是整理了保險箱內不多的幾份文

件。在所有文件下面的保險箱底部,是配發給他的一支自動手槍。

這支瓦爾特PPK手槍已經髒了。自從多年前他在布拉赫靶場上試射之後,他還

從來沒有使用過。但因為手槍已經積滿了灰塵,他想在下星期交回去之前擦一下。

他的清潔工具箱在波爾茲的家裏。5點差10分時,他把手槍放進休閑裝的口袋裏,

離開了辦公室。

當他乘電梯下到底樓時,手槍重重地碰在了他的屁股上,於是他把它插進腰帶

里,並扣上了外衣的扣子。當他想到這將是第一次在雷內特面前炫耀手槍時,他不

由得露出了笑容。也許她將會相信他的工作是很重要的。這倒不要緊。要緊的是不

管怎樣她都愛着他。

在駕車去哈恩瓦爾德之前,他在市中心買了一些東西——上好的小牛肉、新鮮

的蔬菜、一瓶正宗的法國葡萄酒。他要在家裏做一頓可口的晚餐,他喜歡在廚房裏

忙碌。最後他還買了一大束鮮花。

他把歐寶轎車停在她那條街道的轉角處,他每次來探望她時總是這樣,餘下的

路他步行走過去。他沒用車載電話通知她他正在過來。他想給她一個驚喜,用鮮花。

她會喜歡那種做法的。當他走近公寓樓時,正好有一位女士出來,因此他用不着按

電子門鈴通知雷內特了。這樣更好,他持有她的公寓門鑰匙。

他輕輕地閃身進了公寓,這樣更能使她驚喜。他張開嘴巴叫了起來:“雷內特,

親愛的,是我……”這時候,他聽到了她發出的一陣響亮的笑聲。他微笑了。她一

定是在觀賞電視裏的滑稽小品。他朝客廳里偷看了一下,客廳空蕩蕩的。笑聲又發

出來了,從走道傳到了衛生間。他開始明白自己太蠢了——她也許有一位客戶。他

事先沒有核實過。接着他明白如有一位客戶,她總是在那間“工作”卧室里,緊閉

着房門,而那道門是隔音的。他正要再次叫喊時,另一個人笑了起來,那是一個男

人。莫倫茨從門廳走進了走道。

主卧室的門開了一條幾英寸寬的縫,門縫處因為大衣櫃門的敞開而被擋住了一

部分。幾件大衣攤在了地上。

“真是一個大傻瓜,”是那個男人的聲音,“他真的以為你會嫁給他?”

“頭腦發昏,神經搭錯。蠢豬。你看他那個樣子。”她的聲音。

莫倫茨放下鮮花和蔬菜,沿着走道走了過去。他只是感到迷茫。他輕輕地合上

了大衣櫃的門以讓自己走過去,並用腳趾頂開了那間卧室的門。

在那張鋪着黑床單的標準床上,雷內特坐在床沿邊,吸着一支大麻捲煙。空氣

中瀰漫著一股美人蕉的芬芳味。斜靠在床上的是莫倫茨以前從來沒見過的一個男人

:年紀輕輕,身材瘦而結實,穿着牛仔褲和一件摩托車手的皮茄克。他們兩人都看

見了房門的開啟,從床上下來了,那個男的一下子跳起來站在了雷內特的身後。他

長着一張平庸的臉和一頭髒兮兮的金髮。在私生活中,雷內特喜歡“粗野的交易”,

而這個人——她固定的男朋友,在他們達到高潮時動作確實很粗野。

莫倫茨的眼睛仍然盯着床頭對面電視機中播放的閃動的錄像鏡頭。任何中年男

人在做愛時的模樣都不會是很雅觀的,而當他一直沒能達到高潮時他的模樣就更不

雅觀了。莫倫茨注視着電視中他自己的形象,羞辱和絕望的感覺在不斷地增加。在

錄像里,雷內特與他在一起,偶爾對着攝像機鏡頭做出一些厭惡的手勢。顯然,那

就是引發笑聲的原因。

站在他面前的雷內特幾乎赤裸着身體,但她很快從驚慌中恢復過來了。她的臉

因為惱怒而漲得通紅。當她開口說話時,她所使用的語音是他所不熟悉的,那是設

婦所使用的尖叫聲。

“你來幹什麼?”

“我想讓你吃一驚。”他咕咕噥噥地說。

“哼,我看你是讓我吃了一大驚。現在滾吧!滾到在波爾茲你的土豆婆娘那裏

去吧!”

莫倫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使我真正傷心的是,”他說,“你原來應該告訴我。你原先沒有必要那樣愚

弄我。因為我是真心實意愛你的。”

雷內特的臉已經扭曲了,她啐了一口。

“愚弄你?用不着來愚弄你。你本來就是一個傻瓜,一個又胖又老的傻瓜。床

上床下都一樣。現在給我滾蛋。”

就在這時候,他伸手打了她。不是用拳頭,是一個巴掌打在了她的臉頰上。他

內心的某種精神垮了,所以他動手打了她。這一掌力量很大。他是一個大個子男人,

這一掌把她打倒在地。

至於那個黃頭髮男人此時在想些什麼,莫倫茨是永遠也猜不透的。不管他怎麼

想,反正莫倫茨正在離去。但那嫖客把手伸進了皮茄克裏面,這似乎意味着他有武

器。莫倫茨從腰帶上拔出了瓦爾特手槍。他認為保險是關上的。應該是這樣。他想

嚇唬一下那個嫖客,讓他乖乖地舉起雙手,然後放他走。但那嫖客也掏出了手槍。

莫倫茨扣動了扳機。這支瓦爾特槍臟是髒了一點,但它射出了子彈。

當初在靶場裏試射時,莫倫茨的槍法很差勁。而且他已經有好多年沒去靶場了。

真正的槍手差不多每天都在練習射擊。初學者的運氣,這顆單一的子彈射中了15英

尺遠嫖客的心臟。那人猛烈地跳動了一下,臉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但是,不

管是不是緊張的反應,他那握着貝雷塔手槍的右手還在舉上來。莫倫茨又開了一槍。

雷內特趁此機會從地上爬了起來。第二顆子彈擊中了她的後腦勺。剛才在爭論時,

隔音的房門已經關上了;房間裏的聲音一點也沒有傳到外面。

莫倫茨站在那裏看了兩具屍體有好幾分鐘。他感到麻木,還有點頭暈。最後他

離開房間,隨手關上了房門。他沒有把門鎖上。他正要跨過攤在地上的那些冬衣時,

某種現象引起了他的警覺,即使他已經處於了迷惑的狀態,但他還是納悶為什麼把

衣服扔在了地上。他察看了一番衣櫥裏面,注意到衣櫃後面的一塊木板是鬆動的。

他把那塊板拉了出來……

布魯諾·莫倫茨又在公寓裏逗留了15分鐘,然後就離開了。他帶走了錄有他自

己的那盒錄像帶、那些蔬菜、鮮花,和一隻不屬於他的黑色帆布包。以後,他自己

也解釋不清為什麼要那樣做。在離開哈恩瓦爾德兩英里之後,他把蔬菜、葡萄酒和

鮮花—一扔進了路邊各只垃圾桶里。接着他駕車差不多行駛了一個小時,把他的那

盒錄像帶和手槍從塞弗琳橋上扔進萊茵河,駛離科隆,存放好那隻帆布包,最後才

朝在波爾茲的家中駛去。當他在9點半走進家裏的客廳時,他的妻子伊姆特勞沒有

說什麼。

‘’我和局長的出差旅行推遲了。“他說。”這樣我將於星期一清早動身。“

“哦,那也好。”她說。

有時候他想,如果晚上下班回到家裏時對她說:“今天我溜到波恩把科爾總理

槍殺了。”那麼她很可能仍然會說:“哦,那也好。”

她最後還是去給他做了晚飯。但飯菜味道極差,所以他沒有吃。

“我到外面去喝一杯。”他說。她又拿起一塊巧克力,分了一半給兒子魯茲。

這兩個人繼續看他們的電視。

那天夜晚他喝醉了。是獨自喝酒的。他發覺他的雙手在顫抖,而且渾身在冒汗。

他以為自己是夏天着涼,得了流行性感冒。他不是心理學家,也沒有心理學家來為

他診療。所以沒人告訴他,他正在朝向精神全面崩潰發展。

星期六那天,柳德米拉·瓦納芙斯卡妮少校抵達了柏林舍尼菲爾德,由一輛沒

有標誌的轎車把她送到了在東柏林的克格勃總部。她立即核查了一下她在潛隨着的

那個人的行蹤。他在科特布斯,正朝向德累斯頓進發,身邊前呼後擁着一批軍人,

乘坐一支由軍車組成的車隊,處於她的監管範圍之外。星期天他將抵達卡爾一馬克

思城,星期二是茨維考,星期三是耶拿。她的監視令不包括東德。監視今可以延伸,

但需要辦理文件工作。老是需要該死的文件工作,她憤怒地想着。

第二天,山姆·麥克里迪又來到了西德,並把上午的時間用在了與駐波恩情報

站站長商量工作之上。晚上他取出那輛寶馬轎車,帶上文件,驅車到了科隆。他住

進機場外面的假日旅館,他在那裏預付了兩天的房費。

星期一黎明前,在家人尚在酣睡時,布魯諾就起床並悄悄地離開了。在9月初

這個陽光燦爛的上午7點鐘到達假日旅館,走進了山姆·麥克里迪的房間。山姆訂

了兩份早餐並要求送到房間裏。當服務員離開以後,山姆攤開一張包括東德和西德

在內的兩個德國公路交通大地圖。

“我們先定下路線。”他說。“明天早上4點鐘你從這裏動身。行車路程很長,

所以要注意勞逸結合,分幾個階段。從這裏走E35號公路經過波恩、林堡和法蘭克

福。接上E41和E45號公路經過拜羅伊特,往北到達邊境。你就在那裏穿越國境,

在霍夫附近。薩勒橋國境檢查站。一路上要行車6個多小時。你要在11點左右到那

里。我會趕在你的前面,在隱蔽處觀察着你。你沒事吧?”

雖然已經脫去了西服,但莫倫茨在出汗。

“這裏太熱了。”他說。麥克里迪開啟了空調。

“越過國境后,朝正北行駛到達赫姆斯多弗克魯伊茲。左轉走MO號公路朝西行

駛。在梅林根離開高速公路進人魏瑪。進城后找到7號公路,再往西行駛。在魏瑪

西邊的4英里處的公路右邊有一個路邊停車處。”

麥克里迪拿出那個路段的一張放大了的照片,那是由高空偵察機拍攝的,傾斜

着一個角度,因為拍照時飛機處在巴伐利亞上空。莫倫茨能從照片上辨認出那個小

小的路邊停車處、幾座小房子,甚至還有幾棵樹,遮掩着這個作為他的第一接頭點

的礫石停車處。麥克里迪仔細地給他講述了他應該遵循的步驟,以及如第一次接頭

不成功,他應該到哪裏去過夜,何時何地去參加與潘克拉丁的第二個,也就是後備

的會面。到半晌午時,他們停下來喝咖啡。

那天上午9點鐘,波波維奇夫人來到哈恩瓦爾德的那套公寓準備開始工作。她

是一位清潔女工,是一名南斯拉夫的移民,每天9點至11點來打掃衛生。她有大門

的鑰匙和公寓的鑰匙。她知道雷內特·海門多夫小姐喜歡睡懶覺,所以進屋后她先

去打掃除卧室以外的其他房間,這樣她的僱主就可以在10點半起床。然後她再去打

掃小姐的卧室。走道盡頭那間鎖着的房間她從來沒進去過。她被告知那是一個小房

間,裏面堆放着傢具,對此她很樂意接受。她不知道她的僱主是以什麼來維持生計

的。

那天上午她從廚房開始打掃,然後是門廳和走道。她沿着走道在用吸塵器打掃,

到了走道盡頭的那扇門邊時,她注意到那扇上鎖的門的地上有一片似乎是棕色絲綢

塊的東西。她想把它撿起來,但那不是絲綢小塊,而是一灘很大的棕色污漬,已經

干硬了,好像是從房門下面出來的。要把它擦洗乾淨是會增加她的工作量的,她抱

怨了幾句,去取來一桶水和一把刷子。她現在是爬在地上擦洗着,這時候她的腳碰

到了那扇門。使她驚異的是門動了一下。她去試了試門把手,發現門未上鎖。

那些污漬一下子還很難除去,她想可能還會流出來,於是她打開房門去看是什

么東西在泄漏。幾秒鐘之後,她大呼小叫地跑下樓梯,用拳頭拚命地捶打底樓的那

套公寓。住在裏面的那位困惑不解的退休書商打開了門。他沒有上樓去察看,而是

打了一個110報警電話。

在韋德市場的警察局於9點51分接到了這個報警。根據全國警方固定的辦事程

序,第一到達的是一輛巡邏車,裏面坐着兩位着裝警員。他們的工作是確認是否發

生了違法或違反治安事件,其類型是什麼,然後報告有關部門。其中一名警員留在

樓下與波波維奇夫人待在一起,現在書商的老伴已在安慰她了,另一名警員上了樓。

他沒去觸動任何東西,只是沿着走道走過去,看了一眼半開着門的那個房間,驚奇

地吹了一聲口哨,回到樓下去借用書商家裏的電話。他用不着是歇洛克·福爾摩斯

就知道這是一起凶殺案。

按照程序,他首先打電話給應急醫生,在西德,應急醫生是由消防部門提供的。

然後他打電話給警察局,要求接暴力犯罪處總機。他告訴接線員他在什麼地方、他

發現了什麼,並要求增派兩名着裝警察。他報告的情況傳到了在韋德市場的警察局

大樓10樓至11樓的兇殺科。科長指派一名警官和兩名助手去現場執行任務。後來的

記錄表明,他們於上午10點40分抵達哈恩瓦爾德的那套公寓,這時候那位醫生正要

離開。

醫生比那位着裝警員看得更為仔細,還檢查過受害者是否還活着,但沒去觸及

任何物品,他準備回去寫彙報材料。剛剛抵達的警官名叫彼得·席勒,他在樓梯上

碰到了醫生。席勒認識這位醫生。

“有什麼情況?”席勒問道。這位醫生不是負責屍體解剖的,他的工作僅僅是

確定死亡。

“兩具屍體,一男一女。一個穿着衣服,一個幾乎沒穿。”

“死亡原因?”席勒又問。

“有槍擊傷口。屍體解剖後會更清楚。”

“死亡時間?”

“我不是病理學家。我估計大約是一至三天。屍體已經僵硬。這些情況不是正

式的,僅供你參考。我已經完成了工作。我走了。”

席勒帶着一名助手上了樓。另一名助手開始筆錄波波維奇夫人和書商的講述。

看熱鬧的左鄰右舍開始在公寓樓外的街道上聚集起來。樓外現在已經停了三輛警車。

如同先前那位着裝警員那樣,當席勒看到主卧室裏面的東西時,也不禁輕輕地

吹起了口哨。雷內特·海門多夫和她的嫖客仍躺在他們倒下的地方,那個幾乎赤裸

的女人的頭部靠近房門,血從門檻處流到了外面。嫖客在房間的另一邊,倒下時背

對着電視機,臉上的驚奇表情依然留着。電視已經關掉了。鋪着黑色床單的床上仍

殘留着兩個人躺過的痕迹。

席勒小心地踩着腳步,打開了一些櫥櫃和抽屜。

“是一個妓女,”他說,“一個應召女郎。不知樓下的鄰居是否知曉。我們要

去詢問。我們需要搞一份住戶的清單。”

那位助手名叫維赫特。他走出去之前說:“我以前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男的…

…霍普,是伯恩哈德·霍普。是一個銀行搶劫犯,我想。一個冷酷的人。”

“哦,好的,”席勒譏諷地說,“這正是我們需要了解的。一次黑幫的火拚。”

公寓裏有兩部電話分機,但席勒即使已經戴上了手套,也不想去使用它們。電

話機上也許留有指紋。他走到樓下去借用書商家裏的電話。打電話之前他派兩名着

裝警察站在樓房外面,一名警察在門廳里,第四名警察在那套公寓的門外。

他打電話給他的上司、兇殺科科長萊納·哈特維克,告訴他可能發生了黑幫仇

殺。哈特維克認為,最好還是向他自己的上司、刑偵處處長彙報。如果維赫特沒搞

錯,躺在地上的人是個黑社會人物,那麼也許還需要與兇殺科之外的其他科室專家

協商。

緊接着,哈特維克派去了刑事技術小組:一名攝影師和四名指紋技術員。在此

后的幾個小時內,他們將在那套公寓裏工作,旁人不得打擾,他們將提取每一枚指

紋,採集每一片能引起他們興趣的纖維和碎片,送交化驗分析。哈特維克又抽調出

八個人,讓他們去挨家挨戶走訪那裏的鄰居,詢問是否有任何證人見到過有人進出

那套公寓。

後來的記錄表明,刑事技術人員是在11點31分抵達的,他們將在那裏差不多工

作8個小時。

這個時候,山姆·麥克里迪放下手中的第二杯咖啡,折起了地圖。他已經詳細

地向莫倫茨講解了在東德與潘克拉丁的兩次會合情況,讓他看了那位蘇聯將軍的近

照,並解釋說屆時那人將穿着一套寬鬆的蘇軍下士戰鬥服,戴着一頂遮住了臉面的

軍便帽,並駕駛一輛加斯牌吉普車。那是俄羅斯人定下來的接頭暗號。

“不幸的是,他還以為他會碰見我呢。我們只能指望他能認出在柏林時的你,

順利地完成情報交接。現在說說車輛。它停放在下面的停車場裏。中飯後我們開着

它去兜一圈,讓你熟悉一下車子的性能。

“那是一輛寶馬轎車,黑色,掛維爾茨堡的牌照。因為你出生時是萊茵蘭人,

現工作、居住在維爾茨堡。我還要提供給你全套的身份掩護證件。這輛汽車的牌照

號碼是實際存在的,是一輛黑色的寶馬車。

“但這是我們英國秘情局的一輛轎車。它已經在薩勒橋檢查站穿越了好幾次國

境,因此估計東德人對它也有所熟悉了。駕車人每次都不同,因為這是一輛公司的

轎車。這車每次都去耶拿,顯然是去那裏的蔡斯工廠。而且它總是‘乾淨’的。但

現在有了變化。電瓶架下面有一個扁扁的盒子,如不是專門去尋找是看不出的。它

足以存放你要從斯摩棱斯克那裏取來的那本書。”

(根據沒有必要知道的原則,莫倫茨從來不曾知道潘克拉丁的真名。他甚至也

不知道那人已升為一名少將,或者現在已在莫斯科工作。他最後見到他時,潘克拉

丁是在東柏林的一名上校,代號為斯摩棱斯克。)

“我們吃中飯吧。”麥克里迪說。

他們在旅館房間裏吃中飯,是由服務員送上來的。吃飯時莫倫茨貪婪地喝着葡

萄酒,他的雙腿在顫抖。

“你真的沒事吧?”麥克里迪問道。

“沒事。該死的夏天感冒,還有一點緊張。那是自然的。”

麥克里迪點點頭。緊張是正常的,如同演員登台之前,士兵臨戰之前,特工滲

人敵對國之前。但他還是不太放心莫倫茨的狀態。他很少見過莫倫茨緊張得這種樣

子。但由於他本人無法去接觸潘克拉丁,且距第一次碰頭只有24小時的時間了,現

在他別無選擇。

“我們上車去。”他說。

德國警方不讓新聞媒體插手的做法,沒有發生多大的改變,即便1985年時的西

德也是如此。在科隆,資深的刑事犯罪報道記者仍然是(科隆都市報)的同特·布

勞恩。當他與警察中的一名熟人一起吃中飯時,那警察提及哈恩瓦爾德區已亂作一

團。下午3點鐘之前,布勞恩帶着他的攝影記者瓦爾特·西斯特爾到達了那座房子

的外面。他想與席勒刑警取得聯繫,但席勒在樓上,傳下話來說他現在很忙,讓布

勞恩去找警察局新聞處。有點苗頭。布勞恩將得到經過仔細審查的警方新聞公報。

他開始四處打聽。然後他又打了幾個電話。到傍晚時,在版面遠沒有排定時,他已

經寫成了事件的報道。這篇報道很不錯。當然,電台和電視台會搶在他的前面報道

事件的梗概,但他知道他有一條內部渠道。

在樓上,刑事技術人員已經完成了對屍體的證據採集。攝影師已經從各個可以

想像的角度對屍體拍了照,還拍攝了房間的裝演。床鋪、床頭後面的大鏡子以及那

些櫥櫃。屍體的周圍畫了一圈線條,然後屍身才被裝進屍袋運往市裏的停屍所,法

庭病理學家將在那裏進行屍體解剖工作。刑警們需要知道死亡時間以及那些子彈。

在整套公寓裏共提取到了19套指紋。其中3套屬於兩個死者以及波波維奇夫人

;現在這位清潔女工正在警察局裏留下她的指紋檔案。這樣還剩16套指紋。

“也許是客戶留下的吧。”席勒輕聲說。

“可是殺手那一套呢?”維赫特提議說。

“我懷疑沒有。我看很可能是職業殺手乾的。他很可能戴着手套。”

席勒沉思,主要問題不是缺乏動機,而是動機太多。那個應召女郎是謀殺的目

標嗎?兇手是怒不可遏的客戶、原來的丈夫、吃醋的老婆、業務競爭對手、心懷報

復的原先嫖客?或者她是無辜的受害人,而真正的目標應該是她的嫖客?那人已被

確認是伯恩哈德·霍普,是一個騙人錢財、搶劫銀行的歹徒,一個十足的黑社會人

物。是分贓不均、毒品交易吵架、搶奪地盤?席勒懷疑這將是一件棘手的案子。

住戶和鄰居的反映都表明沒人知道雷內特·海門多夫的秘密職業。是有衣冠楚

楚的男人去敲她的門,但外表都很斯文。沒有半夜三更搞聚會和音樂播放得震天響

的現象。

在公寓內刑事技術組已完成工作的地方,席勒可以自由走動並觸及物品。他先

去看衛生間。裏面有些古怪的東西,他想像不出到底是什麼。剛過7點鐘,刑事技

術人員結束了工作,與他打過招呼後走了。他在公寓裏慢悠悠地察看了一個小時,

這時候維赫特抱怨說他想去吃晚飯了。8點10分時,席勒聳聳肩結束了這一天的工

作。第二天他將在總部繼續偵查這個案子。他在那套公寓的門上貼了封條,留下一

名着裝警察在門廳里,以防萬一有人回到犯罪現場來——這種事情以前曾發生過,

然後他就回家了。但那套公寓裏還是有些東西在困擾着他——他是一位很聰明、很

有頭腦的年輕刑警。

那天下午,麥克里迪向布魯諾·莫倫茨最後介紹身份掩護。

“你現在是漢斯·格勞伯,引歲,已婚,有三個孩子。與所有自豪的有家室的

男人一樣,你也隨身攜帶着家庭照片。喏,給你這些照片,是在度假時拍的。你的

太太海蒂,還有小漢斯、洛特和烏爾蘇拉。你在維爾茨堡的光學器材公司工作,這

個公司是存在的,這輛汽車也是該公司的。幸運的是,你以前搞過光學器材,所以

有必要時你能說一些這方面的行話。

“你與在東德耶拿的蔡斯工廠國外銷售經理有一個約會。這是他的邀請信。信

紙是真實的,那個人也是真實存在的。簽名看上去像是他的,但實際上是我們模仿

的。約見時間定在明天下午3點鐘。如一切順利,將於當天晚上回到西德。如你需

要進一步洽談,你就需要過上一夜。這是讓你應付邊防警察萬一盤問你細節情況時

的準備。

“邊防警察去與蔡斯核對的可能性極小。秘密警察也許會去核查,但與蔡斯做

生意的西方公司有許多家,再增加一家也不致會引起懷疑。好,這些是你的護照、

你老婆寫給你的信、一張用過的維爾茨堡歌劇院戲票存根、信用卡、駕駛執照、一

串鑰匙,包括那輛寶馬轎車的點火鑰匙。還有雨衣。

“你只需要一隻公文箱和一隻旅行袋就夠了。看一下這隻公文箱和裏面的東西。

密碼鎖設定的號碼是你的虛構生日,即34年4月5日,號碼就是3445.裏面的文件

全是關於你想為公司採購蔡斯的產品。你的簽名是漢斯·格勞伯,用的是你自己的

筆跡。衣物和洗漱用品全是在維爾茨堡買的,並附有維爾茨堡洗衣店的洗衣標籤。

那就這樣了,老朋友,現在我們應該吃晚飯了。”

西德聯邦情報局科隆分局局長迪特·奧斯特錯過了那天晚上的晚間電視新聞。

他在外面吃飯。以後他會感到後悔的。

半夜裏,英國秘情局駐波恩情報站通訊官基特·約翰遜駕着一輛越野吉普車把

麥克里迪接走了。他們一起驅車趕在莫倫茨之前到達了位於巴伐利亞北方的薩勒河

畔。

布魯諾·莫倫茨繼續留在麥克里迪的房間內,讓服務員送來威士忌,又喝了許

多。他迷迷糊糊地睡了兩個小時,當床頭上的鬧鐘在3點鐘鬧響時就起床了。星期

M凌晨4點鐘他離開假日旅館,駕着寶馬轎車穿越夜幕朝向南邊的高速公路駛去。

這個時候在科隆,躺在妻子身邊的刑警彼得·席勒醒過來,並明白了曾使他迷

惑的哈恩瓦爾德那套公寓是怎麼回事。他打電話給助手維赫特,告訴他上午7點鐘

在哈恩瓦爾德那棟房子裏碰頭。德國警察執行調查任務時必須由兩人以上在場。

布魯諾·莫倫茨稍微提早了一點點。在國境線南部,他在法蘭肯瓦爾德停車場

餐館裏消磨了25分鐘。這次他沒有飲酒,只是喝咖啡。但他灌滿了放在屁股袋裏的

那隻旅行酒瓶。

那個星期二11點差5分時,山姆·麥克里迪與約翰遜一起隱藏在薩勒河南岸一

座丘陵上的松林中。那輛吉普車停放在視線以外的林中。從樹林邊望下去,他們能

看見身下半英里遠處的西德邊防哨所。再遠處是一片夾在山丘之間的開闊地,越過

開闊地往前半英里是東德邊防哨所的屋頂。

因為東德人把他們的檢查站建在自己領土上朝內側相隔一段距離的位置上,駕

車的人一離開西德哨所就進人了東德。前面是夾在一條高高的鐵絲網中間的雙向四

車道公路。鐵絲網後面有瞭望塔。從樹林裏,麥克里迪用高倍望遠鏡能看到窗戶后

面的邊防警察手持着他們自己的野戰望遠鏡,在觀察着西德。他還能看到機關槍。

在東德境內留出半英里廊道的目的是,如果有人衝出東德的邊防哨卡時,那麼在抵

達西德之前就會在兩邊鐵絲網之間的開闊地上被機槍掃倒。

11點差2分時,麥克里迪辨認出那輛黑色的寶馬車平穩地通過了西德的檢查關

卡。然後轎車加速駛上了那條廊道,朝着由東德最職業化的和最令人可怕的秘密警

察控制的國土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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諜海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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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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